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权臣与我神合貌离(此年岸上)


便是不算生死一遭,但其中身体泛起痛苦也够得人受得,他着实想不明白。
徐卿安接过药碗,轻晃了晃,把里面的热气散开,又吹了吹,淡声说道:“我若不这样,她不会相信我体弱至此,但我也不能在她面前服用缓毒丹,否则若让她拿了回去给宫里的太医看,她不就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了吗?”
“我身上的毒须大夫诊过,是特制而成,那毒既还残留在我体内,就不能让她瞧出什么端倪。”
“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她?”荀阳不管他说的那些话,只突然问道。
徐卿安动作一顿。
荀阳轻叹:“我诊了你的脉,你吐血纵然有没及时服用缓毒丹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气急攻心。”他探究的眼神向座榻上的人投去,“当时在房间的就只有你们两个,可是她对你说了什么?”
徐卿安将唇贴近碗口,语气淡淡:“没说什么。”
他仰头,将药一饮而尽,又被苦得闭紧眼,缓了许久才重新睁开。
许是药实在太苦,他长睫微湿,呼吸也比刚才明显。
药碗被放置在旁,轻碰一声,便再无其他声音。
荀阳知他不肯多答,立直身子挑眉道:“我跟你的那些旧部可不一样,在我眼里,你就只是我的病人,按道理来说,你想治病,你就得听我的,而像我们大夫,最怕遇到的一类病人,就是隐瞒病情不报的,甚至谎报的。”
“当初我师父同意你不将毒拔净就下山,也是因为你向他保证过,你此番而来只为给故人洗刷冤屈,让为恶之人得到报应,可不是像现在这样来这里伤身的。”
“如今我师父才启程回山为你准备下次拔毒的药物,你最应做的就是调养好自己的身体,以应对下次拔毒,而不是像前几日那样乱来。”
荀阳说得语重心长,徐卿安终是抬眸来看他。
荀阳便趁机再道:“有些答案,你三年前便知晓了,为何现在还过不去?还看不透?物是人非,变的不只是你,也包括你记忆中的……她。”
是啊,物是人非,他被迫在炼狱中走了一遭,如今一步步挣出来,面目全非,他尚且都弃了那些君子之道,又更何况如今风光正盛、居于明堂之上的她呢。
每每遥望她时,她眼中的笑,他都是看不透的。
徐卿安闭上眼。
荀阳不由得轻声:“莫非真的放不下?”
徐卿安复而睁开眼看他,眸光轻闪,终于开了口:“不必担心,我
所为皆有我的计划,我有分寸。”
荀阳:“……”
“行。”他良久憋出一个字,又将一个天蓝色的小瓷瓶放到了木几上,“缓毒丹给你还回来了,后面记得吃。”
徐卿安轻嗯。
而待荀阳离开后,他又摩挲着那封诏书出神。
何时才能信任我啊?
可也要尝一尝被至爱至信之人背叛的滋味?
然而时至如今,你竟都已经失去了信任人的能力了么?

