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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孕出逃后,清冷世子为我折腰(大头丫)


跟着人牙子七拐八弯,眼前的一幕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一个个木头笼子里,关着不少人,眼神或麻木,或惊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霉味和汗臭,令人作呕。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跟着人牙子往里走。
两人最终停在一个笼子前。
里面蜷缩着一家三口,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人牙子指着笼中人,压低声音道:“夫人,您瞧瞧,这一家子,男的以前可是大户人家的管家,精明着呢。可惜啊,南方遭了水灾,他们是侥幸逃出来的,活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卖身为奴。”
姜鸢目光扫过笼中的三人。
那男子虽然狼狈,但眉宇间透着一股子精明强干。
妇人面容憔悴,却也看得出是个利落人。
他们身边还缩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娃,怯生生地望着外面。
姜鸢点了点头,指着那妇人:“行,就要她吧。”
话音刚落,人牙子便伸手要去拉那妇人。
妇人怀中的女娃“哇”地哭出了声,死死抱住母亲的腿:“娘!娘!不要丢下我!”
那妇人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丫头,听话,一定要乖乖的……往后,娘不能再陪着你了……”
女娃子不过七岁左右,显然被教养得很好。
虽然哭得撕心裂肺,但在妇人几句安抚下,还是抽噎着松开了手。
只是那双大眼睛里的泪珠子,却怎么也止不住,一颗颗滚落下来,砸在脏兮兮的地上。
人牙子见状,脸一沉,厉声呵斥:“哭什么哭!晦气玩意儿!再哭,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窑子”二字,如同一盆冰水浇在那妇人头上。
那是什么地方,女儿家进去了还有活路吗?
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作揖:“爷,爷,您高抬贵手!丫头不懂事,我这就让她不哭,不哭了!”
她只求孩子能有个好去处,别再受这般惊吓。
看着眼前这一幕,姜鸢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瞬间闪过自己小时候的某些片段,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一家子,我都要了!”
人牙子闻言,脸上那点不耐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堆满了谄媚的笑。
“哎哟!夫人大气!小的这就去给您办文书,到官府画卯登记!您在这儿稍等片刻,保管妥妥当当的!”
姜鸢眼中掠过些许意外。
不过,牙行向来势力盘根错节,官府给些便利倒也说得过去。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事情就办妥了。
姜鸢用的,还是当初顾远择给她伪造的那张身份文牒。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姜鸢的家。
姜鸢先让他们找地方安顿下来,熟悉熟悉环境。
等那一家三口收拾妥当,姜鸢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三个人,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这一下子又多了三张嘴吃饭,这花费是越来越大了。
即便如此,她一点也不后悔。
她实在不想看到那个小女孩,那么小就没了娘亲。
姜鸢盘算着,除了给孩子们上课,看来得赶紧再寻摸个赚钱的营生才行。
院子里,刚收拾出两间能住人的屋子,简陋却也干净。
姜鸢踱步过来,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
“都安顿好了?”
她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你们怎么称呼?擅长些什么?”
心中清楚人善被人欺,尤其她是孤零零一个人,若是太过于软弱,容易被人欺凌。
沈文丛一撩袍子下摆,直挺挺跪了下去,额头触地。
“主子。”
他声音沉稳,带着几分读书人的腔调。
姜鸢眉头轻蹙,摆了摆手,“叫我姜姑娘就行。”
沈文丛叩首的动作僵了一瞬,从善如流道:“是,姜姑娘。”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组织着言语。
“小人沈文从,贱内姓李,这是小女沈双。”
“我原是个账房,后来在前主人家做了管事。”
他话语微微一顿,声音里带上了无法全然压抑的苦涩。
“南边遭了水灾,家道中落,前主子……就把我们一家三口给发卖了。”
“多亏姑娘心善,没把我们一家子拆散,这份恩情,我们一家铭记在心。”
他说着,又想磕头。
姜鸢没让他磕下去,只是静静看着他。
沈文从心里那股子悲凉,像是腊月的寒风,直往骨头缝里钻。
曾几何时,他也是出门有小厮驾车,在人前能挺直腰杆的人物。
如今呢?
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说卖就卖,连个屁都放不响亮。
他死死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要是能早点求个恩典脱了奴籍,哪怕当个风吹日晒的普通农户,也比现在这样,身不由己强上百倍!
“姜姑娘,”沈文从强行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粗活细活,小人都能干,识文断字,算账盘点,也还过得去。”
姜鸢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敲击着。

可她这小门小户,目前还真没什么精细活计能派给他。
让他一个前管家来劈柴扫地,总觉得有点……大材小用,忒浪费了。
她心里寻思着。
目光转向旁边一直低着头、紧紧抱着孩子的妇人。
那妇人察觉到视线,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明显的局促和不安。
“姜、姜姑娘,”她声音细弱,还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颤抖。
“奴家……奴家会做饭,浆洗缝补,家里的活计都能做,多谢姑娘收留我们一家。”
她怀里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从她臂弯里探出半个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好奇又害怕地偷偷打量着姜鸢。
姜鸢思考了片刻,心里便有了计较。
“行吧。”
她开口,语气干脆利落。
“婶子以后就负责咱们的伙食,家里的衣裳也归你浆洗。”
“沈叔嘛,”她看向沈文从,下巴微抬。
“院子里的柴火,还有屋里屋外的洒扫,就交给你了。”
“至于这丫头,”姜鸢的视线落在小女孩身上,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些许。
“年纪还小,先跟着你们,别吓着她。”
闻言,沈文从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整个人的脊背都塌陷了几分。
“多谢姑娘体恤!”
