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算是书香门第的背景下,苏祈安不懂,耳目渲染中,早已经忘记该怎么拒绝。
后来,她听着周雨喆和苏父的教诲,学习如何当一个乖巧听话的女生,成绩斐然的学生。
周雨喆替她安排好了每一个班级,身边的同学是谁。
在高中以前,苏祈安总觉得全世界的孩子都和她一样,都这样。
直到高中以后,周雨喆没法安排一些不可控的因素。
高一开学,学校在教学楼后面新修建了一座凉亭,便于学生提供娱乐休闲场所。
那天苏祈安坐在凉亭上背书。
凉亭很长,那会物理课学习受力分析,物理老师在班里让学生折纸飞机。
苏祈安班里还没学到这堂课。
不多时便有几个同学结伴将课堂上的纸飞机送飞到凉亭顶上。
苏祈安看着,视线牢牢锁在那几个同学身上。
连纸飞机从手上随意一松直到落在凉亭上形成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她也没移开视线。
同桌从教学楼里跑过来,瞧了眼苏祈安,很淡地问:“想要啊?”
苏祈安坐在凉亭上,课本还摊开放在腿上,心绪缥缈,很轻地点了点头。
不过是随意一问,同桌并没有其他意思,问完便离开了。
午后阳光耀眼明媚,一架白色的淡白飞机悠悠从不远处飞过,稳稳地落在苏祈安的课本上。
轻到基本听不见的降落声。
苏祈安瞬间抬头,寻找纸飞机起始点。
这是第一次,苏祈安见到那样耀眼的人。
心跳声甚至盖过周围所有的声音。
谭斯京就那么出现在苏祈安的视线里,他神色淡淡,额前碎发遮去少年初具成熟的眉眼,是浑然天成的干净清冽。
同学都把那灰白校服称之为丑爆了的牢服,可为什么他穿是那样的落括有型?
那是第一次,苏祈安对少年感有了具象化。
而那纸飞机,一道优美而亮丽的抛物线,是从他到她。
“送你了。”
谭斯京的身边还有阮晋伦,他把纸飞机送到苏祈安身边后,落下这么一句话,就这么走了。
苏祈安拿着纸飞机,连忙往前走了几步。
恰好听见谭斯京和阮晋伦随口说的那么一句。
“飞得还挺准。”
苏祈安低头,手里的纸飞机是由一张作业纸折成的,折痕干净利落。
飞得准吗?是挺准的。
苏祈安早就听过谭斯京的名字,旁人口里永远的讨论对象,而后来她却成了刻意去听讨论内容的那一个。
她在操场见过谭斯京打篮球,也听说谭斯京以前不在厦城读书,但十四岁获得欧几里得数学竞赛第一。
十五岁爱上电影,曾想考入电影学院,最后无疾而终。
十六岁随父亲回到厦城,考入厦城一中。
除了关注,苏祈安没做过其他任何事情。
无论她做什么周雨喆都知道,交什么朋友周雨喆也知道。
苏祈安拉开书桌下的抽屉,把纸飞机拿出捧在手心。
那是最后一次,苏祈安触碰到这架纸飞机。
最后的记忆里,纸飞机被周雨喆发现,她指责苏祈安为什么开始玩这种不务正业的东西?
纸飞机在空中化成碎片,消散在视线里。
那时候,她透过纸飞机,仿佛看见了谭斯京在操场肆意挥洒汗水,自由妄为。
苏祈安常常不理解,为什么周雨喆连她交个朋友都要问七问八?
她学过芭蕾,到了高二,老师让她上台表演,到最后衣服破了,连能求助的朋友都没有。
再后来到高三,周雨喆掌控欲更加强,因为有个男生喜欢她,周雨喆冲到学校在走廊上大骂一顿。
这件事在年级里是第一劲爆新闻。
可她没有任何的早恋倾向,甚至连那男生都不认识。
再后来,没有再后来了。
只是她渐渐地性格越来越沉闷,也不怎么爱社交,甚至连想要的东西都没法再张口。
一切循规蹈矩,按照周雨喆想要的发展。
而谭斯京,成了她最向往、最深沉的风景。
想要什么,她没法直白地说,只能百转千回地想办法。
就譬如他朋友圈的滑雪,苏祈安从来没有去过所谓的滑雪场。
就譬如那电话,苏祈安想尽办法才得到谭斯京的联系方式。
就譬如今天的电话,她要拼命想到一个不那么刻意的借口,才能有理由给他打电话。
一阵悉悉索索声音作响,周雨喆推开苏祈安房间的门:“苏祈安,你在做什么?我跟你聊聊。”
苏祈安被迫从回忆中抽离,迅速关了手机屏幕,回头看着周雨喆,扯了个笑:“妈妈,你下次进我房间可以敲门吗?”
