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头都痛了也想不清。
今晚的月亮很好,又大又圆,有一束月光从窗口照了进来。
林小苒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就像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样。
反复挑拨月光间,她忽然注意到自己手腕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林小冉凑近仔细一看。
像是一面手持小镜子的轮廓?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有这个东西?
她试着搓了搓,完全搓不掉。
就像是纹身一样,印上了似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迷迷糊糊中,林小苒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带着手铐的陈东被送到一个很偏僻穷地方改造,每天过着艰苦的劳改生活。
一次他想要逃跑的时候,被人发现,半路就被追了回来毒打了一顿,并加重的劳罚。
尽管模糊的画面,看得林小苒还是大快人心!
她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梦到八十八块彩礼的事情;醒了之后从王野菊那里证实,是真的。
第二次梦到田惠云,结果她就遇到了田惠云,还亲眼看到了田惠云出了“意外”,见她转头就和林小峰勾搭上了。
那这次梦到陈东。
有没有可能也是将来不久后,就会发生的真实事情?
也就是说,这是陈东的后续?
她之前就想过,自己的梦好像具有一定真实性。
后面没仔细朝这个方向细想,一是因为太忙忽略了,二是这种东西太玄学了。
不过她都穿过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玄学的呢?
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来看,她的梦,好像真的具有一定预知未来的能力。
所以,这就是老天对她穿越的奖励吗?
画面里,迷雾突然加重了。
半空中出现了一柄古色古香的小镜子。
镜面是不照人的青绿色,乍一看,有些锈迹斑斑的感觉。
镜子的四周,是各种凸出的精美雕花,栩栩如生。
手柄也勾勒出山海的形状,像是在衬托镜面上的繁华。
很难想象,这么小的一面镜子,工匠是怎么一点一点刻画出上面的图案,并且还打造的这么精致的。
林小苒感叹之际,忽然意识到,这个镜子,是不是和她手腕上的有点像?
她翻过自己的手腕一看。
没有了。
手腕上白皙光滑。
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是因为在梦里的缘故吗?
她也意识到,自己好像知道自己在梦里。
眼前悬空的镜子突然转动!
下一秒,林小苒睁开了眼睛。
她第一时间去看自己的手腕。
镜子图案,又在了。
跟梦里那个是很像,应该说就是一个!
难道,这就是她做梦能预知未来的原因?
“……都几点了,一个个的还不起来,早饭也要我来伺候你们吗?”
外面王野菊声音,打断了林小苒的思绪。
自从她们长大了,王野菊就没再怎么做过饭。
家里的家务,几乎也都是她和林小芳在做。
不就是昨晚做了一顿,她又没吃,到早上了还叨叨个没完。
林小苒皱着眉头起床。
腿上的伤口经过一晚已经结疤了。
打开门。
一股冷风水吹来。
林小苒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还愣在那里干啥?赶紧烧火做饭去啊!”
后起的林小芳越过林小苒,先一步钻到了厨房。
林小苒在想怎么试探一下他们,陈东来找自己,到底跟他们有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她肯定不能这样放过他们的!
结果一走神,煮饭的时候,粮食就倒多了点。
饭一上桌。
王野菊就发现了。
“败家子啊你们!这顿吃了下顿还吃不吃了?居然煮的这么稠……”
“差不多就行了。”
一大早起来吵个没完。
林向东听多了也觉得烦。
王野菊觉得心疼,瞪了林小苒和林小芳一眼,决定以后她亲自把关粮食,再也不能让她们煮这么多了!
饭稠点更好吃,谁乐意吃清汤寡水的,又不填肚子。
今早吃饭的时候,一时没有人再说话。
林小峰扒的最快。
吃完一抹嘴,就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妈,我要结婚。”
“啥?”
“我说我要结婚。”
“你跟谁结婚?”
林向东放下筷子。
“当然是惠云了!”
“她愿意嫁到我们家?不用给一百块彩礼?”王野菊赶紧问道。
“应该不用吧?惠云的意思,是让你们去他们家提。”
“行,回头我就去。”
王野菊高兴的点头。
林向东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林小峰老大不小了,是该结婚了。
按理来说,他是老大,结在小苒前头才是正常的。
就是这礼……
林向东又看了眼林小苒。
林小苒就当什么也没看到,低头吃自己的饭。
林小峰结不结婚,跟谁结,都和她没关系,只要他们主意不打到自己头上就行。
中午,王野菊回来。
一张脸拉的又臭又长。
林向东:“又咋了?”
“你都不知道姓田的那家人有多贪,说要结婚,先定亲给四礼;然后结婚的时候,再给五十八的彩礼!”
王野姐转头啐了一口,继续道:“我呸,真当自己的闺女是啥香饽饽呢,又是四礼,又是彩礼的,他们家也真敢要!”
“怎么还要四礼?”
他们乡下一般没有四礼,都是直接结婚的。
“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说小苒定亲,人家就给了四礼,还说新社会了,儿子女儿不能区别对待。”
王野菊这会儿真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早知道林小苒那个时候,定什么亲,让他们直接结婚算了!
