步步娇矜(雷小妖)

她穿着红色羽绒服，艳丽的颜色衬的她肤色极白，五官精巧，却透着稚嫩。
厉慕苏平静的从玖柒身上收回目光，一句没说，就抬脚上楼了。
于烟瞠目的看着，又在后面叫了两句，“小，慕苏啊！”
厉慕苏头也不回。
“……”
安静的气氛尴尬又诡异。
片刻后，于烟清咳一声说，“之前的话，你们当我喝多了说的醉话吧。”
“玖柒值得更好的，我家那崽子不配！”
“……”
厉勋头疼扶额，今晚的脸都被自家老婆丢尽了！
他梗着脖子，对着梅晴和厉邵阳说，“玖柒上学的事就交给我，最晚明天下午给你们答复。”
梅晴和厉邵阳闻言，纷纷道谢。
起身准备带着玖柒离开时，于烟却还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要不，玖柒今晚和我睡？”
她商量的问了句。
回答她的却是玖柒清清脆脆的一句，“阿姨，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家。”
于烟：“……”
玖柒一家人走后，厉勋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于烟，怒骂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她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厉勋：“……哭什么？”不是还没骂吗？
这句问话一出，原本沉默掉眼泪的于烟，直接变成了嚎啕大哭。
悲怆的哭声在客厅里回荡。
厉勋身子瞬间僵硬，黑沉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慌张起来。
“我也没说什么，你怎么就哭上了？”
说着就要凑过来替于烟抹眼泪，却被她一把扶开，“给你生了三个儿子，我要一个女儿你怎么就不给我生？”
“不给我生算了，你还骂我……”
“你要不爱我了你就直——”
厉勋举手投降，直接打断，“明天我让玖柒过来和你住一晚。”
知妻莫若夫。
“一晚不够，我要一星期。”
厉勋：“……”
另一边，回去的路上。
梅晴偏头和厉邵阳说话，玖柒没听，她只顾牵着两人的手往前走。
室外的温度有些低，皑的雪只化了一半。风吹在脸上，冷冽刺骨。
走在路上的玖柒却不觉得冷，因为她的手正被梅晴和厉邵阳一左一右的大手包裹着。
片刻后，头顶传来梅晴的喊声。
“玖柒。”
玖柒温声侧头，入目的是梅晴那张温婉秀丽的脸庞。
“嗯？妈妈。”她应声。
梅晴捏了捏玖柒的小手，想了下，还是问她，“玖柒以后会离开爸爸妈妈吗？”
玖柒秀气的眉头不解的挑了挑，不懂梅晴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但她还是保证的说，“不会。”
“就算亲爸亲妈来找你都不会吗？”
梅晴的担心全都来源于今晚于烟对玖柒的喜欢，玖柒这么漂亮这么可爱，她怕有一天，遗弃她的父母，也会突然找上门，想要回她。
她流过产，不能再生育，当了几年丁克，听了不少闲言碎语，曾抑郁过，放弃过，可厉邵阳却始终如一的陪在她身边。以至于后来的某一天，她突然想通，想要领养一个孩子，一个以后会一直陪伴她和邵阳身边的孩子。
所以她去了孤儿院，也在那时候，看见了正在喂猫的玖柒。
和于烟一样，她也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玖柒，没来由的，这就是所谓的眼缘吧。
玖柒仰着头，黑白分明的大眼明亮的如同夏夜里的繁星，“从您把我带回家的那一刻起，我的爸爸和妈妈，就只会是你们。”
“我知道谁对我好的。”
“我不会走的……除非你们不要我了。”
玖柒满是认真的说道。
梅晴莫名红了眼眶，“你这么乖，这么可爱，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
厉邵阳拍了拍梅晴的肩膀，“现在不担心了吧。”

翌日周五。
玖柒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厉邵阳手机响时，她下意识拿起旁边沙发上的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了。
