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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小珠(脆桃卡里)


电影放完了。
霍临默默拿回手机,小珠也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玩。
小珠还沉浸在电影画面的余韵里,而霍临也没想到他们现在已经可以把位置移开。
小珠打开相机,要求霍临把刚刚那个电影的封面调出来,霍临照做了,小珠对着他的手机咔擦拍了一张。
然后倒回去欣赏照片,并且在相册里发现了一张模糊的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照片,小珠把它删掉了。
霍临戳戳她的屏幕。
“为什么拍这个?”
电影的高清海报大图在网上随时都能搜到,为什么非要在他的手机上拍,还不对焦。
小珠说:“喜欢啊!”
她学会用手机拍照之后,想把所有喜欢的东西拍下来。
存在相册里,随时能够翻到,就好像把这个物品放进了永远保鲜的冷冻室,即便人已经往前走了,也永远可以把它找到、按照原来的样子拿出来。
不过她现在可拍的东西并不多。
小珠转头看霍临,霍临也在看她,他的脸在幽暗的灯光里,像是很冷酷,又像是微笑了一点点。很神秘,很弄不明白的样子啊。
小珠举起手机,对着他咔擦了一下,然后移开摄像头,把手机护进怀里,似乎是为了以防万一霍临会来抢,朝他讨好地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在小珠家度过的第五天,霍临已经住得很习惯。
他身上的伤自愈的进度很快,只是记忆尚未恢复,好在暂时没有什么影响,至少对智力没有什么损害。
为了决定谁去倒垃圾,小珠和他玩猜硬币,霍临猜了三次都错,目光淡淡地扫她一眼,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小珠被他弄得一阵紧张,含笑抱怨:“输不起啊?”
霍临用掌心包住她的手,一根一根掰开了她的手指,露出里面的一小块磁铁。
“你作弊。”
小珠被拆穿,心虚得有些不悦,扭过脸,呼吸从霍临脸侧擦过:“那又怎么了,反正我赢了。”
霍临站得更近了,手心也攥得很牢:“不守规矩,不算。”
“玩游戏而已,你——”小珠恼怒地推他,抬头对上霍临的眼睛。
锐利又清明,和这几天里与她共处的霍临不大一样,而像是,初见那日。
第一次见面,霍临也是这样毫不留情地抓住了她的把柄。
小珠忽地一颤,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哪来这么强的正义感?”
“不对就是不对。”霍临的目光中带着审视,视线在小珠面容上一寸寸剖析。
小珠用力推开他,自己踉跄着后退一步,提起垃圾袋下楼。
今日有风,小珠冷不丁被吹得头发凌乱,打了个哆嗦。
在此之前,她从没考虑过,等到霍临恢复记忆那天,发现她所说的全部都是骗局,她不是什么好心人,只是一个被他亲手抓住过的小偷,会怎么样。
等到小珠慢吞吞地上楼,发现霍临还站在远处,好像在发呆,刚刚捏在小珠手腕上的手指收拢了,放在一起慢慢摩挲。
看见小珠关上门进来,霍临隔着几米的距离看向她。
小珠也默默地和他对视着,两个人不知为何谁都没有说话。小珠转身进了卧室。
那天晚上霍临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个很美的黄昏,船桨搅起的水波将倒映的云影揉皱,湖面泛起碎金,梦里有他,还有小珠,和小珠曾对他描述的一样,应该是一个很美好的下午。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他跟小珠不知为何隔得很远,他在湖中,小珠在人影模糊的岸边,瘦小地缩成一团。那么多云影一样的人里,他一眼就看到小珠,一直在看小珠。后来好像出声叫了她,小珠朝他回过头。
再下一秒,画面就转向了漆黑的深夜。
之前平静的水面在月光下化作翻涌的白色浪花,混乱的场景之中,手木仓森森的洞口很清晰。他弯腰偏身躲过,被机械摆臂撞进深深的河水里,这些场景和他之前模糊的记忆接续上了,而且这一次,还看到了更多的细节。
