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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反派她又美又撩(牙仙仙)


终究是什么都没抓住。因为动作太急,跌到了地上。
他发出小兽一般的哀鸣,豆大的泪珠顺着眼尾流下。
“……夫人……”
沙哑哽咽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他佝偻着高大的身形,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小团。
才一天,他都要受不了了。
他不知道,早上自己是哪儿来的那么大勇气,能说出‘离婚’两个字。
空旷的房间里断断续续的响起压抑的哭声,融合着窗外清冷的月光——
难过到黑暗一点点将他包围。
此时,花凉正在骑马离开的路上。
她就跟梁玉容说了没两句,这书生一般孱弱的人便一口答应,随她上路。
“你不怕我是骗你的?而且……你割舍的下云城戏园子?”
花凉曾问他。
梁玉容摇了摇头,一字一顿的说:“戏哪里都可以唱。只是对不起师父的教导——但既然花小姐是师父的外孙女,想必护您一路周全,也算尽孝。”
“算是个聪明人。”
跟梁玉容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他常年被关在戏园子里,看得见得都是花老夫人传授,鲜少在外驻足。
可能男孩子从小就有个上战场杀敌的愿望吧,梁玉容听闻自己可能是白城大英雄慕容将军的儿子,当时就激动得不行了——他没表现的太明显,只是脖子处红了个透彻。
花老夫人大抵是对这个外孙女当真有愧疚,但必定是夹杂了些别的东西——她连同那日去送信的梁玉容也不待见,减少了他上台的机会。
梁玉容并不是那种在意身外之物的人,花老夫人把他养的太过‘超凡脱俗’。
可梁玉容真的喜欢唱戏。

哪怕上台不收钱呢,梁玉容都想唱。
花老夫人却不再给他这个机会,只让他做一些杂事,给那些新来的小徒弟打下手。
——这是非常折辱人的事儿。
按辈分,他是师兄;按地位,他是嫡传弟子;按年纪,他比他们都要大;按本事,他比他们都要能唱。
唯一做错的事儿,就是给花老夫人送了那一封信。
可是送信是错吗?不是错,那是师父的命令,本该遵从。
可是师父有错吗?没有错,师父亦师亦母的养着他,养育之恩大于天。
那就是他错了。
他不该在那里惹得师父不快,惹得师父老想着那封信的事儿。
所以他走了。
为自己,也为师父。
可以说,花凉找他找的非常合时宜。
所谓瞌睡遇上枕头,也不过如此了。
梁玉容这些年有一些存款,他走之前留下大半,只拿了一些碎银子,够买一天的吃食。
他在戏园子的门口三叩九拜,还写了一封忏悔血书,才肯走。
花凉笑他傻,梁玉容好脾气的笑笑,说那些本就是师父的。
花凉没啥钱,索性就一路走一路让梁玉容卖艺为生,还挺不错的。
他们走走停停,花了十天功夫来到一座名叫‘红城’的城池。
没出云城就知道,外面的情况肯定没有里边儿好。
就连脚下踩着的土地,好似都藏着一股子穷味儿。
——城里城外区别这样大,外面荒草丛生,城内歌舞升平。
走大道的风景可能稍稍好些,但大道也更容易被拦截。
路上几步一个‘巡检亭’,这谁受得住。
比起稍微偏现代化一些的云城,红城就像是个还没开发的偏远地区——连酒楼上飘扬的旗帜都没取下来,上面还写着一个大大的‘郭’字。
要知道,云城指挥官可是姓刘。
花凉坐在马上看了那旗帜一会儿,唇角勾了下。
或许,不是无意的。
是故意的。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梁玉容在桌前动作熟练的卸着脸上的妆容,眼睛望着镜子里的人儿。
他出发时带的包裹里头,装的多数是吃饭的家伙,平日里换洗的衣裳就两三套。
重是有些重,但他可一个都没落下。
他们这一路住的都是很简陋的地方,有时候住在一破庙,有时候住在边角的旅店。
