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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三六九龄)


名满秦州府的小儿王阮行回到禄县了。

第19章
下定决心便付诸行动,当日下午蒙童们打瞌睡的时间,沈持在聚精会神地练字,周渔看着奇怪:这小子平日里比别人瞌睡的时间都长,今日怎么精神抖擞像换了个人一样?
一直用“你没事吧”的眼神瞅了他好几遍,或许在确认沈持有没有被掉包。
之前和他结下点小梁子的冯高和何九鸣也用“我虽然不理解,但我不喜欢你这样努力,可能会超过我抢我风头。”的眼神看了他好几遍,既不屑又防备。
沈持才懒得搭理他们。
黄昏时是沈煌来接他,出城骑在高头大马上时,沈持把阮行回到禄县的事告诉了沈煌:“爹,江夫人说的小儿王阮大夫这后日就回到禄县了。”
沈煌“嗯”了声,一抽马鞭跑得飞快,不必多说,他的迫切全在骏马飞奔是四蹄之中了。
朱氏得知后一脸希冀,她抚着沈月的头:“是真的吗?”
沈持笃定地点点头:“江夫人的儿子江载雪也在书院念书,我们认识多日了,可信的。”
“对对对,你先前跟娘提过江公子,”朱氏欣喜地道:“莫不是天意,让我的阿月能开口说话。”
沈持再一次宽慰爹娘:“阿月还小,说不定是晚开口呢。”他不记得是哪位庸医上来就断定沈月是哑巴的,要是再让他碰见,非给那人一些教训不可。
朱氏把沈月抱过来:“过两日娘带你去看大夫。”
沈月看了眼沈持:是江夫人说的小儿王吗?
“是他,阿月,”沈持心里也没底,但他还得给足沈月希望:“阮大夫一定能让阿月开口说话的。”
沈月高兴地伸开双臂抱住了他。她渐渐懂事了,也知道伯母和婶娘背地里叫她小哑巴,还笑话她爹娘,她不想当一辈子没法开口说话的哑巴。
她想像哥哥们一样能开口说话,这样就不用比划了。堂姐沈莹欺负她的时候还能告状呢。
半夜沈煌出去一趟,黎明时分才回来,蹑手蹑脚去洗漱,却听见朱氏没有睡着,在翻来覆去的,轻声问:“醒着?”朱氏坐起来跟他说:“既然阮大夫回来了,后天一早我带阿月进城去吧?”
沈煌重新躺下:“嗯,后天我告两个时辰的假,和你一道去看阮大夫。”闺女的事是大事。
“耽误你的公差不好吧?”朱氏惴惴不安地说道:“万一县丞大人怪罪,罚你的俸禄该怎么办。”
沈持要念书,沈月要看病,哪一样都指着沈煌挣银子呢,怎敢有分毫耽延。
“不要紧,就是我以后可能回来的更晚了,”沈煌翻了个身跟她交待:“王头儿不想夜里巡夜,让我顶上,每年的一两银子也由我拿。”
“王头儿”是另一名壮班的衙役,本是和他轮换班巡逻的,不过岁数有些大了,夜班吃不消,想找沈煌替他值。
这样他一年能挣到七两银子。
朱氏心疼他:“你日夜巡逻哪里受得了。我看还是不要了吧。”
沈煌:“没事的,我顶的下来。”
家中正是用钱的时候,能多挣一两银子是一两,何况县中一般没什么事情,他时不时能找个草垛靠上去眯一会儿。
说着已经鼾声起,睡着了。
朱氏却想着儿子上学事,又忐忑女儿治病,一直到破晓都没再睡着。
夜里刮了一阵大风,隔日早晴,深秋的树叶被阳光照射得斑斓,空中弥漫着澄澈的气息。
一家人一道出门,沈持去书院念书,沈煌夫妇则带着沈月去找阮行瞧病。
到县城分开时,沈煌交待沈持:“今日爹不能来接你放学,得自己走回去喽。”又从兜里摸出几个铜板放到他手里:“书院斜对面有个卖烧饼夹肉的,放学先买一个填填肚子。”
他听人说念书耗费脑子,得吃点儿有油水的东西才能念好书。
一家四口分道扬镳。
沈持早早来到教室。
像清镇上的私塾,夫子授课是想到哪儿讲到哪儿,反正只要不脱离四书五经的范围,都可以授课。
但是青瓦书院不一样,从一入学,每日的教授的东西都是固定的,用小楷写了张贴在教室后墙的劝学诗“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下面,——是课程表,也是授课内容。方便夫子轮换授课的时候卡在哪里衔接不上。因为入学已过两月,一日学的新课程比一日多,课程表上写得密密麻麻的,沈持默默看了遍今日要学的内容。
上辈子他考过高考,但是并没有接触过科举,对他来说,跟别的同学一样,都是头一遭,并没有什么资本可以得意的,何况老祖宗之中多少天赋异禀者,让后人赞叹佩服,他可不敢自满自大,轻视夫子教的东西——主打一个勤奋、听话。
习惯了繁体字之后,他背书很容易,总是班里头一批蒙童能流利地背出来的,夫子对他很满意,他对书院也很满意。
唯有冯高和何九鸣越发和他不对付,总是暗戳戳说他风凉话,却每每都被沈持一句话驳回去,除非他想放水,一般也讨不到便宜。
放学时微雨,出书院门时遇到江载雪:“沈兄,沈夫人和令妹多半还在阮大夫家中,你去找她们吗?”
