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谭斯京没多加思考,摸了摸她的手腕。
“哦。”苏祈安记得冰箱里还有其他的,好像是吐司吧,“那三明治呢?”
“别做了,我点个餐。”
苏祈安从谭斯京的怀里倒退一步,稍稍拉开与他的距离,看他:“可是冰箱里还有,别浪费了呀。”
她刚起床没多久,那模样像清晨森林里未散的雾,是有些朦胧的美。
谭斯京把手放在她的颈侧,大拇指摸了摸她的唇,粉嫩柔软,“来我这儿,别总是想着干活。”
雨声残响,气氛未免太好。
这样寂静的氛围,苏祈安沉默下来一会儿,终究是没忍住,喉间还是溢出那句问题:“刚刚是谁给你打电话呀?是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要不要我避开?”
事实上她已经被避开了。
后半句声轻的几乎听不见,再仔细听,音是微颤抖的,也是涩的。
谭斯京眉梢轻扬,她这样的问题像质问,他有些失笑,只慢条斯理地摩挲她的唇。
那笑有些撩人,也有些动听,是显而易见的哄人意味。
“乖,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告诉你。”
现在没有时间吗?
最终,苏祈安固执地不想浪费冰箱里的吐司,没听谭斯京的话,做了一份简单的三明治。
浪费了什么,没浪费什么,谭斯京不知道,她知道。
回到公寓余一婕抱着实习申请表敲苏祈安的门,撒着娇说在群里看到消息了,知道她选择了一品。
余一婕高兴得不行,为了庆祝两人又在一起住,专门点了个蛋糕庆祝。
边吃蛋糕,苏祈安边打开微信,没接周雨喆的电话她发了微信,苏父也是。
苏祈安撒了个谎说去了一品律所实习,没注意手机没电,这会儿才醒来。
之前周雨喆就让苏祈安实习选择在厦城,离家近,好照顾她,这会得知在一品,不仅没生气,还发了几个嬉笑的表情包。
苏父则是转了钱过来,说是生活费。
苏祈安没领,而是切到徐清落的对话框,告诉她自己选择了芙城律所,还问了她一个问题。
她说:“清落,我想要的越来越多了怎么办?”
她想要自由,想要爱,想要好多好多爱。
也想要谭斯京。
明明昨天还认为足够了,今天却想要得更多。
因为谭斯京叫她“贪心鬼”,所以,她真的成了一个贪心鬼。
越来越贪心,越来越想要爱。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好像,不想要这仅仅只是情人,甚至不如情人的身份了。
实习申请是十六号递出,十九号苏祈安就收到了回执。
申请过了,苏祈安正式成为一品律所的实习生。
上班时间定为四月二十二,周一。
那天下了班,谭斯京说来接她下班。
上班第一天,苏祈安还不太熟悉流程,做得有些慢,加班了一小会,出来时天色已晚,日暮渐过。
一品律所在大学城附近,街道商铺繁多,车停的也多。
苏祈安走出律所时看了好几眼才找到谭斯京的车。
拉开副驾驶车门,开车的不是谭斯京,是阮晋伦。
他伸手朝苏祈安打了个招呼:“祈安,好久不见呀。”
自从阮晋伦知道徐清落是苏祈安的朋友后,他就不叫她“妹妹”了,改叫名字。
苏祈安关了车门,坐到后排,问他:“谭斯京呢?”
阮晋伦掉头,从充满车子的街道开出去,“他在酒吧,有点事耽误了,让我来接你,不过我正好也有点事问你。”
他说话的语气一本正经,导致苏祈安不得不紧了心。
“什么事儿?”
趁着红灯的间隙,阮晋伦偏头,看着苏祈安,唇边带笑问:“我想问问,徐清落喜欢什么?我想了解她,她老排斥我了。”
“上回带她去那什么芭蕾老师那儿,她给了我好脸色,之后根本不搭理我。”
阮晋伦长相是天生的渣男脸,高鼻薄唇,笑起来时上挑的眼尾充满魅惑。
因此苏祈安不怪徐清落排斥阮晋伦,她第一眼见他就觉得这人不正经,看着就是个花花公子。
女人堆里的行家。
但他问这话,又是怎么个事儿?
顶着一张渣男脸搞暗恋?
