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宛若一根即将凋零的野草,风一吹就会折腰。
徐让欢不忍也不想与她置气,于是主动放下台阶。
薄唇轻启,他放下脸面,“给孤道歉……”
“孤便原谅你。”徐让欢说。
他这语气怪异得很,身为帝王,他这话分明该是命令,可没由来钻入薛均安耳中,更多的是恳求和隐忍。
梦寐以求能听到的这句话,徐让欢顺意。
薛均安不知怎的,偏是不想如了他的意。
难得一次,她想守护住自己的尊严。
女人双手撑在玉床上,艰难的抬眼看他。
她面无表情,“做梦。”
在惹怒徐让欢这方面,薛均安几乎可以说是天才。
话音落下,男人果真沉不住气,大步流星走到她跟前,大手掐住她纤细的脖。
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将她圈在怀中。
薛均安并不知道徐让欢究竟想做些什么。
她虚弱得不行,哪怕只是这一会儿功夫,额间就已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徐让欢掐的地方,刚好是之前铁链拴住她的地方。
白皙的颈窝中,绀紫色的伤痕触目惊心。
徐让欢就顺着她的伤口,狠心摁下去,一字一顿,“给孤道歉。”
男人力道之重,不禁让她怀疑,他想直接杀了她,就在现在。
这一次,她绝没听错,是命令的语气。
薛均安双手不自觉抚上男人的手腕,挣扎着,吃痛的拧了下眉,全身上下要数她的嘴巴最硬,生死攸关之时,依旧不肯松口,她看着他的眼睛,字字诛心,“不可能。”
“绝无可能!”
下一秒,徐让欢反身将她压在身/下,双腿张开,跨过她的柳腰。
薛均安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玩命抵抗起来,口中不时叫着,“你想干什么?”
声音略带几分生病时候的沙哑。
徐让欢没有回答。
不过,她那两双胡乱挠人的手实在碍事。
男人有些不耐烦,索性一把捞起女人的双手,束缚起来,置于薛均安头顶。
气氛在这一秒终于安静下来。
薛均安不自觉屏住呼吸,望着面前的男子。
二人鼻息,如此之近,近到薛均安都能数的清楚徐让欢有多少根长睫毛。
差之分毫,徐让欢在即将触及到她唇瓣的地方停下。
这一次,他唤了她的大名,似乎是在给她下最后通牒,“薛均安。”
“最后一次机会。”
“你到底……”男人语速极慢。
“不必再问了,”薛均安漠然打断他的话,“不管你问多少次,答案都是一样的。”
她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不可能。”
说着,徐让欢后移几分,指腹在薛均安的嘴唇上厮磨,意味深长,“真是好硬的一张嘴。”
男人动作温柔。
好像在抚摸爱人的身体。
可她摸不清他的想法,不知道他的这份温柔会持续多久,是否下一秒就会重新带上阴毒的面具。
于是,她主动出击,直接张嘴,一下咬住徐让欢的手指。
她承认,她很用力。
因为她想直接咬掉他的手指,哪怕只是一根食指,她也想咬掉。
可她现在实在是弱,完全不是对面那人的对手。
指节微痛,徐让欢看着她狰狞的表情,轻轻拧了下眉。
他任由她咬了自己许久,待到女人没了气力,这才毫不费力将手指从她口中拿出,而后以唇替指,堵住她的尖嘴獠牙。
柔软的唇触上来,带着唾液的甜意。
难以置信。
霎时间,薛均安瞪大眼睛,几乎没思考,像是咬住手指一般,狠狠咬住他的嘴唇。
血腥的味道很快充满整个口腔。
好恶心,
好恶心的味道。
薛均安想往外吐。
可是徐让欢不准。
他硬要她喝下他的血液。
夫人的血液里有了孤的血液,想想就让人血脉膨胀,兴奋不已。
遇上徐让欢这种等级的疯子,薛均安别无他法,只得悻悻然缴械投降。
她不再咬他,他也软下力道。
用力撕咬变成了温柔亲吻。
徐让欢缓慢的闭上眼睛。
一寸一寸,男人的嘴唇缓慢落在她的唇角、脖颈、锁骨……落下一个又一个细密缠绵的吻。
与此同时,薛均安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不知是否为错觉。
男人动作轻柔,鼻息攀附在她耳边,用诱哄的语气,“给孤道歉,孤便原谅你。好不好?”
