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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富即贵(起跃)


宋允执不知道她在数什么。
“二。”宋允执感觉腹中一刺。
“一。”
随着她最后一声落下,他腹中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剧烈的痛楚让他生出了嗡嗡耳鸣,剑没抽出来,先跪倒在了地上。
钱铜这才起身,点亮了屋内的灯盏,缓声道:“金蝉之毒,你以为我骗你的?”
宋允执脸色苍白,浑身经脉被撕扯,连瞳仁一时都没有办法聚拢。
她不是说此蛊只会使人全身麻痹?
她就是个骗子!
钱铜提着灯盏,慢慢靠近他,蹲下来歪头看着他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冷汗,问出了他心里的疑问:“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一句真话?”
那就对了。
“你要乖乖把那甜糕吃了,便没有这番痛苦。”她看着他挣扎,那双白日被阳光浸透说要与他一起好好过日子的眸子,此刻冷漠的没有半丝感情,“而如今,你就受着吧。”
青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双目因疼痛和愤怒充满了血丝。
他要杀了她!
他还倔?
钱铜不信邪,非要杀一下他身上的冲劲。
此时的青年毫无招架之力,轻易就能被人推到,小娘子把他按在地上,一双手捏住他的脸又捏又搓,“今日离开前我便警告过你,不要让我失望,三番两次落在我手上,还不认输...叫你不服气,叫你深更半夜偷账本,不让你疼一番,学不会乖乖听话...”
她不仅狡诈,她还恶。
曾经高高在上的宋世子,世人眼里圣洁的月光,从不知失败为何滋味,哪里受过如此侮辱,在被她捏住脸的那一刻,宋允执眼冒金星,脑子已被搅成了一团乱窜的火焰。
他要杀了她。
要将她碎尸万段。
“说,还偷不偷?”
青年咬紧牙关。
钱铜又捏了一下他的脸颊,“不说不会给你解药。”
“不、偷。”
宋允执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如何说出那两个字的,说完之后,几近于模糊的意识被黑暗彻底吞噬。

宋允执再次睁眼,是半夜。
妖女不在,只有阿金守在他的榻前,一堵肉墙把屋子里的光亮几乎都挡完了,还抱着胳膊在打瞌睡。
宋允执去找剑。
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疼痛,身子处于虚弱中,剑没摸到,动静声惊扰了阿金,见他醒来,阿金抹了一把脸,慌忙中把床头那个已经凉透了的甜糕递给了他,“娘子说,凉了的甜糕别有一番美味。”
先前屈辱的画面,接踵而来。
这大抵是他宋允执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憎恨一个人,还是个小娘子。
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
阿金困得慌,打了个哈欠,“公子既然醒了,小的也去睡了。”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腿脚,扶着腰去往稍间,“公子吃完甜糕早些歇息...”
他一走,床前的灯盏彻底露了出来,照得公子的眼如利刃,一张脸雪白。
夜太漫长,公子毫无睡意,与宁静的黑夜对抗良久之后,终是拿起了那块冷得发硬的甜糕,一口一口地撕咬。
今日所受,终将有一日,他会加倍奉还到妖女身上。
翌日一早钱铜问阿金,“甜糕他吃了吗?”
阿金点头,“吃了,小的看见姑爷整个都吃完了,渣都不剩。”
昨夜的教训不知道有没有让他长记性,今日崔家与蓝家要定亲,她想去凑热闹,正好带他去涨涨见识,“把新制的衣裳送过去,让他收拾一番,咱们出门。”
宋允执昏睡了半夜,后半夜便一直没眯眼,一个人坐到了天亮,胜在年纪尚轻,精神并没被影响。
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照进来,阿金一手提着一大桶水走去净房,倒入浴桶内,出来便与他道:“请宋公子沐浴。”
宋允执眼皮子都没抬。
阿金见他不动,搓搓手上前,“小的来伺候公子脱衣?”
“退下!”
一声冷斥,气势十足,阿金下意识止住脚步,看向坐在榻上的落魄青年,心头不由一震,暗道小主子的眼光真好。
论气势,如今的姑爷可比蓝家那位小公子贵气多了。
但他这样耍脾气,吃亏的是自己,阿金劝道:“宋公子还是去洗洗吧,两日没更衣,身上都臭了,娘子也不好带你出去见人不是?”