霍临睁开了眼。
客厅连着阳台的窗帘还紧紧拉着,卧室里的窗帘已经束了起来,阳光明亮地洒进来。霍临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二十八分。
这一觉睡得太沉,小珠已经出门上工去了,屋内只有霍临一个人。
霍临在折叠床上坐起来,脑袋又隐隐作痛,心情也有点烦闷,有些责怪梦没逻辑,内容变得太快,没能让他看到小珠回头看他对他微笑的表情。
等到洗漱完毕,霍临才发现门边有一张遗漏的单据,大约是小珠出门时落下的。
昨天小珠有提起过今天要去续交管理费,漏了这张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霍临捡起单据,本想给小珠发信息说明,转念一想,还是决定自己代劳。
他拿起手机打开翻译器,对准单据拍了张照,试图找到缴费公告详细信息。
等待翻译结果跳出来的两秒钟里,霍临的心情尚且平静,但很快如同一枚落进湖中的石子,一点点往下沉。
缴费单上详细列出了居住期间会产生的费用清单,并规定要求屋主带着本人证件前去办理,这些都没有问题,然而在最上面的名字栏里,写的并不是“小珠”。
温芝,霍临看着这个翻译出来的名字,感到一阵荒谬的陌生。
这难道是小珠的另一个名字吗?霍临在原地顿了半晌,把单据放在了桌上,走进了卧室。
霍临身体里似乎有一种求真的本能,他环视一圈这间小小的卧室,可以收纳东西的地方并不多。
他拉开柜门,挨个抽屉翻找,开了几个布满灰尘的空落落的抽屉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堆满杂物的抽屉。
霍临从中翻找出几个东西,拿起来看。
一封寺庙布施感谢信、一张红色的草纸,用来展示出席者姓名、一个铜制的铭牌,霍临用手
机一一扫过,翻译器里跳出来的名字都是同一个,温芝。
这个房子里只有温芝的痕迹,小珠这个名字像被编撰出来的幻影。
难道这段时间以来,小珠连真正的名字都没有告诉过他吗?
或者,有没有可能这间房子除了小珠以外,还住着一个叫温芝的人。
霍临当然希望是后者,这样的话,小珠至少没有连名字也欺骗他,然而心中始终惴惴不定。
他不想再追究了,把东西全都收回抽屉里推回合上,薄薄的木板却被卡住。
霍临蹙着眉,伸手摸了摸,从里面拿出那个罪魁祸首,是一个没上锁的铁皮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张旧照片。
照片很旧很小,照片里的人却笑得很开心。
小小的脸,漂亮的五官,眼睛像月牙,两只手捧成花朵的形状,往上高高举着一块绵羊形状的石头,仿佛那是什么了不起的至宝。
霍临看着照片里很小的女孩子,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终于,他把照片翻到背面。背面上有一行已经变得模糊的字迹,翻译器恐怕已经识别不了。
但霍临已经不需要再用翻译器,这串缅文他刚刚已经看到很多遍,无一例外,都是“温芝”。
这场探查终于尘埃落定。
一个人如果存在,怎么会没有任何痕迹?这里没有小珠,只有温芝。
霍临感到一种愤怒在堆积,他恐怕天性里就有厌恶被骗的基因,尤其是被小珠欺骗。
不论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基本权利问题,霍临认为自己都有调查清楚这个同居人真正身份的充足理由,于是他决定翻找这个房子里的每一处地缝,每一根水管也不会放过。
今天许多地方在过泼水节,坐船去旅游景点反而游客变少,小珠得以提早放工,立刻赶去了南达的学校。
学校里的玛敏敏老师认识她,直接把她放进了学校,还喜气洋洋地祝她节日快乐。
小珠也祝福她,在漆成淡黄色的砖木校舍间找到了南达。
南达身材高挑,颜色秀丽,又广结人缘,在这种庆典的日子里尤其受欢迎,正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表演歌舞。
一曲舞毕,她轻盈地行礼,底下的人不断鼓掌喝彩给她捧场,合拢手心放到嘴巴前面大喊,不愧是船老板的女儿!