薛均安眉头紧锁,不再看他,“我已经说过了,你、做、梦。”
就是她的这句话,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简单几字,再度割断徐让欢的理智。
陡然间,男人睁开双眼,埋头,用力蚕食起她的肌肤。
女人的唇被含住,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字。
削瘦的脊背被汗液浸透,滴落下来,钻进她的脖间,挠得人心痒。
之前总听老一辈说,这是美好的事,代表着,你已经长大,成为一个女人。
可是,长大的代价当真如此痛苦吗?
血线顺着软玉缓缓落下,宛如绽放的花瓣。
薛均安此刻,除了痛便再无其他感受,任何一星半点美好的感受都不曾存在,整个人忍不住浑身颤抖。
透过男人的肩头,她看见屋顶的房梁,晃荡着,晃荡着,不知疲惫。
好像要用它的坚硬将薛均安的内脏尽数搅碎,成为一滩肉泥血水。
好痛。
薛均安紧拧着眉,又无力挣扎,双手孱弱的做起无畏抵抗,头一遭在徐让欢面前露出属于弱者的抽泣。
耳中闻见女人细微的哭声,男人动作一停,抬眼,便看见薛均安红了的眼圈。
缄默一瞬,徐让欢狠下心来,没有给她擦去眼角泪珠。
结局并不完美——薛均安昏迷了。
望着女人的脸庞,徐让欢这才抬手,抚去她眼角的泪痕,喃喃自语,“夫人为何就不愿接受孤的爱呢……”
他温柔替她穿戴整齐,仿似是在打扮一件自己心爱的人偶。
结束,男人沉默着坐在床边,低头,修长手指深入她,认真研究起来。
原来如此,
徐让欢挑了下眉。
夫人确是被他伤到了。
他收回手,仔细看着指腹上沾染的黏腻液体,想也没想,便将其含入口中。
那是……夫人的味道。
男人诡异的看着薛均安安然的脸庞,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如此……夫人身体里有了他的味道,他的身体里也有了夫人的味道了。
夫人伤势严重,若是不及时上药,怕是有好几日都不能走路。
一连几日,徐让欢每日都来,并下令不得他令,旁人不得入内。
他每日小心翼翼给她上药,耐心的喂她喝粥,温柔的替她梳妆打扮……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徐让欢淡淡看着薛均安的脸。
至少现在,夫人不吵不闹,终于愿意安静的留在孤一人身边了。
只是……如此安静,倒是不像他夫人了。
他恍然若失。
徐让欢背地里做的这些事,或许薛均安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毕竟在她心里,他从来都只是个伪善的疯子而已。
这不能怪她,因为站在她的角度,徐让欢就是这样一个人。
一个没有心的疯子,一个残暴的君主,还有,一个不懂得爱人的傻子。
且刚苏醒,是在雷雨交加的夜里。
四野漆黑一片,空旷的屋内只有两人。
下/身的剧痛还在,薛均安忍痛,想要下床去门边点灯。
她不喜欢黑暗。
她在黑暗中看不清东西。
徐让欢和她恰恰相反,最爱在黑暗里行动。
就要走到门边,手指陡然间触及一个坚硬的物体。
薛均安惊呼一声,徐让欢这才出声,“夫人见孤,难道不开心?”