“我进我自己女儿房间还需要敲门?你怎么回事,最近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周雨喆皱了眉。
恰好苏父在书房喊她:“雨喆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来了。”周雨喆又关上门,在那之前又对苏祈安说,“算了,有空跟你说。”
苏祈安指尖泛白地抓着手机屏幕,解锁手机,拨出了谭斯京的电话。
想要什么,有什么在这一刻破土而出。
她想要像他一样随心,她想要不一样的。
周雨喆越束缚苏祈安,苏祈安越想要和谭斯京待一块。
像迟了十多年的叛逆在这一刻爆发,其中有多少是借口,只有苏祈安自己知道。
电话被接通,谭斯京没立刻说话。
沉了两秒。
“喂。”苏祈安很浅地吸了一下鼻子,软绵缱绻,“谭斯京,接你的那
回事,欠着的可能实现不了了。”
“对不起。”
谭斯京沉默半晌,像是在理解苏祈安说的话,又像是在确定苏祈安的话。
但成年人,基本不需要过度理解。
够直白。
他平静又轻缓地说:“苏祈安,你又想要什么?”
好半天,电话那头才说:“你可以来接我吗?”
“我想跟你一起去散步。”
我想跟你一起去散步?他们什么关系?可以说出这样暧昧的话?
谭斯京忽而想起那天晚上也是这样,苏祈安直勾勾地盯着。
他谭斯京上了苏祈安的道,跟妖精一样,用那种动人心魄的眼神看他。
谭斯京低低地笑了,那撩人的嗓音从听筒处传来时震人心弦。
不过说出口的话有点残忍:“苏祈安,我可以接你。”
“最后一次。”这次的最后一次,由谭斯京说出来,“之后不要再联系了,苏祈安。”
苏祈安握着手机,窗外月色朦胧,是一个缱绻的夜晚。
拉上窗帘,刚打开门就见周雨喆从书房里走出,“去干嘛?”
“妈妈。”苏祈安喊周雨喆,话说得有点慢,“我要回一趟公寓,导师留的作业临时有点错误,u盘没带回来。”
不知道是苏父和周雨喆说了什么,她没多问,“那你早点去,太晚了就不要回来了。”
就这样紧着一口气,苏祈安从周雨喆那儿“过关”了。
她小跑着,哒哒哒地下楼。
“最后一次。”
这句话从苏祈安下电梯,出小区的路上,被晚风吹散。
走出小区前,苏祈安回头确认自家楼层那儿没有人影才放心朝谭斯京的方向走去。
车窗半降,指节修长的手懒洋洋地压在车窗外,把玩着一支未点燃的烟。
食指上的素戒在光照下投出清冷冷的光,照得原本精致的手愈发白皙。
好漂亮的一只手。
苏祈安弯腰敲了敲车窗,随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寂静无声,谭斯京靠在车背上问她:“去哪儿?”
他说话很平,没什么语气,像是和朋友约好了出去玩似的。
苏祈安摇摇头,本就是一时冲动罢了,还真没想好,“我可以去你家看书吗?”