南达在欢呼声中羞涩地退场,被小珠在林子里拦住。
“又是你!”南达已经很反感她。
“你违背约定,一直没请玛敏敏老师联系我,我才不得不来找你。你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你母亲吗?”单独面对南达的时候,小珠也算不上很客气。
“没有。”南达冷酷地回答,让小珠失望至极,但立刻又给了她一个新的答案,“但是我知道她去了哪里。”
“快说!”
“她和我父亲出海了。”南达眉飞色舞,显然很高兴,“她最近可能表现不错,让我父亲对她比较满意,愿意奖赏她。她早该这样学聪明点。”
出海了……小珠犹豫地问:“你确定吗?”
“当然!我给父亲打了电话,他亲口回答我的,他们去见‘白象’了。”
南达说到白象时,刻意把语调放得又轻松又熟稔,仿佛掌握这种暗语对她而言已是稀松平常,因此能生出许多得意。
“白象”是个尊敬的称号,控制着附近几个码头的税收,管理所有的游船,小珠在工作的那条属于南达父亲的船,也在其中。
听南达说得有鼻子有眼,小珠终于信了八成。
原来是这样,那只要等到吴丹威回来的那日,玛温就会一起回来。
玛温应该会高兴吧,至少能让怀中的胎儿和生父待在一起。那玛温喝上了吴丹威吩咐的鲈鱼汤吗?
今日的天很阴,到了下午,楼房之间就变得沉沉的,再透不进来新鲜的光亮。
霍临刚洗干净手,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发呆,目光空茫茫地落在外面不知何处,反应迟钝的水龙头还在往下滴水,一颗一颗敲打着洗手台,发出破碎的声响。
屋里的光线更加蒙昧,地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像被匪徒洗劫过一样。
即便这个屋子穷得根本没有可以被洗劫的价值,那些散乱的物品也不过是些不值钱的旧物。
吃空的药瓶、廉价的玫瑰香薰、颜色艳俗的口红、亮片短裙和烟盒。
风从窗口钻进来,让霍临身后桌上那本遍布折痕旧病历刮着桌面哗啦作响。
打印字体清晰明确。
住院。流产。温芝。圆形红色贴纸。高风险性行为。性工作者。
霍临沉寂地坐了半晌,终于站起身,无声把所有物品收拢,按照记忆一一精准地放归原处。

小珠回到家时,天阴沉沉的,家里也没有开灯。
她一边喊着霍临的名字,一边慢慢往前摸索。自从霍临住进这里,添置的物品越来越多,屋里的摆设对她而言也不再那么熟悉。
脚下不知绊到什么,小珠趔趄着往前一扑,下意识抓住了身边的东西。
灯亮起来了,小珠向上看,发现自己拽住的是霍临的手臂,霍临大约是过来接她,一手按亮了桌上的台灯。
小珠看了他一会儿,喃喃地问:“怎么之前不开灯。”
霍临没说话,小珠指腹的热度贴在他皮肤上,温热,很软,像夏天里开到荼蘼的花瓣。
霍临抬手捏住了小珠的脸。小小的脸颊上没多少肉,但是比指腹还要软热,揉一下,花瓣就会被拧出汁来。
但那只是想象,小珠的面容依旧完好,看不出哪里有被虐待的伤痕。
“你回来了。”
“是、是啊。”小珠迟疑地看着他,觉得霍临今天有一些奇怪。
她不愿意被捏着,去拉霍临的手,然而手心刚碰到霍临的手背,霍临就像烫到了一样,立刻松开了她,并且远离小珠几寸。
小珠觉得他真的莫名其妙。
今天没出太阳,但是很闷热,小珠急着想去冲澡,霍临却站在她的必经之路上,似乎要和她聊天。
“小珠,你之前说过你是导游?”
这是霍临醒来之后小珠扯的谎,小珠有些心虚,用力点点头。
霍临一时沉默。
小珠惴惴问:“怎么了啊?”
她有疑问时,害怕时,想耍赖时,就会拖着软软的尾音,话音收束时往上翘,像猫尾巴拂过人的手心。
人通常很难分清楚猫的行为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以前霍临觉得她是无心的,所以一直忍耐她,只是在受不了的时候揉一揉自己的耳朵。现在开始怀疑她是受过训练的、有意的、目的明确的,所以感到被玩弄的愤怒,和几乎不能再被克制的暗火,在火烧燎原之前,又被湿冷的心酸和怜惜扑灭。
霍临低头看着她,目光有些深不可测:“我有点好奇大金塔,它是哪一年建成的?”
