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挣扎了一下，放弃了换个位置的想法：“要我说，你今天就不该来这里。”
两人都默契不提刚才发生的尴尬事情。
老管家收回在两人之间游离的视线，他方才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存疑，现在哪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虽说两个互为同位体，但老管家却半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们都已经能够接受，亿万富翁在夜里穿着紧身衣行侠仗义，和同位体互有好感算得了什么？
他倒觉得，同为同位体的两个人，反倒更加容易成为真正的灵魂伴侣。
只要结果是好的，他只会鼓掌祝福。
只不过........他们两个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不，杰西卡小姐或许意识到了，但她不打算主动开口，而杰森少爷则是还不大想承认。
这就是他们相似，但又略有不同的地方。
阿尔弗雷德并没有替他们点破的打算，他觉得，让他们自己发现或许会更好。
杰西卡用力拍了两下杰森的大腿，无视他愤怒地‘你又想做什么’的质问。
她面无表情看着布鲁斯说道：“蝙蝠侠你就别看戏了，你和杰森才是今天的主角。”
杰森嘟囔道：“你到他家找他，这关我什么事？”
阿尔弗雷德笑眯眯说道：“杰森少爷，这也是你家。”
杰森通常来说不会顶撞老管家，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杰西卡不想提方才的事情，但没由来的感到十分烦躁，她不想憋着，于是毫不顾忌将火气发到‘罪魁祸首’上头。
她抬脚直接踩在杰森脚背之上。
杰森脸色又倒吸一口冷气，但想起刚才的事情，他嘴唇动动，竟然直接别开了脸。
斯蒂芬妮坏笑地愈发明显，搅局者使劲发挥自己的‘特长’，又朝着杰西卡竖起大拇指：“我宣布，真正的红头罩杰西卡陶德——实至名归！”
杰森背靠着沙发，不满道：“随你们怎么说吧，反正我和不讲道理的人讲不来道理。”
斯蒂芬妮嘎嘎笑了两声，活像是个要干坏事的反派，实际上她确实不怀好意，她满脸无辜，
“你遇见到不讲道理的反派有这么多，要么打架，要么对
吗，但你遇到杰西——啧啧，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你对杰西——”
她卖了个关子，话故意卡在这里。
阿尔弗雷德故作惊讶问道：“杰森少爷对杰西小姐，难不成有什么奇怪的心思吗？”
布鲁斯：.......
好拙劣的演技。
杰森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手上，怒道：“斯蒂芬妮，你别造谣。”
很好，这还有个被拙劣演技骗到的。
斯蒂芬妮单手托着腮，煞有其事摇着头：“我造什么谣了？你就是害怕我家杰西的实力，承认吧你！”
杰森微微张大嘴，一脸错愕地看着斯蒂芬妮。
“我怕她？我那是........”
他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杰西卡把脸凑到他的跟前，碧绿色的眸子像是会说话一样，他感到喉咙其痒无比，使劲咳嗽起来，破天荒的竟然没有反驳下去。
斯蒂芬妮脸都快皱到一起去了，她嫌弃道：“Hetui，没用的杰森。”
布鲁斯表情愈发惆怅，这到底是一出什么奇怪的剧目？
斯蒂芬妮面无表情双手鼓掌，棒读道：“好耶，没用的杰森和我家有用的杰西。”
杰西卡觉得眼前这位，知道逃避可耻，但认为有用的杰森十分熟悉。
她觉得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区，重重呼出一口气，感到十分满足。
布鲁斯偶尔也会发自内心觉得纳闷，为什么这些人也好意思指责自己不长嘴。
他对同位体有意思的事情，他可以不追究，毕竟他也不是喜欢对孩子们的恋爱，十分有掌控欲的家长。
但他这恋爱，哦不，都算不上恋爱。
他看着杰森，免不了轻轻摇摇头。
杰森没法和杰西卡吵架，但面对布鲁斯他可不退缩，他不满道：“你看我做什么？”
杰西卡替布鲁斯回答道：“我觉得他是突然想到‘哎呀呀，真是我的好儿子，竟然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呢’。”
