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小姑娘的爹瞧了眼孩子们的屋子,诧异道:“你们对闺女还真是费了心思,这么个小屋子还捯饬得这么精巧。”
祁晟应:“孩子喜欢就好,总归也没费什么心思。”
祁晟也没特意和旁人解释过这两个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公署上下都以为他英年早婚,育有两个女儿。
来做客的两个小姑娘,看到矮矮的小床和小桌子,还有祁晟和老太太给俩孩子做的玩具,眼睛都亮了。
老太太针线活厉害,陆鸢只要和她说玩偶的款式,再画个大概草图,她就能按照她说的做出来。
萌萌的狗子,小猫咪,玩偶熊也都做了出来,里边填充的是孩子以前的旧衣。
祁晟也用竹子或是藤条编织了织物的小篮子,小背篓,小筐。
再说这外头,基本上都不怎么用陆鸢动手,只需要指点就成。
她说要把鱼切片,霍捕头就拿着刀,利落把两条大鱼给杀了,然后把大骨去了,把鱼切片。
切了一片,问:“祁娘子,是这样吗?”
陆鸢瞅了眼:“再小了一点。”
霍捕头手起刀落的给鱼切片,刀法利落得很,鱼片的厚度也差不多,瞧得陆鸢心里发憷,这到底杀了多少的山贼强盗,才能有这么快这么好的刀法?
陆鸢叫他切好了鱼,小心翼翼地让他把鱼骨头给她。
她把鱼骨拿去厨房,热油煎鱼骨,然后再把一盆滚烫的水倒进了锅里,先把鱼骨熬成奶白色的汤,一会儿可以做酸菜鱼的汤底。
老太太在屋中帮忙打下手,说:“这要做什么?”
陆鸢:“酸菜鱼。”
老太太道:“这又是哪里的吃法?”
自从上回给县丞说了油条是临安的吃食,祁晟道会被误会是探子,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应道:“自己瞎琢磨的,这鱼难免有些许的泥腥味,酸菜味重,刚好可以中和一下。”
不仅要放酸菜,她还打算放些青花椒。
汤水泛白后,陆鸢才把已经炒干水,也炒香的酸菜倒进了汤里。
煮了一会后,把酸菜和鱼骨都盛起来放在四个盆中,留了些汤,等鱼片切好后直接放下去烫一会,再浇上热油便可。
因着人多帮忙,即便是做四桌子的饭菜,只用了一个半时辰,就全给做好了,要不是锅少,还能做得更快。
菜肴全摆上了桌,丰盛且让人食指大动。
酱香羊肉,羊肉萝卜汤,酸菜鱼,白切鸡,红烧排骨就着猪蹄一锅炖,最后还有两份素菜。
每一份菜的份量都很足,足够这些大男人喝酒。
陆鸢和老太太自是不方便与他们这些男人坐一桌,且孩子还得盯着,所以都是和一群孩子坐一桌。
整个院子都热闹得紧。
老太太脸上的笑就没淡下来过,她望着热热闹闹的景象,感叹道:“家里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陆鸢给她夹了一块细腻的鱼腩,说:“以后每年都会热热闹闹的。”
吃过饭后,其他几桌人还在喝酒说话,陆鸢就让春花去与祁晟传个话。她就先到夜市街了,他陪陪客人,晚点再过去。
祁晟听着春花的话,抬起头看向陆鸢,遂点了点头
下午在家里收拾过后,也送走了客人后,祁晟便驱赶着马车,把锅碗瓢盆,还有桌椅板凳从中全都载了过来。
因着一会还得搬出去,也就先放在铺子门前。
在铺子外头,也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偷窃。
祁晟进了院子,胡七娘还在推磨,见他来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喊啥,只道:“东家说头有些疼,在屋子里歇着。”
祁晟闻言,进了屋子,就见她躺在床上休息。
他走到床边,把手背搭在她的额头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对比,她的体温确实有些烫。
早间还好好的,怎忽然就发热了?
祁晟拍了拍她:“丽娘,醒醒,我与你去医馆瞧瞧大夫。”
陆鸢脑袋有些昏沉,不想动:“我睡会儿就能好。”
祁晟哪里由得了她,径直把她的外衣拿来,把她从被衾中拉出,给她穿上衣裳。
陆鸢又不是烧得糊涂了,他这么弄她,她不清醒都难。
祁晟给她扣上系扣,道:“你病了,你都没有发觉?”
