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翦吓得一哆嗦,踟蹰着只能说实话,“好像……没有。”
萧楚淮气息越来越重。
为什么不拒绝萧楚沉。
他才与她分开几日,她就与人情投意合了,私定终身?
他们之前数月过往,以及那日她说愿意嫁给他,到底都算什么。
偏在这时,萧楚淮握着清茶杯盏,眼尾余光冷不防瞥见洛笙,她不知何时过来的。
周身香风从他身侧不远处拂过。
而她手里捏着一枚香囊,是赤莲香囊。
与春日里送他的那枚一模一样!
那是他们的开始。
赤莲艳红尖锐的地刺激着萧楚淮的眼睛和心绪,侵蚀着他的意识。
他的那一枚,被他安置在橱柜里。
而洛笙曾在高烧中提起过,她曾把他当做坏人,误以为他喜欢赤莲。
直觉告诉他这个香囊不是给他的,那她为什么又拿了出来,她是给谁的。
这个认知,仿若在他不断膨胀张狂的情绪之上又添了一把火。
肆意吞噬着他的理智。
萧楚淮表面仍然平静淡漠,唯独握着杯盏的手缓缓收紧。
他越是冷静,就越是让人觉得可怖。
而洛笙绕过了他,小跑到了萧楚沉身侧,香囊递到了萧楚沉手里,一声熟悉的轻唤,“阿澈……”
与那日晚间,她答应婚事时的“阿澈”如出一辙!
萧楚淮眼底暗色翻卷,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原本暗流汹涌的眸光被重重扬起,又狠狠摔下!
眼底清明冷淡光色四分五裂,渗出骇人寒戾与再也压不住的那抹肆意恶念!
他手臂青筋浮动绷紧,手中茶盏突然间浮现裂纹。
在某一瞬间应声而裂!
瓷片碎裂的声音混杂在四周繁复喧闹声中, 格外不起眼。
洛笙还接着上一句话警告萧楚沉,“本该送你的香囊也给你了,以后不许在殿上给我家人下不来台。”
萧楚沉轻捏了一下手中香囊。
香囊渗出一股幽微香气, 混合着洛笙身上的浅淡气息, 他慢条斯理道,“我不是怕祝千帆反悔闹事。”
萧楚沉看起来心情格外好, 又谨慎地看了看洛笙脸色, “以后不会了。”
萧楚淮背对着他们, 默不作声地听着这郎情妾意的对话。
耳中只有那一句, “本该送你的香囊”。
本该送你的香囊。
本该送给萧楚沉。
那他的那个呢, 就是不该送的对吗?
萧楚淮身形挺拔, 坐在原位眉梢微扬。
眼底利光仿若能将人剥皮抽筋。
他手掌搭在桌边,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松, 手中碎片发出一阵残破声响, 尽数砸落在桌面上!
声声刺耳,听来令人一阵一阵心惊。
萧楚淮紧盯着手边碎片和残破的茶盏。
被他亲手捏碎的大概不只是茶盏。
原来她那日阿澈不是在叫他, 答应的也根本就不是跟他成婚。
甚至从一开始, 这个小丫头就不是想勾-引他。
上巳节那日,她的石榴裙不是为了他穿的, 香囊不是给他送的。那些大胆狂妄的引诱举动, 她说的每一句喜欢,通通都不是给他的。
比他们的开始是因为欺骗更为可恶的是, 他们所有的一切, 都是她意图和另一个男人做的。
而那个男人是他的亲弟弟。
那他算什么?
萧楚沉的替身,还是这个小姑娘拿来练手的玩物。
亏他还以为她不爱谈婚论嫁, 原来是没谈对人,换回原位, 她答应地也可以这么快。
她想嫁、想接近、想献身的从不是他。
可他动了心。
萧楚淮眼底红血丝越来越重,重到有几分猩红。
如今萧楚沉回来了,他就是被丢下的那个。
他准备万全,竟然比不过萧楚沉露张脸,说两句话。
萧楚淮气息深沉可怖,复而抓紧了桌上碎瓷片。
凭什么?