堂堂长平侯府的宋世子曾经何等的养尊处优。
十六岁前身上的衣裳未占过尘埃,院子里伺候的小厮婢女加起来少说也有十几个,早晚各沐浴一回,身上的衣裳里外得熏上三回。
后来去了军营,即便满身血污,在众人心中世子依旧是高山上最干净的一捧雪,是圣洁的铿锵亮光。
何曾被人嫌弃过臭。
然比起昨夜所受的羞辱,这已经不算什么,青年一闭眼,起身去往净房。
阿金松了一口气,把备好的一套锦缎长袍递给他,“宋公子洗完换上。”
宋世子侧目,冷冷一瞥。
冷眼看久了,阿金已经习惯,且他发现生气的宋公子也很好看,阿金冲他憨厚一笑,手里的衣裳再次递过去,“咱总不能白洗了。”
宋允执没再看他一眼,伸手夺过来,转身进了净房。
沐浴完,宋允执穿上了新制的长袍,料子乃上好的宋锦,与初见那日妖女所穿的质地不相上下,里外衣衫的尺寸正合适,彷佛为他量身定做。
锦衣玉带的公子爷什么样的缎子没穿过,对这一身并没什么可惊奇的,然而落入旁人眼里就不一样了。
阿金见到他出来的那一刻,嘴巴便张大了,眼里的惊艳越来越夸张,他没什么文采,此时脑子里却想到了一个词儿‘宝珠蒙尘’。
宝珠洗干净后,大抵也就宋公子这样的了。
阿金脚步往外走,眼睛还没收回来,“宋公子稍,稍等,小,小的去禀报娘子。”
刚转过身,便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立在门口的钱铜。
她今日没梳发髻,发丝放下来垂至后腰,一身青绿暗绣秋菊的软罗烟,轻柔的料子如云烟,随飘散的发带落入流光里,整个人似梦似幻。
这不就是金童玉女吗。
阿金神色难掩激动,“七娘子,姑爷刚更完衣...”
她看到了。
屋内的美貌公子也正看着她。
晨光挥洒的一片光辉,隔在两人之间,公子立在阴影里面色冷如冰霜,艳阳里的小娘子眸色则明亮惊艳。
宋允执神色漠然地看着她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到自己的身旁,假惺惺地关切道:“用早食了没?”
白天的日头一照,昨夜她脸上的寒光消散不见,又是一张天真烂漫的脸,目光也恢复了温柔,恍如昨夜那个对他痛下死手的人,压根不是她。
他正欲偏过头,便听她开口命令道:“不许生气,不许臭脸,不许不看我!”
宋允执眼皮一跳,昨夜的痛楚历历在目,她的恶还留在心头,默念一句大局为重,绷紧身子,到底没拿后脑勺对她。
能做到此,已不错了,钱铜也没指望他要对自己笑一个,一个巴掌一颗糖,她道:“不是想看昨夜那几个账本吗,吃完早食,我带你去收账。”
公子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
她已离死期越来越近。
春日正浓的时辰,钱铜带上了新姑爷出门,去往崔家。
到了崔府,与门房禀报时,她报的是崔家大奶奶的名头,崔家的大奶奶便是钱家二房二夫人跟前的大娘子。
钱家的嫡长女。
四大家除了朴家一家独大,没人敢挑衅之外,其余三家都在暗中较劲,不仅头上的主子掐得厉害,底下的奴才们也都各为其主,相互提防。
见到钱铜,崔家的门房如临大敌,死活不肯放人进去。
昨日家主和家主夫人一早便去拜见了知州大人,两家相谈甚欢,与钱家争了两年的亲事,这回终于敲定,落在了崔家头上。
趁热打铁,家主夫人今日便宴请知州夫人与小公子,相邀一众亲朋好友,在府上办起了定亲宴。
宾客不少,唯独没请钱家。
这个时候钱七娘子上门来,不是来砸场子的吗?
门房暗里派人赶紧去通知家主夫人,明面上客客气气地稳住钱铜,“七娘子稍候,今日府上人多,大奶奶正忙着,奴才先差人进去禀报。”
等待的功夫,小厮的目光不由落在她身后的青年身上。
不知道哪里来的俊俏公子,端的是光风霁月,身姿挺拔如雪间青松,气度轩昂,竟让人无法忽视,心头纳闷先前也没在七娘子身边见过此人...
