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回和周雨喆那一通过后,母女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难言,说是难沟通也算不上,只是变得有些想要疏远,又有些尴尬。
而周雨喆也不是立马就能改过从前的那些,习惯与爱来说,习惯更加难改。
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要割下,是要经历很久很久的痛。
就比如此刻,苏祈安也习惯了那些逃避,逃避争论,“我知道了,一会儿下来。”
苏祈安回房间,换衣服洗澡,下楼时苏父已经回房间了,周雨喆又多煮了份面条和姜汤,以防感冒。
面条是清淡的,加上周雨喆又给苏祈安装了一大碗饭,她压根儿就不想吃。
哪儿能拒绝得下,苏祈安硬逼着自己吃下,吃到胃里翻江倒海,最后回了房间。
周雨喆买的姜汤里有安神作用,外头雨声簌簌,苏祈安的房间不怎么隔音,雨声打在玻璃上清脆作响。
黑压压的房间里,苏祈安睡着了,也许是吃得太撑,也许是情绪影响,总之她这一觉不踏实。
凌晨四点多,苏祈安做了个噩梦,醒了。
她不记得梦到什么,只记得被什么庞然大物追着,又迅速切到另一个画面,好像是她丢失了什么东西,下了一场暴风雨,从高楼上坠下。
太多画面了。
苏祈安睁眼躺在床上,卧室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她摸出手机,下意识地打开搜索栏,搜索那天的博物馆。
什么都没搜索到。
再切到微博搜索。
什么都没搜索到。
倒是搜索到一条营销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条营销号标题起得直接又简短。
【STG谭斯京携带女性出现亚城律师博物馆】
苏祈安垂眸,瞳仁里没有初醒时的朦胧,有的是清醒。
指尖点进标题。
下一秒,那条营销号内容连带账号都没了,删除注销消失在互联网里。
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的生命里,却又惊艳一瞬,是不是为了离开而提前做准备呢?
并不意外的结果,苏祈安大脑却愈发清醒。
那天博物馆的事情,是不是在敲打她?
敲打她其实没有资格在谭斯京身边,那些是为了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包括谭茉的话,那样直白坦荡。
雨声还在继续,雨下了一整晚。
而苏祈安的情绪还在泛滥,卧室里的雨不亚于外头的雨。
也下了一整晚。
她做到了和之前想要的情人身份一样,没有名分,见不得光。
明明很满意了,和之前想要的一样。
但是为什么不开心。
感情里想要更多的,是输家。
九月底的时候,平城的案件即将开始一审,苏祈安开始收拾很多材料,变得忙碌。
很多次,谭斯京来接苏祈安下班。
约好了,却因为各种事情临时离开。
又因为苏祈安忙碌,加班,太多原因了。
苏祈安隐隐约约能猜到谭斯京在做什么,像他这样身处鼎食的人,终究要站在顶端,但无论如何,都和她没有关系。
也很正常,他们不是情侣的关系,哪儿需要天天见面?只是回到刚认识的时候罢了。
太正常了。
阶层可以抛在脑后,但是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那天下班,苏祈安去了趟Star酒吧。
好久好久没有来了,无论是什么时候,这家酒吧的氛围总是很好。
也变得有些难订,很早之前见的调酒师恰好也是今日的班,在吧台上摸鱼,看到苏祈安他挺直背,远远地笑了一下。
调酒师轻轻碰了下风铃,发出的声音好听得很。
苏祈安过去。
调酒师早就知道苏祈安是谭斯京身边的人了,那天过后他有些胆战心惊,好几天后相安无事下来才好很多,“老板很久没来了,你也是。”
“今天想喝什么?”
苏祈安微笑,摇头:“不喝酒,就过来看看。”
“噢。”
“你们老板很久没来了吗?”苏祈安明知故问。
“是啊,最近都是其他人在管我们店,本来一直都是老板在管,自从他忙以后就让其他人来管了。”
“什么时候开始忙的?”
