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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贵妇(lucky积善/鸿飞踏雪)


又倡导用舌头不同部位细细品。或能品出夏日热烈,秋日芬芳,春日缠绵,冬日清冽。听上去如皇帝新装。
庭韵苦涩一笑。她在这少年面前总能放松心情,对别人,再亲近也存着丝距离,父母姐妹亦不例外。
“许庭韵已做笼中鸟十载,醉生梦死,翅膀退化,亦忘记如何觅食和躲避天敌。”
“做人切忌妄自菲薄。”佳明凛然,“许小姐聪敏美丽,青春健康,已比多数同龄人幸运。”
这或许是真的,幸福感源自比较。
“一箪食,一壶浆,回也不改其乐。”
呵,多少文人吟咏过这句以自勉。
又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贫士不是不幻想华屋美器,娇妻美妾的。
她许庭韵有十八年清贫经验,筚路蓝缕、捉襟见肘,并无多少快乐。
“或许其他都是次要,最重要一点,许小姐,你爱他吧?”
爱么?当然爱!也爱华屋广厦、金珠玉器、众人敬仰、H牌当季新衣。甚至比十年前更爱,因都会十年间地皮飞涨,周先生旗下物业增值不止一倍。
周先生从来不是单纯一个肉身,他是一个包罗万象的符号,像乔治奥威尔小说里的“老大哥”,没有人能具体描绘他的形象,只知道他就在那里,无所不在。
庭韵想,二十岁到底是年轻,爱与不爱都纯粹。
好在阿欢在此时进卧房,冷冷望一眼梁佳明,意在逐客,给庭韵奉上鸡汤米粉。
“小姐,多吃一点才有力气!”
她瞥一眼胡乱扔在床边的报刊杂志,顺手收走,喃喃:“这劳什子不看也罢,关起门来,世界太平。”
庭韵感慨,活到阿欢这年纪,人人似成精怪,随口便是谶语。
佳明起身告辞。
周先生大概十天后才登门。
彼时庭韵手臂伤口已养得七七八八,新皮肉迅速生长,暗红血痂与皮肉日渐分离。
周先生查看她手臂,在疤痕上吻一吻。
“还疼吗?”
“不疼了。”
人体自愈功能强大,悲伤记忆会褪色,再狰狞伤口也慢慢愈合。
两人都沉默。

庭韵却忽觉陌生、遥远。
只十天,周先生身上有些微变化,鬓间几缕银丝细心染黑过,身形似乎瘦一些。
最重要一点,他身上气息变陌生。
许是体味跟章小姐香水混合,这是一种新味道,只属于他跟她。
庭韵抽一抽鼻子。
“章小姐似能令你年轻。”她笑说。
周先生握住她双肩,吻她脸颊。
“还在闹别扭?我们在一起时,不谈旁人好吗?”
她怀疑男人像草食动物多胃构造,拥有多颗心脏。每颗心脏收藏一枚爱侣,犹如不同类别集邮簿子,互不干扰,亦不混乱。
真自在。
她下意识躲开。
周先生讪讪,脸上有几分委屈和无奈。
他这一面不常显露,在外面从来一副呼风唤雨,左右国家金融大局姿态,事实也如此,周氏一举一动都受世人瞩目。
犹如一座神祗,不该有太多表情。
“你的小男朋友呢,今日未到访?”
庭韵抬头,看到他嘴角一丝嘲弄。
“这主意很糟糕。”他说,“我知道你想吸引我注意,但很不高明。”
她凝视他,忽然想,如果女人的名字是软弱,男人的名字恐怕是自恋。
少顷,周先生叫华莱士送上一只文件袋。周先生脸上有一种不屑和怜悯的混合表情。
庭韵打开,心脏突突地跳。
文件袋里是这些天佳明的登门照,照片里他穿不同衣服,可见偷拍者已跟踪多日。
庭韵耳边似有冰裂声,期待落空,失望如潮水般漫溢。
幼年时去北国,当地老人说,冰面上裂痕不会弥合,来年春天,冻冰从裂纹处最先融化。
“我原来并无人身自由,并无权利决定见哪一位客。”她声音发颤,尽全力扼住怒气。
“你有绝对自由,前提是敬重我。上次也是他吧,跟你差点传出绯闻那位?”
