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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里(岑祈)


五月中,厦城气温开始上升,暮夏逐渐到来,街道人也多了起来,空气都变得燥。
那天是十二号,母亲节。也是周雨喆的生日。
苏祈安提前订了花,买了蛋糕,送了条8.66克重的金项链。
周雨喆兴高采烈收下后立马就拉着苏祈安去找留学中介机构,说这两年她陪她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她这行业竞争力越来越大了,最好换个专业。
苏祈安拒绝了。
这国要是出了,往后少不了一堆麻烦事,她再也逃不了周雨喆的说教。
苏祈安拖着不肯出门,但按捺不住周雨喆的架势。
说她是白眼狼,多少人想要出国留学,苏祈安却一副害苦了她的样子,骂完了她还骂苏父。
苏父戴着眼镜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脸的生无可恋,最终苏祈安还是屈服了,被周雨喆拉着出门。
一路上周雨喆说今天苏祈安生日,她看了日子,是顶顶好的良辰吉日,还说已经看了中介,就等今天给个惊喜。
从东说到西,一路说到了机构。
机构里的中介见二人进来,立马笑开了花。
为了不让中介看低她的预算,周雨喆今天特意穿了件高定旗袍,黄金项链玉手镯全戴着,苏祈安却穿得朴素,路上还被说了一通。
周雨喆心情很好,和机构在一旁聊了许多,从国外学校、文书、签证聊到学习专业,总共选了三所学校。
苏祈安像个孩子,坐在一旁压根儿没有兴趣。
了解完一些,周雨喆发挥了她那儿通天的砍价优势,说什么自己有人认识这儿的经理,硬生生打给了几百年不认识的亲戚给中介看,叫来了经理,嗓门大的惹了一众目光,最后拿到了个内部折扣。
她叫苏祈安过来看。
中介弄了个文书,说是周雨喆看的那所学校。
“怎么样,这学校不错吧?我选了五所,
其中哥伦比亚这个学校不错,其他的你看看。到时候我跟你住在一起也可以照顾你。”周雨喆指着文书,没看苏祈安的脸,“这决定我跟你爸商量好了,挺不错的。”
一旁的中介紧跟着周雨喆的话,说他们价格很优惠,这学校很多人都去,环境啊什么的是真的好,教学也不错,选的是真的好一堆人抢着要呢。
苏祈安抗拒得不行,“妈,这事儿太早了吧,我根本不想去。”
周雨喆看着苏祈安的样子就烦,“什么早,哪里早了?!你懂什么,现在出国多好?你那个专业在国内吃香吗?现在竞争力多强,各行各业都在卷,不出国镀个金回来能干嘛?或者你直接换个专业。你就是不懂,书读了那么多有什么用,跟你爸一个德行。前两天我看新闻有个什么男的出国读法,开个工作室多牛逼,就是无缘无故脑子坏了关门。”
一句比一句窒息,压得苏祈安快喘不过气。
顶着个母亲节的名头,说是给她出国读书,没有一丁点问过苏祈安愿不愿意的意思,说她的生日费尽心思还给苏祈安送礼物,天底下有哪个母亲愿意这样?
她不过是被迫接受礼物罢了。
苏祈安摇头,内心的牢笼困得她浑身疲惫:“妈,这事儿不急,我想再看看。”
周雨喆仍然在说:“看什么?这文书我已经商量好了,你还想怎么样?”
母女俩的争辩引得周围好多人注目,旁边的中介面露尴尬,不知是劝好还是不劝好。
没见过到这儿了还在商量还要不要出国?这不是耍他们呢?
苏祈安没说话,不知道如何争辩,那些注目礼看得她好想遁地。
周雨喆说到最后,抬眼一看苏祈安,她的眼眶泛红,神色悲哀。
“不是,你多大了还不听话。算了算了。”周雨喆一拍大腿,和中介说,“我先定下哥伦比亚,加个微信先,我们先定下。”
不管如何,中介只听这买卖订下了,立马露出笑脸和周雨喆去定合同。
结局无法判定,苏祈安只觉得苦涩得不行,趁着周雨喆和中介去了解手续的时间,出了机构。
一路逃似的打车去了酒吧。
酒吧服务员早已知晓苏祈安身份,在她一进来时就联系了负责人,负责人当即给谭斯京发去了消息,顺带拍了张她的照片。
苏祈安坐在前台,当初“招宝”的风铃随着她轻碰的动作,叮当响。
她百般无聊地向调酒师点了杯酒。
她今天穿得太过朴素,简单的短款T恤搭配微喇裤,白净脸颊没有半点脂粉,连口红都是裸色,看起来要多寡淡就有多寡淡。
徐清落发了消息过来,转账五千二,说五月底马上就要离校毕业了,毕业快乐呀,还说她到公寓的话会有惊喜,快递可能已经上门了。
苏祈安说了谢谢。
徐清落还问她,谭斯京有送毕业礼物给她吗?
