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蜀山弟子道:“应该是敌国的细作,方才躲在船舱里,行刺雍国皇帝。一共来了十人,好在已经被逼退了。”
“他们行刺皇帝失败,应该是想夺小船离去,借着浓雾掩盖出逃,才上了你的船。”
小若的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她就说呢,为什么自己看的剧本里没有提过这一茬。原来是因为,这个事件和皇帝有关,而皇帝不是她的可攻略对象,行刺者又只是武艺高强的凡人,和她没有多大关系,也构不成威胁,自然不会被系统记录在正式剧本里。
这时,右侧的蜀山弟子的问话唤回小若的注意力:“小若,你刚才没有受伤吧?”
“是啊,可需要我们留下来帮忙?”
小若回过神来,善解人意地说:“我没事啊,你们不用在意我,我可以自己回岸上的。应该有不少人落水了吧,你们先去忙你们的正事救人吧。”
见她确实没有受伤流血,不过是衣衫湿了,两名蜀山弟子就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嘱托几句,就御剑离去了。
望着两人远去,小若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孰料,就在这时,她的脚踝突然被人紧紧抓住了。小若吃了一惊,身子一踉跄,差点没站稳摔到船板上。
低头看去,三娘不知何时醒了,从船舱里爬了出来,面青鼻肿,血黏糊糊地淌在鼻子下,抓住她的脚,嘶声质问道:“你怎么……不趁刚才……告诉他们……”
这个NPC不是晕过去了吗?
小若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到了一丝棘手。
——谢贵妃这个劫难,她昨晚在系统那儿看了剧本,得知谢贵妃是一定会在洛水祭祀中途被掳走的。
该发生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所以,不管故事里的蜀山修士多么努力都没用。关键时刻,总会有降智的行为或各种巧合,帮助推进剧情,达成这一发展。
当谢贵妃被掳走后,会出现一个剧情分支点。
根据系统显示,这个副本是注定会见血的,谢贵妃的孩子百分百活不下去,谢贵妃自己的性命,则与这个分支点牢牢绑定在了一起。
从分支点延伸出去的两条路,由此出现在小若面前。
第一条路,是选择暗中协助蜀山弟子,救出谢贵妃,达成【妖相佛心】成就。
第二条路,是选择站在太子那边,借刀杀人,助他除掉谢贵妃,达成【成王之路】成就。
没错,越歧目前看来是稳坐太子之位,可他的生母元后已去世多年。谢贵妃宠眷不衰,腹中又怀了胎儿,马上就要封后,地位愈发尊荣稳固。天家父子之间,有没有一个女人充当调和剂、吹吹枕边风,差别可是很大的。心再大的人,也很难不产生危机感。
如果谢贵妃不存在了,太子一桩心病便能了却,也等于是断了越鸿一臂。
系统也说了,第一条路是为攻略越鸿而铺设的,刷的是越鸿的好感度。第二条路对应的则是太子。
她攻略了太子那么久,好不容易有了成果,没道理自废基础,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况且,【成王之路】这个结局,其实比【妖相佛心】更容易达成。
不用上刀山下火海,也无须亲自涉险,她只需要绊住蜀山修士的脚步,不让他们那么快发现谢贵妃失踪就行了。
这让小若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是一个喜欢打打杀杀的冷酷无情的人,如果让她亲手去杀人,她不一定下得了手。充当剧情的推手,心理压力便大大地减弱了。
是,她是拖延了时间。可归根结底,罪魁祸首也是这个副本的BOSS,还有太子的夺权之心。谢贵妃哪怕死了,罪责也不该归到她头上,不是吗?
