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如联手将宣文帝这个昏君拉下皇位。
“既然你说做完大事就会与我和离,那我和定国公府都会帮你,这样的话也许用不了两年,你我早日一拍两散,岂不美哉?”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间尽是坚韧,定定地望着他。
野心昭昭。
梁璟眼睑微动,不置可否:“你很聪明,也很大胆。”
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劝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觉得帮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爱上你,以此赖上我,少看点儿话本子吧。”
虞悦彻底怔住,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她需要梁璟爱上她吗,她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当皇后?她可没想过。
虞悦深吸一口气,强忍想揍他一顿的冲动,将他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自以为是是病,得治。我看还是王爷少看点话本子吧,害人不浅。”
“你没这么想最好,省得误入歧途。”梁璟满意地点点头。
喜婆在门外催促,只好先请进来,在喜婆的吉祥话中,二人双臂交缠饮下合卺酒,喜婆又说了些早生贵子的话,仪式终于是完成了。
他慢悠悠坐在床上,“今晚我们先将就同睡一屋,不然明日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于你名声无益。”
虞悦点点头表示理解,新婚之夜不圆房,传出去他们感情不和,倒是打宣文帝的脸,说明他赐婚赐得不好。
待她更衣出来,梁璟已经自觉睡到了床里侧,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长条,只露出个脑袋看着她。
她不解地眨眨眼,只见床上那人一副“我很贴心”的神色,说得理所当然:“怕你垂涎我的美色,控制不了自己,切记色字头上一把刀。”
人怎么能自恋到这个程度。
虽然他确实有讲这话的资本,但讲出来就变了,变得没那么好看了。
真是好好的一个人上长了张嘴。
怪不得他都二十二了还没成上亲,就这样一张嘴出去不得把姑娘们都吓得退避三舍,哪怕是贵为皇子也是不敢嫁的。
她懒得和他讲话,讲也讲不通,自顾自“呼呼”两下吹灭了龙凤花烛。
梁璟急急道:“别吹!”
可惜说晚了,屋里已是漆黑一片,虞悦反问他:“王爷睡觉不灭灯吗?”
黑暗中传来他的声音,像是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花烛不能吹灭!”
啊!她忘记了!好像是有谁先吹灭谁先死的说法。
她努力适应光线,借着照进屋里微弱的月光在桌上摸索火折子,重新将花烛点起。
续一下命。
她回到床前,发现梁璟嘴唇有些发白,脸色紧绷,带着愠色瞪她,她无奈道:“没事的王爷,我吹的,死的也是我,不会连累王爷哈。”
等她仰面躺到床上,才听身侧之人的声音幽幽传来:“左烛尽新郎先亡,右烛尽新娘先亡。我可没想和你一起死。”
虞悦:喔……是这样吗?
她听嬷嬷讲的时候确实有走神,不过她从不信怪力乱神,问他:“你还信这个?”
他淡淡道:“等咱俩一起死的那天就知道了。”
虞悦无语地转了个身背对他,拒绝和他交流。
左右不过就这样将就一个晚上,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
天刚蒙蒙亮,门外便传来一阵阵叩门声,极有规律地叩了三下又三下。
虞悦不习惯睡觉时点灯,也不习惯身侧有人。好不容易睡安稳一会儿,此刻迷迷糊糊被吵醒,满肚子火要发,但又不敌困意,在叩门声停止的时候再次昏睡过去。
终于,在叩门声响起第四遍时,她忍无可忍,强忍困意就要起来骂人。
一睁眼,便是一张陌生的,放大无数倍的俊脸。
桃花眼,睫毛浓密卷翘,鼻梁高挺,不薄不厚的唇……
“看够了吗?”梁璟正用手托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你起了怎么也不回外面一声,”虞悦回过神,一个翻身滚下床,“好歹叫你那侍从不要再叩门了,吵死了。”
“我还以为你晕过去了,这样吵都醒不了。该起了,大小姐,今日还要入宫谢恩呢。”梁璟懒洋洋道。
门外等候多时的侍女们在听到召唤后鱼贯而入,伺候他们洗漱穿衣打扮。
待一切都收拾好,虞悦走出屋门,发现早就出门了的梁璟还在门外等她,见她来了,淡漠的脸上挂起一道恰到好处的微笑:“走吧,我们到膳厅用早膳。”
虞悦微微一怔,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昨晚他说的“演好夫妻和睦的戏码”,立刻也换上一副假笑凑近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还没出门呢,就要开始演了吗?”
