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的人都说,谭斯京危险,疏远,但只有苏祈安知道,他夜半时的柔和,有多温柔。
也只有她知道,她和他有多疯狂。
谭斯京在回消息,苏祈安挽着谭斯京的手,注意到他黑色衬衫领口上多了枚胸针,很细,银色的一条杠,不仔细看压根儿发现不对,还以为是衣服上自带的图案。
“怎么不戴我送的胸针呀?”
送出去,没佩戴,苏祈安难免去想他是否不喜欢,又或者是觉得太过便宜。
这样漫不经心的人,平日里看起来就松弛感极佳,在衣服首饰这方面算不上十分在意的一个人。
“你送得太贵,留着贵的衣服。”
“那这个很贵吗?”
摸着手感丝滑,看起来就比她送的贵呀。
谭斯京垂眸看胸针,啼笑皆非,“还行吧。”
“你是不是不喜欢胸针?”
谭斯京又看苏祈安,淡淡说:“没多大感觉。”
“我爸喜欢,也喜欢送我。”
谭斯京从不提起有关他家人半个字,这是苏祈安第一次听他提起。
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张张报纸,新闻里出现的男人,高贵卓越,明朗风骨,用一堆词来形容都不够的那个有几分和谭斯京眉眼相似的男人。
他是个企业家,生意人,也是个父亲,不怎么在报纸里提起自己的儿子。
苏祈安“啊”了一声,有些诧异,“那我送的不是不合你心意?”
谭斯京看她反应,轻捏她脸颊,他对苏祈安那不施粉黛的柔嫩脸颊的手感简直是爱不释手,“都说了,贵。”
贵?苏祈安不明白。
何以为贵?唯有情字可解。
贵的是她的情,她的意。
这几分缘分,多出几分另外的风
月,情感,谭斯京不是看不出。
苏祈安带给他的惊,他的喜,多少年的人情世故谭斯京也是看得透透的。
都说了她的心思浅。
谭斯京看苏祈安的反应,也没多解释,“这两天有没有想去的没去成?”
还真有。
苏祈安来之前听说过亚城有律师博物馆,只不过时间上来不及,徐清落和阮晋伦看着也是不感兴趣的样子,所以没说。
谭斯京嘛……他之前学法的呀。
谭斯京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说出来。”
苏祈安抓着谭斯京的手,“我想去律师博物馆。”
谭斯京猜到了,答应她:“下次带你来。”
低头,亲吻她的唇角。
好温柔的承诺,苏祈安闭眼,回吻他。
湿漉漉的唇分开时,苏祈安问谭斯京:“谭斯京,你会觉得没意思吗?”
“和我出来玩,有些地方,我不能去,扰了兴致,有些东西,你不喜欢,扰了心情。”
“还要麻烦你下次再带我来我想去的地方。”
谭斯京垂眸看苏祈安,揉了把她的脸:“是你要来亚城,首先要考虑的是你自己。”
“不然来干嘛?”
“但是,你的情绪不是也很重要吗?”苏祈安疑惑。
“你自己开心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把我放在前面?真不高兴还亲你做什么。”谭斯京淡淡应着,“说了,先考虑你自己,再考虑其他的。”
轻声叹息,“苏祈安,你真的笨死了,干脆教你一百次一千次好不好?”
动作间,苏祈安口袋里的手机滑落进车座底下。
屏幕亮了又亮,上头显示着周雨喆发来的信息。
“苏祈安,你胆子大了,藏着几个唱片,骗我说去亚城只是过生日?”
“被男人带跑了是吗?”
第36章
离厦城越来越近,就越难戒断,徐清落发完朋友圈,看完照片,还在说不想回去工作的事儿。
阮晋伦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了,居然说:“那等你有空了我再带你去其他地方。”
徐清落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阮晋伦简直要泪流满面:“你终于看出来了吗?”
徐清落不想理他,只当他脑子抽了,对着坐在后排的苏祈安说:“宝贝,你看他脑子是不是坏了?”
苏祈安快要愁死了,刚刚周雨喆发的微信她根本就没敢回,之前谭斯京送的那些芭蕾唱片被发现了,还有后面那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雨喆发现了?发现她和谭斯京的事儿了?