陆鸢道:“早上忙着,就有一点点头疼,也就没怎么在意。”
扣好了系扣后,祁晟又给她理了理发髻,扶着她出了屋子。
陆鸢看到七娘,道:“我去一趟医馆,一会儿就回来。”
胡七娘道:“东家赶紧去吧,别耽搁了。”
陆鸢没好气道:“只是一点点发热,没什么大事。”
就这点小感冒,吃一副退热药就能好。
出了院子外头,陆鸢道:“咱们一个手伤,一个头疼发热,果然是夫妻,这有难都一块来了。”
祁晟轻叹了一口气,道:“都病了,还有心思说笑呢?”
陆鸢:“这又不是病得要……”
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还没等她说出来,祁晟就直接把她的嘴给捂住了:“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待他拿开手后,陆鸢嘀咕道:“和老太太一样神神叨叨的。”
祁晟:“这不是神神叨叨,只是事关你和祖母,还有孩子们的事,都不能马虎。”
陆鸢听着这话,心里暖暖的。
不是因为什么情情爱爱,而是因为在这个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不是因为她是苏丽娘而关心她的人。
这个世上还有记挂着她的人,她才不至于在这个尚且还是陌生的世界那么孤单。
走了一会儿,陆鸢问:“你那些同僚都走了?”
祁晟道:“他们知道我要忙,所以都回家去了,不过他们有些人说今晚会带孩子过来夜市街。”
说到这,他继而道:“晚上你就在家里歇着,我去看着摊子就好,总归伤的是左手,不影响干活。”
陆鸢不太放心,道:“我就出去一会儿,不干活,亥时前一定回去,不然我肯定想着休息不好。”
祁晟道:“外头风大,人也多……”
陆鸢:“我先喝药,出摊前看看能不能退热,要是能退热,我就出去,成不?”
祁晟晓得她这性子就不是个安分的,只得点头。
陆鸢见他松了口,才说旁的事:“对了,你们这次剿了匪,就没有乘胜追击?打到他们老巢去?”
祁晟道:“今日听嵇捕头提了一嘴,这里边有三个寨子联手,本意为示威,但现在却折了这么多人,他们暂时成不了什么气候,穷寇莫追。”
陆鸢道:“我还听过斩草除根呢。”
祁晟笑了笑,道:“这岭南地势问题,这些山贼强盗的根,很难灭。今日灭了这个山头,明日其他山头又会起一个贼窝,杜绝不了的。”
“现今公署能做的,就是继续剿匪,剿到他们怕,不敢猖狂,只能夹着尾巴匿藏在深山中。”
祁晟说罢,转而道:“另外,嵇铺头让我初五去一趟公署,应是去领赏。”
陆鸢皱眉撇嘴道:“这一想到是你吃了这么多天的苦,还伤了手臂才得的赏,哪怕有好几十贯钱,我也高兴不起来。”
祁晟道:“通过这一役,算是杀鸡儆猴了,估计广康城也能太平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也不用再涉险,你和祖母也不至于为我操那么多心。”
陆鸢闻言,紧蹙的眉头微松,看着他:“当真?”
祁晟点头:“自是真的。”
陆鸢拍了拍胸口,道:“如此最好了,你也不知道你不在这几天,老太太日日唉声叹气,我心里也担心,但怕老太太担忧,我也没敢表现得太明显。”
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她是一点都不想经历了。
陆鸢下午喝了药后就出了一身汗, 有点昏沉。
祁晟见状,自然是不让她出摊了,让她在家里歇着。
给她熬了粥后,他便出门了。
摆了半个时辰的摊子, 祁晟便回一趟家看看她, 盯着她喝粥喝水。
陆鸢见他回来第三回了, 顿感无语:“我都退热了,现在也都好多了, 你再过一会儿都该收摊了,还回来做什甚?”
