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落悄无声息叹了口气。几乎是不用想,苏祈安和他总有一天会散,只希望到时不要太痛苦,图个当下及时行乐罢了。
“反正宝贝你想要什么就和他说,他肯定不像他朋友阮晋伦,狗眼糊了一样像个脑残,你知道吗他居然来舞团里找我,还给我送玫瑰花你说他是不是傻逼?我丢脸都丢到家了!”
话题跳得太快,苏祈安跟不上来,她哭笑不得地问怎么回事。
一路絮絮叨叨地聊天到罗兰小区,苏祈安只来三天,只带了一个二十寸行李箱,放置在客卧后就算完了。
徐清落是突然从舞团里请了两小时假,所以等苏祈安收拾完还得回舞团。
而苏祈安得去趟全品律所。
三天,为了预备全品律所不接实习生,苏祈安还找了芙城许多律所作为其他的实习选择。
下午三点,从全品律所出来时,外头街道车水马龙。
苏祈安却思绪翻滚,这家律所空有其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接的全是不干人事的案件。
毫不意外,她这样的实习生,倘若在这家律所,是学不到东西,也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牛马。
其实芙城这样的律所很多,但选择来这儿不是没有缘由。
一来她为了离开周雨喆的掌控,二来徐清落在这儿。
循规蹈矩的人生像机场设定好的航班,每日按时起飞,按时降落,毫无波澜。
几乎没有任何意外的时刻,她的起点,降落点,是被植入完整的程序。
一天、一天、又一天,飞了二十多年。
但谭斯京就像引擎失效,飞机偏离原有的航线,她抵达从未降落过的目的地,见识了一场脱离世间的桃园。
苏祈安去了一家又一家的律所,有的不接实习生,有的不符合她心里想要的。
到最后,她站在客卧的阳台。
晚风温柔拂过面颊,落在脖颈上,凉凉爽爽。
她给谭斯京发去一个定位,问他在哪儿。
谭斯京没回。
捧着手机,在微信对话框足足等了十分钟,苏祈安还是没忍住给谭斯京打去电话。
“喂。谭斯京。”
电话接起来,那头传来一阵起哄声,苏祈安猜测谭斯京这会应当在酒吧。
即便如此嘈杂,她依旧听到谭斯京缱绻散漫的声音从听筒处传来。
“嗯。”
再然后,那嘈杂的声音再听不见了。
苏祈安站直了身子,在月色下用手抚过耳边的发,又轻又软地叫他名字一遍又一遍。
最后还小小声地问他:“你今天是不是很忙啊?”
这样柔和,吴侬软语地音,称之为仙音也不为过。
谭斯京站在酒吧门外,点了支烟。
吞云吐雾中又想起什么,干脆灭了烟在手里把玩,慢条斯理地回应她:“回了趟家,刚到酒吧,不是故意没回你。”
每一回,这小姑娘和她打电话都要问一句,是不是在忙。
不是故意没回你,七个字叫苏祈安眉眼划过青涩欣喜,嗓音也跟着扬了几分:“谭斯京。”
她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分享给他,像是小朋友出去玩了一通,把所有的分享欲,大的小的都说了一遍。
当真做到了之前说的加了微信就分享生活。
唯独漏了个芙城。
说完,苏祈安的心里也空了许多,她伸手抓着耳边手机。
低声细语:“谭斯京,我现在好想见你,我们的电话可以改成视频吗?”
谭斯京靠在墙面上,百无聊赖地听着小姑娘说尽了她今天所发生的事儿。
稍微往酒吧里望一眼,纸醉金迷,朝生暮死,像蜉蝣梦,过了今夜就消失于人世间。
所有的喧嚣也是。
电话里的小姑娘还在等他回应她。
他微眯眼,落拓身影在灯下投出长暗影子。
“视频多没意思。”
夜幕黑暗深沉,漫天失落像沼泽将她蔓延。
苏祈安轻“嗯”了声,还怕觉得有些冷淡,慢吞吞地说了句:“好吧。”
通话时长还在一分一秒进行着。
谭斯京微扬唇,“两个小时后下楼。”
“见一面比视频更有意思。”
芙城四月,晚风温柔,空气泛着缠绵。
苏祈安呆滞在走廊上,软声喊他:“谭斯京,你知道我在哪儿吗?”