“那本《西窗法语》我还没看完。”
从散步成了看书,苏祈安好大的胆子。
谭斯京回头看了眼苏祈安。
发丝绾起,扎了个低马尾,穿着柔和白裙,脚踩帆布鞋,背着托特包,活生生的灵动女学生。
他的眼眸平静。
只一眼,苏祈安缩了缩脖子,像一只仓鼠。
又从好大的胆子,成了怯懦的仓鼠。
谭斯京很轻的笑了。
长指在屏幕前按下密码,“嘀嗒”一声,门自动打开。
目光是空无一人的大厅,依旧是清冷色调,和上次简直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动。
鞋架上是几双男士运动鞋,没有丝毫女士痕迹。
明明是第二次来他家,但这次苏祈安站在门关处,想到接下来要做什么,心跳几乎震耳欲聋,盖过一切声音。
谭斯京走到她跟前,弯腰的瞬间,很淡的气息从鼻尖划过,冷调的雪松和香根草。
超过社交距离,是不够达到暧昧却又亲密的距离。
衣角触碰到苏祈安的衣角,苏祈安有些局促地眨了眨眼。
谭斯京从鞋柜里替她拿了双拖鞋。
新的,男士的,很大,穿起来总觉得会掉。
苏祈安微笑:“谭斯京,谢谢。”
低笑气音从喉间溢出,散在空气中。
谭斯京没应她,那点子不自在他全看在眼里。
“滴——”洗脸台停止出水,谭斯京线条流畅的脸上划过水珠,拿过毛巾随意擦了把。
从书房抽屉里拿出。
“书在桌上,自己去看。”
“嗯……”苏祈安坐在沙发上,伸手拿过书桌上那本《西窗法雨》。
书很新,能看出基本没有翻动痕迹。
他还真是不爱看书。
说是看书,可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怎么能看进去书去。
她抬头问谭斯京:“谭斯京,你今天在做什么啊?”
谭斯京在厨房倒水,背影清冷,冷光落下似神似仙,当真是养眼。
他回头,淡淡说:“吃饭,睡觉。”
“前面刚睡醒吗?”
“嗯。”
谭斯京端着水杯,放在茶几上,玻璃杯在触碰到透明桌壁的瞬间发出“啪嗒”声,在这样寂静的空间异常明显。
“噢……”苏祈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跳怦怦,随意翻着书,也不知道偷看了他几眼。
谭斯京窝在沙发上,和她离着半个身子的距离,眉骨深邃,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很是卓越。
他其实不太理解,是怎么样的一个小姑娘能够在胆怯与露骨之间徘徊?
心思不在书上,今晚目的太过明显。
挑逗逐渐上升。
落地窗没关,白色纱窗被夜风撩动,露出大片的海景,月亮就这么出现在眼前,海浪声一声接着一声拍打沙滩。
除此之外,还有她的心跳声。
谭斯京正要起身,还未说些什么。
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挨到他的身边,手指轻轻拉扯他墨色的衣摆,“谭斯京,我不是来看书的。”
谭斯京低头,小姑娘澄澈眼眸印入眼底。
被他这样注视着,白净耳朵泛起红,蔓延柔嫩脸颊,美得惊心动魄。
“嗯,那你来有什么目的呢?”
脸上的红更加明显,苏祈安怯懦移开视线,话却是大胆的,“我的目的是你。”
谭斯京却随着她的动作偏头,对上她的视线,从眼前贴近她。
那冷冽气味不知何时来到后调,变得暖和回甘,宛如清晨在森林里漫步,一点一点侵略苏祈安的鼻尖,再到她每一寸细胞。
最后令苏祈安整个人都呆滞下来,眼里只剩下他。
偏偏谭斯京一本正经地再偏头,再靠近,几乎是把头贴在苏祈安的耳边,那炙热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叫人心神都乱了。
怎么会靠得这样近。
谭斯京却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
他知道她的目的是他。
“所以,你现在要怎么做?”
苏祈安松开抓着谭斯京墨色衣摆的手,一点一点地附在谭斯京瘦削冷白的指节上。
她胆子很小,只敢松松抓着,在这样的边界上试探。
没有明确给谭斯京答复,而是反问他:“谭斯京,我家停水停电了,可以借用你家浴室洗澡吗?”
