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贺乘舟入狱,苏成为了撇开关系,竟然不惜将她嫁给程伯侯府那三房纨绔。
即便今日她能够逃过,他日,苏成为了利益依旧会让她与旁人联姻。
她的结果不会比嫁给那三房庶子好。
既然如此,那她何不找最好的那一个。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萧首辅。
是她最后能握住的救命稻草。
她抬眼,眸中猝然多了几分坚定。
她抬手,毫不犹豫覆上了萧执聿的掌心。
从此,成了他的掌中雀。
萧首辅成亲的消息不日便传遍了整座上京。
娶得是苏家嫡女,苏绾缡。
婚期便定在一月之后。
消息一经传出,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酒桌茶楼,街市坊巷,不绝于耳。
品茗阁内。
萧执聿轻捻茶壁,好整以暇得望着楼下讨论的客人,嘴角含着浅淡的笑意。
“绾绾还有什么要添置的,可以告诉轻尘。”
他说完转过头来,望着苏绾缡,伸手将她拉到了怀里。
几日不见,怎么瘦了。
他抬手想要捋过苏绾缡耳颊边的青丝,却被她偏头躲了过去。
“大人决定什么时候重审贺乘舟一案。”
他手僵硬在半空中,最后又落了下去。
“我说过,绾绾什么时候履行承诺,我什么时候重审。”
他轻靠在软枕上,身姿慵懒,眼里始终含着笑意,像是没有发觉她的抗拒。
明明是具有胁迫性的话,却像是在与她谈论今日天气如何一般平常。
“还望大人遵循承诺。”
苏绾缡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她懒得与他周旋。
此人心机深沉,她斗不过他。
萧执聿盯着她的背影,眼里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
她一点儿也不关心她的婚礼。
她来找他,只是为了贺乘舟一事。
除开贺乘舟,她眼里就再也见不得旁人了!
萧执聿烦闷得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苏绾缡回到了苏府,待嫁之前,她都要一直住在苏府之内。
好在自从那日萧执聿亲自入了府,提了求娶一事,苏成如今对她的态度用奴颜婢膝来形容都不为过。
倒是林氏,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
“哟,苏大小姐回来了,今日是去见了你的新婚丈夫还是你的老相好啊?”
林氏见着苏绾缡,扭着腰就要上前找茬。
苏绾缡看都没看她一眼,在她身上浓烈的香气袭来之前,就转身从另一处长廊处离开了。
只余身后气得直跺脚的林氏。
一个月过得极快,眨眼之间,便到了婚礼之日。
苏绾缡一早便被拉起了身准备。
沐浴,焚香,绞面,上妆……
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苏绾缡身着逶迤拖地的暗金绣凤嫁衣,手执风头衔珠却扇走向了府外。
她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婚礼,幻想过对面的人。
可是没有想到,命运弄人,她最终嫁给了一个她根本不了解的人。
苏绾缡抬眼,望着眼前身着正红婚服的萧执聿。
他惯常喜好素色,常见他着月白锦衣,如今倒是难得见他穿如此亮色的衣服。
他五官本就生的凌厉,如今着正红色婚服,竟然将他眉眼都染上了几分狷狂邪魅。
硬生生将平素里的温润雅致压了下去。
只一眼,就叫人惊艳得几乎停下了呼吸。
怪不得,能使上京城中众世家女子倾心。
萧执聿抬眼,眸光落在苏绾缡的身上,正好对上她由于却扇遮挡只露出的一双眼睛。
漆黑瞳眸,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将他身上的冷气恰到好处的中和。
一瞬间,耳边嘈杂的乐声,人声,似乎全部消失,像是海水倒灌,将一切都淹没了下去。
天地间只余他们二人。
像是他们爱了很久很久……
思索了片刻,微微抬手,覆了上去。
二人一同走出了府门,长街之上,满是前来喝彩沾喜气的人。
胤朝首辅成亲,娶的还是小小员外郎之女,足够万人空巷。
戌时末。
苏绾缡在房间内等待,按照礼制,萧执聿此刻应该还在酒席上应酬。
百无聊懒,她轻轻抬眼,望向了这座婚房。
一日下来,苏绾缡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竟然真的嫁给了萧执聿,这个胤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首辅。
这个与她仅仅不过数面之缘的人。
而她与贺乘舟,从此,就真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
幼时他们就知道两家互有婚约,后来长大后又意外重逢。
苏成并没有作废这桩婚约,苏绾缡自然也没有想过,日后还会嫁予旁人。
如果不是这场贪污案,或许,她眼下嫁的人就是贺乘舟了吧。
苏绾缡敛眉,掩藏下眼底的落寞。
有缘无分,念着想着,不过徒生烦恼罢了。
正想着间,突然,门外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刀刃碰撞,铮铮作响。
在寂静的后院,听得人心惊胆战。
丫鬟连枝迅速挡在苏绾缡的身前,戒备地望着房门的方向,凌厉气质骤显。
苏绾缡看了看连枝横在自己面前的素手,发现她的虎口处略有薄茧。
原来是个会武的。
“萧执聿,你强娶民女,何担首辅之位!”
