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每天陪在陛下左右就好。成不成亲什么的,我不在乎!”
她的这番话蠢得厉害,徐让欢不自觉笑出了声,反唇相讥,“成亲?和孤成亲?你也配?”
过于直白的讥讽,不禁让鹤丹的心凉了半截,她有些歇斯底里,“我哪里比不上她?我将一颗真心全部奉上!我助你称王称帝!她呢?她根本就不爱你!陛下也是聪明人,何不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毁掉这世界呢?”
说着,她松开他,拍拍自己的胸口,笑着哭,“我们,只有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们有相同的志向,相同的喜好……我们,我们会是最合拍的夫妻!”
语音落下,她再次抱住徐让欢的小腿,深吸一口气,贪婪的嗅着徐让欢衣料上的气味。
“陛下,陛下……”她迷恋的叫着他。
痴迷的表情,真叫人觉得恶心。
徐让欢拧了下眉。
看够了她自我感动式的表演,一脚踢开她。
在鹤丹吃痛的叫出声之前,他伸脚踩在鹤丹的指骨上,一下一下,用力的往下踩。
“陛下!啊!”鹤丹痛苦的叫起来。
可她叫的越是惨烈,徐让欢就越觉得兴奋。
直到女人纤细的双手被踩成肉泥,徐让欢这才满意的收回脚。
他蹲在地上看她,“不解气呢。”
她无暇去顾他是什么意思。
“对了。”他想到什么,粲然一笑,“孤想到更好玩的东西。”
说着,他将匕首竖在鹤丹脸上,“孤记得你,最小心的,便是这半张脸了吧?”
下一秒,笑容褪去,徐让欢阴着一张脸,“不如就由孤来毁掉吧。”
折磨鹤丹,以及,抱着薛均安的衣裳,时而大笑,时而奔溃大哭。
这是自薛均安死后,徐让欢最常做的两件事。
每每提到薛均安,他就疯得特别厉害。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偶尔夜会感叹,新帝上位不久,就神志不清,简直是天要亡我朝。
但,不可否认的是,徐让欢疯归疯,他称帝的这几年,是千百年来、鲜少的和平盛世。
因为他记得,他的夫人,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看到太平盛世。
听说,人死之前,生前一切美好的事都会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美好的事情,薛均安想,那会是什么呢?
奇怪的,不可遏制的,这一秒,她想起那位浴血奋战的少年将军。
少年一袭战袍,英气十足,与平日里眉目俊朗的翩翩少年郎形象大相径庭。
她想起那位温柔俊美的男人,料峭冬日,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浸入冷水,为她清洗贴身衣物。
她想起那个耳根子容易泛红的少年,只因她唤他“阿欢”,冷白皮肤上泛起的红晕便久久不能散去。
细细想来,确实是这样的。
她这一生,一直陪伴在徐让欢左右。
不管好的、坏的、难捱的,全都是关于他的记忆。
几段说不清道不明的片段闪过眼前,薛均安还是没有醒来,相反,她做了很长、很长的一场梦。
她梦见,徐让欢从檀棠生手中夺过她的尸体,发了疯似的寻太医为她救治。
她梦见,不可一世的徐让欢哭成泪人,整个人瘫在地上,将她抱在怀中,撕心裂肺的叫喊。
她梦见,少年近入疯魔,一边贪恋的与那具腥臭腐烂的尸体承欢,一边手段用尽,想让她睁开眼。
她还梦见,徐让欢踩断了鹤丹的指骨,抱着薛均安的衣裳,时而大笑,时而奔溃大哭。
众人感叹,新帝上位不久,便已神志不清……
直到——
“妧妧。”
她感觉到有人在用力推搡她的肩膀。
“妧妧!”
那人又唤她一声。
她这才拧了下眉,被迫终止了这段极具预知性的梦。
长睫毛微微颤抖,忽闪几下,女人缓慢的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是清汀道长那张满目愁容的脸。
见她醒了,清汀道长挺直的腰板这才松懈,他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坐回床边,“你终于醒了。”
他声音不大,怕惊扰到她。
谁知,床上的女子似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视线依旧呆呆盯着天花板瞧。
这是哪儿?