苏祈安没回这条消息。
谭斯京吗?
她从来没有和谭斯京说过学校的事情,也没说过什么毕业,谭斯京又怎么会给她毕业礼物呢?
况且,她还没有从阮晋伦那听说谭斯京不忙的消息,甚至他们的微信消息还停留在上午。
那条谭斯京说他困了,要去睡个觉的消息。
苏祈安关了手机,没回徐清落。
调酒师调了杯不是很烈的酒上来,清透浅蓝的酒液上甚至还加了层酸奶,模样精致,在这昏黄灯光下十分有氛围感。
白日里酒吧并不是很多人,倒是依旧还有很多女士,酒吧老板的热度还没有下去,多的是想看谭斯京的人。
调酒师这会也闲的拿着白布擦酒杯,和苏祈安聊起天来。
“怎么一个人?今天我们老板不在店里。”调酒师也认得苏祈安。
苏祈安有些诧异,“我知道。”
她尝了口桌上的酒,酸甜可口,酒液在味蕾上弥漫开来,有些上头。
调酒师说:“你知道还来啊。这酒不烈,叫富士山下,但得慢点喝。”
苏祈安没说话,忽然问他:“你觉得你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可给调酒师问懵了,私底下可不敢乱议论老板,他接触的也不多。
但还是转身从酒架上拿了瓶酒,放在吧台上。
“喏。”调酒师仰头,“我们老板和这酒一样。”
“麦卡伦,烈,但又迷人。”
“酒吧里不知道多少女人来看他。我们老板一个都没看。”
“这酒还是他最爱喝的,酒如其人。”
苏祈安看向吧台上的酒,光线下,她想起在哪儿听过这酒的介绍。
“以其复杂的香气和绵长的余味征服了无数威士忌的爱好者,是味蕾的冒险。”
苏祈安笑,看向调酒师。
这调酒师一定是新来的,否则又怎么会和她说这样多的话。
“那给我倒一杯吧。”
“好嘞。”调酒师拿了酒杯倒酒给苏祈安。
只不过她刚饮下,顺滑口感后浮现出香甜味道,随之而来的是回甘时带着苦涩与冷调的橡木。
复杂,深邃,却又清淡的烈酒。
当真有如谭斯京。
她不知不觉地贪杯,和调酒师聊了许多。
只是没想到,在数不清是第几杯时,她手里的酒杯被夺去。
鼻尖随之而来的是她熟悉的清冽气息。
“酒蒙子,又背着我喝酒。”谭斯京揉了把苏祈安的后颈。
苏祈安抬眸看他,浓浓惊喜从瞳仁里穿过,“你回来了?”