第18章
净明寺是长安城中最著名、香火最旺的寺院,长安三大道场就在其中,是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选择的为家人祈福诵经的地方。
刘昌说他在此处为先前工部的几位大人点了长明灯,又恰逢近几日长安多雨,外出的人减少,徐卿安便挑了个人少的日子来了净明寺看一看。
净明寺香火旺,按理说每日香客就多,可近几日下雨,礼佛的人自然也会少一些,然而徐卿安刚入净明寺,便觉人数相较往日不少反增,再一细看,更是察觉到这其中有些人不像是来烧香礼佛的,反而举手投足间更像是领着任务的行伍之人。
果然在他拜完灵牌,准备往寺庙后院拜访时被僧人拦了下来——
“本寺今日后院并不开放,还请施主止步。”
同时间,上官栩在后院内的一间佛殿内将抄好的经书捧交给住持方丈。
上官栩恭敬道:“有劳密因大师了。”
密因双手接过经书:“娘娘每年都会亲至净明寺抄经颂佛,一坐就是一整日,此般虔诚,佛祖定能感应,护佑娘娘心中所念之人。”
上官栩浅笑道:“家母在世时就常来寺中礼佛,她说净明寺的师父们都是善知识,与师父们相谈,总能让她心中浮躁散去,心静神定,是而家母故去后,我也就想着多来寺里为她抄经祈福,也算是与她心魂相通了。”
“只是可惜,如今身份不便,并不能常来。”上官栩蓦地垂眸叹道。
密因温言:“佛言‘心平何劳持戒?[1]’,礼佛形式次数不在多寡,只在一念真心,娘娘如今有心,就已足够了。况娘娘每次来时,都不禁他人谒佛祝祷,只自隐一隅,不夺他人佛香,便已是功德了。”
上官栩笑叹:“大师这样说真是折煞我了,我虽微服前来,但每每来此都要请寺中师父们清闭后院,实觉愧疚。”
密因宽慰道:“后院多僧舍,又因是藏经阁所在,寻常香客本就不常至,娘娘不必忧心。”
上官栩笑了笑,不再多言。
按照上官栩以往的习惯,抄经结束之后,她还会至前院的大雄宝殿拜一拜,她其实并不信佛,但却觉得那是一个能诉心绪之处。
大雄宝殿内,所有人拜佛像,祈己愿,是真心最为浓烈的地方,所有人都只念心中所想,没有谎言,没有欺骗,或许就如她刚才所说的,那儿便是最适合和故人说话的地方吧。
然这次她刚去到通往前院的小门时却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也一眼看见了她,微露诧异。
徐卿安刚和僧人说完话准备离去,就见上官栩衣着简约,款款而来。
他神情稍滞一下,便立马拱手行了个浅礼:“贵人竟也在此处。”
难怪入寺时有诸多着便装的行伍之人。
上官栩来净明寺是每年都会安排的行程,为母诵经,是孝善之举,朝廷官员知道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上官栩说不想因她出行而影响百姓礼佛,都是微服前来,但也难推脱朝官请奏,也因此多带了禁军作便装相护,同时也将后院清闭出来。
上官栩见徐卿安没有唤她娘娘而改唤为贵人,便知他明白她今日是微服而来。
她走到门前位置,期间一路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微微扬笑道:“好巧。徐大人这是病好了来礼佛?”
徐卿安含笑回道:“烦劳贵人关切,身子是好些了,此前听闻净明寺是长安名寺,而在下来长安这么久也没来拜访过,便想着趁今日雨天人少到这里来走走,也正好请佛祖多多保佑在下的身体。”
说着他笑了笑:“难怪刚才入寺时发现今日仍是香客诸多,且多有不凡,原来是因贵人在这里。”
上官栩眼眸微觑一下,似惊奇道:“徐大人当真眼慧,纵是香客有什么不同也能看出来。”
徐卿安也并不谦虚:“在下之前在御史台任职,御史嘛,做的不就是那些挑人错处的差事吗?若不眼尖些又如何能将差事做好呢?”
上官栩点点头,眉露思忖,虽不见得多有诚意,但对他说的理当真是没忍住笑了笑:“我刚才倒是说漏了,徐大人不仅眼慧,还能说会道,当真是双元之才啊。”
徐卿安这下礼数十足:“贵人谬赞了。”
他应是还想说什么,但上官栩却抢先说了打发的话,她只说净明寺不仅道场出名,就是寺院风光也好,让他可以在此多逛一逛,也算久病卧床之后的活动,能对身体有所助益。
如此说完,徐卿安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遂而识趣地拱手请退了。
上官栩独自在大雄宝殿内呆了有一阵儿,等心中所想都倾诉完后,她才慢慢起身。
青禾过来将她扶起,见她神色恹恹,心中纠结了一阵,才问:“听方丈说,今日后山人少,娘娘今日要去么?”