他连声道谢,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庆幸和感激。
他不怕,再苦再累的活计他都能熬。
就怕他这心尖尖上的宝贝女儿,这么丁点儿大,也要跟着受那份罪。
现在好了,姑娘是个心善的。
姜鸢脸色故意一冷,“好好做事,不要起任何歪心思,否则,我这里也留不下你们。”
“是,姑娘放心。”
有了沈文从一家,姜鸢总算是轻省了些,至少再也不会吃到夹生的饭食了。
而沈双则也算是加入到了学习的小队伍之中,一时间,家里有五个孩子了。
姜鸢寻思着,不能再收孩子了,若是再收孩子,自己可真管不住了。
龙旗招展,宫阙巍峨。
谢晋奉召入宫,脚步不疾不徐,玄色官袍在他身上更添几分冷肃。
他穿过重重宫门,最终在御花园的亭子外停下了脚步。
亭内,当今圣上萧沛之正与一女子对弈。
那女子一身鹅黄衣裙,正是顾思思。
萧沛之答应了无数个要求,请求了无数次,终于让这小祖宗进宫了一趟。
棋盘上,黑子被白子围剿得溃不成军,眼看就要全盘皆输。
萧沛之执黑,落子间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谢晋的目光在棋盘上扫过,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随即转向萧沛之,那眼神,明晃晃地写着“就这?”。
萧沛之自然捕捉到了他眼神里的揶揄,手指不自在地在鼻尖蹭了蹭,面上竟有那么点被抓包的窘迫。
谢晋终于开了尊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小亭。
“陛下费心召微臣前来,莫非就是为了让臣观摩这场……呃,‘精彩’对弈?”
他顿了顿,语调拉长,嘲弄意味十足。
“嚯,这天下的水,怕是都要被陛下您给放干了吧。”
顾思思正愁眉苦脸地盯着棋盘,闻言猛地抬头,柳眉倒竖。
“萧沛之!你让他来干什么?”
她一见谢晋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瞬间把棋局抛到脑后。
“他放水怎么了?本姑娘乐意!我高兴不行吗?”
她越说越激动,指着谢晋。
“阿鸢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上你这种不可理喻的疯子!”
萧沛之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轻咳一声。
“我说你们俩,是天生的斗鸡转世吗?怎么一见面就非得掐个你死我活?”
他摆摆手,示意顾思思稍安勿躁,然后转向谢晋,神色郑重起来。
“润之,朕今日召你来,是有正事。”
他压低了声音。
“突厥那边,怕是要有大动作了。这一仗,估计迟早要打。”
谢晋脸上的嘲讽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凝。
“上次交手,他们元气大伤。若真敢在短期内再起战端,十有八九憋着什么见不得光的阴损招数。”
萧沛之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不错,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看着谢晋,心中却另有盘算。
其实,他并不认为如今的突厥有多难对付。
之所以提起战事,不过是想给眼前这个男人找点活下去的念头。
萧沛之比谁都清楚,战场,才是谢晋真正的归宿。
只有在那里,他才能真正活过来。
谢晋的目光从萧沛之脸上移开,落回了顾思思身上,突然开口问道。
“姜鸢,最近可有与你联系?”
顾思思正憋着一口气,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阿鸢?她怎么可能跟我联系?”
她声音拔高,带着不敢置信。
“不是……谢晋,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阿鸢她……她还活着?”
谢晋看着她那副蠢样,眼底划过一抹了然。
也对,就顾思思这榆木脑袋,姜鸢若真有什么打算,也不会让她知道。
他收回视线,淡淡吐出几个字。
“下你的棋吧,蠢货。”
“轰!”
顾思思脑子里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她猛地双手一拍棋桌,棋子震得跳起老高,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谢晋!你他娘的说谁蠢呢!”
她豁然起身,怒发冲冠,指着谢晋的鼻子尖叫。
“有种你再说一遍!我忍你很久了!今天不跟你干一架,我就不姓顾!”
顾思思气得浑身发抖,双手叉着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环顾四周,想找点什么东西泄愤。
视线扫过亭子角落,一个精致的木盒映入眼帘。
对了!萧沛之送她的鞭子!
她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掀开盒盖。
里面躺着一条赤红色的软鞭,在阳光下泛着危险的光。
顾思思抓起鞭柄,手腕一抖,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发出清脆的破空声。
她抡起鞭子,正要朝着谢晋的方向狠狠抽过去。
一只手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鞭子瞬间被夺走了,“思思,别生气,生气伤身,还有这危险之物,朕虽然赐予了你,但是不是让你打人的。”

顾思思生气了,质问道:“你在帮他!你们都是一样的坏!”