“他只是朋友,最无助时,帮过我。”她坦然答。
“你从未跟年轻男子过从甚密。”
周先生在“年轻”二字略顿,似乎在意处并非过从甚密,而是对方很年轻。
呵,谁不爱青春。自己垂垂老矣,便更痴狂,找一位青春美貌的伴侣闻一闻青春气息也好。
“你亦不曾有未婚妻!”她惊声尖叫。
叫完自己都被吓一跳,这不是她,她不要做嘶吼怨妇。
“就这件事,我以为彼此已达成合意。”周先生声音高起,厌倦般起身,拎起大衣,朝门口怒冲冲走去。
庭韵如溺水人,眼睁睁看唯一救援者转身离开。
她摔倒,大哭:“你欺侮我,你们都欺侮我……”
眼泪如决堤,突然恐惧。
周先生止步,转过小半张脸,脸色更见苍老,“你想要的太多,我不确定今后能否满足你。”
声音里有种无力感。
他不再有宠溺眼神。
门从外面带上。四周围静下来,死沉沉一般。
她保持摔倒的跪坐姿势,呆呆看窗外。
公寓景观绝佳,透过巨大落地窗看出去,天边挂几缕烟红色彩霞,海平面映细碎霞光。
日落已近尾声,那红光是最后一点炭火,即将成灰烬。
夜幕挂下来。
是,一切一切,是她许庭韵痴心妄想,灰姑娘的故事里,十二点钟声敲响,一切现原形。
1995年暑假,庭韵在家附近一间小电影院打暑假工。
她十六岁,即将升入国中三年级,最爱科目是国文,梦想成为旅居世界的美女作家。
幻想一边旅行一边写作,邂逅有趣的人和事。
对,要美也要天赋异禀,才华横溢。
举手投足,足以让众生倾倒膜拜。
为什么不?
这年纪的漂亮女生,梦想大多不切实际。
最无聊便是当普通人,找一份人人可做的工,跟同样普通的异性结婚,生儿育女,劳碌到死。
她国中课成绩优异,国文课一直拿A+,每次作文都被当范文展示。按此成绩,老师说,升大学不成问题。
都会经济繁荣,社会普遍散发活力气息。
许庭韵眼睛里一切欣欣向荣,自认独一无二,卓尔不群。眼下不过一时蒙尘,终有一日可大鹏展翅。
后来才知,九成九失意者拿这一套,每天自我安慰八百次。
十六岁的许庭韵像一切少女,世界在她们眼中是粉红色。
打工的小电影院地理位置一般,人流并不多。
那一年夏天,并无票房很火的影片上映,顾客更寥落。多数时候,她在售票口出神或念小说,几乎要瞌睡。
她注意到一个少年。
那少年似有部分西人基因,高鼻深目,轮廓立体。年纪大概十八九岁,肤色极白皙。
她趁少年低头从钱包里取钱,定睛打量他五官。脑海里一只无形手,比着那少年轮廓绘画。
自从西风东渐,审美潮流亦西化,以前称“鬼佬”,现在是“国际友人”,更有所谓前卫人士宣言,自己要跟国际友人通婚,以改善后代基因。
今日,庭韵也不得不承认,混血儿确实得天独厚。
他们轮廓不似纯种白人那般尖削险峻,又不像典型亚洲人五官扁平。这种长相,两方种族都不会觉得太突兀吧。
“请给我一张两点钟的《花样年华》。”他的粤语发音生硬。
咿,又是这一部,他已看到第三次。
“花样年华,两点钟开演,确定吗?”她问。
他怔一下,抬眼看她。
那是一双漂亮的棕色眼睛,清澈懵懂,睫毛密集纤长。
“是、的。”
庭韵手脚麻利地撕一张电影票给他,接过20块现钞。
那混血儿突然鼓起勇气问,“小姐,你看过这部电影吗?”