看着就不是。
即使是谭斯京的朋友,也不能出卖自家朋友。
苏祈安摇摇头,温声说:“抱歉,我得问问清落,她同意我告诉你我才告诉你。”
阮晋伦:?
这话什么意思?还不如他自个去问她!
阮晋伦有些纳闷,只好转移了话题和苏祈安说起别的,天聊地聊,不知不觉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到十分钟。
平日里坐谭斯京的车是稳的,但今天阮晋伦开的车速太快,苏祈安胃里翻江倒海,小脸白了不少。
下车,呼吸到新鲜空气才堪堪缓过一些。
抬头,那原本暗黑的门头上多出了几个由
流畅线条构成的“star”,线条发着净白通透的灯光,叫人瞧了就想往里走。
心间溢出暖热,再往里走,是嘈杂的音乐声,灯光璀璨颜色繁多。
即使在这样的环境里,苏祈安依旧能看到,之前她说的那些不喜欢的都被换下了。
男人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江苻。
昏暗环境,光忽然划过,隐去他的眉眼,瞧不清神色。
阮晋伦走过去,车钥匙丢在透明玻璃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喏,人给你接过来了,这不得给我个跑腿费一千。”话跟着人埋在谭斯京旁边的沙发里。
谭斯京余光捕捉到走过来的苏祈安,踢了脚阮晋伦:“坐一边去,开那么快干什么?想找死别扯上她。”
阮晋伦瞬间从沙发上惊坐起,留出谭斯京旁边的位置给苏祈安:“卧槽,不好意思啊。”
苏祈安摇摇头,轻浅一笑:“没关系,我也想早点过来。”
“哥们儿,你瞧瞧人,多会说话。”阮晋伦庆幸苏祈安没事儿。
谭斯京没应会他,音乐声大,他揽过苏祈安坐下,稍稍颔首贴在她的耳边:“都是朋友。”
意思是不必那样拘束,他知道苏祈安会太过小心翼翼,让她放松。
阮晋伦摸了手机,不知道是划到什么,点了烟。
烟雾缭绕,江苻从桌上拿了个酒杯,边倒酒边说:“不好意思,我是谭斯京的朋友,上回说的话让你误会了,真的很抱歉。”
说完,他就这么倒了三杯酒喝下。
苏祈安看得愣愣的,连忙摆手说:“不用这样……我,我都不记得了。”
江苻态度极好,甚至还说:“我记得就行。”
堂堂商圈公子哥,什么事儿能让江苻道歉?这八卦听得阮晋伦耳朵都直了,马上掐了烟,“什么话啊?我怎么不知道?”
“有你什么事?让她晕了车,先自罚三杯再说。”谭斯京懒洋洋靠在沙发背上,撩了苏祈安一抹青丝在手里把玩,模样漫不经心。
在这夜场里,实在是浑透了,像是今晚能为人一掷千金的世家贵族,沾了点玩世不恭。
“哎哟,哥们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阮晋伦说着就要倒酒。
“不用的。”苏祈安说着就要拿过那酒杯。
“要的要的。”阮晋伦也喝下那三杯酒,说完面不改色地好奇:“我喝了你可得告诉我啊,不然你这就是不厚道,最近我帮你做了多少事儿,昨天那通电话,我马不停蹄把江苻给你从意大利喊过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他妈闲出屁来跟你谈恋爱,这你不得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儿误会了?”
江苻点了烟,长话短说几句概括那事儿,没说苏祈安怎么了。
阮晋伦笑哈哈着说:“你这话说的,他身边就没出现过女人,祈安可是头一个,能让你有这态度,我可是要称她为姐的。”
江苻淡淡笑,举止行为慢条斯理,温文尔雅。
“听听,以后我朋友都要倒戈成你的阵营了。”谭斯京捏着苏祈安的脖颈,像提小猫,那柔和的音像情人间呢喃的细语,是无边的宠溺:“我还哪儿敢惹你呀。”
苏祈安哪见过这样的场景,谁不知道他这俩朋友个个都是难搞的对象,如今能给她道歉,其中的弯弯绕绕不都出自于谭斯京的手?
还有那百转千回的答案,什么电话,什么做事,谭斯京要是不想让她知道,能借阮晋伦的嘴说出来?