上官栩轻嗯一声,依旧没抬眼:“既是人少那便去吧。”
青禾颔首,心中不是滋味。
净明寺修建之初就是在长安城中的一片高地上,后来修建时挖出的多方土石便被集中到了一处,再予以修饰,进而有了净明寺后山。
净明寺不止是上官栩母亲喜爱来的地方,也是上官栩和他一起来过的地方。
刚才在大雄宝殿中的一番倾诉又不免伤情,故而问到上官栩是否要去后山时,青禾才踟蹰了一会儿。
只是后山风景秀丽,寻常时间的游人甚至有不少不为礼佛,而是只为登后山而来,遣民封山实扰民乐,上官栩实不愿行此举,所以她以往纵是想去,也都会选择不去。
不过今日人少,带几个人随身就够了,更不必行封山之举,倒也方便许多。
长安城里多平地,如净明寺后山这样的高度就能俯瞰到很远的距离。
少时,他们曾来过一次。
他先是一朝太子,后又是一国主君,能出宫的机会本就不多,就是偶尔出来也多是因国有大典需要他主持,那时他身上更多的是责任,而不是只相伴于她身侧的郎君。
如此想来,其实他留给她的可供追忆的故地并不多。
长安这几日下了雨,林间清幽,山石板路上还残留着雨水浸润的痕迹。如此环境,倒适合林间独步。
而雨后阴日,最是多愁绪时,上官栩便干脆止了随侍,独自登山。
净明寺后山步道宽敞,就连山中歇脚的地方也多,而上官栩刚从山地往上,拐过一个山弯,就见一间亭子下,坐了一个人。
徐卿安袖口微坠,长指白腕皆露于外,支手抚着一丛花叶,恰若琼树临风,自成画卷。
而今日山间人少,便是周围只要路过一个人,徐卿安都能察觉。
他亦转头望去。
刹那间,时间静默,山风携露而过。
徐卿安袖袍微扬,上官栩裙摆如飞,二人对视,皆有惊色,亦双双无言。

两人间的对视,还是徐卿安先回过神,他徐徐起身,拱手行礼道:“参见太后娘娘。”
如今周围无旁人,徐卿安便唤回了她的身份。
而他姿态恭敬,脸上也没有往常那般的半分浮笑。
可哪怕他这般与寻常不同的正经,上官栩眼中也依旧警惕:“今日真是巧啊,又和徐大人见面了。”
徐卿安这才带上笑:“早就听闻净明寺后山上树木成林,若步行其间,当幽幽别有一番风味,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上官栩依旧凝眸不语。
徐卿安便挑了挑眉,低笑一声,答了她心中的疑惑道:“不是娘娘告诉臣,净明寺不仅道场厉害,就是风光也好么?娘娘建议臣在外多逛一逛,以此养身,臣自然是要听从的啊。”
“是么?”可上官栩反问,并不信他的话。
徐卿安无奈叹一口气,似受不住这样的审视,只得用承认的语气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娘
娘,其实臣来此处就是想试一试运气,看能否碰上娘娘,同娘娘行一段路。”
哪有什么刻意为之,不过路行此处,想起以往诸多种种,一时难以离去罢了。
然而这唯一一次毫无谋算的相遇,他却偏用虚辞饰之,偏偏给它加上了一层算计的意味。
但这不仅是她想听的,也是他需要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那些往事,他本就不该沉溺。
徐卿安不觉压着苦意笑了笑:“都说佛讲心诚,看来臣今日的诚意到了,果然就在这佛门之地得偿所愿了。只是不知娘娘想法如何?可能容臣相伴左右,予臣这份荣幸?”
上官栩迎上他含笑的双眸。
以往,她游此处时总是有故人相伴,赏万物风景,然今时不同往日,她每每路过故地,所想更多的都只是重游二字,不与人作陪,不与人相叙,只独自追忆。
可若真要有人相伴,他……也不是不行。
纵是许多方面都大相径庭,然天地旷渺,世间万物本就难寻肖似者,如今能有十之一二……确也难得。
确也足够。
登山的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各怀心事。
徐卿安身位稍后一点,在行进间便能更好地观察到上官栩的神态和动作。
如今已经走到山脚往上的第二个歇脚的平台,他已渐渐从往事中回过神,只觉二人不能再这样相处下去,否则容易让她发现什么端倪。
而他刚要开口时,上官栩便蓦地停下,转身冷冷看向他,突然问道:“徐大人今日在此等候,到底是想与我说什么?”