梁璟微微歪头,学着她的样子,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道:“出了寝房就要演了。”
虞悦不着痕迹地朝后面跟着的一众侍女侍从扫了一眼,心下了然。
皇家处处是眼线。
在后面跟着的侍女们眼里,王爷和王妃甜蜜非常,互相说悄悄话,不知王爷说了什么,王妃羞涩地朝他们看了一眼,真是羡煞旁人。
到了膳厅,早膳已备齐,用撒着花瓣的温水洗过手,梁璟就屏退了所有下人。
两人一下卸了劲,关门前是恩爱夫妻,关门后像茶楼拼桌。
虞悦伸手揉揉笑僵的脸,“不是要进宫谢恩吗,还有空吃早膳?”
梁璟伸出白皙修长的手从几种粥里挑出一碗鸡丝粥,用勺子慢条斯理地喝着,“早膳总是要吃的。此刻父皇还没下早朝呢,时间我都是算好的。”
他吃相很好,不快不慢,又不失优雅。能看得出是在享受美食,并不只为果腹,赏心悦目极了。
虞悦第一次体会到“秀色可餐”这四个字——
光看着他的脸就能吃五碗米饭。
*****
宫内不允许马车驶入,二人到门口便下了车,御前的孙公公亲自带着步辇前来迎接这对儿新婚夫妇。
很快他们便终于到了启德殿,孙公公先进去禀报,没一会儿,又出来带他们进去。
虞悦落后梁璟一步跟在他侧后方,大有一种“有事你来扛”的心态。
进到殿内,梁璟行礼,虞悦也低头跟着行礼。待宣文帝赐座,她才抬起头一窥天子容颜。
身材中等,绪着胡子,面上虽是笑着,眼中却闪着精明的光,像在时刻在算计着什么。
第3章 回门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宣文帝在看到虞悦长相时愣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笑意却淡了些,对梁璟道:“自古男儿讲究成家立业四字,你如今成了家,也该考虑立业了吧。”
“父皇您不是不知道,我对政事向来没什么觉悟,不如我上面两位皇兄。”梁璟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如今儿臣刚刚成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您就想让我天天点卯上朝,我的王妃都要有意见了。”
虞悦被他这话一惊,急忙道:“儿臣不敢。”
说完低着头在广袖的遮挡下偷偷剜了梁璟一眼。
梁璟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中,端起茶盏掩盖自己忍不住弯起的嘴角。
“臭小子,别拿你王妃给你做挡箭牌。这事也由不得你,我在朝中先给你挂个一官半职的,不然后日就要有人来参你耽于享乐,不上进了。”宣文帝头痛地揉揉眉心。
那些文官一天到晚最关心他的家事,动不动就上奏。说这个贪图享乐,那个游手好闲。谁府上的侍妾太多,谁府上又没有侍妾,说人家正妻善妒,烦都烦死了,还要面子上过得去,假意处理一下。
接下来宣文帝又说了些客套话,其实都是说给虞悦听的,大抵都是些要两人和睦过日子的话,“好了,瑞王妃,你去裕贵妃宫中听训吧。”
本该由皇后训话的,现中宫之位空悬,此时这个权利则交到了掌管六宫的裕贵妃手上。
梁璟站起身理理袍子,垂下的眼中看不出情绪:“没有这个必要,儿臣带王妃先行告退了。”
虞悦一脸懵地被梁璟从椅子上拉起来,他手劲出奇地大,拗不过的她只能匆匆向宣文帝行了个礼。
只听宣文帝在身后怒骂着什么,梁璟仍是一脸冷漠,揽着她肩膀的手有些用力,虞悦本能地轻微扭动挣扎,却被揽得更紧。
“你弄痛我了。”
梁璟这才回神,猛地撤劲,“抱歉。”
虞悦轻揉了几下肩头,有话想问,但在皇宫不方便,身后还跟着宣文帝的人,转而道:“你父皇对你还挺关心的嘛,很照顾你的名声。”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名声还是坏成那样。
梁璟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哪里是在乎他的名声,他最在意的是他自己的名声。
他们二人走后,启德殿中,孙公公急忙为宣文帝端上新的茶水:“陛下息怒。”
宣文帝眼色幽深,喃喃道:“早知定国公那女儿相貌出色至此,我便纳进宫来,不更轻易……”
“陛下!”孙公公急忙出声制止了宣文帝继续说下去,太监宫女们都低垂着头,听到也只能当作没听到。
马车驶出宫门一段距离后,虞悦才开口问梁璟:“王爷和裕贵妃有什么过节吗?”
