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慕容嫣儿身上。
连沈玉堂都不自觉往她身上多瞧了两眼,像是在验证姜晚宁的猜疑和论断。
见自家小姐陷入难堪,春桃立刻争辩道。
“那是因为我家小姐披了披风,才没有沾上太多烟灰……”
“是吗?”
姜晚宁淡淡一哂。
反问道。
“我怎么没瞧见那件披风?你们瞧见了吗?”
屋里的下人们纷纷摇头,根本不敢搭腔。
夫人今日实在太反常了。
有个王嬷嬷被杀鸡儆猴,她们哪还敢多嘴半个字。
春桃顿时急红了脸:“那是因为披风、披风被火烧毁了……”
“算了桃儿。”
慕容嫣儿连连咳嗽了几声。
她已经看出来姨母是铁了心要护着慕容箐。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眼下能抓住的人无疑只有沈玉堂。
“姨母既向着姐姐说话,我们就不要争辩了罢,免得……咳咳、免得惹姨母不痛快。”
沈玉堂一见她咳得满脸通红。
又立刻怜香惜玉了起来。
“你的风寒不是已经好了许多,怎的又咳得如此厉害?”
春桃不平道。
“还不是救夫人的时候被浓烟呛的,可夫人不心疼小姐也就算了,还偏说是旁人救的。”
姜晚宁看书的时候,就很讨厌这个春桃。
慕容嫣儿为了维持人淡如菊的人设,往往不太主动争辩,都是唆使春桃在边上挑拨离间。
眼下碍于身份,姜晚宁不方便教训慕容嫣儿。
但教训一个丫鬟。
那还不容易!
她唤了一声边上站着的嬷嬷。
“林嬷嬷,这婢子出言不逊,你去教她点规矩。”
林嬷嬷屈膝:“是,夫人。”
不等慕容嫣儿来得及阻止。
林嬷嬷走上前就扬手给了春桃“啪啪”两个大耳刮子。
“贱婢,侯府主母岂是你能妄议的!再乱嚼舌根,老奴便拔了你这舌头,丢出去喂狗!”
林嬷嬷是姜晚宁的得力心腹。
平日跟着她这个恶婆母没少训人,下手自然是狠的。
两巴掌就给春桃扇得嘴角冒血。
吓得小丫头捂着脸瘫软在地,瑟瑟发抖地缩着脖子,瞬间没了气焰。
“桃儿……”
慕容嫣儿低呼一声。
跟着伏下身来。
“姨母,是嫣儿没管教好下人,惹您生气,您要罚就罚我吧!”
“嫣儿,你这是干什么?!”
沈玉堂连忙去扶她:“你又没做错什么,更何况春桃也是护主心切……”
姜晚宁觉得这儿子没救了。
她都想直接申请火化。
“怎么,你觉得我不该惩治那个丫鬟,罚错了?”
沈玉堂道。
“母亲没错,只是孩儿以为……丫鬟言行失当,训斥两句便可,着实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说白了,这狗东西就是心疼那对主仆。
姜晚宁可不惯着他。
儿子可以不要,儿媳妇她护定了。
“王嬷嬷是你找来的人证,她都说了救我的人是箐箐,你是非要将这救命之恩算到嫣儿身上,才肯罢休吗?我有时候都搞不清……到底箐箐和嫣儿,谁才是你的妻子?你的良心若是不要了,就拿去给狗吃了吧!”
沈玉堂从没被人这样当众骂过,更何况骂他的还是母亲。
他连反驳也不敢。
脸色一下难看极了。
忍不住转头看向沈偃:“父亲,我……”
沈偃面无表情,只淡淡点评了一句。
“你的母亲骂得没错。”
沈玉堂:“……”
瞧他这副死样,姜晚宁就知道他心里还是向着白莲花,看都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摆摆手将他轰了出去。
“滚滚滚……”
都怪作者写得太潦草,要不然她早把白莲花纵火的罪证甩他脸上了,还用跟他废这些话。
一直等到众人都退了出去。
姜晚宁才仔细打量了两眼坐在眼前的男人,这个她在书里的夫君。
平阳侯沈偃。
不可否认,沈偃确实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一张经过风刀霜剑磨砺的脸,硬朗而清俊,是那种于人群之中鹤然而立的存在。
要是没看过原文,姜晚宁可能还会被他英俊的外貌吸引。
但一想到小说的结局,自己被他休了……
老帮菜。
再好看也没用。
见姜晚宁盯着自己看、眼底一闪而过杀气,沈偃不由开口打破了屋内略显尴尬的静谧。
“那场火……夫人可有哪里伤着?”
