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邈用脚踢了一下塑料方椅,皮鞋勾到他的面前,景邈岔开腿坐下。
白有仪的同事出去了,景邈的手悄然放在白有仪大腿用掌心摩挲,他再朝向迟羽疑惑问:“不甜么?我买的时候,叫老板挑的最甜的瓜。”
“呵。”迟羽不屑。
刚才有一瞬,景邈差点暴露情绪,但他收敛得极速,眼眸消散冰晶,似乎没有一刻不含着温和笑意。
白有仪垂头盯着腿上摸索的手掌,蹙起眉毛。
景邈这傻屌闹哪样?
还没等迟羽再次贬低景邈买的西瓜,景邈朝着白有仪微微启唇,暧昧地啊了一声,“白白你喂我尝尝甜不甜?”
景邈故意背对着迟羽,粉嫩舌尖探出,白有仪反手抬了下景邈下颌,帮他合拢嘴巴。
“你自己没手?”白有仪翻了白眼,往嘴里塞着西瓜,砸吧口中的西瓜香味,“还不错啦。”
景邈不再说话,只说了句:“好。下次我会买得更甜。”
迟羽舒了口气,有些窃喜,白有仪对她前男友的态度,更加笃定是男人在缠着保安妹。
迟羽脱口想问她们俩怎么认识,又把问题噎回嘴里。
他琢磨着,还是等这男人走后,迟羽私下问保安妹就好。有男人在场,保安妹恐怕会顾忌前男友情绪,不会说出分手实情。万一男人借机向白有仪提出复合,说出再追求的话,他岂不是给保安妹添了麻烦。
迟羽能看出来,白有仪的前男友复合心思很重,送西瓜这件事,明显想倒贴回白有仪身边。
“大哥,”迟羽一开口,便把景邈年龄抬高,“你在哪切的西瓜?你也住我们小区么?”
景邈额头青筋倏地跳动,叫大哥很显他苍老。
他还没回答,白有仪旋即接嘴说:“是!他也是一期的业主。”
白有仪捉住景邈滑动到她膝盖的手,掐住男人手背薄嫩的肌肤旋扭,示意话不要多。
她没同景邈讲清楚怎么得到的工作机会。
景邈看白有仪慌张的神情一眼,配合着嗯一声,对迟羽打听他居住的事,表现倨傲且排斥,不搭理迟羽。
迟羽心中腹诽,好装的男人,还在乎隐私。男人真的很爱装,问个地址,也是给他装上了。
谁不是这小区的业主?他同样买在别墅区。
宋青熙眼神不断地瞄向手机屏幕的时间,导航显示只有直线一公里远的距离。
车行道上全是堵着去看烟火秀的私家车,时不时发出驱赶前车前进的嘟嘟声。公交车已放弃挣扎,堵了半小时,打开了车门,让乘客步行抵达相近站点。
宋青熙看着不断有人跨越车道围栏,步行离开,他在APP预约了一名代驾,摔门下车。
拍摄完地点位置,车牌号,宋青熙没关车窗,他把车钥匙丢进驾驶座中台,让代驾自行拿去开车。
他这个级别的豪车,停在路上没人敢偷,更别说交警部门设置的天眼监控系统,人脸识别轻而易举能显示出身份证。
只是他下车后,后面排长队私家车的喇叭发出不耐烦的嘟声,破口大骂把车横在路上的他几句。
宋青熙用手掌护住险些被大风吹乱的发型,他跑得喘气,鼻梁上落了水滴。
应该不是汗。
宋青熙随意拭走水滴,看了
眼乌沉的天空。
白白说霞飞区有暴雨,她要离开了。
宋青熙正烦着,手指还在不断发短信,祈求白白在下雨前,再等他一会儿。
可是天气不做美事,雨倏忽间落上手机屏幕,宋青熙顾不得矜守教养的体面,暗骂别在这时下雨。
——今晚真的很倒霉了。
宋青熙哭丧着脸,瓢泼大雨还没落下,他已经被失败的冰雹击打得支离破碎。
几秒的时间内,雨珠越落越大,宋青熙收了手机,脱下西服挂在头顶,拿出体考冲刺的劲儿,卖力奔跑。
长这么大,宋青熙还没去过酒吧,感觉在里面混的都是不检点的俊男辣弟,他特意打扮一番才耽搁了时间,生怕给白有仪丢了脸。
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恨烟火秀,恨开车的司机,恨从马路中央穿梭的行人,耽搁时间,恨突如其来的雷阵雨,彻底破灭他的希望。
面庞上沾了水,素颜霜显白的效果肯定是没了,香水味会被打散,他到了酒吧,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进去和白有仪见一面吗?