本来梁玉容是有些异议的——但看着花凉一个女孩子大大方方的没有半点介意,他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红城的旅社没有好房间差房间之说,都是一样的。
每个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两个椅子,如果要在旅社里吃饭,还得另外加钱。
这伙食也不咋地,没什么油水,看了一次就没要第二餐了。
梁玉容身上带了两面小镜子,一个用来上妆卸妆,一个用来在路上看看自己脸上干不干净。
桌椅都有点陈旧了,有的地方能明显的看见裂痕。
窗户都是木的,钉的不太严实,晚上起了风还能吹得格叽格叽的响。
两人只要了一间房,梁玉容睡地上,花凉睡床上。
“等几天。”
花凉翘着一条腿,拿着随身买的杂记看。
“……好。”
梁玉容一般都听花凉的。
他不知道花凉以前来没来过这里,但是她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是事儿的样子……让人心里有点慰藉,就不慌了。
梁玉容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心里头不安。
今天晚上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本来十点钟左右街道上就该安静下来了,今天都快十一点了,还是吵吵闹闹的。
还有女孩儿老人的哭声,在这夜色中尤为阴冷。
“……”
梁玉容耳力很灵敏,在第一声哭响起的时候,他就睁开眼睛睡不着了。
他咽了咽口水,死死的盯着格叽格叽响的窗户——外面似是起了一点风,将那哭声一阵一阵的送到他们屋子里。
“不要怕,他们是人,不是鬼,飘不进来。”
正当梁玉容犹豫要不要狠心起身去看看窗外时,床上那人忽而出声道。
梁玉容这都被吓了一激灵。
他偷偷的转过身,面对着床上睡着——一般都是背对着床,免得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你,你也听见了?我,我以为是幻觉……”
梁玉容的声音细细的,小小的,还有一点点颤音,像是怕极了。
花凉双手搁在脑后,望着天花板上一只正在爬的蜘蛛。
她弯弯唇,“如果连玉容耳朵都有问题,那这红城里所有人耳朵都别要了。”
“……”
梁玉容定定的看了她半响。
窗户很厚重,将月光挡了很多,只有一点点顺着缝隙溜进来,照在床边。
但他能借着这一点点的光,看清那人的表情。
——她,她居然在笑?!
她……都不害怕的吗?!!
梁玉容第n次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系统表示,曾几何时,它也是这么怀疑自己的。
不过事实证明,果然还是宿主大大太厉害啦。
“你不是问我这几天在等什么嘛?”花凉似乎是来了聊天的兴致,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梁玉容听见,她说,“我等的就是这个。”
“……啊?”
梁玉容懵了。
这……这些话分开意思都懂,怎么合起来就……?
“你在红城住了几天,应该可以感受得到——这里的人饿起来,什么都吃。”
“像外面那些野兽什么的就不说了,就连家里的老鼠,逮到一只也是不放过的。”
这倒是真的,梁玉容曾经因为看见一个人吃那些而咽不下饭。
红城里的男丁很少,多得是身体较为虚弱的妇女老人孩子。
那些士兵都被养的凶神恶煞,动不动就对着城中人大吼大叫——这也是梁玉容不理解花凉要留下的原因。
这地方怎么看……
怎么都不适合留宿。
“辛苦你这几日上台卖唱,我在城中买了两本杂记,简单了解了一下红城的历史。”
花凉睡前看得那本就是。
红城在地图上的占地面积实在是小之又小,大约是十分之一个云城吧。
附近都是荒山,种地都种不起来。
那城中的人怎么生活呢?