“好几个月了吧,好像七月份,我也不太了解,毕竟我就是一小店员。”调酒师耸了耸肩。
旁边有人喊调酒师过去调酒,他诶了一声,让苏祈安自己坐着就去忙了。
然后,也听见了几个人的聊天。
那些内容苏祈安曾经在接近谭斯京时不是没幻想过,可真切地听到时也是难过的,失落的,浑身发颤失去血液的。
旁人都说,露水姻缘要不得,薄,风一吹就翻页了,哪有缘分。
哦,有缘分,和沙砾一样小。
露水姻缘,成年人的消遣嘛,也是刚需,也是解决,没多久就散了。
但一开始,她不就是为了打破这样没有消遣的生活才接近谭斯京的吗?
为了那一段荒唐的时光,心甘情愿成为谭斯京的情人,没有名分的情人。
如今怎么又因为那电话伤心?
哦,因为她比那些陌生人之间的情人多了个堂堂正正的“情”字。
苏祈安看着调酒师在忙,就坐在那儿看着酒吧里的男男女女随着音乐此起彼伏。
过了半晌,最后要了杯麦卡伦。
天色渐晚,明天就是国庆,谭斯京说来接了苏祈安,她给他发了个地址,Star酒吧。
夕阳余晖映照天边,浅淡的粉红弥漫开来,铺满眼帘,晚风撩动苏祈安的裙摆,从小腿间穿过。
凉凉的,快要穿长袖的季节了。
苏祈安上了谭斯京的车,不是那辆大G,依旧是红旗。
路边有几个识别的人投来目光,苏祈安上了后排迅速关了车门。
谭斯京漫不经心地回头,“坐前面来。”
苏祈安又下车绕了圈,坐上副驾驶时谭斯京伸手顺便把坐垫放到副驾驶给她垫着。
她觉得这个坐垫靠着特别舒服。
“谭老板怎么亲自开车,都不找个司机?”
谭斯京眉眼带笑,“有啊,给他放假。”
平日里出行,倒是张鹤轩给他开车,只不过和苏祈安出来时,他倒是成了苏祈安的司机。
这点,谭斯京但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噢。”苏祈安眯着眼笑,收下对于不知道谭斯京什么时候找了个司机的惊讶,“谭老板可真大方。”
京捏了捏苏祈安,漫不经心地问她:“酒蒙子,又偷喝酒了?嗯?”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苏祈安小小吸鼻,不知怎么的有些怀念谭斯京喊她‘酒蒙子’的时光:“哪有偷喝。”
分明是光明正大的。
“又要装醉,想要什么?嗯?”谭斯京好温柔地问她。
顺带问苏祈安国庆想去哪儿玩?
他给她买机票,说过两天陪她去玩。
苏祈安摇摇头,扣上安全带:“不用啦,清落国庆有演出,我想去看她演出。”
谭斯京连日忙了这么多天,要是还陪她出去玩,简直不要太辛苦。
苏祈安说这话时,温软地对着谭斯京笑。
兴许是出于心理作用,也兴许是出于很多天没有接到苏祈安,也兴许是太久没有见她喝酒,从前她一喝酒,就会像他讨什么,如今拒绝了,谭斯京竟生出些难言情绪。
他斟酌着要不要开口,又觉得事已至此没必要,“苏祈安,最近不开心?”
绿灯闪烁切换红灯,车开到十字路口,停在白线内。
趁着停车间隙,苏祈安靠在谭斯京手臂上,温温柔柔地看他:“没有呀,我已经得到了很多想要的,又怎么会不开心?”
苏祈安说去芙城看徐清落这件事不是假的,作为芭蕾舞演员,逢节假日演出就多。
又一场演出结束,徐清落卸了妆换了衣服就直奔烧烤店,怒点一桌烧烤,拉着苏祈安坐下:“卧槽,我快饿死了,你知道吗,刚刚最后一个动作,我都是硬逼着我自己做的完美,要不然我甩手就走了。”
苏祈安给徐清落倒了杯水,“辛苦啦。”
阮晋伦本来也在,但徐清落想和苏祈安单独吃夜宵,所以看完演出就被她赶回去了。
徐清落吃着一串五花肉,“宝贝,你国庆不出去玩吗?”
“不啦。来看你演出。”苏祈安思绪游离,在心里纠结了很久很久的问题在此刻向徐清落问出,“清落,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徐清落正在大快朵颐,还向烧烤店老板多点了一只烤鱼。
苏祈安垂眸,漂亮的眉目婉约柔和,“你觉得,人是贪心的吗?”