她又是怎么发现的?
越想越乱。
谭斯京发现苏祈安的神色后,问她怎么了。
苏祈安压根儿就没说,那点丑陋得不得了的事儿怎么敢同她说?
不动声色地温柔笑,和谭斯京说:“就是旅游快要结束了,不想回去。”
谭斯京倒也和她说:“下次闲了再带你出来。”
下次闲了又是什么时候?有时候一方条件满足,另一方无条件,是解不出一道题的答案来。
苏祈安对着徐清落笑笑,仔细思考:“应该是吧。”
阮晋伦:“不是……你们??”
徐清落也发现苏祈安情绪不对:“宝贝你怎么了?”
苏祈安摇摇头:“和你一样,不想回去。”
她是真的不想回去,那种和周雨喆即将要拉开一场大战的感觉宛如暴风雨席卷而来,逃避的心理开始无限放大。徐清落已经帮了她很多,又怎么可能把烦恼分给好友?
话落,谭斯京给她发了条消息,是张照片。
是她那晚在烟雨里的照片,瞧着油灯。
能看出来谭斯京是认认真真帮她拍了的,构图完美,色调饱和,拍出来的成片可以说是非常好。
这次旅程,阮晋伦让谭斯京帮他拍照,几次都被拒绝。
而她是他唯一被拍的对象。
苏祈安拉上眼罩,靠在座椅上,陷入黑暗中,那样苦涩地笑了。
开的紧赶慢赶,到的时候是七点半,徐清落转站芙城舞团,阮晋伦非跟着一起去,说要当一名她的忠实粉丝。
苏祈安则是拒绝了谭斯京送她,自己打车去了公寓。
苏祈安开门换鞋,余一婕起得早,在客厅吃着早餐看着综艺,听到门响没说话。
“一婕,我在亚城给你买了些可爱的小挂件还有纪念品,觉得你会喜欢。”苏祈安记得余一婕喜欢可爱的东西,所以在亚城景点看到的第一眼就给她带了。
余一婕没看,满眼注意着平板上的综艺,冷淡出声:“不用了,你自己留着,我不需要。”
苏祈安不懂余一婕怎么了,以为是周雨喆来公寓打扰到她了,“不好意思一婕,是不是我妈妈来公寓打扰到你了,我替她跟你道歉……”
余一婕根本不听苏祈安的话,收了桌上的外卖和平板,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卧室。
门被用力地拉上,发出轰的一声。
周雨喆说今天给她请了假,不要去律所,赶紧给她回去。
苏祈安皱了眉,只觉得有些胸闷,关了手机当作没看到这条消息,老老实实地去上班,在同事诧异的目光中给他们送了亚城的礼物。
等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周雨喆早早坐在客厅等她,茶几上放着谭斯京送她的芭蕾唱片。
进来的时候很安静,安静到脱鞋的声音都觉得和前不久飞机落地时的轰鸣声一样大。
是苏祈安先开口说话,“妈妈,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是不是我不找你说,你就没打算和我说实话?”周雨喆掌心交叉放在腿上,扬着声避开苏祈安这么晚回来的事儿。
“没有,我说了实话你不会让我去的。”苏祈安实话实说。
“这是你不和我说实话的理由吗?苏祈安我看你是胆子大了,之前监控突然断了是你做的吧?在外面喝醉几次?啊?你说啊!”周雨喆一掌拍在茶几上,站起身指着苏祈安的脸,火冒三丈,“你一个女孩子,我辛辛苦苦培养你这么大,你到底想怎么样!去几天是和别人谈恋爱了是吗?你心里有没有我这个妈?”
苏祈安低着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那种逃避,不和周雨喆争执的惯性早就刻在骨子里了。
看苏祈安这种沉默态度,周雨喆更生气了,“你说啊,你这性子跟你爸一样,是哑巴吗?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永远都不听我的话。”
苏祈安摇摇头,苦涩漫在脸上,半个字都不想解释:“我哪儿不听话了?妈妈,我每次都有听你的,按照你说的做,但我只是不想你每天都围着我,监视我,可以吗?”