在徐卿安回神的同时,上官栩也已在那自欺欺人的陪伴中感受够了,遂当下,她问得直接,打破二人之间一切不真实的氛围。
而徐卿安抬眸与她相望,双手相握,垂在身前,脸上依旧微微带笑。
但是他含笑望她,她却并不回应,只眸光幽幽,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他便拱手恭敬道:“臣今日在此等候,不是想与娘娘说什么,而是想听娘娘给臣的答案。”
他说回往事提醒道:“数日前,娘娘驾临臣的宅邸,臣曾向娘娘表过忠心,只是到最后,娘娘似乎也没有给臣一个明确的答复。”
“没有么?”上官栩颇具玩味地笑一下,“我记得我应该对你的话表过态吧。”
徐卿安道:“娘娘是说了不舍得杀臣,不会辜负臣之类的话。”
他抬眸,面露委屈道:“可是娘娘,臣若无罪,您本就无由杀臣,而臣若有功,就是娘娘不赏,中书省和吏部也总会依例对臣论功行赏,如此,娘娘说的那话实在让臣没底。”
他眸色卑微,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我以真心待娘娘,将毕生软肋和所有见不得光的过往全都交到了娘娘手里,难道还换不回娘娘的一句真心话吗?”
他语气虽缱绻,姿态也放得很低,但这样的情形下距离的缩短,却更似循序引诱般,在逼着她回答。
可上官栩却立在原地,一眼不眨,任他靠近,任他周身气息将她笼罩。
直到他停在她身前,她才微微一笑,将诸事直接挑明道:“真心待我么?什么都交到我手里了么?可是你为何至今仍将一些事情隐瞒,不肯告诉我?”
“比如,你和张凡的关系,又比如,你在牢里和刘昌真实说过的话。”
二人眸光同时一暗。
而上官栩脚下慢慢迈出,一步一句,竟反将他步步逼退:“张凡是你老师,位列相公之位,你说苏望心腹众多轮不到来重用你,那你为何不去找张凡?你是张凡嫡系,按理,他才是你的首选,可你为何却要舍近求远来找我?”
“你此前说,刘昌转述给他背后之人的那些话是你刻意激他所致,可是刘昌纵然是个蠢货但却也不至于是个完全的傻子,他不仅知道他背后之人不会救他,他还知道,只要他将那些话说出去,他立马就得死。”
上官栩停下,仰脸望他,目光灼热明亮,就似将他所有隐于暗处的秘辛照得藏无可藏。
她嗤笑一声:“莫非徐大人是想告诉我,反正他觉得他早晚都得一死,与其在恐惧之中挨到秋决,不如求他背后之人给他个痛快?可若他真有如此觉悟,他还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她讥讽之中带上质问:“徐大人,这就是你给我的真心?”
望着上官栩似笑非笑的眼,徐卿安眼眸幽深,就如藏在昏暗中的曜石,净冷,看不透,然而若有光一照,便能反出熠熠的光。
“大人,这就下山回寺里了吗?”
“再去转转吧,她应当还没走。”
突然,往上的山道上传来交谈声,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平台上对峙的紧张气氛。且那声音熟悉,让上官栩心下一紧,不待徐卿安回答便先转头去看,然而腰上却是骤然被施了力,一下被拉了出去——
徐卿安一把将她搂抱住,并不与她商量地就转身带着她往身后的山坡野道里去。
上官栩大惊,下意识就去推他,想往外挣出去的同时准备开口呵啧。
而他却越搂越紧,俯身靠近,手指做出噤声的手势:“嘘。”
他面对她微愠的神情重新噙起笑,低声道:“苏中丞来了,娘娘是想带着臣出去和他见一见么?”

苏然带着随从沿着山道从山上下来,上官栩被徐卿安钳着腰藏在山坡后野道中。
近日多雨,天空阴郁,虽才过半下午,但山间的光线已经变得昏暗,再加上周围林木丛生,两个人藏在里面,不仔细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徐卿安背紧靠在山坡上以掩藏自己的身形,上官栩则被他紧紧抱着,贴在他身前。
他的力道其实有点大,上官栩的手抵在他胸膛上也攥紧了他的衣袍,偶尔会拧到他的皮肉。
徐卿安看了眼外面的情况,回头过来小声地好心提醒道:“娘娘轻些,苏中丞还没走呢,要是臣一下没忍住,叫出声了被他发现可如何是好?”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