小珠回答不上来,往左看看,又往右看看,好像脖子突然抽筋,需要运动。
“两百年前呀!”她想了半晌,自信地编了个答案,够久了吧。
她的答案和正确答案差了两千多年。霍临牢牢盯住她的脸,要记住她骗人的表情和眼神,以后就不会再上当。
霍临看见小珠在他的盯视中抿起了嘴唇,像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但又不知道错在哪里,先趋利避害地脚尖后撤,准备远离他。
“原来如此。”霍临仿佛相信了她,换了个问题,“那么,你每天在哪里工作?”
这个小珠能够回答,很快地说:“在一条船上。”
“谁的船?”
“吴丹威的船。”
霍临的话看起来还没有说完,但他又陷入了死寂的沉默,喉咙不断滚动,似乎有什么阻止他进一步发出声音。
这个名字也对上了。
藏在镜子后面的那个旧病历本上,给支票签名的人就叫做丹敏,所属公司是曼尼船业。
他憎恨这个名字。霍临看着小珠,觉得她长得实在可怜,纤细的颈项和肩膀,时常露出无畏的很好读懂的脸,不踩在地上就会轻微晃荡的小腿,她的一切外形,都比猫还容易被欺负,她怎么能经受得起那样的事?
而且霍临觉得小珠脾气很差,惹她不高兴她就会爱答不理,要喊很多次她的名字
她才会重新转回来听人讲话,她像是从没学过保护自己,这样的人完全不应该去做那样的工作。
可是哪里有什么应不应该。没有人心甘情愿变成商品和食物,把自己的骨血剖出来白白洒掉,但凡有任何其它的办法,都不会选择这样生活。
这不能怪小珠,即便霍临为这种交易的存在感到痛苦、厌恶,但最不能责怪的是被肢解分吃的女人。
既然小珠决定对他隐瞒真名,不提及那些工作的真相,他就当做不知道。
他可以假装从来没有看到过温芝这个名字,也不知道那些过往,他的小珠仍是小珠,但是他绝不会再让小珠走进那摊泥潭里。
霍临微微颔首,低垂着眼眸,说话的声音很淡,像是在直截了当地下达命令。
“你在船上的‘工作’,不要去做了。”
小珠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咧了咧唇,似乎想笑,但是没有笑出来,又巴巴地问他:“你在开玩笑么?”
霍临摇摇头。
缓缓地告诉小珠:“我想起来一些事情。”
小珠两只耳朵如果会动,现在已经竖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今天霍临看起来这么奇怪。她盯着霍临,紧张地问:“什么?”
“袭击我的人,可能涉嫌走/私、毒/品或者人口贩卖,所以起了纷争,他们的船有一头大象的标志。”霍临说,“我去查了这个图标,如果没弄错,这个家族囊括几个产业,曼尼船业就是之一。”
当霍临去求证自己的梦境,发现能查到真实存在的集团,于是霍临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梦,他的记忆在慢慢恢复。
至于白象和那个叫做丹敏的船老板乃至于小珠的关系,霍临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
小珠听完就愣住了,眼珠迟迟地不会转动,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吓到了。
霍临高深而冷漠地沉默着,故意要把这恐吓的效果维持得更久些。
看见小珠细弱的脊背因害怕和吃惊在细细地颤抖,霍临仿佛能嗅闻到火舌舔上草叶的气味。
小珠呆了一会儿,忍不住仰起头来看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求助和迷茫,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应该是她有意遮掩,她是一个习惯说谎的骗子,骗子是不会信任别人的,所以连自己的脆弱都需要遮掩。
霍临想她此时此刻或许是希望从自己这里得到一点支撑和安慰,他不会拒绝给予,因为他本性善良。
他靠近了小珠,像是不经意那样扶住了她的手臂。
小珠心里在想着事情,大脑一片混乱,有了施力给她的人,就本能地将自己的重心向对方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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