从系统的剧本可以知道,这大半个月,谢贵妃身边一直有两个蜀山的NPC保护她。
事发时,其中一个NPC会犯蠢,中了妖怪的计,失去行动能力。另一个NPC则会单枪匹马去救谢贵妃,同时,还会派一个小宫女回来报信。
她要做的,就是拦住这个小宫女。
当然,什么把小宫女引上船、杀了对方再推下水这种残忍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反正今天江上雾气这么大,江流也很湍急,她只需将对方诱上船——有女主光环加身,不管来的NPC是谁,她都只要勾勾手指,就能让对方对她产生好感和信任——然后,再假装在雾气里迷失方向,就能自然而然地拖延时间,将NPC留在报信的路上。
全程不流一滴血,事后也能撇清责任,不会引人怀疑。
可万万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先是来了刺客,又让三娘看到她打发走蜀山弟子的过程……
小若抓住船舷,使劲地将自己的脚从三娘的手掌中拔出来,却失败了。
这NPC长得和甘蔗一样瘦,被剑柄打了头,爬都爬不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么大的力气,死活不肯松手。五个手指头都发白了,还执拗地抓住她的脚踝。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小若终于成功地挣脱了对方,后退两步,看到自己的罗袜被留下了五道狰狞的血痕。
雨越下越大,足下的小舟已飘摇得如狂风中的落叶,在漩涡上打转。冰冷的江水从船舷边上“咕噜噜”地涌入。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理智告诉小若,她该让三娘永远闭嘴。不然,刚才的事儿肯定会败露。越歧的好感度还没刷满,她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能让自己在蜀山那边的形象崩坏。
可是,她也的确没胆子、更不想去杀人……不过,现在这种情形,她只要一离开,这个NPC大概也没有游出这片风浪的力气了,十成十会跟着船一起沉下去吧。
小若咬唇,天人交战半晌,最终做了决定,不再犹豫,施出一道法诀,踏水离去。
她没办法了,还是回家更重要。
这不能算是她动手杀人,罪魁祸首是江水。
要怪,就怪自己醒得太早、听得太多,怪自己掉进水里游不动吧。
小若甫一离开,江水涌得更急。小舟终于失衡倾覆。
血花在浑浊的江水里漾开,一眨眼,就吞没了三娘的身影。
沉寂,幽黑。
犹如天灵盖遭到了一记重锤,余威久久不散。陆鸢鸢在强烈的眩晕中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上方是一片黑乎乎的石天花板。初醒的反应有些迟钝,足足慢了半拍,一阵激痛才猛然从腹部放射向四肢,陆鸢鸢额角青筋一蹦,喉咙溢出一声沙哑的痛哼。
“……”
太阳穴一胀一跳,陆鸢鸢吸了一口气,小幅度转动脑袋,想看看自己在哪里。岂料,一牵动脖颈的皮肉,她就感觉到左颈传来一阵陌生的痛感。温热的液体汨汨渗出,流到后脑勺,染湿了发丝和衣领。
摸去,一掌濡湿。指腹互搓几下,黏黏腥腥的。
陆鸢鸢眼前忽明忽暗,耳膜咔咔作响,过了一会儿,才迟缓地意识到了这是她的血。
她脖子上,似乎有一个伤口。
手边没有镜子,只能小心翼翼地沿着伤口边缘摸索。这伤口的形状有些奇特,是不规整的圆形,不像刀剑等利器弄出来的。不幸中的万幸是,似乎没有损伤到气管和大动脉什么的。不然,她就算有九条命,十成十也已经凉透了。
再摸摸别的地方,果不其然,她的储物戒、武器、丹药等十八路法宝,都已被洗劫一空。
陆鸢鸢:“……”
陆鸢鸢望着天花板,嘴唇一动,无声地吐出一句脏话,勉强撕下一截袖子,缠绕脖子三圈,包扎好伤口。又缓了一会儿,才提了口气,费劲地撑起身体。头脑还在发昏,只能靠着围墙而坐。
失去意识前的一幕幕记忆,如老式电影放映,在纷乱的大脑里闪过。
她还记得,谢贵妃被掳走后,三娘和她兵分二路。她沿着翠儿死前指引的方向追去,深入了一片寥无人烟、大树蔽日的野林。暴雨倾盆,云雾阴霾,树影晃动,山中暗得仿佛提前步入了午夜。长满青苔的石头湿滑难行,避雨的小兽时不时从草丛深处窜出,撞在她的靴子上。越往前走,若有似无的妖气也越来越浓郁。
敌人毕竟是一个神出鬼没的高级副本BOSS,陆鸢鸢自然不敢轻敌,每一步都打醒了十二分精神。奈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还是低估了副本难度。当那玩意儿突然从背后偷袭她时,她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不是它的对手——甚至,她连那玩意儿是什么时候偷偷绕到自己背后的也不知道!