“呃,还没。”她下意识回答,突然有些紧张,手脚不自在。
她在这里坐满十小时硬板凳,才赚50块,实在没办法忍痛分出一半看一场电影。
不过,她爱电影,晚十点钟那场,一般人很少。
电影开场二十分钟后,她可偷偷溜进去。做这份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着这小小便利。
迄今,《花样年华》她已看过五遍以上,虽然全部错过开头。
一场电影如果错过二十分钟,应该不能算看过,她想。

“我叫纪泽凯,可以邀请你一起看吗?”那混血儿这样说,白皙皮肤突地飞起两朵红晕。
庭韵立刻就了然了,起码他第三次来这里看电影,并不是为看电影本身。
他为她而来。
过半晌,她耸耸肩,随意地说,“抱歉,我还在工作。”
女孩子到某个年纪,忽然就格外重视起男生的目光。
庭韵上女校,男校跟她们学校隔一条街。
放学时会有高年级男生过来跟女生搭讪,约吃冰或看电影。
长相清秀的男生还好说,有男生黑肤、厚嘴、小眼睛,戴瓶底厚圆眼镜,也凑过来。
“同学,可以告诉我电话号码吗?”
“妈妈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
“哦……同学,你爱不爱吃冰?”
“不爱。”
“那看电影呢?”
“要做功课,没有时间。”
女孩子三五成群走,嘻嘻哈哈看男生出洋相,装得不在意,内心却以获得搭讪为荣。
庭韵暗暗计数,已有三名男生向她投橄榄枝。
不过这几人是否广撒网便不得而知。
她喜欢看男生被拒绝时的窘态,往往拒绝越凶,对方反而更迫切。
由是知道,适度让男生求而不得更有趣。
果然,纪泽凯立刻变脸色,眉毛耷下去,含着眼皮,漂亮的棕眼睛瞬间失却光彩。
庭韵更坚信他对自己的兴趣。放缓节奏,慢慢来。她要很努力按捺自己的得意和欣喜。
“我今天八点钟下工。”她说,神色忸怩。
犹如死囚在行刑前受到特赦,泽凯欣喜若狂。
“那我八点钟再来。”
整个暑假,他们一起看电影,去浅水湾晒日光浴,去九龙城食街吃特色小吃……
庭韵有一次偷穿大姐衣服,还成功溜进兰桂坊的酒吧。
泽凯教她跳舞。
他越过拥挤舞池走过来,伸一只手给她:“美丽的小姐,请跟我跳一支舞吧!”
他们飞转许多圈,笑得要喘不过气。
暑假近尾声时,两人皮肤晒成金棕。每天都兴高采烈,像发现新大陆。
泽凯是二代移民,赶上80年代移民潮,幼年即随父母移居加拿大,祖父母则留在都会养老。这次回来既探亲也度假。
她一一介绍都会名胜,好吃小食,两人乐此不疲,似乎都暗暗希望借此留下更多美好回忆。
十几岁的爱情简单又浓烈,假期接近尾声时,少女已在幻想未来结婚礼服采何种样式。
然而,summer love只持续一个夏季。
泽凯要随家人回加国升学。
临行前一天。他们跨过铁路围栏,在无人的桥洞拥吻。
铁轨开始细微颤动,颤动声越来越大,他们却舍不得离开对方柔软红唇。
直到最后一刻,泽凯牵她手跳出来,扑倒在地。火车经过的烈风刮过脸颊,他们相对着哭哭笑笑,像神经质病人。
泽凯送一只戒子给她,小小颗碎钻,像碎玻璃般不起眼。
两人最后约定,庭韵会准备诸项考试、申请签证,来年到加国就读大学。
在此期间,两人说好每隔两天就通一封信,直到一年后在异国团聚。
庭韵已开始幻想加国冬日白雪皑皑,冷杉高耸。
她在画册上看过彼国风景照,美得像仙境。
泽凯离开那日,她没有去送,生怕自己哭到鼻涕眼泪一脸,这样的最后印象太糟糕。
闺蜜说:“呵,一整年,花会谢,叶会落,山盟海誓挡不住沧海桑田。”
不过比她早谈一场恋爱,口气就沧桑,小小年纪似已看尽世态炎凉。
她笑,“沧海桑田,那要几亿年。”
低沉抑郁只三天,她开始拼命念书。三妹向爸妈抱怨,说她梦话里都在背单词,害她惊醒,恍惚以为在上英文课。
成绩节节高,老师大喜过望,直言照这势头,港大已不成问题。若有余力,可赴外国深造。
一切都顺起来,让她一度以为坏运气只集中在童年。
庭韵一直与泽凯保持通信。
信件漂洋过海,常常耽搁又耽搁,但每次信差在楼下招呼“有许庭韵小姐的信”,她便欢快如一只鸟儿,裙摆飞着下楼去。
后来街区开设一家小网吧,庭韵省下零花,每周去网吧两次。
手写字变铅字,她喜欢发信后收到那一行提示:您的信件已发送至对方邮箱。
常想,泽凯在做什么,会不会一遍遍翻电子邮箱?
