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书知道她喜欢珠宝首饰,月月差人寻觅新花样讨好她,上次她大摇大摆地拿了好几箱进禾燕院,灵月盯着百宝箱里闪着光的翠玉明珠,马上通风报信禀告了万菁菁,当天曲酆得知此事要陈窈如实交代,幸好说是公主顾璇儿所赐才得以平息。
也因此,曲酆才想起她这个走失的女儿靠自己的努力,练就了一把好手艺,还有一个楼在经营,得皇宫贵族所青睐,心中那点依稀的愧疚又开始泛滥,嘱咐万菁菁对她的吃穿用度都要最好。
气得万菁菁真卧床休养,扎了三天的针灸才缓过神来,她一个劲儿地传陈窈爱奢靡,却忘了她这个簪钗店的老板娘根本不把她那点碎银放在眼里。
为避免夜长梦多,陈窈不能次次都露出马脚让他们钻,只能先拔草再除根。
女侍灵月人长得有几分姿色,不爱吱声,看似翻不起任何波澜,但她有个弱点,就是爱打扮,以前有万菁菁当家主母压着她,她不敢造次,可到了陈窈这里就不同了,她见陈窈是从乡下来的野丫头,做主子又好说话,便放肆了起来,不是今儿个别一枝花,就是明儿个换个鲜艳的衣裳,陈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
而女侍青阳好打听,来禾燕院不到一个月就把上下摸了个遍,那双圆不溜秋的眼珠子日日往她屋子里寻觅,手脚不干净地拿了陈窈好些首饰去当买,而她之所以有胆量,除了陈窈的首饰众多,少一两样她记不得外,许多都是她做簪做废的料子,都是残次品,她虽不会佩戴,但簪子却都是真金实银,也能当个好价钱,青阳便捉到了可乘之机。
两人正说着,屋外落下一声沉闷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面红耳赤的吵闹。
彩环怒瞪,破口道:“这是姑娘最喜欢的玉花插,让你好好放置竟被磕碎了一个角!”
青阳拂了拂上面的瑕疵,毫不在意地说:“姐姐,别大惊小怪,你侧着放置不就看不到了嘛?”
彩环气急了,指着她骂,“你摔坏了小姐的摆件,按规矩应掌你二十个巴掌,再加之你不服管教,早就……”
“我是大夫人派给小姐的人,我看谁敢动我!”青阳打断她,扬起下巴尖尖对着她。
青阳仗着她是嫡母赏赐的女侍,又因陈窈脾气软好拿捏,便彻底在府中横行霸道,不服管教,经她手的摆件都不知摔坏多少个了。
要是放在别人家,早就把她打发发卖了。
这时,晓依撩开青莲花布帘,重重咳嗽一声,冷着脸道:“不许在此喧哗,叨扰姑娘休息!”
青阳见陈窈不打算责罚她,趾高气扬地瞥了一眼彩环,随后抱着玉花插得意地走了。
等她一走,彩环便哭哭啼啼地进去找陈窈诉苦,“姑娘,就一直任由她们这么欺负咱们吗?”
晓依拿绣帕擦了擦她的眼泪,安抚地说:“别哭了,姑娘正琢磨着帮你报仇呢!”
彩环哭红的眼睛一亮,抬头望着陈窈:“真的?”
“一个好美,一个好财
,想把她俩赶出去还不容易吗?”陈窈心里有了主意,仰起头说。
彩环有了底气,混着鼻音嗯了声。
“青阳给你受的气,我一定帮你讨回来,绝不让你白白受委屈!”陈窈接过晓依手中的帕子,为她拭去眼泪。
彩环虽被陈窈坑过一次,足足被顾宴书罚了一年的月例,但陈窈心地善良,对她们这些女婢是打心眼里的好,知道后立即给她补了两个的银钱,这次跟着陈窈入府,她也是真真的高兴,一点小委屈她受得住!
陈窈又朝晓依承诺,“等咱们把自己屋子里的脏东西都清理掉,就把金瑶楼的姐妹都接过来住。”
大部分都是未出阁的女孩子,把她们放在客栈,陈窈是真放心不下。
晓依笑着道:“是!”
有自己家的姐妹在,院子里肯定热闹!
陈窈听到屋外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忽然想起这么一回事,问晓依,“小绿,回来了吗?”