凭他没有萧楚沉狠,没有他暴戾凶恶,凭他讲究礼义廉耻,是非对错。
凭他没有做恶,没有强迫威胁她,就活该被玩弄,被抛弃。
萧楚淮黑瞳深不见底,眼底一阵狂风暴雨之后,是更为灰暗的末日。
那他也做个恶人好了。
十恶不赦,欺弟妻的恶人。
萧楚淮独自在原位坐了许久。
身后两人早早就离开大殿,对面洛家人和祝千帆也都没了踪迹,想必是出去议事。
大殿之上,皇帝酒过三巡,不知是哪一口呛住,扶着座椅重重的咳了起来。
身边大太监一面帮他顺气,一面询问着什么。
大抵是皇帝也熬不住这样高强度的宴会,找了个借口下去吃药先作离席。
萧楚淮起身,看着皇帝离开的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他刚离开大殿走了没多远,遥遥看见洛笙和萧楚沉站在不远处,对面就是洛家人,不知在聊什么。
但从萧楚淮的视角来看,当真像极了新婚小夫妻与家人议事的模样。
他停在角落里,一瞬不瞬盯着不远处的光景,瞳孔缓慢缩紧。
不多时,洛家人离开,院内就只剩下了那一双璧人。
萧楚淮不知怎么的又想起皇帝那一句“情投意合”。
萧楚淮眼尾发凉。
看着洛笙皱着眉与那小子说着什么,她是少见的理直气壮,而萧楚沉也那么听着,缓步上前伸手捏了下洛笙耳朵。
她没躲。
萧楚淮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手指骨节泛白,恶念疯狂滋长在脑海中炸开。
洛笙大抵是被家人叫走,寂静清冷的院子只有萧楚沉站在原位,他一转头就迎上了不远处萧楚淮的视线。
那赤莲香囊挂在萧楚沉腰间,随着他走动越靠越近。
那股混合着荔枝果香的幽微香气时隔数月再一次钻入鼻腔。
闻到就想要将香味的主人抓过来,揉入骨血,肆意欺凌!
萧楚沉走近,装着没看见萧楚淮,准备绕过他离开。
只听萧楚淮开口,“后来者,以卑劣手段抢占先机,想必是有用。”
萧楚沉脚步果然停下,“笙笙想要的一直是我,无非是各归原位。”
“兄长该不会真以为自己在前?”
萧楚沉扔下这么一句话,绕过萧楚淮进殿。
独留萧楚淮一人在院中,眼帘压低遮盖眼底晦暗微光。
这后来者,当然也可以是他自己。
萧楚淮神色未有波动,平静到令人心生不安,他提步朝着紫宸后殿走了过去。
皇帝正喝下药,放好药碗便看见萧楚淮从殿外走来。
他微微一怔,但也没当回事。
“小五,你怎么不在殿前,还过来了?”
萧楚淮黑瞳深若寒潭,别有深意道,“来跟父皇商讨宸王婚事。”
皇帝一顿,眉眼微动,“你是说阿沉和洛家那小丫头?”
他笑了笑,遮掩萧楚淮走近那股不安。
他虽倚重这个儿子,可也怕萧楚淮。
皇帝也一直是知道萧楚淮打算和洛府议亲。如今被他指给了别人……
皇帝第一句话开口就是,“小五,朕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一直以来朕都不需要操心你什么,你都可以办好,不让朕为难。”
萧楚淮神色更凉几分,望着皇帝。
皇帝这一句“懂事”与洛笙的“你是个好人”一样。
提醒着他。
他这一生克己复礼,墨守成规,给自己设定了一条又一条不可碰的底线。
到头来全都是让别人束缚牵制他的枷锁。
说来可笑。
“不过就是个小姑娘。你若想要,朕再给你挑个比她好的。”皇帝安抚着萧楚淮,“阿沉才回宫,心性不定需要个妻室牵制他,你且让给他又何妨?”