听说秦皇后薨逝后,是裕贵妃抚养的梁璟。
见他良久不说话,她又说:“你不愿说便不说,但你得告诉我你对她的态度,既然我们是一边的,总得统一态度不是?”
梁璟抬眸看向她,就在虞悦要放弃再与他对话时,才缓缓开口道:“不必理会她。”
有故事。
他不愿具体细说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昨天才认识。作为皇子若是这点防人之心都没有,也活不到这么大了。
虞悦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他提到裕贵妃后情绪不好,便没有再说话。
回府后梁璟去了书房,虞悦自己在王府里闲逛熟悉环境。
宣文帝也真是宠爱梁璟,赏了他从前的肃王府,最高礼制的府邸,宅院比其他亲王府都大上许多。
和定国公府一样七进七出的院落,正殿一般只有重大事件或节日才会开启。梁璟住在西院的寿芝堂,虞悦住在东院的忘忧堂。
绕过后罩房有一个很漂亮的花园,名叫翠华园。沿着中路走是长乐堂,两侧有游廊通向东西两庑。西侧通往方塘水榭,中间有一个湖心亭。东侧通往牡丹园,旁边还有一座小山。
虞悦不禁感叹,别的不说,肃王府的防护性定是极好的,刺客进来都找不着人。
*****
按礼,婚后第三天是女子回门的日子,需由夫家准备回门礼,礼越丰厚,则代表夫家越看重。
头天早上梁璟便差人准备好了礼,亲自将礼单带给虞悦看,“你看看,还需要加些什么?”
不愧是皇室,面子上向来是做足的,礼很是丰厚。她收起礼单,朝梁璟微笑道:“这些便够了。”
千吉撇撇嘴,在梁璟身后悄悄嘀咕:“那可是殿下半数家产了呢……”
虞悦挑挑眉,她还是当作没听到好了,不然多让人没面子。
说起来其他皇子都有外祖家和王妃母家的帮衬,而秦皇后母族十几年前惨遭山匪劫杀,家产被掠夺一空,所以梁璟的库中只有秦皇后留下的嫁妆和宣文帝的赏赐。
梁璟没有多留,说完事情就走了,屋里只剩主仆二人,绣鸢从桌上捞起礼单看了看:“看起来王爷还是对姑娘很好呢,竟舍得拿出半数家产做回门礼。”
虞悦恨铁不成钢地轻点她的额头:“绣鸢,你也太天真了。送出礼去,收到赞誉的是他不是我,他是花钱买自己的面子,与我何干?倘若今日王妃不是我,是什么张四姑娘、王五姑娘,他照样会这样做。”
绣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虞悦语重心长道:“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回门这日,因为要在酉时前离开娘家,为了能在家多待片刻,虞悦一大早就起来了,辰时都不到就乘马车带着厚礼抵达定国公府。
虞家三人早就在门口候着了,一直向街道尽头眺望,终于,一辆马车驶入街道,身后带着抬着大箱子的长队。
虞悦从马车下来,眼疾手快拖住了要行礼的父母,“爹爹娘亲这是做什么!”
虞峥拂开她的手,执意行了一礼,小声道:“难免落人口实。”
虞悦眼眶发酸,心里很不是滋味,戎马半生的爹爹除了宣文帝,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行过大礼。
王清和握着她的手轻拍着,“好了,快回家用早膳吧。”
在往膳厅的路上,虞悦问虞恺:“二哥你今日没上早朝吗?”