“没有。”提起这事晓依都犯愁,没有王爷的命令谁敢不动声色地把鹦鹉带出王府啊……
“嗯?”陈窈秀眉微拧,茫然地说。
她陷入昨晚的回忆,趁着和顾宴书那股热乎劲,让他把小绿给她,在床上的顾宴书特别好说话,他擦了擦陈窈唇边挂着的一抹晶莹,嗓音低哑,“再来一次,本王就让你把它带回去!”
晓依眼神泛着光,笑眯眯地说:“您没色/诱王爷吗?”
陈窈:“……”色了,特别色了他。
谁知道他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啊!
看陈窈面上的表情像是被王爷占了便宜般,晓依不敢再问下去,拉着彩环默默退下了。
陈窈大骂了顾宴书一句王八蛋,随后去了金瑶楼监工。
下午回府时,陈窈正想回去看看小绿有没有被送回来,却被曲酆叫到正厅。
“父亲,找女儿有何事?”陈窈一身深色长裙,站在正厅中间,给周围的暗色添了一抹艳丽,格外地亮眼。
曲酆从袖口拿出一枚玉佩,问她,“也没有别的事,想问问你能修补吗?”
陈窈看到破碎的玉佩,嘴角轻轻一勾,“父亲,您这是怎么弄坏的啊?”
说来今日也是他倒霉,下朝时被摄政王的侍卫猛地冲撞了上去,许是身子骨不那么硬朗,竟撞在了一旁的高墙上,腰间落下一声难以察觉的响声。
顾宴书坐在轿撵上,身着一袭云锦金边华服,墨发高高束起一金冠,浑身无繁复配饰却显矜贵,他俊美的冷眸,轻轻扫过,“做事莽撞,还不快给曲相道歉!”
曲酆哪里受得起摄政王身边属下的歉礼,面容不由惶恐一瞬,连忙撑起身子,拱手作揖道:“无碍,摄政王殿下无需放在心上。”
凌雲只听从王爷之名,放在手中的长剑,恭敬地抱拳半跪,“属下鲁莽,还望丞相原谅!”
曲酆僵笑:“好说好说,凌侍卫快请起!”
“自领五十板子!”顾宴书语气漠然,却让人不寒而栗。
“是!”凌雲更对此无太大波澜,被打被罚似家常便饭一般。
曲酆对摄政王接触不多,只知他辅佐小皇帝,年纪轻轻却手腕了得,与冯家多年周旋也能被贪到一点好处,若不是他生性残暴,踩着自己血脉的尸体而上位,也算是年轻有为,他或许会将自己两个女儿的婚事考虑给他。
凌雲这时一瞥,注意到地上的一枚汉白玉韘形玉佩,他小心捡起向顾宴书呈上去。
曲酆一摸腰间,才发觉掉落在地的正是自己的玉佩。
顾宴书沉冷的双眸瞥了一眼,玉佩边沿碎了一个角,嘴边不动声色地闪过一丝笑意,随后若无其事地道:“既是本王的侍卫把玉佩弄坏,曲相你放心交予本王,金瑶楼的老板娘巧夺天工,本王让她为你修补绝看不出有破损的痕迹。”
曲酆眉头一皱,金瑶楼的老板娘不正是他女儿陈窈吗?
他心里盘算,陈窈竟还与摄政王认识吗?听摄政王的语气,似对陈窈很熟悉的样子。
“曲相你意下如何?”顾宴书又问了一遍。
“这……”曲酆垂着脑袋,装糊涂地说:“微臣不敢麻烦摄政王。”
顾宴书哦了声,表情很微妙地一笑,豁然地道:“瞧本王这记性,都忘了你家走散的女儿正是金瑶楼的老板娘,那正好于你修补。”
曲酆言笑:“正是!”
顾宴书却难得笑了,眉梢微微上挑,“本王恭喜曲相的贵女失而复得,有这样一个玲珑的女儿,你可要好好对待啊!”
说完,顾宴书轿辇轻抬,留下曲酆在原地思考他话中的用意,听上去顾宴书似与陈窈有些交情,还不错的样子。
想到这里,曲酆抬头看陈窈专注的侧脸,忍不住地好奇道:“你与摄政王相熟吗?”
陈窈微愣,她只让顾宴书想办法去弄碎曲酆身上的玉佩而已,不知顾宴书做了什么,让曲酆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了疑问。
她恢复了平淡的神色,说道:“金瑶楼的生意红火,自然与皇家也有交集,像冯太后、长乐公主还有摄政王,女儿都为其做过簪钗。”
“摄政王好相处吗?”
