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没和越鸿接触过,修罗场也没开始,小若就已经在皇位之争里做出选择了吗?
这好像和书里写的不太一样。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陆鸢鸢余光突地窥见一个巴掌大的黑影从树上落下,掉在她身上。
她偏头看去,看见肩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蜘蛛,八条毛茸茸的腿轻轻蠕动。
陆鸢鸢脑海一片空白:“……”
下一秒,它嗖一下顺着她的衣领,钻进了她里衣中。
陆鸢鸢:“!!!”
凡人界的蜘蛛,即便有毒,也毒不死她,但在这种时候,人脑海里根本不会思考这些,感觉到皮肤痒痒的,有只隆起的玩意儿在里头乱爬,一种根植在远古基因中的恶心感,让陆鸢鸢毛骨悚然,她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硬生生憋住了尖叫,她弯腰,在身上四处乱摸。段阑生发现了她的异常,眼瞳微睁,抓住她的手肘。陆鸢鸢汗如雨落,冲他做了个口型“蜘蛛”,感觉到那蜘蛛越爬越下,她忍无可忍,转过身去,解松衣带,手伸进里面一顿乱找乱摸。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听见假山石外传来一声娇斥:“谁在里面!”
“有人?”
越歧倏地松开怀里的人。远处随侍的太监见状不对,按住腰间的剑,示意几个宫人一起包围起了假山石。
在他背后,小若用指尖捊了捊秀发,暗自翻了个白眼。
——自从越鸿和段阑生的好感条相继出现问题,她将攻略目标换成了雍国太子越歧。好在,这一次,越歧的好感条总算是正常的了。
刷好感度最快的方式,自然是投其所好,伪装成越歧喜欢的类型来接近他。
系统的攻略指南指出了两条道路。要么就成为越歧帐内的娇弱迷糊美人,要么就走事业路线,成为助他登上帝位的天降功臣。
当帐中美人的难度低,说白了就是和他谈恋爱。但这条路的回报来得很慢,粗略估计,她得在越歧身旁待上十年,才能填满十颗心心。
虽然越歧长得挺好看的,五官俊秀,颇有味道,又是身份尊贵的太子。不,确切来说,这个世界的纸片人都挺帅的。和越歧谈恋爱的话,她也不算很吃亏。但这并没有动摇她回家的决心。
在这个妖魔鬼怪横行的鬼世界待得越久,她就越想回家。在这个世界待上十年?开什么玩笑。
所以,小若毫不犹豫地选了事业贤内助的人设。
这个男人,城府极深,善于谋算,可不像他那个热血的弟弟。唯有深入越歧的心腹班子,和他的利益深度绑定,成为他登上帝位不可缺少的助力,越歧才有可能真正地将她放在心里。
男人就是这么现实。
走这条路线,如果顺利的话,只要两年时间,就能填满十颗心心。填满后,好感度还有很大概率溢出,可以让她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些特产回家。
当然了,回报和付出是成正比的——选择这条路,她就不能装作迷糊单纯的蠢女人了,而必须成为越歧手里一把锋利的剑,为他所用。
由于她是妖怪,有超乎凡人的力量,一些原本
连武力高强的暗卫都做不到的事,有她加入提供便利,就能轻松办成。短短一段日子,在越歧的授意下,她帮助他扫平了不少障碍他的人,由此获得了他的信任。
当她第一次站在越歧身后,看见年迈的老臣抱住孙儿、颤抖着跪地求饶时,她内心也确实产生过一丝同情和不忍,她真的不喜欢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但这也没办法。
古往今来,皇权之路都布满荆棘,垒砌着森森白骨。一步一脚印,踩下去,溢出的都是鲜血。有人笑到最后,就总会有人死。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在这出宫斗大戏里站错队了吧。
而且,她也只是越歧的棋子,又没有亲自动手杀人。
再说了,这些NPC只是纸片人而已。几行方块字就能勾勒出一生的纸片人,哪有她这个活生生的人重要。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不过,系统最近提醒她,要是一味跟着越歧干事业,处着处着,很容易就会变成完全公事公办的君臣关系。
若是这样,事情就棘手了。因为只有爱情才可以成为她回家的敲门砖。要是她和越歧的关系从爱情变质成君臣之情了,那么,即便之后结下再深厚的情谊和信任,无法转换成十颗心心的颜料,也是白用功。
所以,在系统的建议下,她给自己立了“能力高强、机敏忠诚、任性娇气”的作精人设。即便并没有真的嫉妒,她也会时不时地演一下作精,假装为越歧身边的莺莺燕燕大吃飞醋。果然,越歧现在以为她真的爱惨了他。这样一来,他们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会框定在爱情范畴里发展了。
如今十颗心心已经填到3/10。也不枉她这段时间卖力地装模作样了。
“禀告太子殿下,里面找过一圈了,没人。”
前方,越歧身旁的太监从山石后走出来,如此禀告,打断了小若的思绪。她微一拧眉,提起裙摆,快步走过去:“怎么可能?”