靠偷、靠抢、靠骗外来人。

红城之前,就爆发过不大不小的几场疫病。
因为这地方小,当权者又不把百姓的命当命——一旦发现感染疫病的,杀了就是。
或许就是杀孽造的太多了,那些不甘的血流进了地里,导致寸草不生。
花凉没猜错的话,红城姓郭的那个人,跟时不时伏击白城的土匪,有牵扯。
这两地方隔了几个山头,可藏着不少匪窝。
这座城太脆弱,随随便便一个风吹草动,就能死一群又一群的人。
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的话……
死两个外来者,真的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简单来说。”
花凉给上面那些信息做了个总结,“要想活着到达白城,就得把这里的玩意儿都处理了。”
“……”
梁玉容把到了嘴边的那句‘为什么’给咽了下去。
后来花凉就没有说话了,但梁玉容知道,她没有睡着。
自己也没有。
他把花凉说的那些话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遍——才慢慢的触碰到一点眉头。
去白城的目的是干什么?
就为了跟慕容将军认亲吗?
——慕容将军现在可是儿女双全,还有正妻的人。
可梁玉容连自己的母亲墓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跟他相认?相认了之后呢,又怎么样?可以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获得慕容将军大半生打下来的荣誉吗?
不切实际。
慕容府不是只有慕容将军一个人。
花凉说,这里的长官跟土匪有牵扯。
她说越是到了这样的地步,越把人往坏处想更贴近现实。
梁玉容之前没有试过这样考虑问题。
可要是把自己放在红城指挥官的位子上……他会怎样?
至少要保证自己活下来。
哪怕与贼人为伍。
梁玉容自己可以说自己有骨气,宁死不屈,但不能一并认为别人也有。
白城受土匪与黑骑兵的困扰已久,他们要是真的想进城,恐怕之后还要些波折。
毕竟慕容将军只是镇守住了那一方土地,并不是把土匪和黑骑兵都击退了。
越想,梁玉容的身体就越冷。
他到底是……踏上了一条怎样的路?
路的尽头,是满门荣誉,还是死亡?
他当初又是怎样的有勇气,想要隔着千里万里……哪怕半个星球都觉得无所谓,也要跟慕容将军相认?
次日,城内爆发疫病。
姓郭的指挥官封了城,把最严重的城西一片隔离——并派一支小队进去屠杀。
那哭声,可比昨天夜里听见的嘹亮多了。
——梁玉容甚至想,昨天夜里他们会哭,哭的根本不是家人染了病,而是哭明早会有人替他们收尸。
那支小队只出来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感染上了,被同伴毫不留情一刀刺死。
这病连潜伏期都没有,据说只要手背上有两个红点,就是染上了。
用什么传播、症状如何、可否缓解……统统都没有下文。
只要杀了,就是治了。
梁玉容一天没有吃饭,只是靠一点点干粮。他麻木的看着窗外那些盖着白布的人被抬走,内心竟连一丝愤怒都涌不起了。
在这条街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看见很多官兵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小孩儿挥刀。
手起刀落,照见的是那些扬着狰狞笑容的丑陋嘴脸。
——他们居然以这个为乐!
他们哪儿还有半分人性?!!
花凉轻声在身后说,“你可还记得,黑骑兵的一大特性。”
“……”
黑骑兵最喜杀人,掠夺从来不为其他,就为了杀人,就为了让一座又一座的城池血流成河。
红城……好一个红城。
“所以啊,在事情没有完全暴露之前,你要做的,就是当瞎子,当聋子。”
花凉漫不经心的看着下面的景象,眼底的情绪冷极了。
慕容将军全家都在前线镇守,就是为了与黑骑兵为敌,为了不让身后的家园被那样恶劣的人占领。
总有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为了一时的利益,出卖自己的灵魂——继而害惨了其他人。
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光是试想一下,都会令人胆寒。
又过了一个月。
在这样毫无生气的城中生活,哪怕是再活泼乐观的人,都会被这里的一草一木夺去生机。
要不是身边有个花凉时不时地说一些冷笑话,梁玉容怀疑自己都要变成行尸走肉。
“……你在等人来救你。”
梁玉容咳了咳,说。
花凉把那篇杂记翻了很多遍了,倒背如流,但她并不觉得无聊,反而唇边总是带着笑,似乎把一切都拿捏在手中的样子。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花凉一天翻两遍杂记,一共翻了六十次,正好一个月。
外面的生离死别总在上演,看多了,梁玉容都觉得自己的心比最璀璨的钻石都要硬了。
还记得花凉之前把慕容将军的消息给了百里焕嘛?