谭斯京半眯眼看她,“回来抓酒蒙子,贪心。”
苏祈安却坐在高凳上,把头靠在谭斯京怀里,手抓着他的手。
“谭斯京,为什么我连你喜欢什么酒,都要从其他人嘴里知道啊?”苏祈安泪眼蒙眬,“谭斯京,我不想,不想被隔绝在外,我不想不在你身边。”
“不想……不想……不想……”不想出国,不想见不到你,不想接受安排。
谭斯京低头,看她。
小姑娘眼里几分苦涩委屈全落进他眼里。
“谭斯京,你能不能,亲自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

苏祈安那双漂亮杏眼,水润雾气,下一刻,直接溢出泪水。
晶莹泪水划过谭斯京曾捏过的白皙脸颊。
小姑娘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分明是得知了他最喜欢的酒是什么,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儿。
偏偏到了她这儿,好似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委屈般。
谭斯京有些难以理解,怎么会有这样静,这样沉闷的姑娘?什么事儿都紧着,把委屈都藏在心里,当个宝贝,非要受到了刺激才肯小心翼翼地崭露一角,倘若得不到回应,恐怕下辈子都不会再拿出来说。
这么多年,在他面前说委屈的姑娘不是没有,大多都是小事往大了去说,像苏祈安这样的,他没见过。
谭斯京伸手,指腹擦去苏祈安眼眶下的泪水。
酒吧里的女人目光在注意到这一瞬时早已转移目光,连调酒师都不敢看了。
苏祈安哭着,泪水止不住似的流,也克制不住。
谭斯京平静看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带她离开酒吧。
外头不比酒吧的燥热,空气新鲜,街道上各式各样低头快走的人群,远处广场有行人喂白鸽,白鸽展翅高飞。
谭斯京把苏祈安往车里塞,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把她往车里带。
苏祈安却异常地听话,只是还流着泪。
趁着谭斯京往驾驶座上走,她用力地止着泪,把脸都擦干。
这点动作也没从谭斯京的眼里逃过。
和苏祈安相处了几个月,她这点哭,那点泪,为了什么
倒是显而易见。
从前觉得苏祈安心思浅,手段单纯和没有似的,如今一看,心思浅倒成了坏事儿。
什么都看得出。
谭斯京没说话,苏祈安也没开口。
半天,谭斯京忽然就觉得燥,各种燥,不仅躁还燥。
车里放着烟,长指翻出,打火机“啪——”的一声,就这么点燃了。
夹在指尖,袅袅烟雾缭绕,烟草气息就这么从那点星火开始弥漫。
苏祈安悄无声息地偏过头,避开那烟味。
注意到她的反应,谭斯京掐了烟,丢进烟盒,轻吐一口气笑了,意味深长,“大白天喝酒,苏祈安,你可真行啊。”
这话听着像宠,也不像。
联合着那点烟的行为倒像是在说,喝酒,抽烟,说的话全当放屁。
像谭斯京,烈,睚眦必报。
苏祈安更委屈了,一点声儿也不愿意出,连谭斯京那句话也不肯应。
偏谭斯京拉过苏祈安,直视她:“苏祈安,为什么你想要什么,总要绕一个圈?”
“没人教过你,嘴是用来说心里话的吗?”
苏祈安低了眼,描过的眉柔和怜美,移开谭斯京目光后说话的声音小小的,“没有啊……”
谭斯京低头,再度与苏祈安对视,“没有的话,我教你。”
“苏祈安,要什么直接说,听见没有?”他的手捏上苏祈安的脸,“没听见就把这句话重复百遍千遍,牢牢地记在心里。”
这句话落在心里,很烫又很重,烫得苏祈安眼眶又湿润了,她哽咽:“可是,我想要什么,也太难了,说出来也好难,想要得到也很难。”
谭斯京没想到小姑娘还能这样硬生生地接下去。
苏祈安的泪半落不落,谭斯京再度擦过她的泪水,而那泪水从眼眶溢出,在指尖淌过。
是热的,温热的,谭斯京没觉得一个人的泪水是这样的热,热的叫他觉得烫进手心里去。
从未觉得心口有这样的情绪涌动,谭斯京轻叹一口气,拍拍苏祈安的背,哄她。
“那就慢慢说,我听着,给不了的我也想办法给你,行不行啊。”
谭斯京这样温柔的声线像是一股春风,撞破冬夜的寒冷,落在新开的枝桠上。
叫人听着就心尖发暖。
苏祈安吸了吸鼻,今日的委屈都涌了出来,她强压下那情绪,点头。
哭过,哄过,苏祈安只觉得累得不行,浑身却都软了,觉得轻飘飘的像踩在云间上。
仅有的意识在告诉她,她喝醉了。
那点大胆又冒出来,有的没的全和谭斯京说了,说的全是芝麻大的事儿。
没说出国,没说其实她要实习离校毕业了。
说完,苏祈安又沉沉睡去。
谭斯京有时真觉得疑惑,苏祈安这样的性子是怎么做到在酒吧三番两次地喝醉?
又怎么做到在喝醉后什么都说了和什么都没说做到一个样?