阮行每次回乡,找他看病的人都排好几里地,不等上大半天的功夫是看不上病的。
江家与阮家一墙之隔,沈持立刻跟着他走。
到了阮行家中,果然,朱氏抱着沈月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前头还排了两个病号。大约是等得太久的缘故,母女二人的嘴上起了干皮。
“阿娘,阿月。”沈持轻声叫她们。
沈月看见哥哥伸出手臂让他抱,这时候正正好前头的病号出来,沈持便抱着沈月进去找阮行。
阮行觑一眼沈月:“这女娃儿生的什么毛病?”朱氏低声说道:“不会说话。”阮行用手搭了脉搏,又仔仔细细望闻问一番,末了说了句:“老夫把握不大。”他虽然有“小儿王” 的称呼,但是见过的病例寥寥无几,治得差强人意,面对沈月,他是没有把握的。
沈持:“先生死马当活马医吧,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说先生什么的。”
阮行看着他说的在理:“咱们先说好了,我用毕生所学给小女公子治病,治好了我不要这名声,治不好,你们沈家也不能怨我。”
“且要三年的时间。”他预估能治的话大概两年左右的时间就调理好了,不过为了减少麻烦,降低沈家的期望,他说了个更长的时间。
沈持:“如此,拜托先生了。”
阮行看沈家还算明理大气,心道:得好好钻研如何诊治小儿哑病。
好几年积压的郁积一下子有了希望,朱氏别提多高兴了。只有沈月看着长长的一排银针,吓得哇哇直哭。
沈持也跟着头皮发麻,但他还是壮着胆子说道:“阮大夫,你先给我扎几针吧?”
“混说什么?”朱氏说道:“没毛病不能扎针。”
沈持咯咯笑道:“娘我写字写得手臂痛得抬不起来呢。”前一阵子玩命写字落下了后遗症。阮行看他人小鬼大,笑道:“小郎君把胳臂露出来。”
“来吧。”沈持大大方方伸出手臂,两条手臂粗细不一,一只显然是有些肿胀的,阮行下了针,轻松捻几下:“会疼半炷香的功夫。”之后就消肿不疼了。
沈持痛得一个激灵差点喊叫,额头上立马涌出汗珠。
沈月看他紧锁眉头,吓得大哭,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沈持只好强颜欢笑:“哥哥不疼,真的不疼。”
他没有龇牙咧嘴地表现得很痛吧:“阿月像哥哥一样勇敢点儿好不好?”
沈月好哄,点了点头,阮行趁机在她的百会穴上下了第一针,她只觉的像被蚂蚁咬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刺痛感消失了。
她这才不怎么怕了。阮行紧跟着在她的涌泉穴扎下第二针,她咧了下嘴没哭。
“疼吗?”沈持问她:“阿月?”