徐清落噗嗤笑出声。
“宝贝你问的这什么问题,人肯定是贪心的啊,就比如现在,团长怎么可能让我吃这些东西,但是我想吃,我还想吃更多的。”
“现在我红了一点点,我还想更红。”
“不像我宝贝,一直都这样。才会问出这种问题吧?”徐清落挽上苏祈安的手臂。
苏祈安轻轻笑了。
其实她有好多好多想要的。
尤其是,想要的得不到,想要的越来越多。
两个人在烧烤店里吃了很久,徐清落不满足于单吃烧烤,又点了几瓶啤酒。
她本就不是个酒量十足的姑娘,非拉着苏祈安喝酒。
苏祈安哪儿敢喝酒,又没其他人,两女孩,只敢陪着徐清落小酌两杯。
徐清落三瓶下肚,成功喝醉。
兴许是她情绪不佳喝过酒后,才敢抱着苏祈安哭唧唧的。
她闭着眼,有些轻飘飘地说:“宝贝,我最近做了个梦,总感觉睡不好,梦里太多乱七八糟的片段了。”
“是不是快恢复记忆了?”苏祈安有些担忧。
“不知道啊,管他——”徐清落挥了挥手,“最主要的是,里头有几个片段好像都有阮晋伦。”
“巨巨巨讨厌他,看着就不务正业。”醉酒过后的徐清落有些可爱,靠在苏祈安的肩上,平日里洒脱的她这会儿居然像只小鸟,“但是好奇怪啊。”
“什么奇怪呀?”苏祈安温柔地问她。
徐清落没回答,又猛地站起身,“不行我先去付钱。”
“我去啦。”苏祈安怕徐清落走不稳,刚想阻止她。
下一秒,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徐清落摇摇晃晃,被椅子绊倒,成功摔跤了。
“妈妈,没关系的,我在这儿照顾清落几天。”
“放心,这次不会骗人,视频你也看见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给她买点东西补补。”
手机屏幕变黑,和周雨喆的电话挂了。
苏祈安转过身,看着脑袋上裹着纱布,一脸无畏的徐清落。
徐清落耸耸肩,“换了个国庆假期,不亏。”
那天徐清落摔跤,好死不死的脑袋磕在店门槛上,成功摔出血,还得了个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庆幸的是医疗技术先进,不会留疤。
舞团团长知道了,急得不行,紧急取消徐清落后几天的演出,一系列后续活动该取消取消,该调整调整。
甚至微博什么东西都要重新安排,发通告,找替补,有的想看徐清落表演,退票,延期,忙得不得了。
苏祈安站在病房门口,听着小助理拿着平板在徐清落面前念叨,说把她和人烧烤店老板都快吓死了,现在好了啦,改这个改那个。
那天是真的要吓死了,人老板还以为徐清落碰瓷耍酒疯。
后来知道她是芭蕾舞演员,可喜欢了,迷得她丢出一句你来吃烧烤我都不要钱。
徐清落也是体验了一把娱乐圈女演员的生活,通告,微博,统统改。
苏祈安环着手臂,从包里摸出手机和谭斯京说自己不回去了。
徐清落父母都在国外,实打实的科研人员,常年不在家,她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虽说舞团会派人照顾她,但苏祈安也担心,打算留下来照顾她。
这一照顾就照顾了一周,期间阮晋伦还来了。
得知徐清落脑震荡,一个响指,医疗服务一条龙服务安排上。
叫苏祈安亲眼见证了小说里的霸总服务。
徐清落翻了个白眼,无语死了,“我是脑震荡不是脑瘫,谢谢。”
“出门左拐,赶紧滚出去,不送。”
这么大阵仗,是要隔壁觉得她是个大官人吗?
阮晋伦被赶出门外,和苏祈安面面相觑。
那几天,阮晋伦手把手照顾徐清落。
徐清落看着苏祈安也在这儿忙乎,怪心疼她,“宝贝,你不回去吗?不和他说一声?”
