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海也站起来,说:“有什么好东西,不给我看看吗?”
陈深想了想,陪笑道:“也不是。唐处要去也是可以的。”他朝门口摆摆手,扁头几个人从大理石柱后面转出来径直上了二楼,唐山海和陈深跟在后面。
刚上去扁头和几个手下已经在走廊尽头一间房间外面守着了,陈深走过去招呼唐山海也可以过去看。两个人听到门内有两个人在说话。
其中一个男人说:“我们处前些日子抓的那个女军统,跑了。”
一个女人惊讶叫道:“在监牢里面也能跑?”
“哪儿?在外面跑的,都买到土里面了,愣是被人刨出来。”
唐山海道:“这钱秘书倒是什么都说啊。”
陈深轻声道:“钱秘书喜欢女色,而且嘴巴不严,对这个舞女是百依百顺,什么都说。毕处怀疑这次消息走漏,跟他有关。”
唐山海看了看扁头等人架势,问:“这是要抓人?”
陈深扯着脸皮笑了,“不抓。墙里面放了监听器,毕处在隔壁房间听着。”
唐山海脸色发白,幸好走廊灯光灰暗,掩饰住了他的仓皇。他快速转过身确保陈深没注意他的震惊。
扬子饭店已经不安全了,毕忠良不知道是不是误打误撞,竟在这里设下防备,究竟是要抓钱秘书还是要抓他唐山海的小辫子。刚刚在楼下的包厢,幸好他没有出言试探陈深,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窃听器。
他看向还趴在门上的陈深,摸不准这个人是处于什么目的,提醒自己的,是无意的还是有心的?
陈深转头问唐山海,“唐处,过去打个招呼?”
唐山海动了动领带,道:“好。请陈队长带路。”
唐山海出院那天已经过了元旦,毕忠良笑称唐山海会算计,知道没上几天班就又要放假了,唐山海懒得管处里面那些事,住院期间把情报处也托给毕忠良管理,倒让毕忠良放下了几分戒心。
说是上班,直到中午唐山海才到76号。刚踏进院子就看到几个人从牢房里面出来,有个人满头满脸都是血,路都走不动了,得要人扶着才能走出来。
牢房外面还等着几个人,朱徽茵第一个瞅见唐山海,向他微微鞠躬,唐山海还没说话。朱徽茵旁边的钱秘书突然后退一步,避开拖出来的人,刚好撞到朱徽茵身上,朱徽茵伸手扶了一把,说:“钱秘书你没事吧?”
钱秘书紧盯着刚刚拖出来的那个人,自己抖如筛糠。那人裤管被挑开,两道血迹画在地上,估计是被挑了脚筋,这是毕忠良经常用的招数。
陈深从牢房里面走出来,看了一圈台阶下的人,跟唐山海打了个招呼,问道:“唐处,下一个是朱组长,没问题吧。”
唐山海微笑点头,“女人就不要用刑了吧。”
这句话不光是朱徽茵,连柳美娜那些等在外面候着的女职员都向唐山海投来感谢的目光,陈深说:“放心吧,女人暂时不用刑。”
钱秘书这时叫道:“那这么说男人是一定要用刑了?”
“也不一定啊,刚才那个据不肯承认自己透露过于曼丽的行踪,所以毕处才用刑的啊。”
“什么叫于曼丽的行踪,她的事情都不是机密啊。”钱秘书这样嘟囔被陈深听到了,他说:“钱秘书,你这样讲可就危险了,在毕处面前可不能这么说啊。”
钱秘书额头上的汗又密了一层,他双腿发抖,与陈深商量道:“队长,我最近发烧,身子不好,先回去等行不行?”