杰森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些，他翻了个白眼：“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杰西卡摇摇头：“你难不成想听地狱笑话？”
斯蒂芬妮连忙抬起手阻拦：“别，我这两天听得已经够多了。”
杰西卡伸了个懒腰：“我以为你这几天听这么多，已经习惯了呢。”
斯蒂芬妮双手叉腰很是不满：“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习惯呀！哦除了杰森。”
“身为我的同位体，理解地狱笑话可是最重要的技能，是吧，杰森？”
杰西卡抬起手，似乎想要搭在杰森的肩膀上，但刚转过脑袋，发现杰森也正看着她。
她对上他的蓝眼睛，莫名感到腰腹出似乎又多了一双手。
她手臂一僵，立马又收了回去。
杰森看见她落在大腿上的手，他突然觉得.......脖子后头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哈，少的肯定不是脑袋。
他要是说出来，她肯定立马会搞懂笑点在哪儿。
第69章 第六十九个同位体 刮骨的疼痛也是他们……
斯蒂芬妮朝着杰西卡做了个鬼脸：“真的， 亏我当时还思考过一秒钟是不是要安慰你，结果，你自己说完竟然自顾自就开始笑。”
杰西卡无辜道：“不好笑吗。”
金发少女又吐吐舌头：“确实挺好笑的， 但我感觉要是每次都跟着你笑， 怕是撒旦接康斯坦丁下地狱的时候，会顺便把我也带上。”
杰西卡立马止住面上笑意，满脸嫌弃：“和他一起下地狱........”
斯蒂芬妮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两下：“我选择直接魂飞魄散！”
杰森单手托着腮，偏着脑袋看向两个女孩子，他不客气地吐槽道：“斯蒂芬妮，你也别说别人爱讲地狱笑话， 我看你接受度挺高的。”
斯蒂芬妮摸摸鼻子， 故意压低声音：“偷偷告诉你，这种程度的我也蛮喜欢的，但就像是黑人可以开自己玩笑， 但白人不能开黑人玩笑一样， 你懂吧，那种黑人在白人面前说自己的笑话，白人想笑又不能笑， 总会让人心情很复杂呢。”
杰西卡眯起一只眼睛：“哪种，我听不懂诶。”
斯蒂芬妮有些气恼，用额头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你明知道我说的是哪种。”
杰西卡依旧满脸写着困惑与无辜：“我不知道呀，难不成你说的是——”
斯蒂芬妮爆发出一声尖叫打断杰西卡的话， 以最快的速度张开双臂，死死从侧边搂住杰西卡的腰，下巴抵着她的手臂，恶狠狠威胁道：“不许说不许说，要不然我就要撞你了！”
杰西卡每次看到她这幅幼稚模样， 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总会免不了被触碰到。
她喜欢这样的日常生活，抬手摸摸她的金色脑袋，勾勾唇角：“真不愧是堂堂搅局者，我好害怕哦。”
斯蒂芬妮重新绽开笑容：“你知道怕就好。”
布鲁斯却多少有些难以理解女孩们的爱好，在他看来，她们的演技已经退化到原始人的地步，但两人又都装作看不出彼此的破绽，竟然还能玩得乐此不疲。
杰森摇摇头，觉得这场景简直没眼看的同时，也和杰西卡一样，免不了享受这样的温馨时刻。
他表情变得比方才柔和的多，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杰西卡的手臂，调侃话语里头是很难察觉不到的笑意：“陶德小姐，你别告诉我你费尽心思，非把我和布鲁斯喊回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你俩在这里发癫。”
斯蒂芬妮怒道：“你才发癫！”
杰西卡又撸了两下她毛茸茸的脑袋，于是她又变回了一只‘听话’的猫咪，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声都像是在撒娇。
她本来就有些困了，嘟囔了一句：“看在你是杰西卡同位体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
随后，斯蒂芬妮干脆靠在杰西卡肩膀上闭目养神。
杰森翻了个白眼，懒得吐槽他在他的世界里，竟然已经失去主体性，成了平行世界的同位体。
