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这点小东西,大家都是亲戚,你眼皮子就这么浅非要计较清楚吗?”梅盈珠没好气道。
“你——”沈知漾闻声气的站起来就要和她理论。
既是小东西她怎么还巴巴藏着不还给她们!不要脸的东西!
“好了阿漾,大伯母说的对,这点东西就不必计较了。”沈疏微握住沈知漾的手。
沈知漾震惊地看着沈疏微,梅盈珠则是冷笑一声,“你还算识趣,知道见好就收。”
说着,她扭着腰肢便要出去。
“那支金簪和玉镯就连带着这两日的利息折算成银子给我吧。”
第6章 找楚心柔要钱
“你说什么?什么利息!”梅盈珠不可置信扭头等着沈疏微,“你是不是疯了!”
沈疏微起身看着一箱子黄白之物,感叹道:“我们一家原是预备拿这箱金银今夜去打点南狱,却不想被恶仆窃出,害的父亲平白在狱中多受几日苦楚,大伯母不觉得该补偿些利息吗?”
梅盈珠眼皮跳了跳,就听得沈疏微下一句说道:“寻常钱庄借钱一日三厘利息,我才回家认亲也不想弄的兴师动众惊动县主她们,大伯母按两厘利息还我就好。”
一日三厘?她哪个放印子钱的钱庄,怎么不去抢呢。
见梅盈珠面目狰狞一副肉痛神情,沈疏微轻咳了声,提醒,“大伯母莫不是觉得二厘少了,那三厘也成,毕竟大伯母可是我们长辈,多贴补贴补我们小辈也正常。”
梅盈珠慌了,生怕沈疏微再往上滚,又扯出郡主她们说事,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唤来嬷嬷当场给了她银票。
“行了吧?多的就当我打发你了。”梅盈珠讥讽,“你也是在侯府当千金小姐娇养的,怎的和市侩商人一样铜臭。”
“我伯府可是一等一的清流人家,几时有过你这样锱铢必较顶撞长辈的人物。”
沈疏微命人搬了那箱金银走,朝梅盈珠露出一个微笑,“从前没有,今日开始就有了。大伯母既知我是这样人物,日后可得小心行事,别落了把柄在我手里。”
听出沈疏微明晃晃的威胁,梅盈珠气的险些仰倒。
见梅盈珠动怒,沈疏微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不过楚心柔才被侯府认回去,全府上下都很敬重她,我从前留在府里的无数古玩珍宝都尽归她所有。”
“她与大伯母关系亲厚,从前都愿意送银子给你。想来大伯母有困难,她也是愿意接济你的吧。”
说完,沈疏微转身把梅盈珠给的两张银票抽了一张递给沈知漾,笑的温柔,“这五十两就给阿漾妹妹当零花吧。”
沈知漾惊喜地接过银票,“真的吗三姐姐,这么多银子都给我吗?”
沈疏微揉了揉她脑袋,“嗯,都给你了,得空带你去买身新的衣裳首饰。”
“三姐姐你真好!我最喜欢三姐姐了!”沈知漾猛地扑到沈疏微身上,挂在她身上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吐。
三姐姐真的好厉害啊,从前他们二房被大房明里暗里占去这么多东西都不见拿回来,三姐姐一出手不仅全数拿回来还让一毛不拔的大伯母倒贴了银子!
她以后要唯三姐姐马首是瞻!