消息送进去,出来的人却是崔六娘子身边的婢女芍药,人逢喜事精神爽,婢女的脚步轻快,满脸春色,笑着招呼道:“适才听人说七娘子来了,奴婢还不信,还真是您...咱家娘子正念叨您呢,怕七娘子想不开心怀怨念,闷着自己了,非得要上门去赔罪,这不,七娘子今儿来了,也省得跑一趟了,快请!”
小人得志的嘴脸,又不是头一天见,钱铜懒得搭理她的挖苦,“正好路过,过来看看大姐姐。”
“大奶奶啊...”芍药神色不太自在,眼底隐隐划过一抹嫌弃,“大奶奶身子骨弱,前不久一场倒春寒,又躺着了,七娘子既然来了,也不急,先去院子里喝杯喜酒?”
钱铜来此的目的,为的便是这杯喜酒,顺着她话应道:“叨扰了。”
崔家的定亲宴虽几十个席位,全都坐满了,前来的宾客先接了帖子,每个席位都有安排,钱铜不请自来,自没有她的位置。
芍药领她到众人眼皮子底下,故意把人晾在那,“七娘子稍候,我去请示夫人,给您加个位。”
今日定亲,崔家请了戏班子来热闹。
好巧不巧,戏台子就在钱铜身侧,她一出现,原本看向戏台子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她身上。
还有她身旁的青年。
“我没眼花吧,那位是钱七娘子?”身旁一位妇人突然出声,尚在侧耳听崔夫人品鉴茶叶的知州夫人,闻言抬起头。
可不就是钱家那位七娘子。
两日前,她去钱家时曾见过,本以为能与他知州府结亲的会是钱家,谁知到了最后关头,钱家突然退了,换成了崔家。
她也派人打听过,是这位钱七娘子的主意。
多半是介意自家儿子在后宅里闹出来的人命,先前觉得钱家七娘子的面容比起崔六娘,年轻了一些,如今一瞧,确实太年轻,不知道何为得,何为失。
“那是谁?”知州夫人注意到了她身旁的青年,问崔夫人。
坐在她左侧的蓝小公子早早便看到了,脖子都扭歪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日头下的一对璧人。
崔家夫人与身旁的崔六娘子交换了一下眼色,面上均露出了疑惑,并不知道此人,应了知州夫人一句,“哎哟,这我还真不知道。”
说完赶紧差人去打听最近钱家是不是新收了门客。
莫不是真来砸场子的。
宴席的主人坐在位置上,迟迟不派人过来招待,钱铜便和她身旁的青年成了戏台上的一出新戏。
顶着众人的瞩目,钱铜微微偏头,低声问被她拉过来一同受难的公子,“不喜欢被人观赏?”
青年侧目看她。
钱铜身子倾过去,公子的个头太高,她头顶正好到他下颚的位置,轻轻地耳语传过来,“往后这种场合多的是,你要学会适应,不用怕,跟着我,我带你涨见识。”

宋允执终于拿正眼看向她。
小娘子迫不及待送死,让他的心情愉悦了一些,深邃的眸光潋过眼底,冷了两日的眼睛此时露出一抹隐隐浅笑,对抬头安抚他的小娘子道:“有劳钱娘子了。”
瞧仔细了,他的瞳仁实则也是浅色,不知道是不是钱铜的错觉,总觉得他笑得有些凉薄。
崔家的婢女返了回来,“七娘子这边请。”
钱铜没功夫去琢磨公子是不是口服心不服,转身跟在奴婢身后去往宴席,走了一段便察觉到,婢女带去的是崔夫人和知州夫人所在的水榭。
钱铜与崔夫人曾有过一段相处愉快的时光。
早年崔家大公子求娶钱家大娘子时,崔夫人为讨好钱家,时不时邀她去崔家玩耍,见了自己总会从兜里变出糖果来逗她。
她相信那时候的崔夫人是真心待她,也真心待过大姐姐。
可后来变了...