千钧一发之际,陆鸢鸢没有其它选择,只能咬牙迎战,接下迎头一击。硬碰硬的结果就是,她当场便被撞飞在树上,沉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捊完前因,陆鸢鸢默默咽了一口发腥的唾沫,捂着剧痛的腰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非要说的话,是有些无奈,又觉得眼下的发展在情理之中。
果然,电视剧里用烂了的套路是有道理的。
只有主角才能成为单刀赴会的屠龙勇士。同样的剧本,换了炮灰来演,下场只会凶多吉少——要么就是遇到危险当场祭天,要么就是被反派捉住,并在关键时刻充当反派威胁主角的工具人,物尽其用以后再祭天。
横看竖看,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这就是炮灰既定的命数。
但也许是人到绝境,心态麻了。此刻除了无奈,她居然比自己想象的要冷静得多。
至少,直到这一刻,她还活着,不是吗?
难道炮灰就该像蝼蚁一样被碾死吗?
只要还没走到绝路,她就不甘心坐以待毙,认了这命。
陆鸢鸢咬住牙关,手指微抖,检查伤势。三下五除二解开衣带,瞧见自己肚子上黑了一片,像是被火灼烧过的痕迹。
这个地方,就是她被那只妖怪打中的位置。好在,最危险的时候,她的金丹,还有腕上的雷火兽的镯子,都跟防护罩似的,护持了她的心脉,保住了她的小命。
之后,在她昏迷期间,金丹灵力都在全力治疗她伤情最严重的肚子。以至于分不出余力去照顾其它地方,难怪只能放任脖子的血哗哗地流。
肋骨也很疼,一定是裂伤了,身子很重,内脏也有内伤。
那只妖怪,为什么没有趁她不能反抗时给她补一刀,而是把她带来这个鬼地方呢?
陆鸢鸢皱眉,穿好衣服,束紧腰带,观察四周。这个屋子安静而空旷,没有任何家具,气温阴寒得跟冷库似的。忽然,她注意到远处的地上,横卧着一个人影。
那是谢贵妃!
谢贵妃鬓发凌乱,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侧卧在地,华服长摆揉成皱巴巴一团。
陆鸢鸢呼吸滞了滞,抹去下颌的血,试图站起来,却做不到,只得手脚并用地迅速爬过去。昏蒙的脑子辨不清远近,大约爬了十几米,才摸到谢贵妃的手。
陆鸢鸢颤巍巍地将她翻过来,指腹压在对方颈侧一探。万幸,还能感觉到微弱的搏动。
而且,谢贵妃身上似乎没有断骨伤筋的伤。看着比半死不活的她好多了。
陆鸢鸢心弦一松,无比庆幸。
出发前,她假定的最坏情况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既没救回谢贵妃,还把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
可如今,谢贵妃还活着,一切尚未滑落到无可挽回的深渊,太好了!
陆鸢鸢拥着谢贵妃,拍她的肩,哑声唤道:“娘娘,快醒醒!”
谢贵妃面青唇白,脖颈软软地靠着她,始终没有反应。陆鸢鸢顿了顿,触摸对方的手和面颊,果不其然,冰得跟尸体似的。
这样下去不行,这里太冷了。明明看不到一扇门窗,却阴风阵阵,仿佛可以吹到骨缝里。身强体壮的人待久了都受不了,遑论是一个养尊处优、有孕在身的宫妃。
谢贵妃估计一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头吧。
陆鸢鸢将谢贵妃更紧地搂住,用体温为她取暖。
这法子土是土了点,却有奇效。捂了不知多久,奄奄一息的谢贵妃终于有了动静,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慢慢地睁开了眼。
人刚醒来,还分不清东南西北,发现自己被人拥住,谢贵妃瞬间惊恐起来,下意识就要挣扎尖叫。下一秒,一只微凉的手猛地捂住她的嘴。谢贵妃含泪抬头,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而又黑白分明的眼眸:“别怕,娘娘,是我。”
认出了对方是陆鸢鸢,谢贵妃的神情变得有些激动。可很快,她就意识到二人处境不妙,闭上嘴,点了点头,安静下来。
陆鸢鸢见状,松开手,嗓音压得极低:“娘娘,我们应该是落到那只妖怪手里了。你还记得多少被它掳走的事?”