梅盈珠看着亲亲热热走远的姐妹两个,只觉得头晕眼花。
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她一个月月俸不过二十两,这一百两还是她抠抠搜搜攒了大半年才攒下来的,原想着给宛儿买首饰相亲用的,就这么被二房两个臭丫头拿走了。
一想到沈宛,梅盈珠就一肚子气,若不是她非要拿走那支金簪和玉镯,她又怎么会贴补上一百两银子。
“大小姐呢?府中闹了那么大动静她还不出来吗!”梅盈珠扭头朝婢女喝骂。
婢女支吾说不出话,梅盈珠气的在婢女身上狠狠掐了一把,疼的她脸色惨白。
沈宛被婢女带过来的时候满心的不情愿,噘着嘴道:“娘,这么晚了你叫女儿来做什么呀,过几日可是景王世子的接风宴,女儿还想着这几日早些安睡养好精神赴宴呢。”
“你给我跪下!”梅盈珠看着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喝。
沈宛瞪了瞪眼,梗着脖子撒泼,“我做什么了啊,娘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罚人啊!”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非看中楚心柔送来的金簪和玉镯,我今晚能赔一百两银子进去吗?”一想到自己忙前忙后没讨着好不说,还贴了一百两进去给二房,梅盈珠心都在滴血。
沈宛愣了愣,听着梅盈珠没好气地说完今晚的事情,正要开口。
外头仓皇奔进一个管事,冷汗涟涟地跪在地上磕头,“夫人,不好了,外面几户人家不知怎的知道我们拿了二房的东西,这会都围在门口指指点点不肯走。”
他没敢说那些人是怎么骂他们大房不要脸贪图小辈东西的,只怕自己说了就要被夫人迁怒赶出府。
方才二房那个新回来的疏微姑娘大张旗鼓地搬东西,闹得左邻右舍都知道大房侵占二房财物,今晚过后他们伯府的名声怕是都要臭了。
梅盈珠眼前一黑,这会是真的晕了一阵。
沈宛亦是震惊,柳眉倒竖,赶紧上前摇晃梅盈珠,“娘,今晚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二房那银子可是楚心柔送来的,这事她也有责任。”
“而且您不是说她被侯府认回去了吗,靖宁侯府偌大的家业,她一个嫡出小姐手上银子定不少,我们让她赔钱。”沈宛斩钉截铁说道。
梅盈珠跌坐在椅子上,险些呕出口血来,有气无力看向她,“你想怎么办?”
沈宛目光落在被沈疏微留在院中还剩口气的林嬷嬷,唇角上扬,信心十足说道:“这事您就放心交给我去办吧。”
“楚心柔能成功被侯府认回,我们大房可是出力颇多,更何况娘你手里还捏着她把柄呢,要多少银子她不敢给。”
还有五日就是景王世子的接风宴了,听闻景王世子赵韫姿容若仙,自幼生长在凉州,此番进京圣上有意为他择选世子妃。
她得赶在这几日从楚心柔手上要一大笔银子出来,好为自己置办衣服首饰。
楚云澜这几日日子并不好过,先是叫书院的夫子好一顿批评策论,直言他写的狗屁不通,教他这样的学生让自己蒙羞。又是叫同窗笑话他所用的笔墨纸砚寒酸,还侯府公子呢,连根白玉笔杆都买不起。
书院的山长更是让他赶紧把束脩交上来,说与他一同入书院的人都交了,就剩他一人拖延了三日还不曾交钱,若在明日前交不上银子就要他离开白鹿书院。
当着一众同窗的面被点出自己没交钱还要被赶出书院,楚云澜恨不得把头钻到地缝里去。
分明前段时日这些人还对自己赞赏有加,说他策论切中时弊,更是夸他有才情,破例收他入白鹿书院。
这才几日,这些人就变得这样市侩,张嘴闭嘴都是银子,真是有辱读书人的气节。
楚云澜憋着股气寻到琉璃院,待见到坐在窗下对账的楚心柔时脸上才有了笑意。
静慧大师可是曾言中陛下能登基的人物,他既说心柔能旺侯府,那一定不假。
他有心柔这样的好妹妹在,何愁不能位极人臣,届时他定要嘲笑过自己的人跪在地上给自己磕头道歉。
一想到这,楚云澜心情畅快起来,打起帘子进去,“心柔,你也别整日看账,当心累坏身体,有空多出去走走。”
第7章 让沈疏微上门道歉
楚心柔正头疼着呢,听到楚云澜的声音忙起身福了一礼,嗓音娇柔,“大哥怎的过来了,可是书院放假了?”
一听楚心柔提起书院,楚云澜脸上就不自在,咳了几声,“不是,是我今日请了一天假。”
“先不说这个,心柔你取一百两给我。”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楚云澜急急说道。
他需要银子交束脩,还要买几块上等的砚台充台面,免得叫人嘲笑自己寒酸。
楚心柔见楚云澜过来就是要银子,顿时脸色为难,支支
吾吾说不出话来。
楚云澜见到她神情有异,贴心询问,“可是府中管事为难你,不让你支银子?”