答案是不能。
宋青熙越想越自卑起来,他本身性格并不像伪装得那样精英,无敌,坚硬,能够处理好所有的异变,他很脆弱,所以他才会像汲取养分的枯草般依恋救过他的白有仪。
如果不能在初次印象里给到白有仪最好的自己,不能俊美无俦到像电视剧里的男主人公般梦幻地出现,吸引她的目光,宋青熙自暴自弃地绝望:这副丑样子,他还不如不和她相见。
可来都来了。
好想知道白白长什么样子。
宋青熙跑进了酒吧附近。
这一带是酒馆一条街,树荫两旁灯红酒绿。此刻下着滔天暴雨,许多人站在店门口或者台阶上等待雨停。
只有他滑稽地顶着外套,在雨中狂奔。
宋青熙看着近在咫尺的霓虹招牌,再看了看他湿透黏在身上的衬衫,潦草的发型,如果再背一个包袱抗在肩上敲门,错认他是逃难的乞丐,也不是不行。
好在他穿的是与酒吧昏暗色调融入的黑色衬衫,浸湿不会透明露点,宋青熙不必在意湿身后,路人对他的穿着指指点点。
他只在乎白有仪。
可他的形象已经不能让她们见面了。
像是某种近乡情怯的恐畏,宋青熙在门外纠结许久,最终没敢推开酒吧的门。他发了一条消息问白有仪走了没。白有仪没有再回复消息,估计离开了。
宋青熙失落了眉眼,他把决定权交给了白有仪。他怀着忐忑和抗拒,但希望白有仪能在此刻回复他,说他终于来了,她在几号位置或者她好客地出门来接他。
他希望她浓烈且炽热地邀请他参加她的酒局,带着他玩闹。
遗憾的是她没有回复,她并不缺少宋青熙这种人作为她的朋友。
宋青熙藏进了一家停业整顿的店门口躲雨,他颓败地蹲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抱着紧张过度而疼痛的头颅,抹掉眼角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珠。
西装裤兜里的手机铃音一响,宋青熙掏出一看,粉心上白有仪发来了消息。
复利大王:【早些回去哦,不要再过来了。】
【我们早走了。】
【外面下了大雨,又冷又湿,青熙,你别着凉了。】
【见面不急一时,下次我们再相约。】
白有仪发了个小熊飞吻。
宋青熙想象这个飞吻落在他冰凉的脸颊旁,他破涕而笑,情绪起伏过大,他呛得咳嗽。
转而,他捧住手机,像捧着火柴在街边冻死的可怜孩子般,一边感受白有仪给予的微薄温暖,一边默默流着眼泪,嫌弃自己是个什么事都做不好的废物。
吃完西瓜,白有仪抽了几张纸,要把保安室桌面擦干净。
景邈先一步动作将纸巾抢了去,利索地伏低身体,绕着办公桌旋转腰身,擦起了桌面,看样子没少做家务活。
他“体贴”地让迟羽靠边站,曲腿下蹲,弓背间,浑圆的翘臀像饱满的蜜桃,毫不介意姿态地趴跪在地面。
他让白有仪抬脚,给她擦拭掉落在她制服皮靴上的污渍,还帮白有仪将鞋带系好。
白有仪尴尬:“够了够了。”
她讪讪地收回脚,介意地挪至一旁,不搭理景邈。
景邈含着轻纱般的笑容,笼罩白有仪,手指故意一抹,把迟羽滴落在地面的西瓜水擦干净,他再让白有仪去把保安同事请回来。
景邈贤夫般的忙活,打出对照组的牌局,对比出迟羽的局促傻呆。
景邈说:“要下雨了。白白,你把你同事请进来吧。我给你送完西瓜,也该回家了。晚上冷的话,你记得打我电话,我给你抱床毯子下来。”
白有仪啐了景邈一眼,她对景邈的心机颇有体会,知道他想显能耐给迟羽看。
但她也走了出去,要下暴雨了,迟羽的确该离开。
迟羽愣在原地,景邈一通操作猛如虎,侵袭着他的大脑。
忽地,他生出窘迫和自厌,他像丑女婿登门见岳母似的,在人家家里大咧咧地又吃又拿,表现得不够勤恳做派,被另一上门男友比了下去,他乃至没有眼力见,还要白有仪替他收拾桌面。
景邈倒是会照顾人。
而他好像只会发嗲和丢脸。
白有仪出去了,景邈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忙活那么几下,他装作松散筋骨,掀开戴了腕表的手臂去捏脖颈,微抬下颌,在光照下袒露喉结。
一方面碎钻腕表能显示财力,让觊觎白有仪的小男生自卑,另一方面,景邈的喉结处有一圈散不去的咬痕。无论哪方面,景邈相信他都是全胜。
迟羽果真随着景邈的动作,注意到同性脖颈处诡异的红痕,像牙齿咬的,又像是蚊虫吸了血。