她怀疑谭斯京是不是没有看她发的定位呀?
昏黄路灯下,谭斯京已走到车边,懒洋洋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定位,漫不经心:“很远吗?”
小姑娘早已忘记此刻身处天地哪一处,这样反问她的话足够让她心间流入暖洋,热乎乎的。
同时又有些害怕,害怕他开两个小时的车会累着,也害怕是她的想念才让他来。
“谭斯京,两个小时的车,你会不会累呀?如果……也可以不来的。”苏祈安的顾虑总是很多。
她有些后悔,总是把自己推入无边矛盾拉扯。
苏祈安是拧巴的。
但谭斯京不是。
通知酒吧事务交给他人,方向盘干脆利落地掉了个头。
苏祈安这话明晃晃的,谭斯京听着不着心,只说:“你怎么总是想这么多,苏祈安,你这样累不累?”
撩人又低沉的音通过电流传感到苏祈安手机的听筒传出,慢悠悠的,耳朵都酥麻了。
苏祈安低了眉,轻轻吸了气,没说话。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我,我来见你,其他的事是我的,不是你的。”
这句话比那句反问还要热,温度更加炽热。
苏祈安很难不被他这样的行为感动到,温暖到。
两个小时的车程,苏祈安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谭斯京说着话。
中途苏祈安是想让谭斯京好好开车的,想着挂了电话,安安静静地等着他。
谭斯京却习惯又享受苏祈安这种慢吞吞地和他分享着律所门前哪棵树下出现了一只蜗牛,徐清落小区的保安亭里坐着慈眉善目的保安。
这种生活小事,听起来也是不错。
所以他拒绝了苏祈安挂断电话。
十一点,在手机将要关机之前,谭斯京的车停在罗兰小区楼下。
苏祈安低头往楼下看。
打着双闪的黑色大G远远地停在不远处,不久前才说过的慈眉善目的保安从保安亭里走出,俯身在谭斯京的车窗前说些什么。
苏祈安迅速转身,快步在门关处换了鞋下楼。
动作有些快,发出了不少声音,惊动了正在卧室里的徐清落。
徐清落刚吹完头发,“宝贝,这么晚了你下去干嘛呀?”
苏祈安温柔笑着:“他来了,在楼下。”
徐清落做出一脸吃到瓜的表情,甚至贴心问了句:“今晚还回来吗?不回来记得戴套,记得给我发消息。”
谭斯京又倒了个车,把车稳稳停在小区外。
后视镜里,清晰可见的小姑娘穿着白净柔软的小兔子睡衣,脚踩白色棉质家居鞋。
一路小跑过来,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还真像森林里小跑的小兔子。
谭斯京忽而就笑了,先一步替小姑娘开了副驾车门。
苏祈安坐上车时,还微微喘着气。
下楼时她去了趟便利店,买了加热过的三明治和水。
打开,递给谭斯京。
动作间,独属于苏祈安身上那清新的薰衣草香蔓延车厢。
“回了家就直接去了酒吧,不知道你吃过晚饭了吗,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一点呀?”
随之散去的,是那乖软的音。
谭斯京开了水,水也是被加热过的。从喉间滚下,是甜的,一路滚过胃里。
三明治只吃了几口,就被放在一旁。
他确实没吃饭,也确实不饿。
水被喝了半瓶。
谭斯京稍偏头,就见苏祈安坐在一旁,膝盖挺起,两只手撑着脸颊,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好看?”
“嗯。”苏祈安重重点了个头。
又怎么会不好看?
谭斯京眼眸含笑,微微颔首,贴近苏祈安,“那这样给你看?”
他又浑了,那瞳仁里盛着笑,可近了瞧尽是坏的。
忽然地拉近距离,苏祈安和他对视。
“还看啊?”谭斯京唇边挂着很淡的笑,“都离这么近了,怎么还不亲?”