厉邵阳接通电话。
电话是厉勋打过来的。
想到昨晚于烟说的那话，厉邵阳再喊厉勋“哥”时，神色倒不像以前那般自然了。
厉勋却没听出什么异样来。电话接通后，他直奔主题，告诉了厉邵阳关于玖柒上学的事。
“根据玖柒的年龄以及她自己的想法，上五年级是没问题的。
“不过，”厉勋语气微顿，略有些担心的道，“五年级这学期都快结束了，我怕玖柒接着上，她会跟不上。”
闻言，厉邵阳下意识看了眼玖柒，他举着没挂断的电话问了一句她，“玖柒，你确定要上五年级吗？”
玖柒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忙点头，“爸爸，我想上五年级。”
她被领回家的的第二天，梅晴和厉邵阳问了她上学的事，他们原先的想法是让她从三年级开始上，后来，听到她自己说要从五年级开始上的时候，他们的想法才有松动。
玖柒的声音不大不小，电话那头的厉勋刚好能听见。
“既然这样，玖柒就从五年级开始上……。”厉勋说。
“麻烦你了，勋哥。”厉邵阳道谢。
厉勋回了一句不麻烦，准备挂断电话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暼到了于烟，发现她正一脸愤愤瞪的他，且用口型提醒他昨晚说过的话，他挂电话的动作就那么硬生生的停住了。
“咳……”厉勋轻咳一声，随后拉下脸，用商量的口吻问厉邵阳，“邵阳，能不能让玖柒去我们家住两晚，你烟姐挺喜欢她的……”
厉勋说完一长串，脸都黑了。
厉邵阳没立即给答复，而是说先问一下玖柒和梅晴，晚点给答复。
厉勋理解的点点头，随后两人结束对话。
梅晴收拾好厨房，端着洗干净的小番茄从厨房里出来。
“勋哥打电话过来，怎么说？”刚才在厨房，她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
厉邵阳：“下个星期一，玖柒就可以去实验一小上学了。”
梅晴眸子一亮，“太好了。”
厉邵阳扯了扯唇，轻轻“嗯”了一声。
梅晴在玖柒身旁坐下，递了几个小番茄给她。
玖柒道谢接过，塞了一个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充斥了她的口腔。
梅晴含笑看她。
厉邵阳看了母女一眼，随后掀唇，提了厉勋在电话里说的。
此话一出，梅晴和玖柒皆讶异神色。
玖柒更甚。
她以为自己昨晚没同意在于烟家睡，于烟玖已经打消了念头，没想到……
玖柒挠了挠头，很疑惑的问了一句，“于阿姨没有孙女或外孙女吗？”
梅晴撩了撩耳鬓边散落的头发，摇摇头，说道，“没有。你于阿姨家男丁兴旺，总共生了三个儿子，前两个双胞胎儿子结婚后，生的也都是儿子。”
玖柒听后，小嘴张成“o”型。
所以，这是于阿姨喜欢她，想让自己去她家住的原因吗？
“玖柒，你想去于阿姨家吗？”厉邵阳温和的开口问道。
玖柒抿了下唇，很乖的说道，“我听你们的。”
梅晴和厉邵阳对视了一眼，随后梅晴笑着说，“既然于阿姨这么喜欢你，你就去她家住两天。”
“下星期上学的时候，妈妈再把你接回来。”
玖柒点点头，轻轻的应了一句好。
之后，梅晴带着玖柒上楼，帮她收拾两套换洗内衣的同时，又和她说了一些话。
同一时间，厉慕苏家。
于烟望着挂断电话的厉勋，问了一句他玖柒什么时候来。
厉勋直肠子，把厉邵阳说的问问玖柒和梅晴，等同了玖柒不来。
于是，回答于烟问话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于烟原本满脸期待的神情，因为厉勋口中的“不来”两个字，瞬间垮了下去。
厉勋拍了拍于烟肩膀，讨好的说，“有我给你捂被窝就够了。”
话刚说完，就见于烟眼眶红了，紧接着，听到她鼻子吸气的声音，再然后，耳畔边响起她的哽咽声。
厉勋：“……”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厉慕苏从楼上下来，他狭长的眼眸随意的瞥了眼立在客厅的两人，收回，准备去玄关处换鞋时，被厉勋叫住了。
“不打招呼就走？没瞧见你妈心情不好吗？”厉勋面色一沉，严肃出声。
厉慕苏挑着眉，妖冶，俊美的一张脸，神色寡淡，语气无温，“又不是我惹的。”