阮晋伦可太清楚谭斯京最近在做什么了,他正在替徐清落削苹果,“最近谭斯京忙得很。”
苏祈安应了声:“我晚上回去。”
她哪里不清楚谭斯京忙了,就算什么都不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缺口越来越大,现在连空气钻进去都觉得凉。
苏祈安订了晚上的票,没和谭斯京说,她打算晚上回自己家。
也不是回她已经租好的房子。
明明已经住过一阵子,可是还觉得空空荡荡的。
其实也是由于私心。
好几个月了,中途其实想和谭斯京住在一起,所以总是不愿意面对那点现实,总想和谭斯京再多待一阵子。
回去之前,苏祈安打算再和徐清落说一声。
电梯按下,左拐穿过走廊尽头就是徐清落的病房。
这层楼是VIP楼层,安静得很,阮晋伦在长廊拐角处打电话,即使声音分贝刻意放低,也能听清他说的话。
“谭斯京是谭家独子,他妈就生了他一个,这担子不落在他肩上落谁肩上?难不成落你身上?你可别做梦了。”
“这年头还讲什么联姻,您不也得看人愿不愿意?圈子里姓苏的好几个,哪个不是大企业?别硬塞,都有自己的想法。”
“得了吧,他一个招标,千军万马来相见,他的手段您不是没见过,谁还要那儿妹妹……”
苏祈安从来都不知道,圈子里有几个苏家。
步伐很轻的路过长廊,几乎是听不见声响,思绪胡乱翻涌。
终于,在走到长廊拐角处,苏祈安扭了脚。
猝不及防的重心不稳,不远处保洁阿姨拿着拖把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是谁倒了一地的水。
小姑娘提着的生活用品洒了一地,叮呤当啷的好大一声动静。
手里的手机也掉在地上,万幸
的是没有碎屏。
左脚传来的痛感剧烈,不知道有没有肿,苏祈安伸手扶着脚踝,与此同时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谭斯京发了条消息问她在做什么?最近这阵子忙得很,等过阵子他陪她去餐厅吃饭。
绿色的消息一条又一条地冒进来,苏祈安忽然就觉得脚踝越来越痛,一定是肿了。
痛得她鼻尖好酸,不然怎么就有点想哭。
她弯下腰,泪水朦胧糊过瞳孔。
苏祈安和谭斯京说。
想要去的餐厅打烊了,想吃的过期了。
苏祈安回家那天是十月七号晚上,她回了自己新租的家一趟,买了几朵花,装置了一下。
大概是第六感,所以苏祈安总会有意无意地往自己新租的房子放一些装饰品,尽量看起来不那么空荡,叫人觉得温馨。
房东是个阿姨,见苏祈安这小姑娘清清白白,性子也好,租房租给谁不是租,不如,租给她这小姑娘,所以之前才那么爽快答应了她的租房。
和房东聊了几句,再回到周雨喆那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进卧室洗澡换衣服,手机放在桌上就震动响了起来。
是谭斯京的一通视频。
电话那头,谭斯京眉目清冷,矜贵又散漫地靠在椅子上,背景是屏幕都装不下的透明落地窗,窗外高楼大厦,可以俯瞰大半片厦城繁华地段。
谭斯京是属于冷情又随性的那挂人,远看望而却步,近看又觉得松弛感极佳。
如清明明月,冬日雪松,夏日晚风。
用好多词语都很难形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祈安觉得属于谭斯京身上那份散漫少了些,多了几分数不清的游刃有余。
再看苏祈安,她穿着软乎乎的睡衣,趴在卧室的桌上,背后是一方小小的卧室,一个手机屏幕就可以装下。
小姑娘刚洗过澡,脸上素净,还有着从浴室里刚闷出的薄红,软绵绵的。
“怎么啦?”
她总是这样,叫人见了那点烦躁就消退了。
谭斯京上午听展,听起一个甲方介绍西伯利亚比卡尔湖区的宝石,觉得有点意思。
他似随口提起,没提合作,只说听人说起。
“明天让人送过去给你。”
说得好容易。
苏祈安不想要,听着就好奢华,好贵,好梦幻的样子。
她听着的时候顺带在网上搜了一下,那个宝石光看称呼都觉得难以置信,图片也是好珠光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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