明知道苏祈安是个脸皮薄的性子,可他逗她,是真爱逗她。
眉梢里全是轻佻,锐利流畅的下颌在昏黄车厢的光线下沾染不少柔和,见苏祈安瞬间红了脸,这人就忍俊
不禁地笑。
笑够了,苏祈安气鼓鼓地轻拍他,说他可坏了。
谭斯京却俯身,再度贴近她,抬手,轻捏她绯红的脸,好听声线不着调地说:“苏祈安怎么这么乖啊,一逗就脸红。”
苏祈安的脸更红了,耳畔红,鼻尖也红了。
她被捏着脸,只能被迫望进谭斯京那双深潭眼,漆黑如墨。
苏祈安轻咬唇,唇红齿白的,慢吞吞地:“你好烦呀。”
软绵绵,清甜的音,吴侬软语,是朝情人说话时自带的亲昵撒娇。
“怎么只会这几句?”谭斯京再凑近她,“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那苏祈安急了,会怎么样呢?”
苏祈安真急了,哪儿受得了这样逗趣,所以她转过脸,小打小闹似的说:“我不理你了。”
像打在棉花上的气。
偏偏谭斯京愿上她这道,愿哄她。
两个小时多,好像也没有多久。
转过头,迎面是谭斯京俯身揽她,直直地撞进谭斯京的视线里。
外头寂静清凉,车厢里却气氛正浓。
星火点点,却足够燎原,哪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靠近之间,吻是自然而然落下的。
彼此之间呼吸交错,谭斯京的手抚在苏祈安耳边。
长指上的素戒触碰到她的鬓角,冰冰凉凉。
难以压抑的媚声落在耳边,带着多少喘息。
缠绵悱恻,藏在睡衣下的温热贴近谭斯京的胸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谭斯京的手缓慢在苏祈安的腰间轻点。
是再无法控制的情动。
松开时,苏祈安靠在副驾驶的车背上,鼻尖反复确认着谭斯京身上好闻的冷调气息。
下一秒,谭斯京打开车门。
拉开副驾驶车门,抱起苏祈安。
猝不及防的公主抱,双脚悬空地面,苏祈安环抱谭斯京脖颈。
周围清爽空气席卷而来,小区绿化带近在咫尺。
再下一秒,她进了后排座椅。
坐在谭斯京的腿上。
唇上带着水润光泽,眉目娇媚,娇艳欲滴。
宛如刚从水里捞出的花朵。
谭斯京指腹擦过她唇,漫不经心:“不经逗,该罚。”
不经逗又算什么错,怎么就罚上了?苏祈安才不继续和他说下去,转眼就换了话题:“你今晚住哪儿呀?”
谭斯京的手钻进她的衣摆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腰间的嫩肉,不疾不徐:“酒店。”
来时开了两个钟为了见她一面,见完回去再开两个钟头未免太过空虚,谭斯京从不当这种吃饱没事干的事儿。
在这儿开个酒店凑合一晚得了。
谭斯京环住苏祈安,贴近她的背,温热气息洒在耳畔。
衣摆里的手大有向上的趋势。
气息逐渐紊乱,谭斯京的唇落在她的耳垂。
苏祈安整个人都要软了。
意乱情迷之际,苏祈安贴在谭斯京怀里,小声地说:“谭斯京,你想让我晚上不回去吗?”
“嗯。”那样沉哑的音落在耳边。
衣摆上撩,白净肌肤暴露在视野里。
恍然之间,停了动作。
谭斯京瘦削指节放在车门上,苏祈安知道他要做什么。
却又突然想起,谭斯京要住的酒店最差也是四星级,芙城好的酒店离这儿可太远了。
她抓住谭斯京的手,又有些缓慢地说:“好,好像不行,我明天约了律所,清落家离得近,不太方便……”
不是她起不来,是约得太早,她不想早晨惊动谭斯京,扰乱他的睡眠。
松开车门扶手,谭斯京失笑,嗓音苏耳,没有半点恼。
“怎么尽爱耍我?”谭斯京在苏祈安脖颈处轻揉了把,“说话,嗯?”
