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笙若无其事地走向楼梯,眼底一片清冷。
端王三番两次纠缠,甚至想对她使用下作手段,不给他点教训,真以为她明宜郡主是什么软柿子吗?
白若薇不想让阮云笙看见她,连忙离开楼梯躲到二楼。
端王想去追阮云笙,谁知刚迈开半步,就被谢晏挡在面前。
他怒声道:“谢晏,这是本王和笙笙之间的事情,你给本王让开,别多管闲事!”
谢晏眸光森冷,“二皇兄,郡主刚才说得很清楚,她嫁谁,都不会嫁你。”
端王阴沉道:“笙笙早晚会想通,嫁给本王是她最好的选择!”
“谢晏,你别忘了,笙笙最讨厌的人就是你!更别忘了,笙笙差点成为你的嫂子,你还曾是她的义兄,她嫁谁也不会嫁你!”
谢晏心尖一痛,面上却神色不变,“那又如何?只要她幸福就好。”
他走近两步,“谢淮夜,我之前没对你动手,是因为我以为郡主还喜欢你,怕她伤心,才忍耐你这么多年。”
“既然郡主已经不喜欢你了,如果你以后再敢纠缠她,我一定不计代价、不计后果的杀了你!”
端王色厉内荏道:“你、你敢!”
“杀了本王,你也难逃一死!”
谢晏冷冷勾起薄唇,眼底杀气瞬起:“二皇兄要试一试吗?”
端王后背瞬间激起一层冷汗,他后退两步躲到王猛身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他知道谢晏没有说谎,谢晏这个疯子,是真的能干出来这种事!
他冷哼:“笙笙……”
话未说完,谢晏瞬间抬手,掐住端王的脖颈,将他狠狠摁到墙上!
王猛立即拔剑出鞘刺向谢晏,却被谢晏一掌拍飞,倒在地上吐血不起。
端王呼吸困难,用力去掰谢晏的手,艰难道:“放……放开本王……”
谢晏冷冷看着他,“郡主说了,不希望你再喊出‘笙笙’两个字,二皇兄如果实在健忘,本王可以帮二皇兄一把。”
他目光阴翳,一字一句道:“死人,是不会说错话的。”
端王脸色已经变得发紫,断断续续道:“本……本王……以后不会再这么……喊她……也不会……纠缠……”
谢晏缓缓松开手,端王瞬间摔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
谢晏居高临下看着他,“二皇兄,储君之位,我们可以各凭本事。”
“但你要是敢把主意打到郡主头上,本王不介意提前送你下地狱。”
端王瘫坐在地上,捂着脖颈,仰头看着谢晏,咬牙道:“你我鱼死网破,不过是便宜了安王!”
谢晏浑不在意:“也无妨,大皇兄虽不良于行,至少品行胜过你百倍。”
他垂了垂睫,意味不明道:“至于你和我,全都死干净了,或许对她更好……”
阮云笙走到大堂时,知书就在门口徘徊。
她看到阮云笙连忙走到她面前,担心地询问:“郡主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奴婢刚才看到宣王殿下、端王殿下带着侍卫上了楼,还有白小姐,都往楼上走了。”
醒世楼一共五层,知书不知道阮云笙去了哪一层。
而且郡主上楼前叮嘱过,让她在楼下等着,说是一会儿就出来,她也不敢随意上楼打扰。
阮云笙蹙了蹙眉,白若薇也来了?
眼看外面雪越下越大,阮云笙道:“没事,先回府吧。”
她叮嘱知书和车夫,若三哥问起,就说自己在街上随意逛了逛,不要提她进过醒世楼的事情。
本来,今天让三哥看清了白若薇的真面目,又顺利联系上“初七”,阮云笙心情还不错。
结果刚才在楼上遇见谢淮夜这个晦气东西,又让她心情跌到谷底。
不过,端王已经中了她银镯里的毒针,除非四哥亲自帮他诊治,否则他此生都不会有子嗣!
那是不是代表,端王已经无缘于皇位?