“我监视你?我不是为你好吗?我关心你有错吗?你那个身体我不关心你,谁还会关心你?你的那个男人吗?你说你到底是不是谈恋爱了?”
苏祈安快要喘不过气,胸口闷得受不了:“我不想要你为我好,可不可以不要用关心我来强压我。”
“我强压你?你说你到底有没有谈恋爱?”周雨喆说话的分贝加重,面上的怒气显而易见,手依旧指着她,“有没有和什么男人一起出去?别给人骗了!”
“我没有谈恋爱。”
“没有谈恋爱这些芭蕾唱片是谁给你的?苏祈安你胆子真的大了。”周雨喆拿起芭蕾唱片在空气中挥,“要不是我花点钱让一婕看着你,我都不知道你整天在干些什么,去亚城,买唱片,喝酒,你还是以前那个苏祈安吗?”
苏祈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周雨喆,她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余一婕告诉周雨喆的。
更无法相信,周雨喆竟然会让余一婕来“监视”她。
难怪,难怪一开始余一婕就是周雨喆找的室友,难怪,难怪余一婕从来没说她加周雨喆的微信,难怪,难怪余一婕每一次都问她好多好多问题,难怪,难怪余一婕的情绪今天那么反常。
甚至还以为,是周雨喆打扰她,是自己的错……
“你为什么要这样啊,能不能给我自由,我不想要这样。”苏祈安情绪涌动,脱口而出:“其实你管我我真的很不喜欢,什么出国,我说不要就是不要,高考的时候你叫我报师范,未来跟爸一样,什么当老师工作老了有退休金,我不想要
,什么都不想要,你买的那点衣服,我根本不想穿,一切一切我都不喜欢。”
“等我出国了,你就能更好地控制我了是吗?我好不容易,读书,毕业,工作,我终于可以有我自己的生活了,你又要给我送到国外,成为你的笼中鸟吗?”
“我当了二十几年你满意的苏祈安,我就想要做一回我心里的苏祈安,这样也不可以吗?”
“你总是说我身体不好,不能做这不能做那。”苏祈安强压下心里的痛,“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如果能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我宁愿明天死去,我也愿意啊。”
苏祈安的话几乎是没有停顿,一口气顺畅无比地说完。
周雨喆扬起手,始终还是没有往苏祈安脸上甩去。
听到死这个字,周雨喆再也忍不住了,“所以你喜欢这个芭蕾是吗?你喜欢喝酒是吗?你宁愿死也不想要我这个妈是吗?”
好似觉得下不了手,最终拿了芭蕾唱片在周雨喆的手里高高扬起,落下。
碎片落了一地,黑色的唱片在地上绽放开来,宛如当年被撕碎的纸飞机。
听到动静,苏父从书房里走出,看到气得面红耳赤的周雨喆和红了眼眶的苏祈安,戴上眼镜,皱着眉说:“祈安,怎么又惹你妈生气?”
苏祈安看着地上再也无法修复的芭蕾唱片,情绪再也忍不住,崩溃地哭了。
没有办法修复,再也没有办法了。
这次和周雨喆吵得太凶了,苏祈安背靠在卧室,哭着喘了好久的气,才静下来想着该说清楚,再怎么不济,那不是别人,是她血浓于水的亲人,刚刚两个人的情绪都不好,很容易冲动说气话。
她不信周雨喆是故意摔了那芭蕾唱片,之前吵了好多次,都是冷战,最后道歉,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苏祈安把什么都说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她也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想把自己的情绪放在前面。
被原生家庭这场潮湿的大雨淋过后,浑身湿漉漉的,穿了二十多年的衣服该说不说都有感情,真该到了丢掉时,也是万分不舍,难以割舍。
事是事,亲人是亲人,周雨喆不是不爱她,只是爱得太紧了。
结果转头就收到了周雨喆的消息,她让苏祈安回客厅谈谈。
苏祈安没有想过短短一会儿,周雨喆会变得憔悴,印象里,她一直是个即使年纪上来了,也是一个在乎形象,即使刚刚那样生气,周雨喆也是那样风韵犹存的一个女人。
周雨喆坐在客厅沙发上,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面色萎黄,桌面上摆放着苏祈安从小到大的照片。
她抱着相册,把里头的一张张照片拿出。