他是处男,没有经历,不解又不确定地皱眉,他没做声,以为景邈也和自己一样,养了调皮会亲主人的大型犬。
景邈知道迟羽的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他用指腹抚过喉结,轻笑出声:“哦,这里。白白咬的。下午我和她在……”
景邈神秘莫测地一笑,让落空的字眼在空气中悬停,留下怔愣的迟羽。
迟羽缓过神,一盆冷水浇得他醍醐灌顶,他拧头,像是受到莫大的羞辱,目光刺向景邈。
水汪汪的猫眼起了层薄雾,闷胀到要让眼球溢出憎恨的血液。
什么叫作白有仪下午和他在一块?是发生那种事了么?是、是么?他说她们要复合的意思?可是白有仪好像很喜欢自己?
那为什么还跟别的男人做/爱?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沉钝的磐石压往迟羽心脏,在这即将暴雨的逼仄空间内,抽空氧气,窒塞到迟羽喘不上气,想到这一切可能是他自己自作多情,迟羽冲出保安亭离去。
没有同白有仪告别,践踏着草苔,就像践踏他赤诚过的心意。
迟羽生气到头也不回。
宋青熙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小区,他发消息拜托代驾不堵车了来接他。代驾发来消息,暴雨令片区交通瘫痪,路上全是看烟火大会到一半才离开的行人,估计得等到后半夜才能开出主干道。
代驾多要了一部分服务费。
宋青熙去超市买了把伞,主干道上堵满私家车,任凭他再有钱财,也没有办法解决群众产生的交通问题,更不可能在商圈空降私人飞机。
宋青熙步行了几条街,才打到网约车,上了车,司机见他全身湿透,多收了他洗车的服务费。
宋青熙无所谓钱不钱的,他头颅依靠在玻璃窗前,眼神如同死灰,盯着雨幕霓虹绚烂的窗外。
他和白有仪错过,伤心得只剩下疲惫。现在只想躲回家里,变成阴暗老鼠裹紧被褥里休息。
回程的路出奇的快,十几分钟,宋青熙便到了小区门口。
他扣上网约车车门的瞬间,一摸裤兜,意识到钥匙没带,他把整串钥匙丢在车上,给了代驾。
好在小区和他别墅大门安装了人脸识别,不过,人脸识别系统没有磁卡好用,时不时识别
宋青熙伫立在摄像头前许久,大门都没有开。
不得不麻烦保安,他面无表情地曲折指骨,敲响了门窗。
保安室内。
白有仪正在躺在躺椅上,戴着耳机打游戏,同事不管死活地在地上打了地铺睡觉。景邈却没离开,趴在办公桌上,像大学上课她们俩黏在一起做同桌,他托着下巴,神采奕奕地盯看白有仪打游戏。
景邈喜欢陪伴白有仪,看白有仪玩游戏,就像回到她们同居期间的美好日子般。
“开一下大门。”宋青熙打破了静谧。
他狼狈到没有精力维持刻意的礼貌。
白有仪讶异地盯着头发湿漉漉,像在泥里打完滚回家的宋青熙,对方明显因为她的玩笑而折磨得很惨。
内心些微愧疚,白有仪没想把宋青熙戏弄得垂头丧气,真的对他造成伤害。
她站了起身,按下开门键。
眼见宋青熙没带伞,白有仪拿了自己的伞出去。
景邈拧着眉峰,匆忙一瞥,湿身业主的长相和身材,奈大到和他撞型。
白有仪看见俊男,也太积极了吧。他就在她身旁,还没死呢。
景邈追出门。
宋青熙脚步无力地走进小区内,白有仪观察他的状态,她可不想把宋青熙搞生病了。
“先生,没事吧?”白有仪关心,“这里有伞。”
宋青熙淡漠地睥睨白有仪一眼,什么也没说,举了下自己手中的伞,表示他有伞,不想打而已。
“先生需要帮忙么?你看上去不太舒服。”白有仪觉得宋青熙强撑的躯干快碎裂成土块。
“不用。”宋青熙挥手。
白有仪后退,抿着唇垂头,反思她恶作剧是不是过分了?可是她完全不知道今晚会下雨,她只想教训宋青熙白跑一趟而已。
宋青熙离开了。
白有仪望着宋青熙淋湿的背影,陷入自责。
她并不想伤害别人,感觉自己做错事了。
景邈气得咬牙,这小区哪哪都有狐狸精,彻底和他撞型了,搞个湿身露点就把他仪宝迷得失魂落魄,眼睛都不带转的。
淋雨湿身胸肌凸点的纯欲手段,他也会。
景邈挺直腰板,挡住了白有仪看男人的视线。
“这局要输了。”景邈温声提醒,“你认识那男的?还是想泡他?长得是挺帅,有些傲慢,和我以前很像呐,戳中你了?要不要我去帮你要个微信?”