但话本里说,端王是男主,气运极佳……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第25章 他赔上这条命都还不清
阮云笙转而又想到四个哥哥,哥哥们太过在意她的安全,从不许她去危险的地方。
她也不想哥哥们担心,在家人面前一向乖巧。
但是想到话本上几位哥哥的结局,阮云笙的心情难免沉重。
三哥已经认清白若薇的真面目,应该不会再被白若薇迷惑利用。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关于大哥的。
话本上说,大哥做了苍梧县县令之后,再也没有回京,最后的结局是病死他乡。
但也只有这模糊的一句话,话本子没有说大哥得了什么病,也没说是什么时候得的病。
大哥身体一向康健,而且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病死?
苍梧县虽然偏远,但三哥给大哥送去不少银子,至少应该衣食不缺。
四哥如果知道大哥病了,也一定会去苍梧县找大哥,但话本上并没有详细写这些剧情。
无论如何,早日让大哥从那个偏远之地脱身,她才能放心。
“初七”已经答应帮忙寻找日月同辉玉璧的线索,谢晏也答应带她去地下黑市。
但距离黑市下次开张还有十几天,而且只说有线索,也不能确定何时会寻回日月同辉玉璧。
她不能这么被动的等着。
阮云笙心事重重地回到侯府,没想到一进前厅,看到自家三哥也是愁眉不展。
阮云箔一看到妹妹,关切道:“外面这么大的雪,笙笙怎么才回来?”
“在外面逛了逛,耽误了一会儿。”阮云笙道:“三哥这是怎么了,是贡窑那边的事情很棘手吗?”
阮云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三哥就是一想起那个周巡检的小人嘴脸,就觉得生气。”
他语气轻松道:“不过好在刘监丞为人正直,和三哥也有几分交情,所以贡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笙笙不必担心。”
“那就好。”阮云笙刚从外面回来有些累,简单聊了几句便回到自己院子休息。
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阮云箔舒了口气。
他能做到盛国首富,靠的并不是那些做生意的店铺。
真正赚钱的大头,是漕运和贡窑。
如此赚钱的买卖,当然有无数人眼红,每年都有达官贵人想跟他争贡窑这块肥肉。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出手阔绰,把上下关系都打点好了,加上镇国侯府的背景,所以沈监丞才帮他。
直到今天,周巡检被人买通带人来贡窑找茬,他才知道,这件事竟然一直是谢晏在背后帮忙。
但他想不通谢晏为什么帮他。
笙笙坠湖后,他们兄弟几个处处针对谢晏,二哥甚至将谢晏打到吐血。
明明已经反目成仇,谢晏为什么还要帮忙,而且还不让他知道?
他不稀罕谢晏帮忙,大不了他不要贡窑的生意了,反正他赚的钱已经足够整个侯府挥霍几辈子。
阮云箔很烦躁,他不愿意承谢晏的人情。
不过这个人情,他自己知道自己还就好,笙笙就不必知道这种事了。
想到这里,阮云箔立即吩咐下人备车。
宣王府。
谢晏正在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月白色锦袍上,如绽开的红梅。
他为了临时改变声音,服用了“寒蝉丹”。
寒疾缠身的他本就畏惧刺骨风雪,今日服用过“寒蝉丹”,又在醒世楼强行运功导致内力紊乱,一回到王府便支撑不住,咳血不止。
他身中寒疾,大夫千叮万嘱,不可擅动内力。但事关阮云笙,他哪里顾得上这些?
寒影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疾步而入,“王爷,您快喝吧。”
其实这药对谢晏的寒疾并没有什么作用,只是暖暖身子罢了。
府医在一旁劝道:“王爷,寒蝉丹虽能暂时改变声线,但此物性寒,您身中寒疾,万万不可继续服用此物啊!”
身中寒疾者服用寒蝉丹后,丹药里的玄冰毒会与体内寒毒发生共振,使患者本身的痛苦增加十倍不止。
谢晏摆摆手,“无妨。再拿给本王一颗。”
虽然笙笙打听“初五”的下落,只是随口一提。
但万一,笙笙真的有要紧事找他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还是要让“初五”亲自去侯府一趟。
笙笙的其他三个哥哥都不在盛京,身边只有一个不靠谱的三哥阮云箔,否则笙笙也不会找到醒世楼……
笙笙或许不能完全信任“初七”,所以“初五”必须露面。
他不能让笙笙身边没有可用之人。
正想着,下人急匆匆进来,恭声道:“王爷,镇国侯府来人了!”