谢贵妃脸色苍白,颤声道:“你走后,我觉得有些困乏,就让翠儿伺候我歇息。可一进里间,她就突然用力掐住我的脖子。我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就晕过去了,醒来就见到了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看来谢贵妃也不知道自己被带来的路,定位不了这是哪里。陆鸢鸢摸了摸冷硬的墙壁,推测道:“这个地方,别说是门窗,连个耗子洞都找不到,我猜,它应该是一间要用机关开启的密室,不是什么在荒郊野岭随便找的破庙。”
谢贵妃抓住她的手腕,眼中涌动着深深的希冀:“你可以把墙壁打碎的吧?”
陆鸢鸢略一迟疑,点头:“可以,等我恢复一点力气……”
突然,系统刺耳的警报声哔哔响起,打断了陆鸢鸢的话:“警告:暴力毁坏古建筑结构,可能会发生连锁反应,引发密室坍塌、掩埋关键人物、堵塞逃生要道等不可逆的后果。请宿主三思。”
陆鸢鸢:“……”
擦,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种结构不明的古代建筑,尤其是构造复杂的密室,可不能随便破坏。万一不小心打断了承重的墙柱,她眼下又没有灵力布结界,她们顷刻间便会被活埋。
陆鸢鸢望向谢贵妃:“娘娘,这里是密室。万一我把不该打塌的地方打塌了,我们可能会被埋在这里。”
谢贵妃失魂落魄地喃喃:“那我们怎么办?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陆鸢鸢抿了抿唇,掌心汗涔涔的,但还是安慰谢贵妃道:“一定还有其它方法的。”
话音刚落,两人忽然感觉到密室地板发出了震动,像是巨大的建筑物在“轰隆轰隆”地移动。除了声响,分明没有半分光亮,但这一刻,陆鸢鸢却蓦地感觉到一丝异样,背部寒毛竖立,抬头盯着密室的一个角落。
谢贵妃紧张道:“怎、怎么了?”
“嘘。”陆鸢鸢屏息凝目,发现密室角落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随即,一团火光飘了起来,那个影子也在靠近。
陆鸢鸢如临大敌,警觉地挡在谢贵妃面前。
寸寸地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一看清它的模样,谢贵妃便惊吓得消了声。陆鸢鸢更是惊异得说不出话来,心底还不合时宜地冒出两个字:就这?
俞贵人和翠儿一前一后地栽倒在这妖怪的美人计里,可想而知,它的人形一定是个魅惑十足的美男子。
但此刻出现在她们眼前的东西……勉强算得上是个男人吧,只是得加上“严重毁容”的前缀。他天庭开阔,眉目深邃,颇为英俊。但从鼻子开始的下半张脸,却像被硫酸泼过,血肉烧出个大洞,上嘴唇没了,露出白森森的上颌骨。一口尖牙掉了一半,剩下的也在摇摇欲坠,长舌挂在口腔里晃荡。
陆鸢鸢头皮发麻。
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丑样子,看了都做噩梦,怎么可能迷倒俞贵人和翠儿?!
难道它受伤了,以至于没法保持完好的人形?
可是,她被抓来之前,和这家伙短暂交手的那个瞬间,虽然看不清它的美丑,却能瞥见它的下半张脸是完整的……
莫非她昏迷期间,外面来了什么人,把它打成这样了?是段阑生他们来了吗?
但这也不像是仙器造成的伤口啊。
陆鸢鸢极力掩饰虚弱,挡住谢贵妃,与之对峙,思绪飞速转动,却想不出所以然。那妖怪显然也没有等她想明白的打算,蓦然化作一道黑影袭来,卷住了她,将她打飞到墙上。陆鸢鸢眼前发黑,呕出了一口血,脖颈随即一紧,被铁链锁住了。
它是想勒死她!
陆鸢鸢瞪大眼睛,眼球血管爆出,喉骨寸寸收紧。在这么紧要的生死关头,她的脑子里竟还掠过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明明有很多法子可以简单地杀了她。为什么这家伙要勒脖子?
但她很快便无法往后思考了。空气越来越稀薄,谢贵妃的尖叫、拍打阻止……一切的一切,都被隔绝在很遥远的地方。陆鸢鸢视线模糊,想大吼,想呼吸,那求生的本能涌至双手,促使她狠狠地推了对方的头一把。
没有灵力加持,这反抗落在妖怪身上,只能称得上是挠痒痒。可让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陆鸢鸢恍惚间听见了一声凄厉的痛叫,与此同时,她颈上的束缚猛地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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