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叫两声催她出来。
洛笙看见棉棉,不自觉地想到了它那个主人,“他从前怎么过得,你知道吗?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棉棉趴在旁边,喵喵地回了两声。
虽然谁也没听懂谁。
洛笙简单沐浴过后,用完早膳,出门去置办在东宫所用的东西。
房门推开,守在旁边的萧楚沉站起身,朝她走过去,“姑娘。”
洛笙没跟他说话,略过他自顾自的往下走。
萧楚沉微顿,没太明白她的反应,只得匆匆跟上前,在洛笙下台阶时,伸出手臂,示意她搭上。
掺杂几分小心机的将受伤的那处包扎,暴露在洛笙眼前。
洛笙看了一眼那只手臂,上端还缠着绷带,渗出丝丝缕缕的血痕。
她平静地收回视线,搭过了另一侧含双的手臂走下台阶。
什么话也没有说。
萧楚沉被冷落得有几分无措,连忙上前,“姑娘可是生气了?”
洛笙走出几步,闻言停下来。
她正色地回身看他,声音即便是严肃也带了温软,“阿澈。”
萧楚沉脚步一顿,隔了一段距离看她,脑海中仍然回荡着这个称呼。
“我这里,不需要你作践消耗自己,来谋求生存的空间。你既进来了,就是我的家人,我自然希望你们都对我好,但我也希望你们自己也过得好。”
“爱人先爱己,你要先爱惜好自己,我才能相信你也可以爱惜保护好我的家。”
说到底,不懂爱自己的人,也不会爱其他人。
洛笙转过身,离开院子,末了一句,“好好养着,别再受伤了。”
只有萧楚沉还站在原地,睫羽细细颤动着,缓慢压低,遮住眼底的茫然。
他不过是想,让她多看他几眼罢了。
为什么生气了。
洛笙上了马车还是有些生气。
含双缓和着氛围笑道,“玄澈也是个奇人,能让姑娘出言训斥。”
“他这样弄得我压力也很大,可这本是完全没必要的事情。他要么可以打伞、要么受伤了可以叫人帮忙,他这样折腾自己做什么。”洛笙出神片刻,“我只怕他这样极端的付出,我日后做得不合他心意,会闹不愉快。”
含双安抚着,“怎么会呢。”
洛笙就是觉得不安,“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但我不喜欢这样。”
她们闲聊着,路过文渊阁,马车外一阵喧闹躁动。
紧接着她们的车子也停了下来,让了一条路靠在旁边。
车夫禀报着,“姑娘,咱们得等一下了,好像是官差奉旨拿人。”
“无妨,咱们不急。”洛笙看向车外,果真看到了一排接着一排的禁军侍卫来来往往搜查着什么。
洛笙正要放下帘子,忽然看见一个纤弱的身影被簇拥着推了出来。
她脊背挺直,踉跄一步站稳。
禁军首领毫不客气的伸手撤下她脸上的面纱。
洛笙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车帘。
那果然是星遥。
禁军首领拱手行礼,“九公主,为躲避和亲假死可是重罪,如今还被月蚩人给发现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星遥被身后人用力推了一把,推进了收押队伍里。
含双瞪大了眼睛,直到他们离开才结结巴巴的问洛笙,“九公主?活的?”
洛笙虽然也震惊,但惊讶得根本不是一件事。
她明明昨晚才看见了星遥和萧云衍。
怎么今早就被发现抓走了?
洛笙心神不宁的放下帘子,总觉得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凭借她的小脑袋瓜也想不明白。
还不如等去了东宫问萧楚淮呢。
洛笙回家已时至傍晚。
进院子,那一直守着的人并没有在原位守着,洛笙问了下院子里的看守。
说是玄澈听着她的吩咐,在屋里养伤,洛笙才放心下来。
洛笙回房,与含双一起打包收拾着第二天去东宫的东西。
收拾好后已经是亥时深夜。
洛笙疲惫的坐下喝了一口茶,窗户被风吹得发出细微的响动,她顺势起身去关窗。
不成想,棉棉顺着打开的窗户缝隙钻了进来,朝她叫了两声。
洛笙也没拦它,由着它进屋,“你怎么又来了呀,不在阿澈房里呆着?”