虞峥的定国公只是个虚爵,手中并无实权,无需上朝。而任刑部侍郎的虞恺却需要参加两日一开的朝会,今日是有早朝的日子。
“小没良心的,我特意告了假等你回门,看来你并不想哥哥啊,唉,伤心死了。”虞恺动作夸张地捂着心口,一副心碎的可怜模样。
虞悦嫌弃地撇他一眼,环抱住王清和的胳膊,嗲声嗲气道:“我最想娘亲和爹爹了。”
夫妻二人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给她介绍今天早膳准备了什么菜,午膳又准备了哪些菜,还准备了什么物件给她带到王府去,怕她用得不习惯。
虞悦脸上笑着,但心里想到晚上的分别已经开始提前不舍了。
一家三口度过幸福的早膳时间,虞悦让所有人退到院子中,将前厅的门关紧,回过身一脸认真地对他们道:“瑞王想要皇位。”
她就这样平淡地引爆一颗巨雷,将三人雷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继续道:“我们得帮他。”
“帮什么?”虞峥腾一下站起身,“你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搅和进这种事情做什么。你去翻翻架子上的史书,参与这种事有几人能得善终?”
虞悦也跟着站起身:“爹,自打赐婚那一刻起,我们便没得选了。正是因为读过史书,才知道皇位之争中输家的下场,不管瑞王想不想要,他终将会被卷入斗争,我们必须得帮他。”
“更何况,更何况他说事成之后会与我和离,放我自由。”虞悦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几个字宛如蚊呐。
“他说你就信?你如今几岁?”虞恺拧着眉看她。
虞峥一张国字脸更显威严:“从前以为他只想做个闲散王爷才不着调,现在想来真是心机深重,早就想着利用定国公府了,说不准赐婚就是他去向陛下求来的。还大言不惭地骗一个小姑娘说什么和离,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
“爹爹,有一点我肯定,绝对不是他向陛下求来的赐婚,”想起昨天晚上他说的那些话,她嫌弃地摇摇头,将那些画面丢出脑海,不愿再回想,“而且以他的性子,他不屑于骗人的。”
虞恺眼睛都惊得瞪圆了:“你才认识他两天,就这么帮他说话了?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呐。”
辩解无力的虞悦长长出了口气,“等你们有一天见到他的话,就知道我没说错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快到酉时,一家四口依依不舍地相伴走向府门口,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王清和揽着女儿的胳膊,吸吸鼻子,刚要说些什么,便看见门口有一道耀眼的紫光。
这样张扬的身影除了梁璟还能是谁。
身形颀长,穿着一身紫色锦袍,金线绣着翻滚的云纹,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着淡淡的金光,一顶镶紫宝石的鎏金冠将头发高高束起,棱角分明的脸庞泛着矜贵之气,站得随意,气场却无比强大。
梁璟听到脚步声侧身看来,见是他们便直直地迎上来,脸上挂起极其亲切的微笑,仿佛见到多年未见的家人。
他规规矩矩向虞峥王清和行了一礼:“见过岳丈大人,岳母大人,我来接……悦儿回府。”
这一遭举动可把二人吓得不轻,承受不起,赶紧对他行礼:“见过瑞王殿下。”
“岳丈大人岳母大人不必多礼,我既与悦儿成婚,在二老面前便是小辈,行礼是应当的。”梁璟虚扶两人一把。
“不不不,君臣有别,殿下的礼我们不能受。”虞峥谦道。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虞悦在一旁摇头感叹。
还悦儿,她不禁一阵恶寒,真是鸡皮疙瘩掉一地。
虞峥王清和两人若不是被女儿提前透过他是演戏,都要被他这一副贤婿的纯良模样骗了。
几人混乱地恭维着总算把虞悦梁璟送上马车,虞悦又带着长长一条队伍回了瑞王府。只不过礼物换了一批,都是爹爹和娘亲怕她受委屈,使劲将家里的之前物件往外拿,拦都拦不住。
马车上,虞悦靠在车厢上看着气定神闲的梁璟,不等他又要发表些自恋的惊人发言,先发制人:“我和我家里人说了我们要扮模范夫妻的事。”
言下之意:他们刚刚都心里跟明镜似的看着你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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