陈深望向唐山海,唐山海道:“行了,回去吧,也不差这一会儿。”
钱秘书就差千恩万谢,跑着回了办公楼。
当天晚上,毕忠良跟唐山海商量,要求所有机要人员晚上全部加班。唐山海不解,说就快过年了,还不准大家回家准备啊。
毕忠良关上办公室的门才跟唐山海解释说:“唐处你不知道,去年新年财政部次长汪芙蕖,在饭店包厢被人一枪毙命。我们都得机警些,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
唐山海不知怎地,突然想到了徐碧城,他道:“我知道了,毕处长,”他打断毕忠良的话,“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跟碧城说下,今晚就不回去了。”
毕忠良一走,唐山海马上给徐碧城打了个电话,却没想到家里没有人接电话。他又打到中华日报社,对方才跟他讲,徐碧城跟蓝胭脂出去了。唐山海忙追问去了哪里,那人也搞不清楚,说是跟胡博主编出去的,好像是个饭局来着。
唐山海托那人帮忙打听一下,一方面知道徐碧城肯定是走的匆忙,等到了有电话机的地方她一定会跟自己报备的。
他仰头紧闭着眼睛,这时房门咚咚直响,推开门只见陈深拥着一个女人站在唐山海办公室门口,挑眉笑道:“唐处,毕处怕你无聊,在二楼会议室摆了一桌麻将,差我叫你来打牌呢。”
唐山海看着陈深怀里的女人,陈深反应过来道:“忘了介绍一下,李小男,我哥们儿。”
“谁是你哥儿们啊。”李小男用手肘拐了一下陈深,十分热络地打招呼:“唐处长是吧,我是小男,是陈深的女朋友。”
“李小姐,”唐山海伸出手跟李小男相握,冲她微微点头。忽然,房内的电话机响了,一定是徐碧城。
唐山海迅速看向陈深,后者似乎知道这个电话的重要性,他伸手揽过李小男,夹着她往回走,嘱咐唐山海一定要来打牌。
唐山海目送陈深和李小男离开,在电话机即将挂断的最后一秒,把听筒捞起来放在耳边,
“山海。”
“碧城。”
“我跟胡主编还有胭脂,到浦江饭店吃饭呢。”
“这样啊。”唐山海听到徐碧城的安然无恙,他松了一口气,问:“我打电话找不到你,是真着急啊。”
“我晓得了,出来之前应该跟你讲一声的。”徐碧城那头有人在催,唐山海听出来了是蓝胭脂的声音。
“就你们几个吗?”他问。
“没有。”徐碧城这时靠近电话机,凝声道:“还有申报的金先生。”
唐山海脑中掀起万海波涛,他仿佛明白了毕忠良为什么要把他留在76号里面,如果两件事真有联系的话,那么今天晚上,特高科就要杀人了。
☆、迷夜
就在那刻,突然楼下一声响。唐山海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徐碧城抢先问道:“怎么了?什么响。”
唐山海推开窗,原来是扁头带着几个年轻人在院中放鞭炮打发时间,他关上窗户,“没有,他们在放炮玩呢。”
“你呢?来接我吗?”徐碧城问。
“不行啊,老毕留我打牌,今晚要值班,对了浦江饭店门口有个卖粽子的,味道不错。”
徐碧城明白,这是唐山海在告诉自己老陶就跟着他们,起码有个保护,徐碧城轻松了些,道:“好吧,那我吃完饭就回家。”
“好。”唐山海说:“注意安全。”
他挂了电话,披了件外套来到二楼会议室,推开门就听见毕忠良大喝道:“快来!等你好久了。”
唐山海见柳美娜在桌上,就摆手说看看就好,柳美娜赶紧下桌说:“唐处长要是看着我打牌,我的心都紧张了,那还会打了,我还是跟女生聊天去吧。”
毕忠良的秘书刘二宝站起来给唐山海拉凳子,唐山海看了一圈房间,问道:“钱秘书呢?怎么不见人?”
毕忠良摇头:“他说不舒服,头疼得厉害,在屋里休息。”
房间里面还有朱徽茵和李小男,柳美娜百无聊奈地走过来,李小男提议要不来下棋吧。
陈深这时正叼着跟烟,奚落道:“你也会下棋!?”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啊啊?!”
陈深失笑,跟桌上三个男人笑道:“上次跟我下棋,相直接冲到楚河对面来了,真是杀的我措手不及啊。”众人一愣,而后哄笑作一团。
李小男红着脸朝陈深丢了个橘子过去,哪知陈深抬手刚好抓住,嘟囔了句谢谢了。李小男讨个没趣,好不快活,朱徽茵开解说:“其实我也不太会玩,我记得美娜下的很好吧。”
柳美娜往嘴里塞了个橘子,道:“没有啦,瞎玩的。”
毕忠良这边还在摸牌,嘴里还说道:“哪有,美娜玩的挺好的呀!唐处你不知道,美娜很厉害的。”
唐山海微微笑道,“是吗,那改天要请美娜指点一下了。”
柳美娜风骚精明,又是个人来疯,把这话嚼出一分味道来,便来了兴致,扯着朱徽茵说:“你上次不是买了盘象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