棉棉蹲到了她的床榻边,在地毯角落里蜷缩了一下,回头示意洛笙。
好像是在问她,可以不可以让它睡在这里。
洛笙拿了一条宽大的手巾,铺在了角落,顺了顺它柔软的毛发,“好啦,你先在这里呆着吧。”
洛笙这才发现棉棉的颈间挂了一个红绳。
上面卷了一张字条。
洛笙抽出来,看到了里面一句话,“对不起。”
洛笙将字条合拢,自言自语轻声道,“没关系。”
她又摸了摸棉棉的脑袋, 不知道是在摸猫, 还是在摸人。
棉棉蹭着她的手指,而后踏实地窝在小窝里睡了过去。
整个院落之中一片祥和。
皇宫之内灯火通明, 星遥跪在殿下。
皇帝气得来回踱步, 抬手砸碎了桌上所有的杯盏。
碎瓷片顺着台阶一层一层的溅开, 在身型单薄的女孩面前四散而落。
一旁站着的萧云衍手指紧握成拳, 正要上前, 被身边随侍拦住, 眼神示意不行。
萧云衍本就是风口浪尖上下来的, 如今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削了权, 他要是这个时候再出头, 被发现了和星遥的关系,恐怕连亲王之位都保不住。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皇帝粗哑的怒气嗓音震慑着大殿之上所有人。
宫人齐齐跪下。
星遥垂首, “父皇息怒。”
“息怒?”皇帝盛怒之下冷笑一声, “你怕不是想气死朕!朕真是白把你捡回来收做义女,好吃好喝地养着, 你就是这般报答朕的?!”
皇帝牢牢看着她, “光凭你一个人,也不能假死出宫吧。说, 是谁帮的你。”
星遥手指扣紧。
高位上又是沉沉一声, “说话!”
星遥身子抖了一下。
萧云衍甩开随侍,刚要上前, 突然看见星遥福礼叩首,“是, 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再就是身边的宫女帮衬,不过我出宫后,他们都被遣散离宫回乡了。”
“千错万错,都是星遥一个人的错,是星遥逼他们的,父皇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皇帝冷嗤一声,“牵连无辜之人,听你这么说朕反倒是十恶不赦了?”
“不敢。”
“让你去和亲委屈你了吗?你嫁的可是月蚩王室子,很不愿意?”
“是星遥一时鬼迷心窍,过于自私。”
皇帝盯着她深吸几口气平复心绪,拿过旁边茶盏正要润喉,突然重重地咳了起来。
几下之后,清澈茶水中,沁出些许血珠。
祯贵妃一怔。
皇帝定定地看了片刻,而后狠砸在了地上。
祯贵妃也忙跪了下去,大气不敢出一口。
皇帝扶着桌子坐在龙椅上,四周气压一瞬间变得极低。
谁也不敢这个时候再说什么触怒龙颜。
不知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皇帝才出声,“月蚩那边,你就是不想去也得去!他们王室的怒火,你自己去平!”
星遥一颗心沉入谷底,“是,儿臣领命。”
皇帝闭了闭眼睛,屋外太医匆匆忙忙进门,查看皇帝情况。
大殿众人被匆匆遣散。
星遥起身,被宫人带离宫殿,走到门口微微偏头,但还是没有敢看向那个人。
萧云衍停在宫门口,身后祯贵妃声音泛寒,“你当真一点都不知情?”
萧云衍并未回话,停顿片刻后,大步流星的离开。
“萧云衍!”祯贵妃还第一次见他这般无礼,脸色发黑,“他怎么回事?!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娘娘息怒,估摸着这阵子殿下也是事事不顺心。”
深夜,宫女安置好星遥,便退离了宫殿。
星遥呆坐在桌前,发愣许久才微微缓神,她扶着桌子起身,正要去关窗。
忽然间男人官靴抵在了她鞋尖。
星遥惊颤地抬头,眼前阴影压了过来,大步流星地朝她走进。
吓得星遥连连后退。
“为什么不说是我逼你?”