门外,一道怒声响起,声音隐隐有些熟悉。
苏绾缡还来不及回忆这道声音,下一瞬,她便听见了萧执聿的声音响起,如山涧清潭。
“贺司封才刚出狱,就来参加本官的婚礼。好生让本官感动。”
“唰”的一声,苏绾缡迅速从塌上起身,再也坐不住了。
是贺乘舟!
贺乘舟来了!
顾不得什么礼制,苏绾缡扔下却扇,提着冗杂的衣裙匆匆奔向了门外。
速度之快,就连连枝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将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贺乘舟单膝跪于堂下。
四周是手拿长剑指着他的萧府守卫。
贺乘舟以手执剑,钉于地面,堪堪稳住他摇摇欲晃的上半身。
衣衫被血水打湿,脊背上的旧伤重新渗出了鲜血,顺着晚风袭来浓烈的血腥气。
听见声响,贺乘舟转头望来,发丝紊乱,唇色被血染红。
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
苏绾缡一瞬间红了眼眶,立马就要冲下玉阶,奔到贺乘舟面前。
连枝适时出现,拉住了苏绾缡的手臂,“夫人,先进屋吧。”
“萧执聿!他是朝廷命官,你怎敢如此!”
苏绾缡失了理智,红着一双眼望向正对面站在院门处的萧执聿。
他一袭正红婚服尚未褪下,因喝了酒脸色更染上几分绯红。
平素里漆寒的双眸此刻在满院红绸的照耀下添的了几分暧色。
原本点缀着喜意的眼神在碰上苏绾缡的眸光时,却一点点暗淡了下去。
“夫人恕罪!夜色难辨,是属下没有看清人。”
轻尘急忙收剑,面向苏绾缡跪地抱拳。
“属下奉命守卫清竹院,见有人靠近,行径鬼祟,属下以为是贼人潜入,欲要对夫人不利。所以出剑捉拿,不知是贺司封,还请夫人饶恕!”
这话一出,苏绾缡便知道是自己误会萧执聿了。
一时愣在了原地。
“贺司封乃朝廷命官,真伤着了,你有几条命可赔?自个儿去领罚。”
萧执聿从后缓步踱来。
挟着一身寒凉。
轻尘抱拳,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苏绾缡看着他走近,眼神不由躲闪。
贺乘舟今日出狱,自然是要回府养伤才是。
可他不仅出现了,还出现了他不敢出现的萧府后院。
如今伤着了,只能自认倒霉。
而她,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质问萧执聿。
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有什么话就说,我等你。”
萧执聿走进,侧头撂下这一句,抬步进了房内。
并没有将苏绾缡的误会当回事。
苏绾缡回首,萧执聿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屏风处。
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愧疚。
“绾缡,你跟我走,我带你走!”