苏祈安眨了眨眼,咬唇,人却被他圈着,只软趴在他身上,又乖又软地真诚看他:“那,那我现在陪你,明天也陪你嘛。”
谭斯京轻拍苏祈安的臀,不轻不重的力度,好像心被他拍了。
她整个人都红透了,这样暧昧的动作,即使是那天晚上也不曾有过,只叫人心神都震了一下。
“苏小姐,我们这儿的实习生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但也能学习到很多,做得多学得多。”
这是苏祈安在芙城寻找的第四家律所,也是最后一家。
环境不错,前景比她心里所想的略差,但比前几家算好。
换作从前,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如今多了个意料之外,还需要考虑的很多。
谭斯京住的酒店在芙城市中心,离开律所时她叫了辆车,又买了一些小食前往酒店。
昨晚谭斯京和前台打过招呼,前台直接递给苏祈安房卡。
苏祈安接过时,避开前台意味深长的目光。
直径走进电梯时,她甚至听到了前台发给闺蜜的语音,在说昨晚来了个超级大帅哥,今天有个美女来找他。
苏祈安下意识快速按了楼层。
谭斯京醒来时,苏祈安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小姑娘个子小,窝在沙发上像个摆件,乖巧安静不出声,没半点动静。
而苏祈安眨了眨眼,只惊叹他当真是奢侈。
随意住一晚,竟在五星级酒店里开了个套房,像个小家似的,一厨两卫。
厨房是开放式公用的,卫生间是大小两间房,房里一个外一个,浴室很大,封闭式淋浴和浴缸都有。
温水过脸,洗漱过,谭斯京懒懒勾过苏祈安,散漫拥着她。
苏祈安却低眉,双手轻轻推他胸口,抿唇红脸:“先,先不要,我买了饭,你先吃饭好不好?不吃饭胃不好……饭吃了我们再……”
谭斯京失笑,轻捏她鼻尖:“苏祈安,你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事儿?”
“一大早,色令智昏?嗯?”
苏祈安整个人更红了,起了叛逆心理,不顺从谭斯京的话:“哪有,我是想你先吃饭。”
谭斯京没打算继续逗苏祈安,只调笑她两句。
苏祈安买了饭和几道小菜,怕有些凉了特意放在微波炉加热。
她站在厨房里,把饭菜放在微波炉里等五分钟加热,“叮”的一声后拿出。
身影纤细婀娜,垂落发丝被牵至耳后。
加热很快,被摆置桌上时谭斯京吃得并不多。
他胃口本身就不是很大,只淡淡吃过一些便放在一旁。
苏祈安看着他吃,倒也颇有兴致地看他,倒了杯温水推到他面前:“喝水呀,每天要多喝水哦。”
慢条斯理,轻声细语的声,像哄小孩。
谭斯京抬眼,唇边带着漫不经心地笑:“哄小孩?”
“哪有。”
长指抬起水杯,喉结滚动,大半杯水被咽下。
“今天打算去哪儿?”
苏祈安摇头:“不是要陪你吗?”
她太乖了,乖得这样的话被说出时谭斯京捏了把她的脸颊。
“过来,陪我睡觉。”
昨晚太过晚睡,苏祈安来时谭斯京听到声响,硬生生地强迫大脑清醒,这会也有些困了。
苏祈安哪儿会拒绝。
她去了洗手间洗漱,出来时,谭斯京懒洋洋靠在门前看她。
苏祈安忽而就想说些什么。
上回和他分享,大的小的都说了,唯独芙城和律所。
“我这次来芙城是想找律所实习的。”
“嗯。”谭斯京上了床,掀开被子一角。
苏祈安也跟着上床。
又有些犹豫,她在说些什么,告诉他自己未来有可能在芙城吗?又或者是祈求从他嘴里听见半句有关挽留的话语?说到底,她又有什么资格让他挽留呢?
谭斯京神色自若,从善如流地闭上眼。
苏祈安顿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谭斯京没听到苏祈安的声音,又问她。
苏祈安抬头,望见的是谭斯京锐利喉结。
好半晌,她轻声说:“我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律所。”
谁不知道谭斯京是读法?多的是认识各行各业的资源,尤其是法学专业人士,
占了大半个圈子,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找他帮忙。
苏祈安连忙找补:“我想听听你的建议,你觉得我留在芙城好,还是厦城好呢?”
“都行。”谭斯京把苏祈安拥着,声线平静,“听你自己的。”
苏祈安闭着眼,思绪游离。
听她自己的?她就是在矛盾,站在两个选择前,不知所措。
谭斯京没有给她建议。
原本苏祈安会以为她思绪翻滚难以入眠,没有想到她在谭斯京的怀里睡得踏实无比。
醒时谭斯京还未醒,室内昏暗一片,她有些不辨时分,片刻才反应过来白日里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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