星遥眼睫轻颤,避开萧云衍的视线,下巴却忽然被握住,抬起来。
“不是很想我死吗?今日怎么没告诉父皇,是你答应和亲的当晚,我就闯进了你的闺房。”
“你说了,我一定死。”
星遥气息一点点变得急促,打开他的手,“你疯了吗?”
“我疯了,我早就疯了。”萧云衍捏住她的手腕,“从你心甘情愿嫁去月蚩给王室几兄弟的时候,我就疯了。”
星遥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床边,惊惧的想要站起。
反而被摁下。
“为什么不说是我给你灌了假死药,是我把你关进文渊阁?”萧云衍撕开她的衣裙,“阿遥不想让我死了?”
星遥咬唇,闭口不谈。
“还是你对我有感觉了。”
他一如往常蛮横强势,“你只要说是,什么月蚩、皇帝、太子我都不放在眼里。”
“没有,不是!”
星遥声音颤抖着,“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你不能再这样犯错了……”
“我们唯一的错,就是身在皇家,做任人摆布、生死由命的棋子。”
长灯燃尽,宵禁将至,萧云衍才离开皇宫,回到祁王府。
清冷月色照彻他书桌上的字条印记。
萧云衍静静地看着,眸底一片阴寒狠厉。
自他七岁,皇帝薄情寡义去母留子,杀他母族收权,又装着爱护他将他送去祯贵妃那时,他就对这个皇家就不再有任何眷恋。
这人世弃我如敝履,休怪我不念及人情。
和亲,皇位,都将由我做主。
深夜,几个全副武装的黑影悄无声息的从祁王府离开。
隐没在漆黑沉重的皇城夜色里。
次日清早,洛笙带着东西高高兴兴的准备去东宫。
临走前摸了摸阿福的耳朵,抱了抱棉棉,语气中难以掩饰的开心,“我要出门一阵子,忘了跟你的主人说了,你就看着他好好养伤。”
说完,洛笙就放下了棉棉,坐上了前去东宫的马车。
洛笙前脚刚离开。
后脚萧楚沉就走到了后门。
身后属下压低声音道,“依照您的吩咐,星遥昨日已经找回去了,前朝应当不会惦记送其他姑娘去了。”
“但萧云衍好像有点疯,他……”
“他怎么了?”
“他为了抓月蚩过错,打算在城中放月蚩那的西湎热瘟。”
“热瘟?”萧楚沉看了属下一眼,“全城?”
“不,好像只有东宫。他应当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所以只加害东宫,可以一举两得。”
“放哥哥那就随他去。”萧楚沉并不在意。
他抬手示意属下退离,自己进了洛府后院。
即便是半张面具遮掩,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放松与舒缓。
棉棉迎面朝他跑过来,钻进萧楚沉怀里。
萧楚沉抱着它,“昨日在她那乖不乖?”
棉棉轻叫了一声。
扬起脖颈的时候,萧楚沉看见了它颈间的字条。
他伸手打开,上面是几个娟秀小字,“没关系”。
萧楚沉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仿若一股暖流渗入心腹,轻弯起唇角。
沁雪迎面走来,“诶,你今日还挺开心的嘛,伤恢复得如何了,要不要换药?”
“无妨,”萧楚沉上前,“我去看看姑娘。”
“啊?”沁雪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吗?姑娘今日去东宫探亲了。”
萧楚沉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去哪?”
秋意渐浓,长街上卷过大片落叶,伏地飘扬却骤然间被马蹄踩碎。
马蹄在长街上扬起一阵灰尘,如烈风疾驰而过,吓得街市百姓一阵惊异,看着那匆匆赶过去的背影,“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此时洛府的马车行至东宫,帘幕卷起,洛笙鬓角碎发被吹开,她不由得避了避风。
含双将她身上的衣衫拢起,“姑娘,披风系好些,别再受了凉。”
洛笙顺着她的话,简单的在披风领口打了个蝴蝶结,“好啦,我也没那么金贵。”
东宫一早就接到了洛笙的来信,门口早就有前来恭迎的宫女和小厮,看见洛府马车停下来,立马迎上去,“洛姑娘这一路舟车劳顿,娘娘盼您多时,快些进来吧。”
洛笙被人护进了东宫院落,沿着长长的宫街朝着水云殿的方向走过去,“阿姊进来孕相可好?”