烈日当空,山石后空空荡荡的,只有蓊郁草木在风中轻晃,几人的影子投落在地上。
越歧没说话,阴影在他眉骨下投落一片影子,转了转指上的玉戒,他淡淡道:“再找一遍,找仔细了。”
御花园中的山石并非孤峰,乃是一片错落有致、层峦叠嶂的山石群,彼此之间有不规则的孔洞,身材瘦小的宫人可以弯腰钻过去。
“是。”
几名宫人敛容,明白了太子这是不留活口的意思,谨慎地以手按剑,分散钻入石山里。剑锋划过草堆,不放过任何一块石头、任意一条缝隙。
萧索的秋风吹拂过御花园,拂落满庭青黄不接的叶片,如枯叶蝶盘旋。
众人并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此时此刻,就藏在假山石中间最高的那株大树上,被离地近十米高的茂密树冠隐藏着。
这是一株树径粗状、须六七个人合抱方可勉强绕上一圈的大树。金黄叶片之中,两道开叉的粗大枝丫中间,陆鸢鸢蹲坐在中间,背后紧贴着段阑生。为了不漏出马脚,她只能尽可能往树中间藏去,这么一挤,免不了要与段阑生紧贴在一起。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轻轻地拂在她后颈上。
这状况真是有些糟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见数名宫人包围过来时,他们第一反应便是躲开。好在,这里最高的假山石也有十几米,正好可以遮蔽他们上树的动作。
几乎是一眨眼,两人就无声地藏身到了这里。枝丫向四周绽开的位置很狭小。出剑的动静瞒不住小若,他们也不能像小鸟一样蹲在外面的树枝上,唯有尽量往中间藏起身体。
陆鸢鸢攥住树枝,后背抵着段阑生的身体。他的胸膛宽而平坦,平日隔着衣裳略显清瘦。压紧时,却能明显感知到底下紧实的温热肌肉。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轻轻洒在自己后脑勺上,无处可躲。
陆鸢鸢咬了咬牙,没有功夫去看他了,狼狈地一手抓住树枝,一手攥紧自己的腰带。
刚才在下面,为了抓住蜘蛛,她解松了衣带,爬树时未来得及掩上,如今外袍和里衣都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和小衣的带子。光靠右手无法给腰带打结,只能先这样攥住,不让它彻底散开。
更要命的是,那蜘蛛现在还没抖出来!八根步足带着微小的毛刺,在她肌肤上流连,滑过一串痒感,一刹那,它似乎已爬到了自己的腰侧。陆鸢鸢忍无可忍,伸手进衣衫里去抓它。
两人如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身体动作幅度一大,难免扭来扭去,会顶到段阑生。陆鸢鸢的手肘一后抵,不知碰到了他什么地方,她清晰感觉到段阑生的身体绷紧了。
也许是刺激到了衣裳下的蜘蛛,突然,陆鸢鸢的腰上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
猝不及防的疼痛打破了她微妙的平衡,往前栽倒也就是一刹那的事。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手臂自后方捞住了她的腰,将她箍了回去。
在失衡那一刹,陆鸢鸢的手也从衣衫里抽了出来,本能抓住了段阑生横在她腰前的小臂。重新被段阑生抓回身前,陆鸢鸢惊魂未定,心口狂跳,低头看去,正好看到了一个在树下搜查的宫人的头顶。
好在,这会儿庭院里风大,落叶纷纷,段阑生迅疾地圈住了她,全程没发出不该有的声音。除了树枝晃得厉害了些,并未引来底下的人抬头来看。
陆鸢鸢略微松了口气,一动,却突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段阑生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眼睫一颤,贴在她腰上的五指微微一蜷,指腹触到的却是小衣上的绣花纹。
原来,方才她的身体往前一扑,衣裳也荡开,段阑生伸手圈住她时,手竟插到了她的外衣里头,如今掌下与她的身躯,只隔着一件小衣,无名指与小指甚至越过了小衣遮挡之处。