沈月摇摇头,这时候阮行已经在她的大脊椎上行了第三针,她撅着嘴,表示像被猫咪轻挠了下,有一点点痛。
沈持很有兄长做派地说道:“阿月要勇敢。”
说完这话,沈持行针完毕,阮行过来给他拔出银针:“小郎君抬下胳臂试试我的医术怎样。”
沈持举起胳臂抡了下。
啊……先前的酸胀麻痛消去大半,好轻巧。
他给阮行深深鞠了一躬:“多谢阮大夫,好多了。”
朱氏也过来谢过阮行,话还没说完呢,沈月忽地一呕,哇地从喉咙中吐出口血来。吓得她惊叫:“阮大夫……”
阮行似乎早有预料:“她说话的关窍堵得厉害,要逐一打通,是要吃些苦头的。”
大人虽然很心疼,但也没办法。
果然接下来行针也没那么好过了,一阵扎下去痛得沈月直抽搐,哭得沈持都不忍心听,到后来大夫和病人都累得大汗淋漓的时候,终于结束了。
沈月还在哇哇地哭着,阮行笑道:“沈郎君听听,小女娃儿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哭的更大声了。”沈持直白地说道。
“嗯,老夫逐渐给她打开声道气门,”阮行抹去脸上的汗水刷刷写下一副药方:“再辅喝几副药,三个月之后看看吧。”
沈家对他千恩万谢,付了诊金,到天晚才回到家中。吃过饭,沈煌下差回来了。
沈月依旧哭得厉害,但沈煌从来没听过的女儿的哭声,竟觉得比仙乐还要悦耳:“阿月一定会开口说话的……”
沈山听到沈月的哭声,过来看了看:“老二,这次给阿月看病花去多少诊金?”
“一共三两多银子。”沈煌说道。
沈山坐着沉默良久,从口袋里拿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里:“原本留着给孙子们上学的,眼下阿月治病要紧,拿着吧。”
他从未偏袒过二儿子,这算是第一次吧。

第20章
沈煌的喉头微微发酸:“不用了,爹。”被大房和三房知道了又要生事。沈山叹了口气,硬塞到他手里,而后掀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莫要太拼命。”他得知这段时日沈煌为了多拿一两银子的俸禄,总是顶替别人巡夜,多少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揪心不已。
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
而沈持那边也在算着,一次看诊就花费三两多的诊金,按照阮行说的三个月之后再找他,如此一年看诊三四次的话,至少要预备下十几两银子。
眼下沈山出了十两,今年的诊金有了,那么明年呢……总不能还指着他爷,沈持发起愁来。
他甚至想让次年的夏天快点到来,这样他就能重操旧业,卖更多的蝈蝈,或拓展业务到邻县的庙会去卖,以求赚更多的银子。
当夜一直辗转到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又有微雨,沈持没来得及去早市买食材,晌午只好煮白米饭充饥。他点着火把米饭蒸上,江载雪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内舍甲班的同窗。
“江兄,这是岑稚兄。”
沈持不失礼貌地打量一眼岑稚。
十二三岁的少年,面黄肌瘦这个词十分契合他,像饥荒年景的人,或是久病初愈。
沈持不好头一次见面就好奇地问人家为什么这么瘦。但是一交谈竟发现,岑稚谈吐不凡,满腹才华,看起来后年开春的县试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必是会考中的。
“江兄,岑兄,今日没做菜。”沈持说道。
江载雪揭开锅看看:“我带了两块霉豆腐来,就着填一填肚子罢了。”
说了片刻话之后,沈持盛出三碗饭。
岑稚谢过他,大口吃了,尽管很是克制,但仍旧掩饰不住的饿极了的状态。江载雪悄声跟沈持说:“岑稚他娘去年没了,他爹又娶了一房,总是苛待他,晨起连哺食都不给他吃饱的,唉……”
晚上回去也只有一碗生下来的稀粥。甚至扬言不让岑稚念书,断了给他的束脩银子,好在他娘临死的时候交给几两碎银子,这才勉强凑齐了今年的学费,就等着后年府试后考中童生,多少能糊口。
沈持看着岑稚豆芽菜一般的身段,陷入沉思。他道:“江兄,以后你带岑兄来吃饭吧,我不在意多煮一碗饭。”
江载雪:“那多麻烦你。”沈持说道:“没什么。”
反正书院的大米不要钱,烧火的柴禾是捡的,不过随手的事。
三人吃到一半,院长孟度来了。他瞧着岑稚陷入沉思,想当初这里是青瓦书院的食堂,请了厨师烧饭,每顿饭只收两文钱,为的是能让穷学生吃饱饭开设的,谁知后来开支过大,书院支撑不下去,于是荒废。
“可惜。”他自言自语。
沈持放下筷子,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得也跟了句:“是可惜。”
“可惜什么?”孟度叫住他问。
沈持说道:“我说这厨房放在这儿挺可惜的。”这么宽敞的一个院子,光用来给学生们热饭太可惜了。
他这两日把食堂前后看了一遍又一遍,打不少的主意。
孟度愣怔后笑了笑:“你和我想的一样。”他轻声叹气:“书院的束脩已是最低,着实无力开办食堂。
沈持有个大胆的想法,说道:“先生,若是咱们对外经营一部分呢?”