大姐姐嫁入崔家五年,却没能为崔家生下一儿半女,钱家的生意扩大,渐渐与崔家有了冲突,平日里一点一点的小矛盾堆积起来,压在心底,于两年前两家同时看中知州府这门亲事后,彻底爆发。
崔夫人和钱夫人在知州府上做客时,当着众人的面大吵了一架。
两家的关系冰裂。
崔家恨大娘子占了大少奶奶的位置,碍于名声又不敢当真休了她,钱家若不是顾虑大娘子,早就与崔家撕破了脸皮。
当年两家联姻,本为互惠,如今竟成了羁绊。
钱铜不觉得有何好遗憾的,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上前与崔夫人行礼,笑着唤:“崔伯母。”
崔夫人客气地道:“今日不知道七娘子来,没备你的席,我让人在芙姐儿身旁加了个位子,你俩也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从小一块儿长到大的姐妹,感情牢固,没什么过不去的。”
得了知州府亲事的人是他崔家,自然没什么过不去的。
“多谢伯母。”钱铜道了谢,与崔六娘子打招呼,“芙妹妹。”
崔六娘子正在看她身侧的青年。
适才离的远只能观其气度不凡,如今人到跟前看清了样貌,那股惊艳的冲击力便更强烈,把一旁的蓝小公子衬托得像个凡夫俗子。
一不小心看久了,被钱铜抓了个正着,六娘子匆忙收回视线,垂目应她:“铜姐姐,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见我了...”
她崔六是什么德行,认识了十几年岂能不知,越理她越来劲。
钱铜浅笑了一下,不搭理她。
但她这番带着一个男子前来宴席,总得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不主动引荐,崔夫人便先问了,“这位公子是?”
钱铜面上难得露出了几抹女儿的腼腆之色来,回头示意扶茵。
扶茵赶紧上前两步笑着道:“回崔夫人,是我家七姑爷,原本娘子想择日携礼上门拜访崔夫人的,今日巧恰路过贵府,娘子心头记挂大娘子,临时登门,失礼之处还请崔夫人见谅。”
失礼不失礼无人在意。
七姑爷,不就是七娘子的夫婿?
一道道惊愕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两人,两日前钱家还在与崔家争夺蓝小公子的亲事,才过了两日,哪里来的姑爷...
一侧的蓝小公子恍如被一道雷劈中,错愕又茫然,昨儿小娘子临别时的那句“都过去了”,困扰了他一夜,今日坐在这儿还有些心神不宁,适才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恨不得长出个分身来,两个都娶了,谁也不辜负。
不明白一夜之间,七娘子怎就有了姑爷?
知州夫人与崔夫人面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住,明知崔家与知州今日定亲,她这个时候领姑爷上门,是为何意?
崔夫人不再和颜悦色,淡淡地问道:“不知七姑爷是哪里人?”
钱铜语气故意一顿,“金陵人。”
吓唬一下是一下,万一就差这口气喘不上来了呢。
说完便留意着崔夫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崔夫人脸色紧张起来,气息都屏住了,四大家想要找靠山,知州府的小儿子算什么,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在金陵。
朴家有能耐,找了个郡主。
余下三家平日里连金陵的路子都摸不着。
知州夫人面色不太愉快,不信就钱闵江那样的庸才能结实到金陵的人,挑起眼皮子问她身旁的青年,“公子是作何营生的?”
钱铜习惯替他道:“他...”
没想到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宋公子,毫不客气地拆了她的台,回道:“镖局。”
知州夫人一愣,继续问:“父母是哪家贵人?”
宋允执:“双亲已故。”
原来是个孤露,知州夫人轻慢一笑,便不再问了。
宋允执不过是在试探,不确定当年蓝明权在金陵任职之时,是否见过自己,但看这位知州夫人的反应,应是没认出他。
官商勾结,乃大忌。
蓝明权一个曾在御史台任职的官员,不会在明知道朝廷派人前来彻查扬州富商之时,还敢与富商之一结亲。
他没那么愚蠢。
心中正猜测他的目的,一侧胳膊被柔柔的力度碰来,他转过头,视线刚好落在小娘子靠过来的一排浓密眼睫上,听她细声道:“别太在意。”
妖女的同情心,犹如老鹰看着爪子下的猎物,掂量是该大发慈悲先弄死吃,还是活着生吞,更让他好受一些。
他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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