厉勋神色一滞，一口郁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他不能对于烟发火，所以火气全都洒在了厉慕苏身上。
但后者，压根儿没当回事，“妈，我去学校了。”
说完这句，厉慕苏直接拉开门出去了。
厉勋气的手直抖，“你看你惯的。”
他发誓，绝对是陈述的语气。但听在于烟耳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生不出来女儿教不好儿子，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好了……”
厉勋头疼：“……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他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于烟却直接背过身，选择不听。
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来电是厉邵阳。
厉勋唇动了动，立马接通了电话。
半分钟后，挂断电话的厉勋问于烟，“玖柒一会儿要来，你还要继续哭吗？”
于烟抽抽噎噎，三秒后，正常表情，“你说什么？玖柒要来！你怎么不早说？”
“我眼睛红吗？我眼睛肿吗？我丑了吗？”
厉勋：“……”
内心一言难尽。
第二次到厉慕苏家的时候，玖柒内心还是有些紧张与忐忑的，这种感觉，类似于女婿第一次上门见丈母娘，不过，此刻换成了她见于烟和厉勋。
但事实是，她的紧张与忐忑是多余的。
过了一晚，于烟对她一如既往的热情，眼里对她的的喜欢仍是丝毫不加掩饰。
这让玖柒原本绷着的神经，立马松懈开来，同时还有一个让她放松的原因的就是厉慕苏上学去了，不在家。
宽敞暖和的客厅里，于烟正陪玖柒玩，俩人从拼图，玩到积木，最后又玩到下象棋。
玖柒本来还不会下象棋，后来观摩了两盘于烟和厉勋的对决，便慢慢入了门。
“车走直线，马走日，炮打隔子象飞田。”
这是于烟和厉勋下象棋时，说给她听的。
玖柒点点头，喃喃念叨了一遍后，就把这句话记住了。
于烟看到她那一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玖柒白皙的小脸，触手是嫩滑细腻的肌肤，让她忍不住感叹，小丫头真水灵！
对面，正等着于烟走棋的厉勋，敲了敲棋盘，提醒似的对她说了一句，“该你了。”
于烟收回手，盯着棋盘半晌，最后突然伸手用马吃了厉勋的将。
“将军。”于烟笑眯眯。
厉勋指着棋盘上被于烟马压的老将，不满的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别马腿的时候，马是不能吃棋子的！”
说罢，厉勋便伸手把于烟的马放到了原位。
于烟哼哼唧唧，就是不同意，厉勋见状，脸色紧绷，直接起身，撂下一句“不玩了”就上楼了。
于烟没喊他。玖柒盯着厉勋上楼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于烟打断。
“糟老头子终于上楼了。”于烟眉眼漾着笑，“好了，玖柒，现在该咱俩下象棋了。”
“可是，厉叔叔他好像生气了……”
摆棋的于烟头也没抬，“见怪不怪，一会儿他就下来了。”
如于烟所言，没多久，厉勋就下来了，而且面色较之先前缓了不少。
那时候，于烟正把“别马腿不能吃棋子”的话用棋子演示给玖柒看。
玖柒明白的点点头，随后，两人开始了对局。
令于烟和厉勋都没有想到的是，原以为玖柒下棋会想半天，会磕磕绊绊的，可谁知，她下棋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个棋子走的路，她都像是烂熟于心了。
厉勋挑了挑眉，颇有些讶异的看了眼玖柒。没记错的话，玖柒之前说过，她是不会下象棋的。
而他今晚也就才和于烟下了两盘棋。
于烟脸上的惊讶神情并不比厉勋少，“玖柒，走棋步骤你都记住了？”
玖柒正垂着眸，盯着棋盘，闻声，抬起头，黑亮的大眼眨了眨，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于烟兴奋叫了一声，“啊，这么聪明啊，玖柒你和我家小慕苏真的好配啊！”