现在不仅闹出这档子事儿不说,多养在家里几个月,就多浪费几个月的粮食!
林向东:“不行,就看看别家的姑娘。”
“我不!”
林小峰立马跳起来:“妈我不管,我就要惠云,我跟她都说好了!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惠云惠云,那个妖精有啥好?先不说四礼,就那五十八的彩礼,他们家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咱们家哪有那么多钱?”
“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我咋知道怎么办?”
“不然还是让小苒嫁给陈东,咱们家就有……”
林小苒立马抬头看向林小峰。
林小峰看到她凌厉的眼神,立马闪躲了下。
林向东皱眉:“什么陈家,这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可不是。”
就算王野菊心里有点想法。
也知道林小苒那边是定了,礼也收了,话也放出去了,村里都知道了,想改是改不了了。
这个话题,就暂时打住了。
林小苒是不信他们家没有一点存款的,五十八块肯定是掏的起,就是舍不得拿出来而已。
如果能用嫁女儿来换娶儿媳,左手腾右手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比较好,又省钱的一个方式。
可偏偏,自己没让他们如意。
林小苒觉得自己穿来的第一步棋,是走对了的。
下午上工的时候。
林小苒看到前面的人。
开口叫了声:“林小峰。”
就你这样的人,配当哥哥吗?
林小苒不想跟他虚与委蛇,直接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去找过陈东?”
“没有啊!”
“真没有?”
林小苒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的微表情。
“我去找他干啥?你改变想法了?愿意嫁到陈家了?”
“你想什么呢?我都定亲了!陈家的彩礼,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我知道,我就是随口说说,惠云都说了,你能嫁到城里更好……”
更好什么?
林小峰没继续往下说。
林小苒大概也能猜的出来点。
无非就是她嫁到城里,他们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比如以后给他们安排工作,给家里贴补钱啊票啊之类的。
看来田惠云是有点脑子。
只可惜,她不会这么做的。
目送林小峰离开。
林小苒觉得他应该没有说谎。
陈东的事情应该不是他和田惠云在背后捣鬼。
中午听林向东和王野菊的口气,是他们的可能性也很低。
难道真的只是意外?
是意外,总比暗中有毒蛇盯着自己要强。
林小苒刚把心放回肚子里不久,就有几个人找上门来了。
“你就是林小苒?”
“你们是?”
“我们是小桥村陈家的。”
“哪个陈家?”
林小苒眼睛一眨,假装不知道。
“就是陈东家,知道吧?”
“陈东?”
“对,你最近见过他没有?”
“没有啊!”
“你确定你没有见过他?”
“没有,我最近又没有去小桥村那边。”
大桥村和小桥村虽然是挨着的两个村,实际上还是有点距离的。
“他没有来找你?”
“你们说话真奇怪,他来找我干什么?”
林小苒看似无意识的一句话,却把他们问住了。
确实,陈东看上她只是单方面的。
他们也打听到,她已经定亲了。
“你确定他前两天没来找你?”
说话的是为首年纪大点的男人。
林小苒目测,应该是陈东的父亲。
“我还是那那句话,他来找我干什么?我们又不熟,顶多就是以前上小学的时候,见过几次,这都多少年了?”
“他肯定来找你了!”
其中一个二十左右的小伙有些慌乱的继续道:“那天我们一起喝酒,他说过要来找你的,然后人就不见了!”
“不是,你们总说他来找我,那他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你们总要说明白吧?”
“这……”
又是短暂的沉默。
林小苒在心里冷笑一声。
她就知道,他们不敢说。
现在流氓罪的处罚可不轻。
“你看,你们说不清楚,又来问我,我真的没有见过他。”
“真的没见过?”
“没有。”
林小苒肯定的回答。
陈东他爹看她的样子确实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而且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人真遇上陈东,应该不会这么好好的站在这里。
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她这样的,也不可能反过来伤害到陈东。
“行,打扰了。”
陈东他爹转身就走。
林小苒默默的松了口气。
看起来,陈东应该是受了狐朋狗友的撺掇才来找自己的。
不远处的大婶儿凑过来:“小苒,刚刚那些人是谁啊?找你干啥?”
“隔壁村陈家的人,好像是说陈东不见了,问我们村里的人有没有见过。”林小苒解释道。
“人不见了就报公安或者民\/兵队,问咱们干啥?”
“可不是。”
“不过好好的人,咋就不见了?”
“谁知道呢……”
看来当时沈唳把陈东带走了。
也不知道后面是怎么处理了?
不对,她知道陈东的“下场”,被流放到农场改教,算是罪有应得吧!