用梁玉容的存在,交换了慕容将军与百里焕私底下联系的暗线。
所以,他们大可越过红城,直接联系上。
百里焕肯定会派人来找她的,这几乎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实——就算算不到百里渊之后后悔,也能算到百里焕那封和离书要签字。
再退一步,上面两个原因都靠不住——那慕容将军那边呢。
百里焕能跟慕容将军联系上,就不可能不把这个消息递给慕容将军。
在这个世道,很多东西都是要交换的。
要是连私生子逃离云城去找他的消息都不告诉慕容将军,下次慕容将军又凭什么帮百里家做事?那这条线又有什么用?
——慕容将军可是为了梁玉容跟花老夫人保持了那么多年的联系啊。
你说他不重视这个私生子?
这不科学。
所以,话又说回来。
他们在红城的消息,是两方人马想知道一定能知道的。
一个多月都没看见影子,随便哪一方过来搜查,都能知道一二。
花凉还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要是慕容将军的人在来红城的路上正好碰见土匪……
那就更好了,直接打一架,看谁赢了。
开个玩笑。
慕容将军也不傻,到时候就算正儿八经的派兵来红城,也会找个由头——这不,红城闹疫病了,咱给你送点粮草?
到时候,姓郭的能不开城门?
连方法都帮他想好了。

百里家。
正如花凉所想,百里焕确实在半月前就得到了消息,而且转化成加急的电报,给慕容将军送过去了。
现在慕容将军的人差不多就要到达红城,对红城叛贼郭俐进行围剿。
很不幸的是——小渊不知道怎么,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一秒钟都等不了,就要立刻去红城。
百里焕没有把话说死,不让他去。
让百里渊冷静一会儿,再做决定——不要因为一时的激动,就断送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百里渊冷静之前的话和冷静之后的话一模一样,都是很坚定的表达,说要去。
半月前。
书房中。
两兄弟自百里渊恢复记忆以来,相处之间的气氛就无比沉凝。
并非百里焕故意想把关系弄成这样——
百里渊要么就是呆在房间里不出去,要么就是站在以前给花凉捏过泥人儿的地方,一站就是一整天。
百里焕问他话,他会回答。
但身上的死气不会因为一两个字就消散。
——百里焕真是宁愿百里渊不恢复记忆。
至少那个傻乎乎的百里渊,做错了很多小事,也不会在大事上,那么任性。
不会一出口就说要跟夫人离婚,也不会一出口就说要离开百里家的管辖地域,去另外一个他顾及不到的地方。
来到书房之前,百里渊很明显,是准备过了。
他像是重新找到了人生目标似的,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抖擞了——百里焕知道,这是希望的力量。
“……你知道你的这次选择意味着什么吗?”
百里焕扶着额,“你去了,可能会回不来。哥哥没办法保护你……”
“哥哥应该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吧。”
这是百里渊这么久以来,对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
百里焕愣了一下,神色略缓和。
“怎么会。”
小时候的事情除了时间比较遥远,那些画面都没褪色。
比照片还存的久。
从前的小婴儿已经从圆滚滚的小团子,长成了如今俊美无俦的男人模样。
他一身墨色军装,身形笔直。
身后一袭长披风,虽不比在外被风吹得猎猎的萧瑟凛冽,却仅仅看着,就能临摹出几分慕容将军的坚定。
他薄唇轻启,眼眸黑沉:
“小时候我一直都比哥哥高,学武术也比哥哥快。所以哥哥之后再也不想在这个方面跟我比,才选择了拿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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