祁晟依旧是不放心她, 只道:“现在外头的人少了, 也就回来瞧一瞧你。”
说着,为了再次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复热, 还是用手背探了一下她额上的体温。
刚退热不久, 额头冰冰凉凉的。
见没有再复热, 祁晟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问。
陆鸢摇了摇头:“不用了, 不怎么想吃。”
祁晟道:“我一会还是再熬点粥, 你想喝的话,也不用等。”
想了想, 又道:“今晚也还是不回去了,等明天再回去。”
他就怕这一吹风, 再次发热。
陆鸢点头, 而后像是自言自语道:“先前身体那么虚,也没见生病, 现在吃好穿好了,怎反倒生病了?”
祁晟大概能猜得出来为什么。
他这七八日都跟着去剿匪了,她一个人既要顾着家里, 又要操心摊子,心里更是担心他,这般大的压力,怎能不病?
这个时候,他倒希望她没心没肺一点,不至于让自己太累,可也知道,她是心软的,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没心没肺。
祁晟忽然道:“丽娘,你有没有想过开一个铺子?”
陆鸢想都没想就拒绝:“暂时不想。”
祁晟微微诧异:“这摆摊的人,大多数都想着有自己的铺子,你为何不想?”
陆鸢道:“你也说是大多数的人,而我只是小部分人里头的一个。”
“这店铺的租金多贵呀,一个月下来估摸着都得一两贯钱了,而且还全年无休,我这出摊,做一天还能歇一天呢,现在一个月也能挣两三贯钱,等到夏日还能挣得更多呢。再说了,铺子不一定能比夜市挣得多,现在稳定,我也不想冒那个险。”
最主要她看见太多因为摊子生意好,就开了铺子,生意一落千丈的例子了。
祁晟道:“你不想开,那就先不开。”
他提的时候,也是担心她这日日吹冷风,而且还日日熬夜,倒是没想那么多。
陆鸢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日跟个没事人一样。
祁晟也没让她回家,毕竟这早间回去,晌午还得过来,太过奔波了,所以他把孩子和祖母接了过来,让祖母带着孩子去玩。
老太太听孙子说孙媳不大舒服,也就没让孩子在家,让她操心。
等老太太带着孩子遛弯回来的时候,提着一条猪尾巴回来的,她说:“你这身子虚,得补补,我买了猪尾巴和黄豆一块炖,让你孩子都补补。”
陆鸢瞧着猪尾巴就没了胃口,忙道:“大夫说我虚不受补,本来身体就虚,这些天还大鱼大肉,所以才补过头,生病了。”
“你说是不是呀,郎君?”
她转头看向身后忙活着的祁晟,给了他一记威胁的目光。
祁晟笑了笑,应:“是。”
她直接说不想吃还好一些,等以后祖母心血来潮再买一回,她肯定会后悔今日说谎。
老太太也没看到他们的眉目官司,道:“那真可惜了,还想着买条猪尾给你补补呢。”
陆鸢道:“不可惜不可惜,这不是还有孩子俩和老太太,郎君么。”
老太太琢磨了一下,说:“肉咱不吃,喝点汤总行吧?”
陆鸢:“……”
祁晟帮她解围道:“祖母就别为难她了。”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你吃点清淡的。”
陆鸢这才松一口气。
等陆鸢回屋后,祁晟帮祖母烫猪尾巴的猪毛,低声与她道:“祖母,丽娘不喜欢吃这个,之后你别叫她吃了。”
老太太闻言,愣了一下,随之反应了过来:“所以你们夫妻俩方才联合起来诓我呢?”
祁晟无奈笑了笑。
老太太笑道:“我瞧丽娘就是病糊涂了,不吃直接说就是了,还怕我骂她不成?”
祁晟笑道:“这不是怕因为祖母担心她么。”
老太太:“得了得了,不过她病好,确实要吃点清淡的,别吃太油腻的了,她是个嘴馋的,你可得看好你媳妇了,别让她吃太重油太重盐的。”
祁晟颔首:“晓得了。”
陆鸢和祁晟商量好了,直至初八,他们都住在夜市街这边。
白日他也得空,就两头接送老人和小孩过来吃中食。
年初五,祁晟一早就去了公署,直至晌午过后才回来,也就没能去接着老人和孩子。
陆鸢正和胡七娘正磨着豆子,他这才回来。
陆鸢见他两手空空,也没问什么,随着他进屋。
进了屋中,才压低声音问他:“咋去了这么久?”