曲酆今日瞧着顾宴书的言辞,除了一身墨袍和威震的眼神有几分的噬人,但字里行间却显皇家大气的做派,一点都不像传闻那样可怖。
陈窈讪讪地一笑,摆手说:“这个女儿就不得知了,都是他身边的侍卫来金瑶楼置办,我见摄政王的面次数少之又少。”
曲酆垂首,似在思考她所言的真实。
提及与顾宴书有关的琐事,陈窈不敢多做停留,将玉佩收在袖口道:“父亲,我已看过,不难修补,三五日的工夫足以复原。”
曲酆:“好!”
等陈窈走后,曲酆在厅中来回踱步,越琢磨越觉不对,他在朝堂多年从未看摄政王为谁说过一言半语,他居于高位,对大臣家中的琐事从不过问,更难想象从他口中听到恭喜二字,实属是稀奇啊!
他过问了陈窈的态度,看她公事公办的样子对摄政王确实不熟,就是摄政王对陈窈的态度有些让他拿不准。
陈窈做簪做得好,多受皇家青睐也不足为奇,偏偏是这个踏着尸体的摄政王对她赞赏有加,这可不是什么恩赐。
如今朝中局势不稳,冯太后身后的冯家与顾宴书母妃裴家各握一半兵权,多年来两人明争暗斗,都想把对方的兵权囊括,想要加强自己的力量就势必让大臣们战队。
但曲酆为自保从不站队,若是摄政王那番话真对陈窈有意,两家结亲不就得罪了冯太后吗。
他沉思片刻,决定为两个女儿议亲。
初凝才是及笄的年纪,但她不谙世事,行事做派还是个小姑娘,他倒不急给她张罗婚事,但陈窈身为长女,在家留着留着就成了老姑娘可就不值钱了。
曲酆叫万菁菁来与她商量说:“窈儿也到了该张罗婚事的年龄了,你先打量打量好人家,改日让她自己挑选,若是有瞧上不错的公子,先把婚期定下来吧。”
“也为初凝做打算,她虽不急,但若有好人家也可考虑!”
就在曲酆转身之际,万菁菁掀起一抹冷笑,仿若张开獠牙的蛇蝎,她早就在等这一刻呢!
晚上陈窈照例回王府拿解药,顾宴书没太难为她,直接就把药给她了。
这解药吃下去没什么异常,就是入口极其苦涩,像一口气吃了几百口苦瓜心一般,她每次吃完都要吃喝碗甜汤润润嗓子。
“哈唔——”陈窈一饮而尽,放下碗满足地轻呼一声。
顾宴书坐在紫檀竹节椅上,半撑在扶手边悠闲地翻书看,见她喝完,抬手为她擦去唇边溢出的汤汁。
这番举止让她想到了昨晚,她在床上每次吃完,顾宴书都会用指尖抹去她嘴角边沾染他的气味,温柔又缱绻,但下一刻他却又将她的脑袋摁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多吃几次……
这味道混着点咸,像过完咸鱼的水夹杂木薯粉的黏稠,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吃,但顾宴书说过她的双唇特别软,包裹着他如触碰到心底的柔软。
陈窈想歪了,脸不由泛起两片红晕,被心思细腻的顾宴书察觉,他漾起一个很轻的笑问:“想什么呢?”
陈窈才不会告诉他,她转而问责他:“你怎么和我父亲说的,他今日问起我与你是否很熟?”
“哦?”顾宴书轻浮地挑动下眉毛,嗓音悠扬,“你说岳父大
人啊?”
陈窈脸蹭地红了:“……”
顾宴书可喜欢她脸红,穿着衣衫的羞红与褪去衣物的潮红,他都爱不释手。
男人大手一拦,将陈窈娇小的身子抱进自己怀中,托住她的玉臀往上,引导她的双臂勾住他的宽/阔的肩头。
陈窈眨了眨眼,稀里糊涂地坐在他的腿上,还以一种羞耻的姿势攀附他,顿了须臾,她开口道:“有话好好说,别搂搂抱抱。”
她还没真正原谅顾宴书,只是为了自己堪忧的性命不得不委身于他罢了,没必要跟他似从前那般亲热。
顾宴书却不这么觉得,只要陈窈肯让他睡,这就是她原谅了他。
“他玉佩碎了,本王为讨好准岳父大人,自然为他举荐与本王交好的金瑶楼老板娘啊?”
陈窈面露错愕,“什么啊?”
她本意是想让顾宴书弄坏玉佩就完,她给曲酆请安时可以主动提及玉佩之事,既让曲酆感觉她这个女儿很细心,又能留下玉佩让青阳误以为是个残次品,可以偷偷变卖掉。
结果顾宴书竟还夹带私货,若不是她在曲酆面前谨言慎行,都怕露出马脚被他逮住。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陈窈只能认命接受,问他:“你就不怕他疑心吗?”