宫人还在树下徘徊,无法明言。陆鸢鸢猛地掐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嵌入他的肉里。
段阑生的手抽了出来。
一只硕大的死蜘蛛,蜷在他宽大的手心上,青绿的一滩血渗入掌纹里。
他误打误撞,把那只蜘蛛按死了。
下方,搜了数圈仍无发现,几名宫人有序步出,低头禀告:“禀告太子殿下,还是没有发现,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越歧看向身旁的少女。
眼见宫人没有发现,小若也不那么肯定自己的判断了,嘀咕:“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她在越歧这儿立的就是机敏的人设,甭管听见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警戒。但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命中。
越歧挑眉:“罢了,也许是一只耗子而已。”
安全起见,在越歧等人离开后,陆鸢鸢二人又在树上待了一会儿,确定没人杀个回马枪,才落地离开。
陆鸢鸢回到谢贵妃的寝宫。谢贵妃有点小困倦,刚歇下,陆鸢鸢和黄莺说了一句夜里她来守着,便去净房洗了个澡。
坐在烟雾袅袅的浴桶里,她用布巾用力地搓洗自己的腰,仿佛在擦去什么脏东西。
那片皮肤被擦得一片通红,一碰到热水,就传来一丝火辣辣的感觉。
有时候,好朋友的戏演得多,她偶尔会被这一世美好安然的现状所麻痹。作为朋友的段阑生,确实无可挑剔。上辈子的死法、被当做踏脚石的屈辱,看似成了一场远去的噩梦。
但每当那条泾渭分明的界限出现模糊时,她内心便会生出一种恨意。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段阑生都没资格再像爱人一样碰她。
陆鸢鸢抱着双臂,膝盖屈
在胸口,肩膀浸到热水下,一滴水珠从她的鼻梁滑落到水中。
温水,泡泡就行了,她绝不会成为被温水煮熟的蠢青蛙。
段阑生如今住在宫中一处宫人的偏殿里,但无须像真正的侍从一样几人一个房间,是自己住的。房间格局比寻常侍从好得多,炭火供应从不短缺。
段阑生站在浴桶旁,擦干身体,披着单衣,望着自己的手。
手心沾了蜘蛛的血,黏腻腻的,很不舒服。沐浴时,他格外注意清洗这里。
但明明已经洗去脏污,那团绵绵的热意好似还残余在肌肤上。
不是手心的肌肤,而是……
它陌生又熟悉,从前出现时,只要默念清心咒,放空大脑,不去乱想,就能偃旗息鼓。可这一次好像格外不同,来势汹汹,往常在脑海里面朦胧浮现又会被他打散的一个人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或许是他有些神志不清,不然他为什么会对朋友产生这种……见不得光的污秽念头?
段阑生以双臂撑着浴桶边缘,蓦地拿起水瓢,舀起桶中已经变冷的水,浇到身上。
一瓢又一瓢,身上白衣湿透,贴在身上。
以冷水去消热。直到彻底没了波动,他才扔下瓢,脱力坐在椅子上,望着黑漆漆的房梁,喘息不止。
当日深夜。
寝宫中,华灯下,谢贵妃坐在美人椅上,亲手绣制一条纶巾,这是她为越鸿绣的。
皇子公主的衣饰都有专门提供,这种东西,按理是不用谢贵妃亲自动手做的。不过,为人母,都希望为儿女做些什么,即便是贵妃,与民间女子也无不同。
翠儿在一旁烹茶,烹好后,递上一杯,劝道:“娘娘,都这么晚了,您早点歇息吧,身体要紧。若是伤了眼睛就不好了。”
谢贵妃慈爱地笑道:“不妨事,反正我也不是经常给鸿儿做这些事。”
陆鸢鸢坐在旁边陪着,有些好奇地看谢贵妃的动作。在对方的一针一线下,布面现出古朴雅致的花纹,那针脚的细密精致程度真让人惊叹。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电视电影之类的娱乐,但有些事情还是挺有意思的,如此刻,感觉内心都平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三人突然听见了安静的皇宫远方,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喧闹声。陆鸢鸢倏地抬头,谢贵妃也停了针:“怎么回事?”