谭斯京侧头,看着小姑娘如晚霞般的耳畔,墨黑瞳孔带着揶揄,似笑非笑地说:“去吧。”
水汽朦胧的浴室里,苏祈安站在中央,偌大的镜子里映出那还在发烫的白净脸蛋。
她是想的,想和他做这样大胆的事儿。
余一婕早就做过了,还和她分享过其中滋味。
她说小的男人进去没感觉,还要装出很爽的感觉,还不如用手。大的就不一样了,涨、痛,也不爽。
只有合适的才能感觉到最爽,第二天还能回味无穷,说苏祈安根本就不懂得这些。
她说这些时苏祈安确实不懂,只觉得特别羞赧,但这次不一样,她想和他发生些什么,在和谭斯京遇到之前从未想过会有的这一天。
借用浴室是假的,她根本没带换洗衣服。
慢吞吞地洗过澡,把头发散在身后。
浴架上放着谭斯京的浴袍,也是纯黑的。
拿下时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那沉沉气味,穿在她身上太大,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一不小心就掉了。
只能围着浴巾。
谭斯京笃定苏祈安不够大胆,他想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想让她像在名山那样知难而退,却没想到她真的去了浴室洗了澡。
演都不演了。
他在阳台抽了支烟,背靠着玻璃护栏,墨色衣摆压在黑栏上,隐约可见那精瘦腰的围度,谭斯京缓缓吐出烟圈,灰白烟雾遮去那晦暗眉眼。
烟雾被海风带
走,只可见苏祈安缓缓朝他走来。
平日里那温吞性子分明不见。
只剩下美人脸,绝世腿,精致锁骨,风情万种,像能夺命的妖精。
尤其是走近的瞬间,稍一低头,那锁骨下大片白皙流畅的肌肤,浑圆的事业线。
不知有意无意,察觉到谭斯京停留在苏祈安身上的视线时,她又红了脸。
海风带着淡淡烟味扑来,苏祈安抿唇,偏过头。
谭斯京移开目光,什么都没说。
深吸烟,灰白烟雾再吐出,犹如月亮旁的云层。
只可惜今夜的月亮没有云层,海浪声依旧在奏乐,落地窗外能瞧见的大海是漆黑的,月光洒在海面上,如银霜。
这样的背景下,烟燃尽了,谭斯京走了,与她就这么擦肩而过,留下一席淡薄烟味。
再转头,肩上落下一件外套,黑色的冲锋衣。
苏祈安看着谭斯京,还未开口,对方先说:“苏祈安,你胆子挺大。”
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以来对谭斯京的执着,苏祈安忽然就懂了他这句话。
那根烟就在告诉她答案。
失落与遗憾充满心间,苏祈安站在风中,忽然就觉得此刻有些冷:“那你……”
谭斯京看着苏祈安。
峨眉粉黛,水润眼眸尽是柔软,不难可见的低落,那姣好身躯盈盈一握。
他说:“不是停水停电了?今晚你睡主卧。”
客卧比大厅还要冷清,谭斯京一夜未眠。
那天在酒吧长廊上,也不是还没在犹豫。
总之,还在犹豫之中,他已经默认苏祈安的接近了。
到这儿份上,兴许是周围形形色色真假名媛见多了,他对苏祈安的兴趣没消下去。
说到底,苏祈安出浴室的瞬间,从男人的本性来说,他是对苏祈安有感觉的。
圈子里多了去了睡了一觉给点钱就散场的,但他对苏祈安也没到非睡不可的地步,活了二十多年,歪七扭八的事儿不是没见过。
清楚点,是苏祈安不符合这圈子里那一套,书香门第的世家,得负责,他谭斯京懒,不想负责,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索性不睡。
也给人姑娘多一个选择,叫她在那临门一脚的时候想清楚。
但没想到人姑娘还挺执着。
即使是被换过的全新四件套,也能闻到那淡淡的属于谭斯京的气息,很好闻,也有着十足的安全感。
苏祈安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思绪如潮涌来。
很难不去想,今晚这一切。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今晚她与谭斯京所发生的这一切。
是不是哪里没有做好?
后半夜,苏祈安思绪记清。
谭斯京,对她是没有必要、可有可无的感觉。
事到如今,也明白了,谭斯京不想和她做到那一步。
所以,他是讨厌她吗?
直到清晨,苏祈安洗漱完换了衣服走出房间,恰好碰见谭斯京在阳台抽烟。
二十四小时之内,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谭斯京抽烟。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洋洋洒洒,不是家居服,他换了身柔软衬衫,衬得他更加矜贵慵懒。
柔和气息从他身上溢出,令人更加着迷。
苏祈安走过去。
谭斯京视线浅淡落在她身上一瞬,“醒了?点了外卖,吃了再回去。”
他的意思是,到这儿得了,再纠缠就不礼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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