“娘娘胎挺稳的,听说姑娘你来高兴了几日,连小皇孙都不闹娘娘了。”
东宫大院的门缓缓关上。
萧楚沉刚好赶到,他翻身下马,瞥见洛笙长长披风衣摆一点点隐没在门内。
繁重的大门关上,像是一堵永远无法跨越的高门,横亘在他们之间。
萧楚沉气息急促,匆忙上前。
却被侍卫拦住,“进东宫需要请旨,有旨意吗?”
萧楚沉顿了下,“没有。”
“没有旨意不得入内!退下!”
院内仍是风平浪静。
洛笙听着嬷嬷与她讲洛熙孕中之事,觉得有趣,“小太孙还挺皮的吗?”
“上月开始有动向,这月听说太子受伤就频了些,不过也还好,御医说还算正常,就是让娘娘不要太劳心伤神。”
嬷嬷笑道,“还好姑娘你来了,也要麻烦姑娘好好帮娘娘疏导一下。”
洛笙点头,“那是自然的。”
洛笙走上水云殿,看见洛熙扶着孕腰在等她。
美人孕中更显和气温润,浑身上下都带着几分柔美。
洛笙小心上前,“阿姊,别站着呀。”
“御医也说我要多活动活动,站着走走也无妨,”洛熙拉过洛笙的手,“我听说围猎场上,你也遇到了些事情?”
洛笙敛眸,“一些小事情罢了。”
“如何小,我都知道,太子说是你及时出现,才救他们脱离埋伏。”洛熙凝眉,“你的马还受惊失控了。”
“后来五殿下帮我控制住了,我们就是掉到了一个山谷里,我没什么事,但萧楚淮受了点伤。”洛笙细声细气道,“不用担心的阿姊。”
洛熙如今看她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自然也不再担心什么,“救人还是其次,你要先顾自己。”
洛笙望着她,弯了弯眼睛,“我其实也是误打误撞帮了他们一把,正巧他们也帮了我,兴许是我们平日都真诚待人,所以险境中我们也都好好的。”
洛笙抱过洛熙的孕身,耳朵放在她的肚子上,“小太孙今日有没有调皮呀?”
洛熙抚着肚子笑道,“姨娘来了,他自是不敢的。”
洛熙拨开她的碎发,“你跟他怎么样了?”
洛笙轻眨了下眼睛,明知故问,“什么怎么样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洛笙仍然笑着,“不知道。”
“好,你不知道。”洛熙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之前住的那个小院子最近在翻新修缮,日后想要给小皇孙住。我又给你安排了一个院子,你也累了一整日了,先去休息吧。”
洛熙身边嬷嬷上前,朝着洛笙示意。
洛笙开心的应了一声,“那我晚些时候来陪你用晚膳。”
“好。”
洛笙起身,跟随嬷嬷指引离开水云殿,朝着洛熙重新安排的小院子走过去。
东宫规模颇大,院落也很多。
洛笙顺着东宫湖水,走过一条小路,进入一片红枫林就到了新的院子。
新院子里布置精良,比她之前住的地方要宽敞开阔,里面东西也齐全。
院子里十几个宫人,四处也有看守的侍卫。
到底是要在这里长住一阵子,洛笙放下东西,开始兴致勃勃的四处闲逛。
她走着走着,走到了后院小花园,花园一角有一扇花门。
上面爬满了蔷薇藤蔓,只不过现在没有花了。
洛笙好奇地看了一会儿。
伸手摸了摸木门。
却不成想,稍一用力,木门毫无征兆地开了一道缝隙。
一阵清风伏地而过,蔷薇藤蔓摇晃一下,紧接着整扇门被风吹开。
洛笙视线穿过隔壁院落,与对面屋内男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相似小说推荐
-
变成一个小土包,每天为自己搞绿化(喵极了) [无CP向] 《变成一个小土包,每天为自己搞绿化》作者:喵极了【完结】晋江VIP2025-03-01完结总书评数:723 当前被收...
-
美食网红打卡APP(卷尾巴猪) [无CP向] 《美食网红打卡APP》作者:卷尾巴猪【完结】晋江VIP2025-02-10完结总书评数:8645 当前被收藏数:23164 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