萧沛之微微一怔,“思思,若现在不是谢晋,就你这三脚猫功夫,早遭人毒手了。”
“我是怕你伤了自己。”
谢晋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心里直犯嘀咕,真是奇了怪了。
姜鸢和萧沛之他们怎么就偏偏都看上了顾思思这个……
这个怎么看都像只蹦来蹦去的蚱蜢的女人?
谢晋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身后隐约传来萧沛之安抚顾思思的声音。
回到留玉轩,谢晋感觉一阵脱力。
没有了姜鸢的日子,总觉得过得一点都不真实。
心里暗自祈祷着,她是厌恶自己,逃走了,而非真的是现在这个结果。
他没有掌灯,直接靠在了宽大的椅背上。
房间里一片昏暗。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姜鸢的身影。
她那一双清冷的眼睛,总是无悲无喜地看着自己。
他暗自嘲笑了一声。
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谢晋,别再想了。”
再想也是无用,不如早点确定结果。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谢晋抬头看去,来人是子朗。
只见他快速来到他身边,恭敬说道:“世子,十七回来了。”
谢晋猛地睁开眼睛。
“让他进来!”
若是仔细听的话,能听到他声音之中的颤抖。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跪在了地上。
黑暗中,谢晋的眼神锐利如刀。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十七,“说,查到了什么?”
十七低着头,语速不缓不急。
“主子,侯爷在外有一爱妾,已有四个月身孕,是从扬州那边带来的,养在了谢府的别院里。”
“此事被夫人知道了,夫人趁侯爷外出,派了魏嬷嬷去别院,抓了那个女子。”
谢晋坐直了身体,声音冰冷。“那女子现在何处?”
十七顿了顿,“属下一一探查府里的值班护卫,发现这一个月中,有几个人形迹可疑,明明不需要当班,却主动地跟人换了。”
“属下觉得其中有诈,便拿下了他们,分别审讯。”
“审问得知,这几人就是当日替魏嬷嬷办事的。”
“他们说,当时并不知道轿子里的人是谁,只听魏嬷嬷吩咐,将轿子抬到了城外的一处悬崖。”
“听魏嬷嬷当时与轿中女子所言,轿子里的人,绝对不是姜姑娘。”
“而是与侯爷相关之人。”
十七抬起头,看向谢晋,“属下已将魏嬷嬷擒下,世子要不要亲自盘问?”
魏嬷嬷是夫人的心腹奶嬷嬷。
查到这里,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撬开她的嘴。
谢晋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眼中却闪过一丝寒意,“她在何处?”
他的声音像从冰窖里传出来一样,“我要亲审。”
“是,属下立刻去准备。”
傍晚时分,刘婶子乐呵呵地过来接虎子。
院子里多了几张生面孔,她脚步顿了顿,目光在沈文从一家人身上打了个转。
“哟,妹子,家里来客了?”刘婶子好奇地问。
姜鸢正看着沈文从媳妇吴氏收拾东西,闻言抬头。
“不是客,是我新买的人。”
刘婶子愣了一下,随即了然。
也是,姜鸢这细皮嫩肉的模样,看着就不像是能干重活的。
虽然不能理解花钱买人干活,但若是姜鸢的话,她就觉得挺合理的。
往后,她还得一个人带孩子,确实是很辛苦。
“哎呀,那可太好了!”刘婶子真心替她高兴,“妹子,如今有人搭把手,你也能松快松快了。”
她说着,从挎着的篮子里摸出一小捧还带着水珠的菱角,直接塞到旁边的吴氏手里。
“喏,给妹子尝尝鲜,刚摘的菱角,脆生着呢,味道顶好。”
吴氏有些无措地看向姜鸢。
姜鸢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对刘婶子道:“多谢婶子想着,还特意送东西来。”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刘婶子摆摆手,凑近了些,脸上带点热络,又有点不好意思。
“妹子,婶子……想请你帮个忙。”
姜鸢挑眉:“什么忙?婶子直说就是。”
刘婶子搓了搓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今天是采茶制茶的最后一天了,我寻思着,接下来也闲了,就……”
她顿了顿,看着姜鸢,眼神带着点期盼。
“就想跟妹子学几个字。你放心,婶子给束脩,不白学!”
姜鸢闻言,不在意地挥挥手。
“嗨,多大点事儿,婶子想学是好事啊。”
“咱们乡里乡亲的,说什么钱不钱的。”
刘婶子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态度异常坚决。
“那不行!必须给!”
“妹子,你听我说,这钱你必须收下。”
“你想啊,我要是不给钱就跟你学字了,这事儿传出去,保不齐就有那脸皮厚的也跑来让你白教。”
“到时候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应不应?应了,你哪有那么多工夫?不应,人家背后还不得戳你脊梁骨,说你小气,看不起人?”
“听婶子的话,收下!这点钱不多,我去做几天零工就回来了,咱不能因小失大,坏了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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