“那日你应当也瞧见了,阿沉那孩子这些年不知在外面学了多少险恶手段,可咱们对他一知半解,又不能翻脸被他报复。”
皇帝叹了口气,“稍有不慎,他怕就是第二个萧云衍。”
“但也是奇了,阿沉好像很听洛府那姑娘的话。你是不知道,听说前阵子洛家那个小姑娘发了好大的火,阿沉乖得跟什么似的。”皇帝说着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聪明绝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萧楚淮默不作声听着,眼底光影明灭,阴霾铺天盖地,遮天蔽日。
仿佛陷进去就无法逃脱。
皇帝说回正事,伸手拍了拍萧楚淮,“朕知道你如此顾全大局,自然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坏了国之大事。”
他迟疑着看萧楚淮,“希望你能明白为父的苦心。”
屋内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萧楚淮慢悠悠开口,“父皇苦心,儿臣自然明白。”
“儿臣今日是觉得父皇此举圣明,并无异议。”
皇帝辨别了一会儿话中含义,确定萧楚淮没有生气便笑着,“朕就知道,你是最得朕心的。”
“只是,”萧楚淮打断了他,声线玄寒,“儿臣以为宸王初入宫闱,有诸多不懂,再加之他婚俗不明,需要帮忙。”
萧楚沉抬眼,眸光深不见底,“不如,父皇把他的婚事交由我全权处理。”
皇帝大喜过望,“有何不可,你既愿意那是最好的。”
紫宸大殿外的花园中,积雪遍地。
庭廊下座椅上,洛笙与洛诗怡并排而坐。
两人皆是披着斗篷,手中抱着暖炉。
雪夜寂静,与紫宸大殿喧闹隔绝成两个世界。
姐妹俩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连一向是多话的洛诗怡也沉默良久。
大抵是今晚事情太多,她一时间不知从何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洛诗怡才开腔,“堂姊真的要嫁人了吗?嫁给宸王?”
洛笙合拢自己的斗篷,半张脸埋进了毛茸茸的斗篷衣领里,“陛下已经赐婚了,应该快了吧。”
洛诗怡低头,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洛笙晃了晃双腿,心不在焉地将足下雪地划出痕迹,“我们……可以试试嘛。”
洛诗怡不言语,过了很久又问,“那五殿下呢?”
洛笙一顿,轻轻握紧裙摆。
刚巧,不远处一个小太监走过来,朝洛笙恭恭敬敬一礼。
“洛姑娘,陛下下了赐婚旨意,还请洛姑娘前去领旨。”
洛笙瞧着这确实是皇帝身边的宫人,便放下心来,“哦好。”
洛笙从长廊座椅上下来,看向洛诗怡,“我先去领旨。”
“我在这等你。”
“好。”洛笙说完,跟着小太监离开。
这一路上她有些心不在焉,只觉得这冬日冷风发凉。
洛笙裹紧了斗篷,跟着小太监七拐八拐,拐到了偏殿。
大门打开,小太监躬身示意,“洛姑娘请。”
洛笙顺着小太监的旨意走进殿中。
进门的一瞬,忽然间身后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上!
仿佛突然间落入陷阱被囚锁。
四周瞬间炸开难以磨灭的危险气息。
洛笙惊慌回身,推拉几下反锁的大门正要叫人。
下一瞬,听到了身后熟悉又沉稳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她的心口。
洛笙身形僵硬了一瞬,意识到这根本不是领什么赐婚圣旨。
回头果真看见萧楚淮,眉宇间晦暗阴沉,朝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屋内烛火光影明灭, 男人身影几分幽暗,这么看上去有些渗人。
烛火光芒映照在萧楚淮玄色蟒袍上,他衣摆上蟒爪金线闪烁, 几分刺目。
随着他走近的脚步, 一下一下刺激着洛笙的眼睛。
像是随时能从他衣摆中冲出来,抓住她, 撕扯蹂躏。
洛笙原想保持冷静, 却发现自己心跳逐渐加快, 一下一下冲撞着她的胸腔, 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
洛笙手指轻轻蜷曲, 局促不安地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怎么在这里呀?”