贺乘舟撑着长剑起身,踉踉跄跄朝着苏绾缡跑来。
他一把抓住苏绾缡的手,拉着就要离开。
“贺司封!你喝醉了,该回府了。”
苏绾缡甩开贺乘舟的手。
“绾缡,你……”贺乘舟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
苏绾缡被他的眼神刺伤,偏开了头。
她压住心底滴血的痛意,强忍着才不至于让眼泪落下来。
“贺司封,我如今已嫁作他人妇,还望大人依礼法唤我一声萧夫人。”
“萧夫人?”贺乘舟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眶迅速红了一圈。
“绾缡,你不是真心要嫁给他的对吧。明明我们才是有婚约的啊。”
他伸手拉过苏绾缡的手,将她扳正了面向自己。
“婚约不过当年父辈玩笑话,如何当真。敢问贺大人,可有婚书为证?”
苏绾缡强迫自己看向贺乘舟。
“司封怎知我不是真心嫁给萧首辅的。萧大人乃人中龙凤,上京城中众女子心向往之,我亦不能免俗。”
“此番司封入狱,连自己都不能得救,倒叫我看清了现实。不过区区从八品的官,如何予我幸福,予我荣华!”
字字诛心,却声声泣血。
苏绾缡努力逼回眼中的热泪,强装作冷情的模样。
只盼贺乘舟从此能够放下她。
“绾缡……”
贺乘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像是从来都不认识她的模样。
“你我缘分已尽,还请大人莫要多做纠缠!”
苏绾缡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害怕,再慢一点,她的伪装就会尽数崩塌。
贺乘舟还要上前,却被轻尘拦下。
他脸色黑沉,看着贺乘舟吐字冰冷,“属下,送贺司封离开。”
苏绾缡推开了房门,浑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离,就在她要滑下去时,一双有力的大手穿过她的腰间,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苏绾缡抬眼,撞进萧执聿染着星火的双眸。
许是因为满屋红绡,亦或是饮了酒的缘故,萧执聿面色泛着红晕,连带着眼尾都染上了一抹绯红。
长眸微敛,迷蒙神色中摇晃着几点星火。
他将苏绾缡放在了塌上,转身去了净室,不过多久又折返了回来。
他走到苏绾缡面前,蹲下身子,用手中湿润的帕子缓缓擦拭苏绾缡的手心。
微凉的触感自手心里缓缓拂过,又落到指间上。
他低着头,模样虔诚。
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手上的血迹逐渐淡去,腥气不再,只余下淡淡的清香。
“很难过?”
擦拭完以后,萧执聿抬头,看着她红红的眼眶,红红的鼻尖,心都揪了一分。
苏绾缡偏开头,“没。”
话虽是如此,声音却是瓮声瓮气的。
难不难过,不言而明。
萧执聿低下头,喜烛燃烧落下的阴影追着他低头的动作将他侧脸一整个落入阴霾。
随着最后一丝光亮的消失,他眼中的神采也在渐渐陨落。
苏绾缡的一切情绪都应该属于他才对!
“刚刚,对不起。”
苏绾缡咬了咬唇。
萧执聿抬起头来看她。
“还有,谢谢你。”
放贺乘舟出来。
“他不适合你。”萧执聿站起身来,高大身影挡住了大半的烛火,黑压压的影子尽数扑在了苏绾缡身上。
无形的气压裹挟着苏绾缡,叫呼吸都紧了几分。
萧执聿垂眼看着身下的人儿,螓首蛾眉,明眸皓齿。
在红烛帐暖的映射下,双颊的红晕透着别样风情。
红着一双眼眶抬眼瞧着他的模样怯生生的。
想要欺负她,想要她哭……
他伸手扣住苏绾缡的下颚,迫她仰头,逼她直视。
高大的身影逐渐落下,红烛燃烧的更加热烈,跳动的火苗将空气急速升温。
热浪翻滚,旖旎的气氛逐渐漫开。
萧执聿侧眼看着苏绾缡紧紧揪住身下被衾的拳头,再看她双眸紧闭的模样,便知她有多不愿。
他站直了身子,“早点休息。”
说完,人入了净室去。
苏绾缡睁开了眼,长舒了一口气。
亥时末。
苏绾缡躺在床榻上,她微微侧头,望了望屏风外,萧执聿就睡在那处之后的美人榻上。
他肩宽腿长,要蜗居在那里,属实是委屈了。
苏绾缡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烛火微弱,微敞的窗棂外送进几道微风,摇晃的红绡帐微浮。
此一夜,总算过了去……
有人酣睡,亦有人无眠。
贺乘舟被赶出萧府,并没有急着回贺宅。
他拿着酒壶,摇摇晃晃得在街上行走。
夜黑风高,吃过萧首辅酒席的各宾客皆已经离去,浩浩汤汤惊艳了一整个上京的婚礼总算落下了帷幕。
贺乘舟听着周边散场的人对萧苏两家联姻的赞美,心像是在滴血似的。
不过短短数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绾缡怎么就嫁给了萧执聿?