楚心柔咬着下唇摇头,半晌轻声说道:“一百两是不是太多了,眼下府中困难。”
楚云澜眼皮跳了跳。
从前他问沈疏微要钱的时候都是几百两几百两地要,沈疏微从未说过他要的钱太多了,只是默默把银子给他。
怎的府中突然困难起来了。
楚云澜只当楚心柔刚掌家有些困难,便放缓声音体贴道:“那八十两?”
见楚心柔还要拒绝,楚云澜忙道:“心柔,这八十两是我交束脩的费用,不能再少了,不然我可要被逐出白鹿书院了。”
听着是束脩费用,楚心柔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发婢女去点了八十两银子交给楚云澜,心疼道:“白鹿书院的山长不是仰慕大哥才名才破格招收大哥入书院学习吗,怎还好意思问大哥要束脩。”
要她说大哥才请卓绝,书院就该替大哥把一应费用全免了,额外给予补贴才是,竟还好意思要钱。
真是有损读书人的风骨。
楚云澜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楚心柔却是继续说道:“我听府中管事说疏微姐姐和白鹿书院山长交情匪浅,可别是疏微姐姐心中忌恨我归家那日大哥为我说话,怨上大哥,同书院山长说了些什么吧?”
楚心柔一面说着,一面观察楚云澜反应,果不其然看到楚云澜脸色阴沉下来。
楚心柔心中一喜,继续小声说道:“大哥可是靠着自己本事得了山长赏识,理应同书院中那些寒门子弟一样免除束脩才是,怎么好端端的会问大哥要钱呢。”
楚云澜想的倒不是束脩,而是这几日书院夫子们对自己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哪里知道这是楚心柔把他原本打点夫子的银子扣下来的缘故。
没了银子打点,又没有沈疏微替他修改策论,哪个夫子愿意捧一块朽木臭脚。
这会听了楚心柔的话,楚云澜越想越不对劲,越发觉得是沈疏微从中作梗,才导致那些夫子对自己态度天差地别地变化。
沈疏微从前可是对自己言听计从,夜里他学的晚了还会亲自熬了燕窝巴巴送来,她对自己有多关注楚云澜是清楚的。
定是她故意报复自己不肯留她在侯府,借此来吸引自己的注意。
楚云澜当即握着楚心柔的手,沉着脸道:“我原还念着她在侯府养了十几年,将她当作妹妹看待,不曾想她竟是这种心思歹毒的恶人。”
“大哥别记恨疏微姐姐,是我抢占了她的位置,她怨恨之下才做了错事。”楚心柔宽宏大度安慰。
楚云澜听完更加心疼楚心柔的不易,“她占了你身份享了这么多年福,你却还管她叫姐姐。心柔你还是太善良了,她那种人可不配当你的姐姐。”
“还好我将她赶出去了,不然留她在府中定是个祸害,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你呢。”
楚心柔倚在楚云澜怀中,柔柔弱弱说道:“大哥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让疏微姐姐太难堪,只小惩大诫好不好?”
楚云澜低头看着自己亲妹妹柔弱单纯的脸蛋,哪还能说出其他话,握住她手,嗓音温柔,“好,我答应你,不过沈疏微这个毒妇我还是要给她点教训,不然她日后把心思打到你身上来怎么办?”
“有大哥护着我,心柔什么都不怕。”楚心柔笑容甜蜜。
从琉璃院出去,楚云澜心底积着一团郁火,只想着该怎么收拾沈疏微,警告她别使些下作手段。
在他心里,她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心柔这个乖巧听话的妹妹。
若她听话些,乖乖认错道歉,并且肯登门替他向白鹿书院的山长说好话,他会酌情考虑原谅她,并接济她些银子。
毕竟沈家一个要抄家流放的地方,日子哪有侯府好过。
不想刚出了角门就被一个嬷嬷喊住。
“阁下可是楚心柔楚姑娘的大哥?”
楚云澜皱眉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眼,“你是什么人?”
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小门户出来的,这样的人也配和他说话。
嬷嬷哪里看不出楚云澜的眼底的嫌弃,登时心下不快,想着自家主子手里还捏着楚心柔的把柄,他还敢这么说话,顿时耻高气昂起来,“我家主子有话带给楚心柔姑娘,要她在后日之前送五百两银子去伯府。”
伯府?昌平伯府,那不是沈疏微的家吗。
这是沈疏微派来威胁心柔的吗?