萧楚淮没回答, 仍旧缓步朝她走过去, 深邃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洛笙被盯得汗毛直立, 随着萧楚淮高大的身影渐进,下意识后退两步, 鞋跟猝不及防抵在门板边。
洛笙身形被身后门板轻撞了下, 双手背在身后,摸了摸门锁, 却发现仍然被锁死。
她再也无法故作平静, 未知的恐惧被放到最大。
耳侧一片寂静冷清,只有男人声声沉闷的脚步声。
让洛笙愈发害怕。
萧楚淮身影压到她面前时, 洛笙慌忙躲开门边, 避免自己过于被动的处境。
萧楚淮停住,伸手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将袖子多余之处全部收拢, 露出半截手腕,隐隐能看见他手腕浮动的肌肉线条。
洛笙屏气, 颤着声唤他,“殿下……”
萧楚淮闻声抬眸,寒戾眸光扫过来时,洛笙心尖一颤。
萧楚淮却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这声殿下,叫得是谁?”
洛笙浑身泛寒,被动地低声道,“你,是你啊。”
“嗯,”萧楚淮沉沉看她片刻,极具压迫感一句,“这会儿能分清了?”
洛笙指尖轻颤了下,缓缓握紧才控制住自己不抖。
她想赶紧结束掉这令人不适地氛围,试图转移话题,“不是说,叫我来领赐婚圣旨。”
萧楚淮视线并未从她身上移开,反倒更加放肆地描摹着她的身形。
嗓音危险,“这么想嫁给他?”
洛笙屏气凝神,不敢吭声。
只看萧楚淮越走越近,她故技重施,想要躲开,却突然间被攥住手腕。
洛笙身形猛然一晃,被狠狠牵制住,拽了回来!
男人力道颇重,洛笙感觉自己手腕上像是瞬间被箍上枷锁,动弹不得。
萧楚淮慢条斯理道,“那怎么我问了你那么多回,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一回来,你就答应了?”
他的脸上分明看不出生气,甚至还有些漫不经心的调侃意味。
可却比以往每一次生气都要可怕千百倍。
洛笙动了动唇,似乎刚要说什么,萧楚淮突然打断了她,“哦,因为我不是他对不对?”
他牢牢地看着她,眼眸尖利,像是能把她身上的每一寸衣物都剥开。
“香囊是给他准备的,当初送错了人,笙笙是不是很遗憾?”
萧楚淮挑眉,不留余地地捏着她的手腕,一步一步将人逼到了角落,“引-诱错了人,是不是很遗憾?”
“不止如此,笙笙还抱错了人,亲错了人,”他垂在身侧的手轻勾住洛笙的裙带,“本是想给他看的地方,也被我看了。本该给他碰的地方,我也都碰过。”
洛笙慌忙摁住他的手,“你,不能……”
萧楚淮看着她愈发慌张的神情,“不能什么?”
话音刚落,他手上突然用力抽开了洛笙裙带。
洛笙只觉腰间一紧又一松,连带着她的双手都被他刚刚抽出来的裙带捆绑在一起!
洛笙挣动了下,却被他扯着她手腕上裙带,带过头顶,摁在了墙壁上!
萧楚淮单手游刃有余地钳制着她的手腕和所剩无几的反抗能力。
他低头垂眸,就看到她惊慌失措的小表情。
萧楚淮手掌宽厚滚烫,“不能这样吗?”
腰际发麻发酸,跌宕侵蚀着她的神经,洛笙手腕挣动了下,刚脱离墙壁,又“砰”的一声被按在头顶。
洛笙心知自己挣脱不开,鼻音浓重一声,“萧楚淮……”
萧楚淮闻言低头近距离的看着她的眼睛,他手上力道突然加重,狠狠地掐住她,“还知道我是谁,不是你的阿澈了?”
洛笙挣动的动作更厉害几分,她像是案板上无助挣扎的鱼,身形弹动却只能被动承受,“别,别掐……”
萧楚淮慢条斯理地欣赏着她的反应,“让他这么对待过你吗?”
“如今是我不是他,是不是也不合你的心意?”
他每说一句,力气和威压就重一分。
“没有,不是,”洛笙声音混着细细的轻颤,“他没有这样……”
眼前男人压制得她近乎喘不过气起来,连说话都是故意不留余地,让她心绪提起久久不能放松,“不是要这样引-诱他吗?笙笙不是与他情投意合,私定终身,没试过?”
“和我试过的,不跟他试一遍?”
萧楚淮幽幽然又道,“我怎么忘了,笙笙都要和他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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