贺乘舟想不明白。
他仰头喝下最后一壶酒,只想喝到个地老天昏,最好什么都不记得了最好。
突然伸出的手,大力拽过他手中的酒壶,狠狠掷远了些。
第5章 贺乘舟抬起朦胧的双眼,看到了一位老妇人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乘舟啊!你这是做什么!”
贺母这些时日来为着贺乘舟的事情,一天好觉都没有睡到。
整日以泪洗面。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贺乘舟被放出来,结果他呢?
竟然跑去大闹萧首辅的婚礼。
萧首辅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够去得罪的吗?
好在萧首辅没有与他计较,否则,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若出了事,她可怎么办啊!
“娘,我这里好痛。”贺乘舟看清了眼前的人,眼泪再也绷不住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哪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裂开。
“儿啊!怪只能怪你们有缘无分。”
见着儿子流泪,贺母也绷不住了,只身上前抱住了贺乘舟。
“你不过入狱几日,她就转身嫁予了旁人。这样的女子,不值得你等待。”
“听娘的话,忘了她吧。”
“是我来晚了,若是我早点出狱的话,她就不会嫁给别人了。”
贺乘舟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可是远不及心里来得疼。
她为什么会嫁给别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乘舟不信苏绾缡会这样冷血。
“是苏伯父!”
“是他!”
“他见我入狱,前途未卜,便将绾缡嫁给了萧执聿。”
贺乘舟眼神一下变得清明,像是终于在纷乱中抓住了一点线索。
父命难违,他入狱的那段时间,绾缡定然顶着巨大的压力。
他必须救绾缡出来!
“乘舟!你又要去哪!你快回来,不要再去找她了!”
贺母老泪纵横,一个劲儿得在后面呼唤。
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只能眼睁睁看着贺乘舟消失在黑夜里。
她的呼唤根本唤不回贺乘舟一点儿神智。
真是作孽啊!怎么就被这样的女子给索去了魂啊!
贺母狠狠地在原地跺脚。
萧执聿早年父母双亡,亲戚友人大多断联。
如今身居首辅要位,身边竟也无一贴心长辈。
是以,大婚第二日,苏绾缡也不必早起向公婆敬茶。
一觉睡到自然醒,苏绾缡起身见萧执聿已经离开。
连枝顺着苏绾缡的眼神望去,促狭道,“大人一早便起了身,叫奴婢不用叫醒夫人,让您多睡一会儿。”
“待夫人醒了,便可去前厅用膳。”
苏绾缡点了点头,任由连枝扶着自己起身。
收拾好以后,苏绾缡便去往了前厅。
刚一走至院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道轻咳。
紧接着,便是轻尘的声音。
“大人为救贺司封,不眠不休了数日。想是那几日,夜里受了凉。如今,圣上体恤,许大人休沐,大人还是莫要再案牍劳形了。”
“如今积雪已化,大人不如和夫人一起去街上走走。”
“她未必愿意和我一起。”
萧执聿复又轻咳了一声,嗓音有些低哑。
连枝抬眼轻瞥了瞥身前的苏绾缡,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白皙的侧颌,辨不清表情。
苏绾缡抬脚,迈进了院内。
听见声响,轻尘侧头看来,见是苏绾缡,低着头便退到了一边。
“大人。”
苏绾缡微微福身,行了一礼。
听见她的称呼,萧执聿眼神淡了一瞬。
“昨夜睡得可还好?一切习惯?”
“臣女……”话落,像是骤然意识到什么,苏绾缡下意识抬眼,正好瞧见萧执聿望来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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