也会忽然焦虑:他周围是否有金发碧眼儿,洋娃娃般可爱?
像沉浸入一场绝美幻梦,一部分神识选择性沉睡。
成绩单上数目字一次次提升,母亲振奋到回头抹泪,眼角似有悲伤。
“不枉我当初受那么多苦!”
小妹笑母亲太夸张。
“妈咪,要是二姐去剑桥哈弗读大学,还不知你要怎么高兴!”
许太太咧嘴开笑颜。
“就你鬼灵精,要学姐姐们用功念书。”
小妹吐舌,“我只一般般用功就好,班上成绩前几名的同学人人愁眉苦脸,生怕名次滑坡。我长大后,普普通通做一份工,混普普通通人生就好。出类拔萃,背地里不知流多少血汗,太辛苦!”
小妹今年十二岁,母亲改嫁时她只3岁,对亲爸爸没丝毫印象,至今以为自己是继父亲生。
几个女孩子,也只有小妹跟继父感情最好,最爱撒娇。
本来,有亲爸妈在身边,从小便易多一份从容和任性。
“今后女孩子也要进社会赚钱,无需靠男人,多幸福。”母亲忽然感慨。
细细看,她鬓边已生几丝华发。
韶华易逝,美人迟暮。
母亲年轻时是美人,当年离婚,拖着四个油瓶也照样有人敢娶。
她最终选继父,大概是看中他领一份公职,人又谨小慎微,每月带固定薪水回家,几乎从不在外应酬。
他个性实在沉闷,话少,一张报纸能读一上午,翻面过去,再一个下午。
周末,没有电话打进来是找他。他没有朋友。
庭韵打赌,继父一定常被同事和上司忽略掉存在。
这样的男人,太也无趣,其他女人一定一早发觉,忙不迭逃跑。所以拖到快四十岁,才成婚。
结婚消息一出,暗地里已开始被质疑身体是否有那方面毛病的继父忽然重新获得价值,洗净污垢的金鸡一样闪闪发亮。
周围有老姑娘的人家忽然就开始懊悔,嚯,灯下黑,错过好女婿。瞧,人的价值时时变。
外人看,是许太太捡了莫大便宜,拖四个油瓶还能嫁给有公职的初婚男人,何德何能。呵。

本以为能捧一只铁饭碗到死,转年,继父收到提前退休的通知。
科技日新月异,机器大量抢人饭碗,公务机构亦开始精简。
财务系统电脑化是大趋势,近五十岁的人脑筋手脚已不太灵光,拿出一大笔钱费劲培训他们不如直接招年轻人上岗。
满大街是欢蹦乱跳的年轻人,又便宜又好用。
退休后福利薪资将大不如前,出多入少,可预见,生活将很快入绝境。
四姐妹要更晚些才接到这消息。
其实在此之前,庭韵已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无人处,母亲常抹眼角,被发现就说是尘土进眼睛。
住屋何其小,人人心里有数,哪来那么多灰尘。
继父面色更愁苦,他本来即一脸苦相,现在眉头几乎不见舒展,小妹再起劲撒娇也只能让他勉强笑,笑容比咖啡还涩。
空气中浮动一种不安气息,然而大人不说,大家也只能惴惴。
庭韵还侥幸,或者努力说服自己侥幸。或许真是尘土多,或许继父有别的苦恼,他一向不太高兴。
或是更年期,爸妈也到这年纪,班上有同学抱怨母亲更年期似换一个人,动辄大呼小叫歇斯底里,状若海兽,真可怕。
她已准备申学校,周末常去图书馆查资料,又让泽凯帮忙邮寄加国几所大学的申请资料。
想着如果申请到奖学金,食宿交通等费用家庭或许可以负担。实在不能负担,她可以去打工,没准泽凯家也可以帮一点忙。
总归有办法。迄今,她一次也没想过自己会不能去加国升学。
那天是周六,庭韵去同学家温书。
下午回家时,进门第一眼便看看到客厅桌上一只大快递箱,箱子已撕开。
她心脏砰砰大跳,走过去翻看,里面是资料纸,全英文,每一摞开始一页印有加国主要大学校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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