白有仪懒得同景邈多讲。
前男友脑子里没任何营养,一天到晚除了雄竞就是想对她勾引,白有仪走回保安室内休息。
景邈抱着手臂,阴沉地瞥宋青熙远去的身影。
俊男对人冷漠,爱答不理,又是精英阶级装哥一枚,身材好到和他媲美,不是景邈胡吹乱侃,往脸上贴金,真和他没同白有仪谈恋爱前气质很相近。
白有仪的喜好,景邈再清楚不过,越是孤清傲然的男人,越是惹她不开心,越能勾起她“另眼相待”的兴趣。
景邈被她赶回去休憩。
一夜值班结束,通宵真不是人能熬的,夜里有两三次喝醉酒的业主回家,白有仪被吵醒,和同事换着班去开门。
她这才有了做保安的实感。做保安也不轻松,除非不上夜班。
白有仪打开门,屋内传出柴火米粥的清香,景邈起得早,给她做起了粥。
“回来了?宝宝,”景邈穿了件自带的居家睡衣,围着围裙,用汤匙搅弄米粥,“炖了点粳米熬的米油,给你补补津液。”
白有仪嗯一声,趴在餐桌上,突然想找人借点资本,重归股票市场钱滚钱好了。
女人在外打工,实在辛苦。
可是市场有周期,人的财运也有周期。白有仪是相信财运这一说法的人,干久了和钱财相关的事,太了解很多人起运来财时有多容易,违背时运有多消耗钱财。
她认为自己到了过渡的下沉期,再贸然进场,凭借技术是能赚到小钱,可万一来个黑天鹅大事件,短线套利模式不行,本都得赔进去。
再者,白有仪是有资源,像白温书借,未尝不可。但她给自己立过规矩,只用自己的钱炒股。绝对不借贷,融券,加杠杆这类操作,只用技术和认知的逻辑赚钱。
景邈用冰水凉了米油,端上桌,摸了摸白有仪的头发,心疼道:“累了么?”
“还好。”白有仪张嘴,景邈舀了一勺米汤慢熬的米油喂在她嘴里,白有仪砸吧嘴,景邈继续喂。
“要不换个工作,销户了没?销户了,喜欢炒股就炒呗,来我公司拿别人的钱炒,多好。”景邈絮叨。
白有仪冷不丁掀起眼皮:“闭嘴。”
景邈不再多话,喂完白有仪早饭。
他用毛巾沾湿热水,给白有仪擦了脸。
他喜欢忙活,白有仪便任由他忙活,她累了,动弹不了一根手指头。
景邈端了盆洗脚水,脱掉白有仪的袜子,握住白有仪的脚面,给她洗脚,用纸巾擦干。
之后,白有仪飞扑进床褥里。
床单被套换新,在清新的香味中,她沉沉睡去。
中午十一点,白有仪接了个电话。
“下午不用上班了?!”白有仪听到经理姐的声音,捂嘴,感动到落泪。
“你和小红第一次上夜班嘛。我们公司很人性化的,夜班都会让你们适应一下。而且夜班之后,第二天都只上四小时的班。”
“真的吗?”白有仪奇怪,小帅怎么没同她们俩提起。
“公司规定的还能假?怎么一个个都不相信,副经理同你们培训入职时,没讲清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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