她拧了下眉。
她记得,她死在檀棠生怀中。再睁眼应该回到天界,回到天界那个暗无天日培养精英杀手的秘处,而不是……不是此处微风习习、舒适温馨的屋内。
妧妧徐徐眨了下眼,
一旁的清汀只觉她是还没从任务失败的阴霾中缓过来,他捋捋苍白的长胡须,耐心的又问一遍,“妧妧,你可清醒了?”
她如梦初醒。
对了,在人间呆的太久,久到她差点儿忘了。她本不叫薛均安的,她有两个名字,一个是编号十七,一个是妧妧。
妧妧缄默一瞬,看着清汀,点头,“是,师傅。徒儿醒了。”
顿了顿,她补充,“那任务……”
清汀道长打断道,“任务失败了。”
“抱歉。是徒儿无能。让师傅失望了。”她颇有些落寞的垂下眼帘。
清汀没打断责怪她,挥了挥衣袖,看向门外的景致,“罢了。这任务本就非比寻常,老夫知晓,你已尽力了。”
老实说,他确实知晓,因为他曾幻化成郑太医的模样,看到了她所遭受的一切。
随着清汀的话音落下,气氛静了几秒。
“所以我……还得回去吗?”妧妧无奈的笑了下。
清汀回头,看着她,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最终没说。
他点点头,再次移开视线,“你且先在这儿养伤吧。等伤养好了,再去也不迟。”
妧妧这才打量起四周,屋内整洁淡雅,和清汀道长素来闲适淡然的形象契合。
她猜测,这里是清汀道长的书房。
此前,她从未来过这里。
作为清汀散养的杀手,她只能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终日习武练功,与同辈互相残杀。在这里,她没有朋友,只有争夺。
他们必须争出最强的那一个。
而最强的那一个,也就是她被入选下凡担“拯救苍生”之重任。
那段只有血泪的记忆,她记忆尤存。
或许从心底里来说,清汀道长只觉她是一颗低贱植株,不配踏入真正的天界大门吧。
妧妧缄默一瞬,再次为自己的失责抱歉,“抱歉未能杀掉徐让欢。”
“但徒儿保证,在他毁天灭地之前,徒儿一定手刃他。”
苍白虚弱的脸庞,配上坚定无比的复仇信念,显得极为凄诡。
清汀看着妧妧发白的面庞,于心不忍,“这些日子我亦培养了一个新的徒儿。你不必对此抱有太多执念。若你不能完成,我便派她去便是。”
语毕,屋外陡然间出现一男子的声音。
“你失败了?”
“真是没用。”
顺着声音望去,屋外阳光刺眼,妧妧微眯起眼,才看清男人的身影。
只见,男人一袭白衣白袍,乌黑长发如流云倾泻而下,荡落腰间,眉眼里噙着几分玩笑,手中蒲扇缓慢煽动,截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架势。
不过,他说的话可没那么讨喜。
这一瞬,妧妧像极了一只警觉的猫,毛发竖起,凶神恶煞盯着他的脸,似乎随时都会扑过来,抓花他的脸。
谷非看出她的敌意,双手举高走进来,懒洋洋道,“前辈好,我叫谷非。是你任务失败后的第二计划。”
谷非嘴角噙笑。
妧妧盯着他那张阴柔的美人脸,沉默几秒,看向清汀,“师傅,你要一个男人去取得徐让欢的芳心?”