同位体也不放过他，尽量不挪动身子，而是用另一侧手臂杵杰森一下：“你应该为了我们竟然不追究你的造谣，感到感恩戴德才对。”
杰森没好气道：“你要告我吗？法官律师都让哈维丹特来好了，这样你赢面还大一点。”
杰西卡理直气壮道：“行啊，我找哈维丹特，你找双面人，看看谁能变成真正正义的一边。”
杰森轻笑道：“那我们拭目以待？”
杰西卡想要耸耸肩膀，但想到斯蒂芬妮还靠着呢，于是她只是朝着杰森咧嘴一笑：“肯定是我，因为——我又没喊你回来，最多只算是喊了布鲁斯，你说是吧。”
杰森沉默片刻，扭头瞪了布鲁斯一点。
布鲁斯有点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被养子瞪，没办法，还是继续沉默是金好了。
杰森又看向杰西卡，不满道：“你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杰西卡飞快答道：“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聊的啊。”
杰森嗖得又冒了火：“好啊，我也觉得和你没什么好聊的，是我多管闲事！”
他作势便要起身离开。
杰西卡舔舔嘴唇，笑得愈发欢快：“怎么又变成我说你多管闲事了？你说说看，我又不和布鲁斯住在一起，而是和你住在一起，想要和你聊天，为什么要特地到韦恩庄园来。”
杰森方才像是鼓起的河豚，现在就像是被扎了一针的气球，他被惹得发毛，但最后也只是扁扁地扭过脑袋，倒是没直接坐回去，而是站起身子装模作样掸了两下衣服，才重新坐回沙发上。
他翘着二郎腿，双手向后搭
在沙发靠背上，看起来嚣张无比地瞪了杰西卡一眼：“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来？”
布鲁斯：........
黑暗骑士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他可是红头罩啊，能让哥谭反派都闻风丧胆的红头罩啊。
强调一下，他并不认可他提着超大礼包，去见哥谭反派的行为。
只不过，反差总是让人啧啧称奇。
他好像从杰西卡和杰森的相处之中，发现了一些真相。
当猫咪炸毛的时候，你或许不该和他对着干，也不该当场就想着教育他。
他肯定不爱听，还会产生逆反心理，但如果他换个方式。
布鲁斯咳咳两声，总算开了口：“杰西，我想你把我喊回来，并不是为了用阿尔弗雷德威胁我，对吗？”
杰西卡反问道：“你觉得呢？”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表情有些遗憾：“小姐，你即便用我威胁老爷，他也不可能替你做出一份小甜饼。”
杰西卡捂着嘴，表情十分惊讶：“什么？我以为他至少会知道你的配方呢。”
杰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毫不留情挤兑道：“阿尔弗雷德才不会给他配方，因为他可不想继续替老头收拾，他炸掉厨房之后留下的残局”
杰西卡听到这话，发自内心好奇问道：“所以，这位蝙蝠也炸过厨房？”
杰森哇哦一声，惊叹道：“现在我信了，擅长的事情和性别压根没关系，他就算变性也没法做出小甜饼。”
布鲁斯每次走进厨房之前，他想要替家里人，或是替自己做一顿饭的时候，态度绝对是虔诚的，但每次都没能得到什么好下场。
他虽不觉得不会做饭有什么丢人，但被两个孩子当众嘲笑，多少觉得有些尴尬，好在最爱起哄的斯蒂芬妮此时已经睡着了。
他又端出一幅严肃表情：“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杰西卡笑着看向一旁的老父亲，指着一旁的单人沙发说道：“但很多事情重在尝试，比如，我和杰森来都来了，你就不打算试试看学习一下如何沟通吗？”
布鲁斯的表情有些迟疑，但阿尔弗雷德可压根不给他反对的机会。
他满脸严肃地看着他，说道：“老爷，你要是不试试，我保证就算你再炸一百次厨房，我也不会给你提供一份食物的。”
布鲁斯表情有些无奈：“这可真是十分可怕的威胁。”
老管家笑道：“你知道就好。”
杰西卡摊摊手，笑道：“好啦，现在不喜欢沟通的爹地，和这位不喜欢沟通的儿子，请你们务必好好聊聊。”
杰森对杰西卡的说法颇有微词：“老头确实不爱讲人话，但你别说的好像你有多擅长一样。”
杰西卡理直气壮道：“我和另一个布鲁斯聊的也很好啊。”
杰森无情点破：“那不过是因为，你看到的是一个壮硕男人，没能让你想起你妈，所以才让你觉得自己很行，说真的，我眼前要是站着一个大美人，就算他是布鲁斯的同位体，我肯定比你能说会道一百倍。”