一听“镇国侯府”四个字,谢晏下意识以为阮云笙来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笙笙那么讨厌他,怎么可能来看他呢?
谢晏咳了几声,问道:“是三公子吗?”
管家点头,恭声道:“王爷,您回来之前,刘监丞派人送了信,三公子已经知道了贡窑的事情,他大概是为此事来的。”
谢晏叹了口气,“请他进来吧。”
少顷,阮云箔大步走进室内。
虽然他在不知道的时候承了谢晏的人情,但这五年他们兄弟一直将谢晏视为害死妹妹的仇人,所以此时见到谢晏,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他冷声道:“谢晏,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我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插手了?”
寒影忍不住道:“三公子,我家王爷也是好意……”
谢晏抬手打断他,对阮云箔道:“三公子不必多虑。当年镇国侯府护我周全,本王不过是还份人情。”
阮云箔杀人诛心,“你所谓的还人情,就是在五年前差点害死笙笙?”
谢晏喉间腥甜翻涌,猛地呛出一口血。
每次想到这件事,都让他心如刀绞。
谢晏用帕子擦去唇角血迹,哑声道:“郡主坠湖,确实是本王的过错,往后镇国侯府有任何事情需要帮忙,只要本王能做到,绝不推辞。”
阮云箔目光扫过谢晏惨白如纸的脸,不自觉皱了皱眉。
“你以为这样,笙笙坠湖的事就能一笔勾销?”
谢晏哑声,“三公子误会了,本王从未这么想过。”
他欠笙笙的,赔上这条命都还不清……
第26章 年纪轻轻就不行了
阮云箔财大气粗地甩出五十万两银票,“这些银票算本公子还你人情。贡窑的生意大不了以后本公子不做,反正轮不到你再插手!”
谢晏本想将银票推回去,但也知道以阮云箔的性格,他今日不还了这份“人情”,只怕不会罢休。
阮云箔也不缺这点银子,以后有机会给笙笙好了。
反正他的东西也都是笙笙的。
谢晏颔首,“好,银票本王收下,三公子可以安心回去了。”
阮云箔一哽,似乎没想到谢晏这么痛快,他还以为谢晏会装模作样的推辞一番。
银票给完,他转身欲走。
但是看着谢晏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又忍不住道:“拍卖寒香绯云草那日,你为何什么都不说?”
如果谢晏当时说出贡窑这些年都是他在背后帮忙,虽然他依然不会原谅谢晏,但说不定会考虑将寒香绯云草让给他,以后再从别的地方对付谢晏……
可他竟然什么都没说。
当时那个情况,若是笙笙去晚一步,寒香绯云草可就要被白若薇制成香料了。
谢晏勉强扯出笑意,云淡风轻道:“没什么好说的,而且本王这病……也死不了人。”
阮云箔没再说什么。
他离开后,谢晏再次让府医去取寒蝉丹,打算今晚以“初五”的身份去见阮云笙,府医怎么劝都没用。
幸好寒影灵机一动,道:“王爷,郡主以为您已经浪迹天涯不知所踪。就算要和‘初五’联系,‘初五’回到盛京也需要几天的时间。”
“如果您今天立即出现在郡主面前,以郡主的聪慧,一定会产生怀疑!”
墨影也跟着劝:“是啊王爷,您就算要以‘初五’的身份要见郡主,也该过几日再说。”
“而且三日后安王府有宴会,郡主和安王妃关系不错,一定会去赴宴,王爷若想见郡主,去宴会见也是一样的。”
谢晏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醒世楼。
阮云笙和谢晏离开后,白若薇急忙跑上楼,把端王扶到雅间。
她关切道:“王爷,您怎么样?”
端王此刻还心有余悸,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他有预感,如果他刚才敢再透露一点要继续纠缠阮云笙的意思,谢晏一定会掐死他!