“还好,没什么大碍。”
“那便好。”
“……”
“……”
两人半世夫妻,因着长久分居的缘故,此刻单独坐在一起,倒像是经年未见的亲戚。
认识,但不熟。
静默片刻。
沈偃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开口问道。
“他们三个脸上的伤……”
“一个你儿子打的,两个我打的。”
姜晚宁很干脆地认了下来。
他要是敢说她半个字的不是,她就骂死他。
姜晚宁不否认,比起沈玉堂那个糟践的玩意儿,他这个侯爷还算公允。
但凡事有果必有因。
三个儿子瞎成那样,他这个当爹的逃不脱责任,想美美隐身,没门!
所幸沈偃只是顿了一顿,便点头道。
“打得好。”
姜晚宁:“……”
见鬼了。
姜晚宁记得,原书里沈偃的戏份虽然不多。
但他们夫妻二人向来不睦,今日侯爷怎的这么好说话?
又一阵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半晌,才鼓起勇气异口同声道。
“侯爷,你怎么还不走?”
“夫人,我想搬回来住。”
沈偃表情微僵,冷峻的面容上,似乎一闪而过些微的失落。
姜晚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她只是觉得,要跟一个自己不怎么熟的老男人同床共枕,而且对方还是书里的人。
这……想想就挺可怕的。
感觉到姜晚宁毫不掩饰的抗拒,沈偃的神色又暗了暗。
但也没有勉强她的意思,只起身叮嘱了一句。
“那,夫人早点歇息……林嬷嬷,好好照顾夫人,若有什么要紧事,就到书房来找我。”
林嬷嬷赶紧应下:“是,侯爷。”
看着沈偃离开的背影。
姜晚宁感觉有点怪怪的,这个男人都三十大几的年纪了,刚才那一刹,居然让她有种伤心小狗的错觉。
不对劲。
一直等到侯爷走远。
林嬷嬷才忍不住开口道。
“夫人,您天天盼着侯爷能搬回来住,今日侯爷好不容易松口,您怎么又将他气走了?”
姜晚宁道。
“不碍事,咱又不是没有男人就不能活。”
林嬷嬷:“……”
这话倒也没毛病。
只不过……夫人对侯爷的态度变得有些快,她有些没适应。
姜晚宁却是没在怕的。
这些年边关不太平,沈偃时不时就被派去边境,很少回帝京,有时候回来也是住军营,在府上的日子并不多。
自从上回原主在旁人的挑唆下,同他闹了一回,他便搬去了书房。
这倒是省了自己不少麻烦。
更何况。
沈偃还有个系着身家性命的秘密攥在自己手里,便是为了这个,他也不会轻易同自己翻脸。
哪怕她把侯府搅得鸡飞狗跳,把三个儿子揍成猪头。
沈偃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么一想,姜晚宁突然觉得这个侯门婆母,当得还是挺爽的!
第二日。
姜晚宁一觉睡到傍晚,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不少。
奈何家有逆子。
一想到后面会发生的事,全是狗血。
姜晚宁又有点心梗了。
本来莫名其妙老了十岁,就已经很恼火了,生的三个儿子还不如三块叉烧。
不仅一个赛一个的蠢,还各有各的瞎。
姜晚宁忍不住暗戳戳地想。
要是实在不行,就把他们三兄弟送去寺里,组团出家。
免得出来祸祸好人家的闺女!
到了晚膳。
还不等姜晚宁走进膳厅。
里头就传出了沈玉堂歉疚的声音。
“嫣儿,昨夜之事是母亲一时糊涂,若伤了你的心,我替母亲向你赔个不是。”
姜晚宁:“……”
真是我的好大儿,我可谢谢您嘞!
慕容嫣儿抹着帕子,哽咽不已。
“我伤心的不是这个。”
沈玉堂追问:“那是何事?”