说罢,男人伸手点燃一盏灯。
火光照映在二人之间。
薛均安这才看清徐让欢的脸。
她不知道那疯子站在黑暗里看了她多久。
可想想都觉得后怕。
还没从惊吓中缓和,薛均安缓步重新回到床上,缩成一团。
在此期间,那疯子没说一句安慰的话。
当然,在这个节骨眼,在他们分崩离析之时,他也确实不可能说出宽慰她的话。
可是,他的话也不见得有多适宜在这个节骨眼儿说。
没几秒,男人薄唇轻启,严肃认真,“薛均安,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久违的,给这燥热的夜添上几丝冷意。
屋内,男人不懂怜香惜玉,生硬扣住她的手腕,捏得她腕骨生疼。
“嘶。”薛均安紧闭双眼,倒吸一口凉气。
殊不知到底是因为手腕处的疼,还是因为身/下传来的疼。
一朝穿越为凡人,再怎么说,也是肉体凡胎。
她无力招架这般撕心裂肺之痛,却又不想在徐让欢面前表现出自己狼狈脆弱的一面,思来想去,最后不得已,只能硬生生咬住自己的嘴唇。
唇齿间磨破出血,鲜红血液挂在贝齿上,与唾液融为一体。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选择强忍着,不肯在徐让欢面前发出一丝一毫示弱的声音。
男人就站在她面前。
他冷眼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重复,“薛均安,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话!”
他突然急声呵斥,将她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脚踝上拴着的铁链随之发出沉闷的响声。
下一瞬间,唾液包裹着血液,薛均安抬眼张口,将口中鲜血全部喷吐在徐让欢脸上,“我?”
“我……为什么要爱你?”薛均安讥笑着反问。
腥甜的液体溅在男人白皙削瘦的脸颊,顺着精致的眉峰浅浅下滑,谪仙般的面容染上一丝罪孽的痕迹,给人以一种触目惊心的破碎感。
她看着他,目不转睛,“真应该让你的臣子们来瞧瞧。瞧瞧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徐让欢,是如何低声下气询问一个女人爱不爱他的?”
“哈哈!”她粲然一笑,“真是天大的笑话。”
找到攻击他的痛点,薛均安向来毫不费力。
她恶劣的嘲笑他。
他略带几分痛苦的咬紧牙关,手中短刀随即威/胁似的逼上薛均安的脖子,“说你爱孤!”
“说!”
男人一手持刀,另外一只手控制住她的手腕。
眼尾猩红,颇有几分欲将面前之人生吞活剥的架势。
如此近距离下,薛均安甚至能看清男人眼底藏匿的不舍。
她支起脖子,笑着等待男人脸上的血液滴落在自己脸上,而后鬼魅般道,“你真是个疯子。”
“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诉你。”
“我从没爱过你。”女人一字一顿,语音语调里前所未有的认真。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既为十恶不赦的千古余孽,她又怎会爱上他这种人?
他是疯子。
但她不是。
“从一开始,你把我丢入蛇海,对我百般羞辱,如今,又对我苦心折磨……你觉得我应该爱你吗?”薛均安笑眯眯的,朱唇一开一合,没有半句废话,每一句都能将徐让欢的心剜出一个大洞。
“我爱你什么?是爱你残忍无情,还是爱你阴暗极端?”说着,女人挣脱开他的禁锢,食指点在徐让欢的左胸膛,“徐让欢,你扪心自问,你配吗?你配得上我的爱吗?”
“不。你当然不配。”她取笑起他,“我告诉你,我处心积虑的靠近你,在你面前示弱,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伪装这一切就是为了夺得你的信任,然后……亲手杀了你。”
“是啊。徐让欢,我只是想要你的命而已。”薛均安继续说。
尾音落下,耳边只剩惊雷,再无其他。
雷电交错,一闪一暗。
她给他温柔一刀,“徐让欢,像你这样的人,是不配得到爱的。”
“穷尽此生,你都不会被任何人所爱。”
“妾身咬字清晰,说得如此通俗易懂,现在您可听明白了?”薛均安问。
可惜,未等到徐让欢的回答,“轰隆”一声,雷声大作。
陡然闪起的光,于顷刻间照亮男人的脸,随即又暗淡下去。
徐让欢面无表情,瞧不出任何情绪。
她原以为男人会因为被她激怒。
岂料十几秒的沉默后,徐让欢缓慢垂下脑袋。
乌黑长发遮住他的半边脸,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望着自己的脚尖,喃喃自语,“对不起。”
“对不起,安安。”
手中短刀逐渐滑落,最终落在地上。
徐让欢双手扣住薛均安的肩膀,有些癫狂,“我、我知道我对你做了很多错事。”
“我将你丢进蛇海,让你割腕放血,我强迫你和我……对不起,对不起。”
“安安,原谅我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求求你了,别和别的男人走。好不好……我不想,不想再一个人了。”
薛均安冷冷看着他分裂的表现,顿了顿,嗤笑,“太子殿下这又是在演哪一出呢?”