没搞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陆鸢鸢摇摇头,自然不会擅离谢贵妃身边。好在,过了不久,那阵喧闹声便消失了。不多时,宫门外传来越鸿求见的消息。
谢贵妃精神一振,披上外衣:“快传。”
越鸿快步进入寝宫。原来那阵喧闹是因为皇宫一角的仓库里走水了。现在火势已经被扑灭。
眼下有妖怪在暗处对谢贵妃虎视眈眈,越鸿一来担心母妃安危,二来也是不想母妃胡思乱想,便深夜来走了一趟。
谢贵妃听罢,安心了。时辰已经不早了,越鸿扶自己母妃坐在塌上,就退出去了。临去时,他忽然对陆鸢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
陆鸢鸢迟疑了下,跟他走了出去。
来到寝殿门外,没人的走廊上,越鸿才抱起双臂,道明来意:“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三娘已经安顿好了。”
陆鸢鸢一愣,喜道:“这么快?她现在怎么样?”
越鸿笑了笑:“她去了文绣房当绣娘。本来打算明天才告诉你的,谁知今晚见到了,那就提早一晚告诉你吧。”
因为襄城离战场太近,他们这一趟,把三娘也带回了王城。当然,三娘不是跟着蜀山弟子急行军的,而是跟大部队行动的,所以,比他们迟了半个月才来到王城。
到底要把这个孩子放到哪里去是个问题。陆鸢鸢首先pass了当宫女这条路。
越鸿随即提出,干脆在王城里找户好人家收养三娘。虽然三娘出身低微,但只要他这个三皇子开口,王城一大堆家族愿意抱他的大腿,收三娘为女儿。
只是,去别人家里当养女,受规训的日子可未必自在。陆鸢鸢则提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三娘找一份可以让她安身立命的铁饭碗比较实际。越鸿说会去问问三娘自己的意见,将这事儿揽到了肩上。现在看来,是三娘自己做出了选择。
文绣房是专门给皇族供应布匹的地方。比起当直接接触贵人的宫女,文绣房位于宫外,在这种地方当差,要轻松安全得多,还能拿到王城的户籍。
越鸿在暗地里打过招呼,不会有人故意为难三娘。三娘相当于是找到一份保她终身饭碗的差事了。
一次无意的出手相助结下了善果。从泥泞血雾里捞起的一颗种子。颤颤巍巍地落到了土壤里,生根发芽。
陆鸢鸢眉目舒展,长长出了一口气,发自心底地为三娘高兴:“这样就太好了,我也能放心了。多谢你安排,越鸿。”
“谢什么,我还能不管那小鬼?她好歹也喊了我一路的……”越鸿咳了声,转移了话题:“这次洛水祭祀,文绣房的人要送布匹过来。如果有机会,还可以让你和她见一面。”
陆鸢鸢点头:“好啊,等封后大典结束了,我就要回蜀山了,能抓住机会见见她就最好不过了。”
此言一出,周围突然静了下来。
越鸿怔了一下,皱起眉:“难得来一趟,为什么这么快走?我对你……我这里招呼得不够好吗?”
陆鸢鸢摇头,诚恳地说:“当然不是。但我是蜀山的弟子,任务完成了,我总是要回去的。我现在已经不属于凡人界了。”
越鸿握紧拳头,半晌,低声问:“你那个蜀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很难进去的吗?”
夜风中,陆鸢鸢与他对望,敏感地意识到什么。她垂眼,斟酌了下,说:“那是一个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拜师入宗要看机缘。大家每天都要修炼,还要做捉妖任务养活自己。”
越鸿绷着脸,眸子变得有些黯淡,话至嘴边,望了眼远处谢贵妃的寝宫,唇瓣动了下,又吞了回去。他转过头,望着明明没有任何景色的黑夜,以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哦,听起来,也没有比我在凡间当个闲散皇子快活多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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