“什么是对外经营一部分,”孟度问道:“我不懂,你说来听听。”
他知道这小子脑筋活泛。
沈持点点头:“林子放养鸡,种菜,林子东头有小溪,春秋有水的时候做浮网养鱼虾,光学田里的食材不难供应同学们一份晌午饭,”他难得说许多话,这一气说了,重要的更是在后头:“开个食堂对外卖小吃……”
“对外卖小吃。”孟度眯缝着一双俊目:“你说咱们书院的食堂对外卖小吃?”
“咱们东南的院墙临街,”沈持又说:“何不开个门脸卖些吃食?”
“遇到科考的月份,蹭个噱头,”沈持说道:“在小吃前面冠以‘状元’二字,想来会有销路的。”
所得银子正好补贴采买食材,用来为书院的学生烧饭。
孟度频频点头,显然听到心里去了。可是他没有同意,却说道:“只是厨子不好找。”好的厨子开价昂贵。
“先生要不要考虑考虑学生我?”沈持半开玩笑,似在试探孟度的态度:“我做饭很拿手的,咱们早起卖包子,黄昏卖卤肉,怎样?”
“学生不要工钱,管吃就行。”这样他也能省下一笔吃饭的钱。
“君子远庖厨。”孟度不轻不重地说道:“你是来念书的,要是在咱们学院光顾着烧饭了,以后传出去,谁还敢把学生往我这里送。”
坚决地灭了沈持自荐当大厨的念头。
怎么说服孟度让自己来掌勺,把书院的食堂开起来,成了大问题。
次日晌午孟度伸长脖子来嗅他做的蘸水,沈持再一次大声说道:“夫子,咱们的厨房占这么大地方,可惜了。”
孟度摆出混不吝的语调:“这地方还是闲着的好。”一句话堵住了沈持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持:“……”
嘿,孟夫子是有点固执在身上的。
看来得花费些心思。
接下来一连十日,他换着花样做晌午饭,用最便宜的食材做出最精致的味道,道道美味馋得好多人想跟他搭伙吃饭。
一个小胖子每日都带肉、蛋和蔬菜来入伙:“我娘做的饭实在是太咸了,以致于我每天都要喝很多很多的水,他们都笑话我懒人屎尿多,其实我……”小胖子委屈地解释着。
沈持:“可以是可以,只是我每日大概做不过来了,以后要收工钱了,你愿意吗?”
小胖子涨红着脸:“我娘每天给我三个铜板了零花钱,我都给你。”
“我同你开玩笑的。”沈持说道。
借了小胖子的光,和他们搭伙吃饭的岑稚每日多少能吃到点儿油水,少年人的脸上很快有了光泽。
沈持也有食材腌了几样小咸菜,送给经常来食堂烧饭的夫子们尝尝。年轻的夫子周渔品尝过一次后说道:“这咸菜可比外头卖的好吃多了。”有了它下饭,他每日清晨能多喝一碗白粥。
他们搭伙吃饭引起了上舍乙班两位已考取童生的学生的注意,他们前年考院试的时候饿昏在考号里,因此与秀才失之交臂,打那之后,太知道吃好的重要性了。
尝过一次沈持做的菜后念念不忘,说什么“余味绕舌三日,半夜做梦还在砸吧嘴呢。”,他俩挑头同孟度说道:“不如咱们凑钱让沈持出力做饭,岂不是美事哉。”
孟度又搬出“你们是来念书的不是来吃饭的”的话拒绝了提议。
让一个来念书的学生做饭太不像话了。
学院年轻的夫子周渔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们长身体的时候想吃点好的怎么了。”嫌孟度过分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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