“他也聪明，象棋也是一看就会！”
于烟似乎忘记了还在下象棋，只顾一个劲儿的在那细数厉慕苏聪明的地方。
一旁，厉勋听的嘴角猛抽，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直接说了一句，“厉慕苏要是聪明，数学会考34分，倒数第一？”
话落，客厅寂静无声。
于烟看向厉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后者仿若未觉。
还在那继续补充，“玖柒，长得帅的男孩子不能当饭吃，成绩好——”
于烟冷笑打断，“我当初数学考0分的时候，你不是还照样和我表白，“怎么，现在后悔了？”

话音刚落，厉勋低沉认真的声音就在客厅里响了起来，“没后悔。”
顿了下，他又添了一句，“你说的都对。”
玖柒：“……”
她感觉吃了一嘴的狗粮。
“呵呵……”于烟冷呵一声，丝毫不买账，直到，厉勋提议晚餐由他来做，于烟才拿正眼瞧他。
厉慕苏放学回家，推门进屋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了正从厨房出来的厉勋。
他身上系着黑色围裙，手里正端着冒热气的汤。
瞧见回家的厉慕苏时，他脸又黑又沉，但还是按耐着脾气道：“去厨房拿四双碗筷，然后上楼喊你妈和玖柒下来吃饭。”
厉慕苏俊逸的眉头挑了挑，直接无视了厉勋前半句话，径直上了楼。
厉勋气的直瞪他，“小兔崽子，不拿碗筷，晚上别吃饭！”
威胁的话说完，也没见厉慕苏有所反应。
厉勋：“……”
厉慕苏抬脚上楼，走到二楼缓步台处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二楼靠楼梯的书房，门没有关紧，白色的灯光透过未关严实的门缝倾泻而出，伴随着的还有从书房内隐约传来的说话声。
“……灰姑娘成功的穿上了水晶鞋……所以最后……她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啦。”
书房里，于烟合上童话书，而后起身，拉着玖柒的小手边朝外走，边低头对她道，“玖柒你看，王子喜欢的不一定是公主，也有可能是善良美丽的灰姑娘。”
玖柒嘴角漾起浅浅的笑意，赞同的点点头。
于烟抿了下唇，轻捏了捏玖柒白嫩嫩的掌心，还想让她做儿媳妇的话含在嘴边，即将脱口而出时，蓦地听见玖柒轻轻的一句打招呼声，“慕苏哥哥。”
于烟倏地抬眸，书房外，站着的赫然是她家老三，小慕苏。
他穿了一件蓝色羽绒服，拉链没有拉完全，露出里面黑色v领羊绒衫，单手抄在裤兜里，身形挺拔修长，少年气十足。
于烟越看越觉得厉慕苏帅！
“慕苏啊，这是玖柒，你们昨天晚上见过的。”于烟一脸笑容的再次介绍道。
相比较那晚的直接无视，今晚的厉慕苏，倒是给了点反应，虽然反应不大，只有一个轻轻的“嗯。”
却让玖柒忍不住朝他多看了眼。
楼下，厉勋拔高嗓门的声音破空传来。
“小兔崽子，我让你喊你妈和玖柒下来吃饭，没听见吗？”
许是因为“小兔崽子”四个字，又或是因为厉勋凶巴巴的语气，总之，于烟怒气冲冲的先于玖柒下了楼。
玖柒局促的立在书房门口，有点想落荒而逃的下楼。可是，头顶那道灼热的视线，却让她脚像是被定住一样，不能动弹。
小嘴微抿了下，玖柒再次开口，声音微颤，“慕苏哥哥，”，她绞着纤白的小手，讷讷的又补充完后半句，“下去吃饭了。”
可回应她的却是少年兀自转身进屋的背影。
玖柒：“……”
开饭过了五分钟后，厉慕苏才下楼，厉勋吹胡子瞪眼的瞧着他，怒骂的话含在喉咙口，但碍于一旁的于烟，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玖柒，多吃点。”于烟用筷子夹了好些肉放进她碗里。
玖柒看着碗里堆积成山的肉，道谢的同时，忙说够了。
于烟温和的笑了笑。随后玖柒注意到她夹了一块红烧肉，瘦肉吃掉后，剩下的肥的，她直接放进了厉勋的碗里。
而厉勋自然而然的夹起那块肥肉放进嘴里咀嚼。
玖柒大眼圆睁到看着，忽然有些恍惚，她想到一个可能，她被遗弃的原因，可能是亲生父母不够恩爱吧。
晚饭后。
玖柒帮着于烟把碗洗了。
厉慕苏和厉勋则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