祁晟在公署任职的事,陆鸢不仅没有和左邻右舍说,更没有和胡七娘说。
一是怕有事求他,难拒绝。二是让别人畏惧他们家,或是奉承他们家,多多少少都会对他们的生活产生影响,她也就瞒着,谁都没有说。
祁晟道:“今日去公署,县丞与我说了许久关于岭南山匪的事,聊着聊着就午时了,也就让我留饭,盛情难却,只得吃了才回来。”
主要是祁晟想走,杨县丞一手放在了他肩上,那力气状如牛,自诩力气极大的祁晟也不是其对手,便被带到了饭桌前,再拒绝便不好了。
陆鸢虽不知都聊了什么,也一猜也能猜得到,这是老板给得力员工画饼去了。
祁晟从怀里掏出了三块银饼出来给她,说:“这是安平镇剿匪所得的赏银。”
陆鸢看到银饼时,愣了一下,拿过来仔细看了眼。原本想咬一下,看看硬度,但一看脏兮兮的,也就歇了这个念头。
银块的做工很是粗糙,一点也看不出来这就是真的银子,但既然都是公家赏的,就不存在假银子的说法。
“这回怎么不是铜钱,反倒是银子了?”她奇怪道。
她掂了掂,感觉一个银饼有十两重:“是十两一个吗?”
祁晟点头:“这回的赏钱是三十两的银子,因着三十贯钱不方便,便给了银子。”
陆鸢转把自己记账的账本拿了出来,翻到年前最后的盘的账面上,道:“离咱们在城里买房的计划又进了一步。”
祁晟从没过问过家里的钱财,倒是有些好奇的问:“现在家中有多少存银了?”
陆鸢加了一下,道:“加上你带回来的这三块银锭子……三十八两八百文。”
大头还是祁晟用命挣回来的。
说了银钱数目后,陆鸢忽然想起之前和祁晟提起过的,有五十两银钱才考虑要孩子的事,这还是说得太少了,早知说到百两了。
这祁晟的月钱加上她每个月挣的,一个月起码能存下四两银钱,这不用五个月就够五十两了。
更别说这过年的几天,每日都有四五百文的利润了,八日下来,也有好几两了。
祁晟见她忽然不说话了,问:“怎么了?”
陆鸢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在琢磨过了初八后,就去庄宅牙行问问房价,也好有个奋斗的目标。”
过了初八后,陆鸢都打算歇几天,也给胡七娘放几天假,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
祁晟点了点头。
随后道:“对了,元宵过后,我可能还得离家数日。”
陆鸢看向他:“要干嘛去?”
祁晟:“县丞想让我挑些人到山林中锻炼。”
陆鸢闻言,因早就料到过了,也不意外:“行吧,反正年后,也就元宵节那天最忙,过后就没那么忙了。”
她算了算日子,随而道:“而且还有十一日才到元宵,也不着急,东西慢慢准备着。”
祁晟闻言,道:“东西我自己备就成。”
陆鸢:“你备你的,我备我的。”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做登山包。
她虽没有买过登山包,但样式大概清楚,家里有个手巧的老太太,十天时间应该能做完,不过得买点桐油加工过的油布,既可以防雨又可以防水。
便是做成雨衣,也好收纳进包里。
初八晚收了工,陆鸢把工钱结给胡七娘后,道:“初十就不出摊了,先休息三日再上工。”
胡七娘这些天也确实累得不行,不过也累得高兴,毕竟钱都挣到了。
第二日午时归家,正好赶上了中食。
老太太把围裙解下,道:“本来还想着给你们送饭的,你们就先回来了。”
陆鸢道:“太累了,就睡过头了。”
她摸了摸春花秋花的小脸蛋,这小半个月一直在忙,都没怎么陪这俩孩子玩。
老太太催促道:“赶紧洗手准备吃饭吧。”
中午的菜只有炒酸菜和菘菜,还有个拌豆皮,这几天大鱼大肉吃腻了,现在吃些清淡的,陆鸢倒是胃口大开,喝了两碗粥。
吃了中食,祁晟来收拾,两个孩子也在一旁帮忙,虽然帮不上什么忙,陆鸢还是很捧场的夸了两个孩子:“春花秋花真勤快,都不用喊,就帮忙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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