慕容嫣儿嘤嘤哭泣:“桃儿说,方才听到有下人在议论,说是我纵的火,想要害死姐姐……玉堂哥哥,这事若传扬出去,我真是百口莫辩了。”
“咳咳……”
隔着一堵墙。
姜晚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不是大姐,你大如附体啊?
这如学用得怪溜的。
屋外,姜晚宁差点没把白眼翻上天。
屋内,沈玉堂却是很吃这套,忙不迭地安抚。
“嫣儿你别急!我这就吩咐下去,要是谁敢在背地乱嚼舌根,污了你的清誉,我就将他赶出府去!”
慕容嫣儿继续嘤嘤嘤:“可那火终究不会无缘无故着起来……”
沈玉堂言之凿凿。
“我知道你素来心思单纯,断不会有害人之心……那火定是慕容箐搞的鬼,可惜母亲被蒙骗其中,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姜晚宁麻了。
到底是昨天那顿打得不够狠。
没个十年脑血栓,都说不出这样的混账话。
不远处。
慕容箐比她早到了几步,眼下正驻足在膳厅的门外,显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沈玉堂背对着她,没有察觉。
慕容嫣儿一手拿着帕子,一边有意无意地朝她瞟了一眼,无声地挑衅。
慕容箐紧紧攥着手里帕子,转过身就要走。
明显是被气饱了,哪里还有吃饭的胃口。
姜晚宁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对她摇摇头,正要大步迈进门槛,对逆子进行棍棒教育。
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叫唤。
“姐姐,你怎么出门来了,也不在床上多躺两日?”
姜晚宁回过头。
就见一名穿金戴玉,打扮得比她还要贵气的妇人快步走了过来。
一副当家女主人的口吻,对着她指指点点。
“瞧瞧你这身打扮,披头散发像什么样子,脸色也白得同死人一般,要是叫侯爷见了难免觉得晦气,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屋去吧!”
来人是柳氏。
慕容嫣儿的亲娘,慕容箐的嫡母。
亦是原主的远房表妹。
自从上上个月,母女两人来侯府借住,就赖着不肯走了。
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也正是在柳氏的挑唆和言语打压下,原主和慕容箐的婆媳矛盾越来越激化。
原主对自身美貌的追求也愈发癫狂,近乎病态。
甚至为了所谓的偏方,不惜在身上放满水蛭吸血,直至把好好的一副身体折腾得体无完肤、全身溃烂。
这些黑锅毫无意外,全都落到了亲手给婆母熬药汤的慕容箐头上。
慕容箐被逼着,遭受了一遍同样的“酷刑”。
她与沈玉堂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这样被折腾没的。
那是个成了形的女婴。
“姐姐,你别不听我劝,你这模样真的太吓人了,是个男子都不会喜欢……”
见姜晚宁不回话,柳氏还想再贬低两句。
谁知话没说完。
迎面就是一道凌厉的掌风——
“啪!”
一个力道十足的巴掌,直接将柳氏扇到了地上。
霎时间。
柳氏傻了。
丫鬟惊了。
慕容嫣儿惊叫着从屋里跑出来:“母亲!”
沈玉堂后一脚跟了出来,垂眸看到柳氏左脸上熟悉的指印,肿着的俊脸不禁沉了三分。
他刚才在屋里,只听到柳氏远远唤了一句,后面的话就听不大清楚了。
所以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抬头瞧见慕容箐也站在门外,还跟姜晚宁离得很近,沈玉堂下意识就先入为主。
觉得是她在挑拨。
“慕容箐,你又跟母亲胡说了些什么?!”
听到沈玉堂的呵斥,慕容箐的脸色白了白,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
就见姜晚宁直接武力镇压——
“啪!”
才敢顶嘴。
“可是……您与姨母一向交好,若不是她在刻意挑唆,你们二人怎会突然动起手来?”
院子口。
沈偃才走近,就见院中起了争执。
孙管家跟在一旁,紧张道。
“侯爷,夫人好像又同世子吵起来了,您要不要过去劝劝?”
沈偃看向院子里那道嚣张跋扈的身影,并不急着进去,只开口吩咐了一句。
“去给夫人拿盒玉露膏来,别叫夫人把手扇肿了。”
孙管家:“?”