等陈家多方打听,才知道陈东被抓,被下\/放到偏远农场的事情。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十月份一到。
天气一下就变冷了。
到处也没有什么花了。
家里就还有一些晒干的桂花,以及上次摘了一兜野菊存货在那里。
林小苒泡上了一些,制作出了一些酊剂,但没有直接做出成品的香水。
一是因为没有去城里买好看的瓶子。
二是因为她手上有钱了,也就不用那么着急了,免得被家里人发现。
但有钱了,也有一个烦恼。
就是不好拿出来用。
她很想念城里的国营饭店里的牛肉面,也想试试那里的菜。
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去。
所以林小苒最近,只能偶尔偷摸到附近的供销社买点吃的,安慰一下自己。
只是乡下供销社里的东西不如城里多,有些东西经常缺货。
这天运气不错。
买到了几块鸡蛋糕。
林小苒偷摸给林小芳一块。
“鸡蛋糕?”
看到这个,林小芳眼睛都亮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姐,这个,这个是哪里来的?”
“你别管,你拿着吃就行了。”
“我,我不要……”
“哎呀,给你你就拿着。”
捏着香喷喷的鸡蛋糕,林小芳有些感动。
鸡蛋糕她就记得,小时候好像吃过一次,现在早就忘了是什么味儿了。
她妈偶尔买上一点点,都是进了大哥的肚子,轮不到她们的。
“发什么呆?快吃吧!”
“嗯!”
林小苒还以为她要问哪里来的,结果她并没有。
既然不问,正好,也懒得想理由解释了。
自己的好东西,除了林小芳,其他人林小苒是一点都不打算给的。
别问为什么。
问就是不配。
标志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出现在村里,立马掀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哟,那个不是那个谁吗?”
“是他,林家那个城里女婿。”
“对对对,小伙子长得挺精神的。”
婶子带着几分调笑,转头大嗓门一扯:“野菊,王野菊,你家姑爷来了!”
听到这话的沈唳,车龙头稍微歪了一下,很快就扶正了。
“来了就来了!”
王野菊放下锄头。
先叫上林小苒:“家里来人了,你先回去做饭。”
“好。”
林小苒拍了拍手上的灰。
刚下来,正好遇到了推着自行车,站在路边的沈唳,也是巧了。
“你怎么来了?”
“可不是,要说这小苒啊,也是挺有福气的。”
“之前不是说满十八了,就结婚的?这日子是不是快了?”
“是,她跟我家那个小丫头没差几天,马上满十八了,就是我家那个就没这么好命了……”
不远处,田惠云也看到了这一幕。
她捅了捅旁边帮她干活的林小峰:“那个就是林小苒城里的那个对象?”
“好像是。”
林小峰瞥了一眼。
“人看着还行啊!”
不仅有自行车,长得好像也还不赖。
林小苒的命怎么这么好?还以为能看上她的城里男人不咋的呢!
“小沈来了?快进来坐。”
林向东先一步进屋招呼道。
“好。”
“你手上这个是?”
王野菊看他拎着一个大包。
“天冷了,我拿了一些棉花跟布……”
“哟,是棉花跟布啊!”
王野菊立马接过来,打开一看,笑的合不拢嘴:“嗯,这棉花不错,这料子也好,你说你,来就来,还带啥东西真是。”
“嗯,我想着正好给小苒做身衣裳。”
王野菊脸上的笑容一僵。
她刚还在想,这些东西好凑四礼,给田家那边送过去呢!
结果,他刚刚说啥?
“怎么了?”
沈唳故意问道。
他这次过来前,想到陈东的事情,就提前在村里打听了一下。
没想到,却听到了一些别的风言风语。
“没啥。”
林向东又拿起了他的烟:“既然是给小苒的,就让她拿回自己屋去。”
说完,他还瞥了王野菊一眼,有外人在,稍微收敛点。
这点小便宜都贪,免得人家看低。
王野菊那叫一个不舍。
丫头片子穿那么好干啥?
再不舍得当着人家的面,也要给林小苒。
抱着青底碎花布料和新棉花的林小苒挺高兴的。
可能没有女人不喜欢新衣服吧!
她以前衣柜里那么多衣服,穿不完就扔,到这个年代才知道衣服的珍贵。
听说有些更加穷苦的人家,家里就一套衣服,谁出门谁穿。
沈唳注意到她的小模样。
知道自己的东西没有送错。
“小沈,听说你是在纺织厂上班是吧?”
“是。”
“那在你们厂里,布料啥的,应该很容易弄到吧?”
“还行。”
“你看能不能……”
林向东打断了王野菊的话:“你一个妇道人家,没事儿就做饭去。”
图这点小事有什么用?
等结婚了,让他给小峰弄个正式工的名额还差不多。
不当家真是不知道财米油盐贵。
那不要钱不要票的布料,多好啊!
王野菊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对于两个人的小算盘,林小苒看得清楚,也不说破。
沈唳和林向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结婚的事情。
“是,小苒的年纪马上也到了。”
林向东抽了口大烟:“你看你们家那边,怎么安排?”
一般结婚前,两家会先提前通个气儿,免得到时候闹出什么不满。
沈唳也不藏着掖着,开始说他们家的一些准备,就是按照正常的礼,一块猪肉,一斤鸡蛋,一块布,一把面,一身新衣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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