昨天那通电话,原来是他喊江苻回来给她道歉……
不过是更深层的她倒也不必知道,能了解到这浅显一层真就够了。
今晚的谭斯京简直快要把她捧上天了,昨天那点酸涩烟消云散。
所以,这就是他说的有时间吗?
谭斯京饮下半杯酒,和江苻说着她涉及不深的金融知识。
江苻吞云吐雾,给谭斯京递了支烟。
谭斯京接了,在手里把玩没抽,江苻瞧着那样,淡笑摇头没说话,只和他低语说话。
苏祈安望着谭斯京,看得入迷,一时没听清两人的对话。
阮晋伦又抽了支烟,抽完他问苏祈安:“你能不能告诉我徐清落喜欢什么?”
苏祈安转头,看阮晋伦。
无端地,她从阮晋伦的脸上看出了那么一丝真诚。
阮晋伦说他一月去了芙城二十二次,看了徐清落五场演出,想接送她上下班每一次都被拒绝。
微信被拉黑,朋友圈被屏蔽,转账不收,微信不回。
一点办法都没有。
苏祈安听着都有点心酸,只默默说了句:“你去了芙城这么多次,还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啊?她什么时候给你过好脸色看啊?”
一语道醒梦中人。
阮晋伦脑子都快发光了,“卧槽,我他妈是脑残吧?”
苏祈安:“……”
难怪清落不喜欢他……
谭斯京问苏祈安觉得无聊吗?
苏祈安点头,说:“有点。”
捞过桌上的车钥匙,谭斯京起身准备走人:“走了。”
江苻抬头:“走了?”
“这就走了?祈安还没喝呢?这不得喝一杯?庆祝你实习?”
这桌上的酒没一瓶不是烈的,苏祈安倒了杯,嗓音糯糯:“那我喝一杯呀。”
八分满的酒,眼见小姑娘就要全饮下。
一只手拿过她唇边酒杯,剩下三分满。
“酒蒙子。”
酒杯被猝不及防地夺去,唇边酒液润过,晶莹红嫩。
苏祈安眼眸闪烁,“才不是。”
她才不是酒蒙子。
谭斯京喝了酒,没法开车。
他并不是一个特别爱走路的人,所以只和苏祈安沿街在附近逛了逛。
手牵着手在这繁华嘈杂的夜晚,周遭环境鸣笛声不少,推着小摊的摊主许多。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再往前走,就是厦城一中了。
周一晚上的九点钟,正是晚自习时分,教学楼灯火通明,校园寂静无声。
站在校门口,保安亭里的大爷正捧着手机刷着短视频,声音开得很大,传出老年dj的BGM。
谭斯京经过校门口,透过绿色围栏浅淡往球场上看了一眼:“我记得以前操场上还没有那些宣传标语吧?”
苏祈安也顺着谭斯京的目光看去,偌大的操场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些铁牌宣传标语,说的是运动勤一点,健康多一点之类的小短句。
几个字,不禁勾起她很多回忆:“那个呀,早就有啦,我高三的时候换上去的,换的时候正好是五四青年节,学校还办了场活动。”
“那还真巧。”谭斯京平声,不自觉地看了几眼学校里头。
时光沉浮,下课铃响起,教学楼人影幢幢,致远楼的“致远楼”三个字早已不是记忆里的模样,变得焕然一新。
再看苏祈安,小姑娘笑盈盈的,秋水眼,看久了心也跟着软了,带着那股熟悉感。
丁香花瓣飘扬,悄然落在地上。
记忆涌过,谭斯京捏了捏苏祈安的手,嗓音是磁性的冷感。
“苏祈安,想起来了,我见过你。”
苏祈安眨了眨眼,耳边是他无法消散的音,震惊于他居然想起有她的校园时光。
又怕他记得她狼狈的模样。
苏祈安看他,压下那些乱糟糟的情绪,露出一个轻浅又柔和的笑:“你,想起了什么呀?在哪儿见过我?”