“本王倒是巴不得他疑心重呢。”顾宴书轻哼一声,无所忌惮地说:“他若派人暗中调查,发现了你与本王的关系,为了你的名声也不会多招摇,反倒会更宝贝你!”
陈窈知道他是为了她好,但还是忧思道:“太铤而走险了吧。”
顾宴书狭长的眸子微眯,笑道:“本王就是要他知道你是本王的女人,谁敢动你就是与本王为敌,他又得罪不起本王,自然会对你好!”
“刚才还说要讨好他,现在却比谁都凶巴巴的。”陈窈轻轻往他胸膛上一敲,声调絮絮如轻抚在棉花之上,嗔怪地说。
陈窈长得娇艳比花还娇上几分,尤其是她俏皮时的样子,没有刻意地勾引人,却别有一番风采,看得顾宴书心里痒痒的。
“走!”顾宴书拍了拍她圆润的屁股,示意她起身。
“去哪?”陈窈愣住,不知他要做甚。
“伺候本王沐浴!”顾宴书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
陈窈刚靠近他,就闻到了一阵清香,明显是洗过了身子,“你不是刚沐浴过了?”
顾宴书:“本王出汗了,要再洗一遍!”
陈窈不禁疑问,难道她刚才坐到了小书书身上吗?
顾宴书见她不说话,拦腰抱起她往浴池走,“别琢磨了!就是你想的意思!”
陈窈:“……”
“可我今天不想吃,嘴……有点痛。”陈窈声如细蚊,巧手抓住他的衣襟,羞涩道。
她早晨喝茶的时候嘴都发酸,顾宴书那根宝贝都快和她小臂一样粗了,要是夜夜都喂进她嘴里会撑坏的。
顾宴书脚步一顿,视线落在她娇红的面容上,女人长睫卷翘,害羞的神色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他晦涩的眸光闪了闪,环在她腰上的大掌透着微微热度,凑近她的耳边道:“你吃一次,本王告诉你一个关于万菁菁的情报!”
陈窈腾地抬起水眸,落在顾宴书比黑夜还浓稠的瞳孔,似要融化她一般,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见她默然不语,顾宴书暗沉的目光一晃,快步往浴池的方向走。
天光清亮,明窗净几。
陈窈回到府,彩环拼命压住脸上的兴奋,靠在她耳边道:“姑娘,老爷要修补的玉佩不见了。”
“知道了。”陈窈笑了笑,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有部分无关紧要的首饰盒全交予青阳,其中就包含曲酆摔坏的玉佩,青阳爱财却不识货,若是别人看到名贵的玉佩,才不会动任何歪心思。
陈窈就是拿捏了她这点,才会如此顺利。
“姑娘,大夫人明日请您去院中赏花,还有与夫人交好的嬅京妇人,会带着自家公子一同前往。”灵月一摇一摆地走近,双颊因阳光下暴晒而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将她打得粉嫩的胭脂晕花了样儿。
晓依和彩环相视一看,压住了嘴角浮出的嗤笑,那两坨红远看就像个猴屁股一样,黏糊糊地贴在她脸上,好不贴切。
陈窈淡淡扫过她的脸,顿了顿后才道:“明日你就和青阳陪我一起去。”
灵月被陈窈投下的目光刺到般,不好意思地缩了下身子。
夫人吩咐要让她做证人,证明陈窈与男人偷偷出去过,她还愁姑娘不会带上她去,没想到姑娘整合她意,灵月领了命便打算退下。
还没出门,晓依却将她叫住,喝道:“明日不许涂厚胭脂,做咱们姑娘的女侍不可太过招摇,还有你日常戴的那些花儿也不许出现!”
灵月抬眼看了看陈窈,她端着茶轻吹上面的热气,仪态优雅,对晓依的自责充耳不闻。
禾燕院谁不知她是大夫人派过来的,没有人敢对她大呼小叫,这是陈窈身边的丫鬟第一次以这种口气和她说话,面子上纵然挂不住,但她又想到明日大夫人将她彻底铲除了,她就能回沏兰院美美领赏了,便忍下了这口气。
“是!”
灵月心中气愤,还未走远就听屋内传来彩环愤愤不平的话语。
“早些年就有丫鬟仗着自己有几分的姿色,到处勾搭公子少爷的事情数不胜数,姑娘你一定要多加提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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