布鲁斯感到有些头疼，难不成他要和杰森好好聊聊之前，还得先去变个性吗？
杰西卡反驳道：“别说没可能的假设，你又见不到我妈，而我现在见到了你爸。”
杰森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见不到你妈？”
杰西卡反问道：“干嘛，你要死缠烂打跟我回我的世界啊？”
杰森瞪了她一眼，说道：“少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人说‘你妈’，一人说‘你爸’，听着像是在骂人，但实际上感觉到被骂的只有布鲁斯本人。
他脑袋一疼，干脆问出他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只是为了打断他们的谈话：“所以，平行世界的我是个女人。”
杰西卡停下和杰森的争吵，又撞了一下他的腰，看向布鲁斯语速飞快地再总结一次，她最近已经快倒背如流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杰西卡陶德，你成为蝙蝠女侠之后，先是收养了瑞秋，你和她吵了架，又在犯罪巷捡到了一个，极其富有偷轮胎天赋，可爱，迷人，聪明无比的女孩，某一天可爱女孩被奸人所害，她死掉之后又幸运复活，回到哥谭之后再这样那样，然后又不慎穿越到平行世界，就是这样。”
布鲁斯抿抿唇，表情十分歉疚：“我很抱歉。”
杰西卡维持着微笑表情，她看着坐在对面的布鲁斯：“你的道歉不应该说给我听。”
布鲁斯还没继续说点什么，杰森坐不住了，手肘放在膝盖上，恶狠狠瞪着对面的布鲁斯，说道：“别假惺惺的只知道说抱歉。”
布鲁斯露出一个苦笑，他手里握着早就摘下的蝙蝠面具，捏紧的五指此时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他很清楚，有些伤口就是这样，你以为他早就愈合，但总会在不恰当的时候，一次又一次被人被迫揭开，连带着没好透部分，赤裸裸的暴露在人前，这时候，他就能够看见，没能妥善处理的伤口之上，长出的恶心脓疮。
他至今还清楚记得，犯罪巷里发生的所有事情，碎裂的珍珠，女人的尖叫，小孩的哀求。
一次又一次，即便有人不愿重提，但没人能够否认，是那段痛苦记忆造就了黑暗骑士。
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哥谭固然重要无比，但他们，他的这几个孩子，从来在他心里，也都是比他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他不想做没有意义的假设，但有些事情如果不说出口，对方也许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即便他们拥有罕见的侦探天赋，即便已经排除所有不可能，但人们对于亲近之人的猜测——永远差一句对方的亲口承认。
他又看着杰森，再次说出他说过千万遍，但他可能也不想再听的话语，
“杰森，我很抱歉没能保护好你。”
他得面对。
所以，今天不单单只有抱歉，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也必须要在今天告诉他。
来吧，只有祛除脓疮，才能让皮肉重新愈合，而在那之前，刮骨的疼痛也是他们必须承受的。
“杰森， 我很抱歉没能保护好你。”
杰森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他其实从未怪罪过他，没能从小丑手中救下他。
杰森无法接受的事情从头到尾只有一件。
不是选他还是迪克， 也不是选他或是提姆， 至于达米安，天哪，谁要和一个小屁孩争宠？
他需要的从来都是，他在不杀原则和他之间，做出选择。
这很难吗？
如果当时死去的是布鲁斯，他的脑子里根本不会有第二条路。
小丑必须死。
他甚至应当被碎尸万段， 因为害得他们天人永隔！
他无法理解， 也无法接受，为什么在他的眼里，不杀原则就有那么的重要。
好吧， 不杀原则的道理他都懂， 但在父子关系之间，杰森太想要一句‘我会为你杀了他’，他只是想被坚定地选择一次。
每当他试图让他做出选择， 他会说对不起。
每当他拒绝选择，而去选择他认定的正义，他露出受伤表情的时候，他也会说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