简直天方夜谭。
清汀似乎早就预见她会问这个问题,笑了笑,看着谷非,“这便是我选他的原因。”
“谷非。”说着,清汀冲谷非打了个响指。
谷非收到指令,笑容戛然而止。他点了下头,停下手中蒲扇,就在妧妧眼前,摇身一变,立刻幻化成女子形象。
看着面前白肤红唇、腰身纤细的女子,妧妧一愣。
清汀解释,“谷非的原身是金蟾,可以随意转换自己的身份。”
“原来如此。”妧妧看着清汀。
一转眼的功夫,谷非已经变了回来,男子形态的他继续漫不经心摇动着手中蒲扇,他好似对她这个任务失败的笑话很感兴趣,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她瞧,“论能力,我怕是远胜于前辈。”
“休得无礼。”直到清汀呵斥他,他才识趣的瘪瘪嘴。
“时候不早了,老夫也该走了。”清汀一把将那金蟾打回原形,对妧妧说,“这几日你便在书房住下,老夫会吩咐下去,给你备好草药调理身子,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再议究竟要谁下凡之事。”
说完,清汀提着金蟾的爪子,起身离开。
那金蟾也是执着,一直到临走前,都还一瞬不瞬盯着妧妧的脸。
天界的草药,效果极佳,没几天,妧妧便大病痊愈,恢复如初。
比起金蟾,谷非更像是一条猎狗,闻着味儿就来了,“听说前辈的伤势已痊愈?”
男人兴致勃勃,妧妧却露出提防的表情。
谷非笑笑,继续摇动着手中蒲扇,“别紧张嘛。我要去个地方。前辈要不要一起去?”
“哪儿?”她问。
谷非笑容渐深,“自然是去望夷殿。”好看看前辈是如何狼狈失败的。
望夷殿是天界窥伺凡间的捷径。
其实,大大小小的天官都具有自行查看凡间琐事的能力。
但如果是被明令禁止的天官抑或是仙力太低的外族,是不具备这项能力的。
就此而言,望夷殿真是个好地方,能让他们外族人也勘察到凡间的一举一动。
出了清汀的书房,大片大片的桃花林映入眼帘,坐落在仙境般的云雾之中,景色绝美无比。
美如画卷的仙境和那人间的炼狱相比,透着一股截然不同的平和。
妧妧跟在谷非后面,微微对这天界好奇却又不敢外露,悄无声息打量起周遭一切。
可那金蟾好似背后也长了眼睛,而且长得还不是一双普通的眼睛,而是一双能够窥探人心的眼睛。
“别想了。”谷非马上揭穿她的心思,笑着回头看她,“这天界可没你想象中那样和谐。”
说完,他意味深长,“天界也有天界的危机四伏哦。”
“何出此言?”妧妧也看着他。
女人皮肤白皙,身形清瘦,五官实属上品,可眉眼却透着清冷疏离之感。
谷非看她一眼,不自觉撇开脸,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前些天,天界派去魔界的眼线送来消息,据说魔尊伺机攻我天界已久,终于按耐不住,近些日子就要出手来攻了。”
说完,谷非一停,“不对,我和你说这些作甚。”
“前辈又没有抵御外敌的能力。”
他笑眯眯的,着实叫人不爽得紧。
妧妧冷着脸看他,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反驳得话,谷非脚步一顿,转身,“望夷殿。”
“我们到地方了。”
路入望夷殿的通道金碧辉煌,可惜这里无人看管,也是,大小天官都具自行勘察凡间的能力,外族人又难以进入天界,这里自然是人丁稀少。
今天还算是最热闹的。
“她究竟是谁!”还没正式踏入屋内,走廊里,只听女子撒泼似的大喊,“竟敢这样对我日后的郎君!”
声音凄惨,回荡在整个望夷殿内。
闻声,谷非和妧妧双双停下脚步。
接着,另外一道人声传入耳中,“哎哟喂!小祖宗您就别闹了!再不走,若是被人发现了,小的可担待不起啊!”
“实在不行了。你们,给我把仙子拉出去!可记着,千万不能被天君发现!”