“你看,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周雨喆听到脚步的声响,头也没抬,平静说着。
苏祈安站在卧室门口,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气氛十分微妙,她走的缓慢。
以为周雨喆要说“看你小时候多乖,长大了就不一样”。
没有想到,她会说:“现在啊,长大了。”
她拍拍身旁的沙发,示意苏祈安坐。
苏祈安刚刚哭的眼睛有些肿,她坐在沙发上,说:“妈妈对不起,刚刚是我语气太冲了,但我是真的不想再和从前一样,因为你总掌控着我的生活,让我觉得喘不过气,永远站在你的庇佑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身体,但我觉得自己好像笼中鸟……感觉没有自由……”
苏祈安远远地望了眼门口,分明是十分近的距离,不知道这会儿为什么变得很近,又好像很远,“从前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但是我觉得,我应该随心,把话说出来,我想……”先考虑自己一回。
周雨喆叹了口气,又指着桌面上的照片自顾自地说下去。
“这是你刚出生时候的照片,小小的,那时候我总怕哪里碰到你磕到你,那时候你不哭也不闹,隔壁床说你好乖,但我心里想,你怎么不哭也不闹,是不开心投胎到我的肚子里吗?”
“五岁,送你去学拉丁,你不喜欢,你在舞蹈室哭得厉害,说要学芭蕾,我送你去学。你看你在舞蹈室哭得满头汗,那时候我特别害怕你不开心,想着你学芭蕾会开心吧。”
“学着学着,总觉得你好像很听我的话,我想保护你,觉得你还小。谁知道到了高三,你生病了,晕倒在学校里,你知道我有多怕吗?”
“你看你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氧气,心电,身上那么多东西,好不容易救回了你,我好怕你离开我,所以想把你圈在我身边,对你一切不好的东西都要抛开。管你穿衣服,怕你被人带跑,管你学芭蕾,怕你运动过度复发,怕你这个怕你这个。”
“我知道是我过度保护你,但是我更怕你离开我。”
“却忘记你是不是不开心。”周雨喆说着哽咽,拿着相片的手都在抖,“明明一开始就怕你开不开心,怎么就忘记了呢……”
苏祈安听着周雨喆发颤的嗓音,不由自主地沉默,千丝万缕的情绪集结于心头。
“祈安,好像是我错了。一开始我想着你该反省,可是这么多天,反省的是我。”
那点城墙早已被摧毁,苏祈安再也忍不住,眼眶湿润,鼻尖发酸。
呼吸沉重到忍不住开始轻喘,“妈妈,没关系的,我知道你的担心啊,所以我会好好照顾我自己。”
“这次去亚城,那些危险的运动我都没有去参加,因为我很惜命,我还想去见我没有见过的世界。”
能让亲人如此郑重地道歉,无非是对方在她心里的分量超过自己。
亲情的爱,妈妈的爱,全世界唯一的爱。
周雨喆没忍住,回首,泪水盛满眼眸,握住苏祈安的手,“祈安,也许人都有命数,你想做自己的事儿,就去做,我不会再约束你了。”
“但是,你也别再说那些话了,好吗?”
周雨喆是真的怕苏祈安死,怕她身体不好,怕唯一的女儿再次消失,命悬一线。
倘若是这样,倒不如真的放开一些。
那些话也是真的伤到周雨喆,周雨喆也是真的伤到苏祈安。
周雨喆让苏祈安搬回去,如果不想要出国,不出就是了,也可以待在她身边。
又或者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苏祈安垂眸,百感交集说好。
周雨喆又问她目前住哪儿,苏祈安只说她想住在外面,会去租房子,没说半点有关谭斯京的事情。
“今晚,我不想待在家里。”
谭斯京那会儿还在谭家,和苏祈安分开就回去了。
谭淑华说她有棵草快死了,让他过来看看能不能救活。
“我又不是什么植物专家,能救活哪门子草?”
谭淑华“哎呦”一声,在电话里说:“我呀,是看懂了,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婆子了,想见一面自己的孙子,都见不到咯,算了算了,你也别来了,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孤独终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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