又怎么做到在他怀里温温软软,要人命的。
夜色暗涌,晚风吹过,海面浪潮翻滚。
谭斯京接过谭仲言几个电话,无非不是那点子事儿,听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
倘若不是他妈在世时的那点遗言,恐怕他早和谭仲言成为陌路人。
美国的律所被注销,谭斯京成了彻头彻尾的闲散少爷。
一时兴起开的酒吧,倒是经营得风生水起,圈子里少不了闲言碎语,说的不是厦城谭家独苗的贵公子好好的法不学,转头开起了酒吧?莫不是家财万贯闲出屁了?又或者说的是谭家那位是真没那个本事,偌大一个家族事业,未来要被儿媳妇继承?肥水流了外人田。
无风不起浪,众多真假名媛,网红千金,家族企业拼命想和谭仲言起交集,他谭斯京成了头一个敲门砖。
江苻笑骂让谭斯京马不停蹄来意大利,成为他手里的炙手可热的利器。
“闲出病了?”谭斯京平淡回应。
江苻忍俊不禁,“你爹那德性,学法是没的说,那就真学商呗,不想在家来我这儿?半个企业都给你。”
这话他可不是真吹,要是谭斯京愿意,是真愿意给他。
在这儿无人的夜晚,江苻那斯文儒雅的外表被撕碎,剩下的是洒脱自如。
“上回你让我道歉那事儿,我可是一句话没说就应下了。”
谭斯京没应他,而是淡淡说:“江苻,跨国电话费,真挺贵的。”
江苻当即就沉默了,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一声长嘟。
电话挂了。
柔软长臂穿过谭斯京精瘦有力的腰间,背脊贴上温热身躯,随之而来的是淡淡薰衣草香。
白日里那点酒味早已消散,小姑娘收拾过,这会清新淡雅。
谭斯京转过身,苏祈安当即落入他怀里,手还圈着他。
他看她,眼眸深邃,嗓音比夜色还要缱绻,“酒蒙子,这会醒了?”
苏祈安带着初醒时的惺忪,她刚醒就下了床寻他,一路凭借着本能反应过来。
她有些懵懵懂懂地看他:“什么呀?”
说话时的音软软糯糯,叫人心之所动。
谭斯京失笑,看着眼前的苏祈安,起了逗趣的心:“苏祈安,喝醉了就开始咬人,咬不到还哭,像小狗。”
苏祈安怔住,她信了谭斯京的话,大脑断了线,拼命回想白日里发生的事儿。
好半天才发觉谭斯京在逗她。
小小哼唧一声,扑进谭斯京怀里,又软又乖,“你骗我!”
谭斯京很轻地笑了,那笑声酥耳,撩人无比。
苏祈安贴在谭斯京胸前,抱着他。
谭斯京低头看小姑娘,冷光下她的侧影清秀,不施粉黛的脸庞净白。
他忽而想起苏祈安之前要的那纸飞机。
那天送苏祈安回去,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这阵子身在国外,时至今日才想起。
好不容易找了张薄薄的书纸撕下折了,递到苏祈安手里时,她眼里闪过几分喜悦,光线下,那架纸飞机被折射出清冷的光。
小姑娘把纸飞机捧在手里,虔诚又仔细地查看。
像对待什么珍宝。
这副模样倒是让谭斯京心潮澎湃,他忽然问她:“去酒吧做什么?”
他说的是今天白天的事儿。
去酒吧做什么?苏祈安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当时只觉得委屈得不得了了,明明哪哪儿都不想去,却在打车的瞬间向司机报出地址。
“start酒吧。”
开始,即开始。
那点子有些不堪的事儿怎么能向谭斯京说,她自个听了都觉得有些好笑。
父母送她出国留学深造,给她当作生日礼物,她不要,还觉得委屈上了?
说出去都觉得不知好歹,不懂享清福。
苏祈安摇摇头:“就是有些想你。”
明月当头,夜色愈来愈深,天空如黑幕。
苏祈安问谭斯京:“谭斯京,你能不能带我出去玩呀?”
没说由头,谭斯京应下,“去哪儿?”
“楼下海滩?”
十二点的钟声即将到来,苏祈安在抵达附近沙滩的那一刻把手机关机。
无人知晓,无人问候的时刻,她和谭斯京手牵着手走在沙滩上。
附近的小店此时此刻依旧在放着歌。
放着一首苏祈安耳熟能详的歌曲。
海风微凉,耳边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裹挟着宁静轻柔的纯音乐钻进耳道。
气氛良好,沁人心脾,少有的让人能放下烦恼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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