“这苦肉计的套术,妾身也不吃呀。”
这一秒阳光明媚,下一秒,女人便沉下声来,“原来太子殿下也知道自己所做的非人之事。怎么?当初做的时候那样兴奋,如今装装可怜就想叫人全都忘了,一笔勾销?太子殿下还真是,真是很会做买卖。”
许是和徐让欢待得久了,她也学会变脸。
她冷心冷面给他最沉重的一击,“陛下且宽心吧。妾身就算是死,也不会爱您分毫。”
语毕,男人垂下眼帘,整个人处在一种不自控的颤抖中无法消解,而后,薛均安眼前一亮。
因为,她清楚看见徐让欢周身的屏障终于碎裂成块,羽化消散如偏偏丝缕,纷纷掉落在地。
她明白了。
她全都明白了!
爱情的酸甜苦辣都已尝过,独独剩下这痛还没有体味。
他对她爱而不得,苦苦哀求不得果,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何为爱。
原来,原来这就是最关键的一环!
薛均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小心翼翼吞咽了一口唾液,换了副嘴脸,略带兴奋的看着徐让欢的眼睛,“我爱你。”
她知道,若是错过了这最后一次机会,她就真的再无机会了。
话音落下,男人身子一僵,徐徐抬眼,和她四目相对。
是陷阱吧?
徐让欢缄默一瞬,紧抿着唇。
那分明是陷阱。
女人甜蜜的谎言背后,定然隐藏着一颗伺机而动的心。
可是,男人眉眼温柔。
哪怕是假话,哪怕知道是假话,孤也愿意同夫人一起骗自己。
“当真?”徐让欢问。
“自然。妾身何时骗过陛下?”薛均安眉眼弯弯,说着,晃了晃脚上的铁链,“夫君这般困着妾身,妾身心中真的好生难过。”
不会有事的。
左右不过是个女子,又能奈得了他何呢?
男人弯身,小心轻柔的松开铁链。
或许夫人说得是真的,她也是爱我的,只要孤松开铁链,她就会更爱孤的……会更爱孤的!
这般想着,男人难掩兴奋,解开铁链的动作也顺势加快了些。
然而,铁链解开的那一秒,说时迟那时快,薛均安立刻捡起铁链,拉长,狠狠围在徐让欢脖上,拴住他。
情理之中的展开,徐让欢苦笑,“夫人就这么想要孤这条命吗?”
他没有反抗。
她杀红了眼,听不见他的废话,脚尖踢起徐让欢丢在一边的短刀,准准踢进手中,一字未说,直直插入他的心脏。
血花四溅,沾染上她的眉梢。
薛均安心跳极快。
他死了?
应该是死了?
她露出亢奋不已的笑容。
殊不知此刻的她有多像徐让欢。
他是要死了,但还没死透。
修长手指抚在她脸边,指腹温柔,捻去她眉间血渍,徐让欢唇上毫无血色,柔柔望着她,“夫人这般爱美之人,血液浸到了,可就不好看了。”
与之对视,薛均安的眉毛拧成深重的颜色,女人心狠,再度拔出刀刃,用力插/进他的心脏。
这一次,他绝活不了。
她亲眼看见徐让欢痛苦的闭上双眼,缓慢在她身前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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