谷非和妧妧来得晚,并未完整的看完这场好戏,来时已经散场。
下一秒,只见几个丫鬟抬着妙龄少女,急匆匆就往外面走。
路过二人之时,丫鬟们先是一愣,而后面面相觑,这才离开。
擦身而过之际,妧妧看清被抬那人的脸。
女子肌肤胜雪,如新月生晕,穿着一袭流光广袖仙裙,腰间系着的银丝带欲落未落。她眼巴巴的看着妧妧,四目相对,那女子似乎是请求妧妧帮忙。
只是还未等妧妧做出什么反应,身后的谷非就一把摁住妧妧的后脖,二人齐刷刷低头。
“恭送云曦仙子回宫。”谷非说。
直到脚步声渐远,谷非才松开她的后脖。
可这人是走了,顺便也带走了妧妧的心。
妧妧看着云曦仙子离开的地方出神。
此刻,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本能的看着云曦仙子离开的方向。
好一会儿后,谷非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别看了。人都走了。”
妧妧木讷的回头,看着谷非,“她这是怎么了?”
谷非转身,继续往里走,“她呀。她是云曦仙子,天君的小女儿。自小和仙君定亲,可今年呢,仙君下凡历劫去了,元神欲燃欲灭。云曦估计是怕未来夫君死在凡间,于是不吃不喝,以死明志,等着仙君的消息呢。”
妧妧边听边点头,跟上谷非之前,还悄悄捡起仙子掉落在地上的丝带,不动声色收入腰间。
她走的急,恰逢谷非刚好转身,鼻尖直直撞上他的心口。
谷非不甚在意,“也不知仙君此次下凡历劫如何。”
“仙君?历劫?”妧妧摸了下鼻子,下意识发出疑问。
谷非看着她疑问的表情,这下全明白了,他捧腹大笑,“合着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妧妧皱了下眉。
话总说一半的人,她素来不喜。
“没事。”而谷非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什么?”妧妧面无表情看着他。
谷非还在笑,“我不都说了吗?这天界,本就危机四伏。”
第60章 任务失败(二)
谷非的自说自话且刚结束,一个天官打扮的男子从旁边的屋内走出来,小官看见二人,手中拂尘落在肘间,不自觉皱眉,“二位是?”
谷非陪着笑脸,“见过天官,我们是清汀道长的徒儿,这厢奉清汀道长之命前来。”
小官看着谷非的后脑勺,又看看妧妧,迟疑的问,“方才你们可曾看见、听见什么?”
“不曾。”谷非一口回绝。
小官松了口气,将二人领到络凡镜前,“喏,进去吧。”
“谢天官。”谷非说。
络凡镜镜面极大,宛若一湖晶莹剔透的冰,平铺在巨大的石块上面。
二人心照不宣朝络凡镜走去,垂眸,人间之事一桩未见,相反,妧妧倒是第一次看清自己的脸。
作为一名从小习武的战士,她不像普通仙子那般,过分在意自己的皮囊容貌、在意自己日后是否能够嫁给一个好夫婿;她在意的,从来就只有如何变强,以及如何更好的完成使命。
所以,络凡镜内,出现一张和薛均安截然不同的脸。
如果说,薛均安是娇憨顽皮的大小姐。
那么,妧妧便是清冷淡漠的战士,自带一番冷傲无求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
很快,她的身影从镜子里消失,取而代之,出现薛均安的脸。
谷非看起来对这里熟门熟路,马上让络凡镜里出现自己想看的内容。
薛均安的画面一闪而过,很快,徐让欢的一颦一笑映入眼帘。
络凡镜里,出现她和徐让欢初次相遇的场景。
那是她和徐胜大婚当天,她慌慌张张,在宫中四处逃窜,不愿嫁给一个年老的昏君侍寝。
而徐让欢呢?
他顶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微笑着向她伸手,“姑娘,若是不想嫁给父皇的话,可要跟我走呢?”
接下来的桥段就没那么唯美了,更有甚者,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作为当事人,妧妧似乎不用再看下去。
当然了,她也确实没看下去。
此刻,她拧眉看着此前和徐让欢的点点滴滴掠过眼中,满心都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谷非津津有味看着前辈被徐让欢折磨的画面,“啧”了声,摇头,“前辈你也忒惨了,是我我就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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