“高二还是高三的时候吧,你在哪个活动上跳了芭蕾。”谭斯京站在光下,眉梢微扬,一股子松弛劲儿,“后悔了,那时候怎么就没把你圈起来。”
他捏了把苏祈安的鼻尖,手感柔软舒适。
无人能把这样的浑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苏祈安的心跳早已震耳欲聋,什么暗恋什么遗憾。
那一页,早已被风吹过。
那些年被隐藏的夏天,在这一刻有了踪影。
想要进入厦城一中只需和保安登记就行。
登记完身后保安还在小声嘀咕:“好一对俊男美女,刚刚那个是谭斯京吧,以前的年级第一。”
苏祈安挽着谭斯京的手,笑得软糯俏皮,“谭斯京,保安都记得你呀。”
“那你记不记得我?”谭斯京看了她
苏祈安捂着嘴轻笑。
她记不记得?当然记得呀。
晚自习最后一堂课,不知学生们是不是为了准时放学,格外的安静。
晚风拂过面颊,在酒吧里喝过酒的热意不知怎么的就涌上心头。
后知后觉的后劲儿。
春夜的风是柔和的,带着校园里的清新淡雅,一股子的抚慰。
不过是散步。
也不知道是谭斯京方才那句记起她来叫人背脊都窜上暖流,苏祈安问谭斯京:“那你以前只见过我那一次吗?”
除了胸针那次。
人好像都是这样,希望对方印象再深一些。
苏祈安也不例外,她希望谭斯京,对高中时的她,印象再深一点,多一点。
谭斯京墨黑眼眸看她,视线落在那粉红脸颊上,直截了当地问她,将那些弯弯绕绕又隐秘的少女心事挑开。
“你想让我见你几次?”
苏祈安的脸是热的,心也是。那些腐朽又摆明儿的心思根本敌不过谭斯京那一句话。
就好似他之前说的,她心思浅。
哪儿是心思浅,不过是她的少女心事露馅了,压根儿在这见过人情世故的谭斯京面前如同小巫见大巫。
心一下就软了,扑通扑通的,声也吴侬软语:“好多好多次。”
想见你好多好多次,不止从前,还有以后。
谭斯京把手放在苏祈安的腰上,揽着她走,低头亲吻了她的额头。
这样平静缱绻的时刻,月色温柔缱绻,操场灯光昏暗,模糊了谭斯京的脸庞。
他的身上混杂了一些朦胧酒味,独属于他的冷调在此刻早已变得回甘,气息混合,变得迷人温暖。
今晚太过美好。
苏祈安知道谭斯京是只想起了那一次她。
当年的芭蕾舞表演在学校里小火了一阵,有人录下视频在年级群里发,但在同学们的记忆里不过短暂停留两天,随后消失殆尽。
谭斯京应当是想起了那视频。
“谭斯京,你能给我折个纸飞机吗?”
谭斯京不知道纸飞机对于她的含义。
“要这个干什么?下回带你去看航天展。”
苏祈安不愿意,“不要,我就想要你给我折纸飞机,可以吗?”
谭斯京不明白,一纸飞机有什么好要的,也没太深想追问,只随口说:“没纸,一会回去找了折给你。”
“好呀。”苏祈安笑着,眼眸弯起。
只在操场边上逛了一圈,差不多到快放学的时间,两人就走回去了。
不太适合开车,谭斯京叫了代驾,先送苏祈安回去。
依旧是到学校公寓附近,苏祈安没让代驾开得近,到附近半公里的地方就下了车。
苏祈安弯腰在半降的车窗前挥手:“谭斯京,我明天还可以再见你吗?”
不知怎么的,明明如今两人想见就见,但苏祈安总怕打扰到谭斯京,不自觉地就问出这样的话。
那样亮的眼眸,粉嫩的唇微张,若有若无的薰衣草钻入鼻尖。
谭斯京喉间滚动,不知是在酒吧里的那烈酒后劲儿上头,他忽而有种吻她的冲动。
事实上,过了二十多年,谭斯京本就是个随性惯了的性子。
他下车,从皮夹里摸了几张大钞递给代驾司机,拉着苏祈安的手腕,在她瞪圆的眼里往公寓前的另一条巷子里走。
是之前那条卖烤红薯的巷子。
这会晚了,哪还有小摊,巷子里寂静无声,只剩下那快要散去的烤香味。
夜深,风吹过时是微凉的。
一路被谭斯京带到巷子里,她不懂他要做什么,只跟着走。
他人高步子大,走起路来都带着风,苏祈安只小跑着才不至于踉踉跄跄。
眼前是暗的,但光在她身上。
猝不及防地,步子停了。
谭斯京回头看了眼苏祈安,小姑娘一路跟着他小跑,呼吸都是颤的,微喘,发出细声,脸上的红未褪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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