好啊,他没找她算账,她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楚云澜顿时心头冒火,抬脚狠狠踹了那嬷嬷一脚,“滚!去告诉你们主子,像她这种不要脸的下贱东西,少来打心柔的主意!”
嬷嬷猝不及防被楚云澜踹翻在地,又听到他撂下这番狠话,引得周边路人嘲笑,顿时脸上羞窘,忙不迭爬起来一瘸一拐往回走。
呸!他靖宁侯府骂谁下贱东西呢,真正下贱东西就在他们府里呢。
沈宛和梅盈珠听完嬷嬷添油加醋的回禀,顿时气的不轻,砸了桌上茶碗。
“好!好一个楚心柔,这是进了靖宁侯府就觉得自己有倚仗了,都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梅盈珠恨声道。
沈宛眸中划过狠毒,拍着梅盈珠后背替她顺气,“娘不必气恼,既然她楚心柔不做人,那我们也不必给她脸面。”
“侯府不是要给她办认亲宴吗,到时我们……”
沈疏微这几日正忙着上下打点,只为早早替沈家脱罪,哪里知道她好大哥一心想让她替他登山长门为他说好话。
今日她也算得了个好消息,张御史一早差人给她送信,关于她所说的户部侍郎贪墨,偷工减料毁坏皇家宗祠一案他已经他已经上奏陛下,得了陛下暗中调查的准许。
再加上这几天沈疏微暗地里给他透露的线索,此案十拿九稳。
只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沈父还得在狱中待一段时间。因此案牵扯甚广,而其中沈家出力颇多,来报信的人悄悄告知沈疏微等案子结清陛下对他们一家自有重赏。
沈疏微喜得叫人关上门,在家中简单办了一小桌酒席,就连还在床上养病的沈衡都下床吃了半盏薄酒。
在知道自己家不仅被圣上亲口赦免还要重重嘉奖后,沈家兄妹几人脸上洋溢着喜色。
尤其是沈知漾,整个人挂在沈疏微身上,将她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沈璋这段时日伤也好的差不多,冷峻的面上难得露出个笑脸。
沈疏微看着他,想到前世沈家流放后,她这位二哥跟随叛军连克大齐五座城池,打的大齐无力招架。
不过这是她死前半个月发生的事,之后沈家如何她也不得而知。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的这位二哥有将帅之才。
这一世沈家不会再流放,二哥也不必再背上叛国罪名。二哥的腿迟早会好,她得寻个路子将人送入军中。
忽地,沈疏微想到前世这个时候在京郊遇到劫匪的康平郡王,那可是洛京一等一的金贵人物,生母是和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荣阳长公主,生父是掌管禁军的镇国将军。
而他出生时据说天降祥瑞,引得圣上欣喜不已,还在襁褓中就赐了郡王爵位。
前世他就带了一个仆从在京郊游玩,不想路遇劫匪身受重伤,侥幸治好却也落下顽疾。他也因此闭门不出,荣阳长公主为此事郁郁寡欢,没几年就过世了。
因着这件事轰动洛京,沈疏微清楚记得康平郡王就是今晚遇到的劫匪。
想到这里,沈疏微坐不住了,在沈家几人诧异的目光中起身,“大哥,你差家丁去给衙门报个信,就说京郊有流匪伤人。”
沈衡愣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多问,起身去安排。
沈疏微则是一把拽起沈璋,“二哥你带点人随我去京郊。”
谁知道衙门的人靠不靠的住,保险起见还是她亲自带上二哥去露个脸。
康平郡王他亲爹可是掌管十万禁军的,救下这么个金疙瘩,沈璋日后在军中都可以横着走了。
这会天色昏暗,眼看就到了城门落钥的时间,沈璋一路稀里糊涂被沈疏微拽着来到京郊,看着荒芜没有人影的京郊,皱了皱眉,“洛京治安一向好,京郊有近好多年没出过劫匪了,你这从哪来的消息?”
旁边跟随的家丁也是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沈疏微,其中一个大着胆子出声,“三姑娘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这京郊可没有流匪,却是有野兽出没的,要是晚了我们这些人都要陪你喂狼了。”
有了第一个开口,其他一些家丁也开始低声抱怨起来,怨沈疏微胡来,吵着要回去。
“吵什么,三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谁再多话就自己结了月钱离开沈家。”沈璋自己虽不是十分信沈疏微的话,却也容不得旁人对她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