谢晏这个疯子!
这些年,谢晏以为阮云笙已死,整个人都半死不活的。
甚至有时候他主动挑衅,谢晏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这还是五年来,他们第一次发生正面冲突!
王猛从地上爬起来,跪在端王面前,惭愧道:“王爷,属下没用。”
刚才他甚至没机会看到宣王如何出手,就被打成内伤。
但是很奇怪,这些年他从未见过宣王与人动手,更不知道,宣王的武功竟然这么高!
端王对王猛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但谢晏七年前就能单枪匹马闯入魔教,王猛不是他的对手也情有可原。
只是他以为,谢晏病了这么多年,早该是个病秧子了。
他阴沉着脸,对王猛道:“滚出去!别在本王面前碍眼。”
王猛离开后,白若薇看着端王脖颈的掐痕,柔声道:“王爷,您要不要进宫请皇上和贵妃娘娘做主?”
端王思索片刻,仍是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以为,当年活捉魔教教主的人是他,若让父皇知道,他在谢晏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父皇会怎么想?
若父皇询问缘由,他又该如何回答?
而且他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就算皇上罚谢晏一顿,谢晏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他那个人就是个疯子,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
谢晏在乎的,就一个阮云笙。
要击垮谢晏,还需要从阮云笙身上入手!
想到这里,端王握住白若薇的手:“若薇,你冰雪聪明,你帮本王出个主意,怎么样才能得到阮云笙?”
白若薇没想到端王这种时候,竟然还不忘得到阮云笙。
她拧眉道:“王爷,您……”
端王深情注视着她,“若薇,本王并非真的爱阮云笙,但为了报复谢晏,不得不这么做。”
“你放心,你对本王的好,本王一直记在心里!你在本王心里的重要位置,没有任何女人能替代!”
他压低声音:“将来,到了本王荣登大宝的那天,你就是皇后!”
“皇后”两个字,让白若薇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没错,她是女主,皇后之位肯定是她的!
原本她是想按照原着的剧情走,看着侯府四位公子和宣王斗个两败俱伤,她和谢淮夜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好。
但剧情已经发生这么多改变,那么她的计划,也要跟着调整才行。
她要“帮”端王,但她更要除掉阮云笙这个祸害!
想到这里,白若薇温柔一笑,“王爷想要的,若薇一定会倾尽全力帮王爷得到。”
她想了想,道:“过几日,就是安王府的宴会,明宜郡主一定会去赴宴。”
端王连忙问:“若薇有什么好办法?”
白若薇眼底划过一丝阴暗,柔声道:“王爷现在讨好郡主已经无用,不如剑走偏锋,来一场英雄救美,郡主感动之下,定会以身相许。”
端王听完白若薇的计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若薇不愧是本王的红颜知己,有你在身边,真是本王的福气!”
他情难自禁地将白若薇拥入怀中,“若薇……”
白若薇之前对端王一直欲拒还迎,因为她想按照原着的时间线走,等到端王登基再正式成为他的女人。
但剧情一直在变,她也有些焦躁。
所以这次,当端王解她衣带时,也就半推半就地闭上了眼睛。
谁知等了一会儿,没见端王有下一步动作,白若薇疑惑地睁开眼睛,“王爷?”
端王脸色难看地推开白若薇,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本王……本王今天有些累,又受了伤,想早些回府,你也早些回去吧。”
他才正当年,绝不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不行了,他今天只是状态不好!
对,回头找太医调理一下,开些补身子的药。
他一定没问题的!
两日后。
安王府新筑别苑落成,安王殿下特备宴席,广邀盛京贵胄以及文人雅士前来赏玩景致、共赴华宴。
庭院中数十盆古拙盆景错落有致,苍老遒劲的松柏盆景裹着薄雪,虬曲的枝干如游龙穿云。
雕梁画栋间丝竹悠扬,宾客们三三两两凑在庭院赏景,场面热闹非凡。
随着一阵环佩叮当声,阮云箔要风度不要温度地摇着洒金折扇,身着一袭暗纹锦袍款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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