姜晚宁并没察觉到沈偃在看自己。
面对沈玉堂的质疑,她知道自己这巴掌打得有些突兀,毕竟柳氏只把话说给了她听,旁人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从现在起。
她不可能再让这朵老白莲,舞到自己面前来。
“柳氏嘴上不积德,咒我去死!她自己犯贱,怪不了别人。”
柳氏闻言立刻否认。
泪汪汪地看向沈玉堂。
“我没有……玉堂,你母亲是我的亲表姐,我怎么可能咒她?”
沈玉堂也觉得柳氏不至于说这样的话。
不由帮着辩解。
“母亲,你是不是听错了?姨母为人良善,断不会口出恶语。”
姜晚宁看到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大孝子,就想踹他一脚!
早晚拿鞭子给他抽成陀螺。
“她说我的脸白得像死人,不就是在咒我去死?”
沈玉堂看了眼姜晚宁略显苍白的脸色。
讷讷道。
“姨母应当不是那个意思……”
姜晚宁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
“沈玉堂,你这一口一个姨母的,叫得可真亲近……要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母亲了,我给你换个娘,好让你们这对相亲相爱的母子,早日团聚。你觉得如何?”
沈玉堂被她笑得心里发毛,哪里还敢再接话。
场面一时有些僵持。
柳氏却哪肯罢休。
昨夜她没去兰馨苑,竟叫姜氏这个蠢妇帮着慕容箐那小贱人,欺负了她女儿。
她今日本想好好替女儿出口恶气,却不想一来就挨了个巴掌!
眼见着姜氏指望不上,柳氏便又将目光转向了沈玉堂,扬手便要扇自己的嘴。
“都怪我这张嘴,乱说胡话惹姐姐生气,我该打、我该打……”
“母亲!”
“姨母……”
慕容嫣儿和沈玉堂脸色微变,双双伸手去拦。
沈偃这才走进院子,开口问道。
“发生了何事?”
看到侯爷出面,柳氏捂着脸颊,一副受了委屈又自责的样子。
“是我自己说错了话,惹恼了姐姐……侯爷千万别怪姐姐!”
姜晚宁:“啧。”
母女俩不愧是同一款绿茶。
连茶味儿都一样。
沈偃对此却没什么反应,脸上神色淡淡,显然并不买账。
“那你以后说话注意着点,夫人脾气不好,少惹她些。”
“呃……”
柳氏口吻一滞。
还想说点什么,就见沈偃已经转身进了膳厅,连多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不得已,柳氏只好收了声,不敢再作。
见柳氏吃瘪,姜晚宁这才瞧着沈偃顺眼了许多,还算他有个人样,会说人话。
不像那个逆子,一天到晚净会汪汪叫。
拉着儿媳妇的手,姜晚宁跟着走了进去。
“箐箐,你饿了吧……我们进去用膳,瞧你这瘦的,得多吃点肉。”
“嗯……”
慕容箐点点头。
明明刚才还憋屈得紧,这会好像突然没那么难受了。
用膳时。
姜晚宁让慕容箐坐在自己身侧。
另一旁是沈玉堂。
沈玉堂却只给慕容嫣儿夹菜,还细心地帮她挑掉了鱼肉里的刺。
姜晚宁看不过眼,开口道。
“你给箐箐也夹点鱼肉,要没刺的。”
沈玉堂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语气。
“她不爱吃鱼肉。”
姜晚宁停下手里的筷子,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箐箐不爱吃鱼?”
“呃。”
沈玉堂其实也没注意过,慕容箐到底喜不喜欢吃鱼,他就随口敷衍了一句。
没想到母亲还要穷根究底。
顿了顿,沈玉堂有些承受不住她的视线,不由转口道。
“母亲,您不用管她……她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会夹菜。”
听到这话。
姜晚宁“啪”的就打掉了他挑鱼刺的筷子。
不想再看他在这里恶心人,一天到晚的,体贴给谁看呢!
“嫣儿也有手,你怎么不叫她自己夹?”
沈玉堂眼看着筷子从手里飞了出去,砸到了嫣儿的下巴上,嫣儿却只抿着嘴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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