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去引开那帮坏人,不用担心,姐姐可是仙女下凡,绝对会回来接阿箬的。”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即使心中再无措此刻也不显露半分,她况且都是这般处境了,更何况它还只是个孩子……
阿箬眼中沁满了泪水,他懊恼是不是自己连累了她,既然如此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看出他的心思,姜以禾只觉更心疼了。
“阿箬,相信姐姐。”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此番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安抚好阿箬,想到那群穷凶极恶的妖兽,要想引开它们怕不是那么容易。
她捡起一块儿锋利的石头,咬着牙在自己手臂上划了几道,刺眼的红立马沾染衣衫。
“那群妖怪向来对腥血很是敏感,如此一来,便能将你藏去。”
手臂上的刺痛让姜以禾的脸立刻白了几分,顾不上犹豫,她找来草堆将他遮盖的严严实实,朝着相反的方向独自跑去。
而紧随其后的一群妖兽耶追寻着血腥蜂拥而去,阿箬躲着的草堆这才侥幸避过了一劫。
姜以禾朝着深处越跑越远,身后不断追逐的妖群既让她惊心动魄但也稍稍得了些许安慰,最起码阿箬应该没被发现……
可手臂上的伤口实在太大,鲜血层出不穷根本不能自行结痂,折腾了一夜还是月悬中日不见天明,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就死了?
体力越发不支,头昏眼胀间一不小心失了神,一个脚滑摔下了半坡。
她硬生生滚了两圈,无数石砾、尖枝刺得她哪哪都痛,直到撞上了什么软物才终于停了下来。
可当她爬起身时,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差点失声尖叫。
只见枯枝败叶,横尸遍野,地面上到处是溅洒的腥红和断肢残臂,死相无不残忍血腥,可见下手的人有多么的暴戾不仁。
姜以禾吓得连连向后爬去,她大喘着气,眼眶中不自觉溢出了生理性泪水,她胡乱地擦去,此时害怕的心达到了顶峰。
她不敢抬眼去看,甚至连继续跑下去的勇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个世界如此麻木不仁,她当真能独善其身,侥幸活下去嘛?
她不过是个毫无作用的角色,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她害怕了,她不想再继续了。
她沉默不语,手一动却碰到了仅有一铜币孤零零悬挂着的红绳。
看着空落落的红绳,她想起楼止来,也不知他现在在哪儿?
“弄掉了他的东西,怕是又要生气了……”
似喃喃自语般,她低声将红绳系紧了些。
再次起身时,她忍着不堪越过了遍地残骸,继续向前跑去。
夜深沉,似乎永远也迎不来光明般,她继续向前着,两侧的暗林也愈发浓密,她似乎听见了那看似年少的树木发出声声急促粗重喘息,那青葱的外干内早已腐朽。
月色渐渐变得黑暗,氧气逐渐稀薄,突然眼眸映入一丝光亮,她犹豫抓住了最后一丝救命稻草,不顾脚下磨出的瘀伤,拼命寻找光亮源的终点。
可当她终于跃然过最后一片荒林时,却像是又闯入一片满是镜子的幽林。
她看见,无数个自己。
和她一样,她们也面面相觑眼中惊诧不已。
“这……”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是哪个自己在说话,语气简直和自己也别无一二。
“楼止!”
“姜以禾”瞧见不远处的一人,眼中顿时有了亮起了光。
而其余几个姜以禾也寻声看去,果不其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渐渐走出了黑暗。
他踏着信步,一言不发,可手上却赫然紧掐着一人的脖颈。
“咔嚓——”
那人彻底断了气,翻着白眼没了挣扎。
他跟丢垃圾似将她随意一抛,便落在了众人眼前。
这一看又是一顿心悸,因为这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脸的“姜以禾”。
他看着并无大碍,反而闲庭信步,笑得散漫不羁,嫌弃地擦了擦手,语中带着戏谑。
“还有谁说自己是姜以禾的?站出来。”
姜以禾一愣,左右看了看,心想他既然说了这番想必早已识破了这是障眼法罢了,只要让他相信自己便好。
几人也都想到这层,开始蠢蠢欲动,“姜以禾”首当其冲跑了过去,可还没等抱住他,便被他一掌轻轻松松穿了胸。
“你……我是姜以禾啊……”
被血溅上几分,楼止眉心一蹙嫌弃地抽出手来,一脚将她踹远了些。
“她也是你敢自诩的?”
姜以禾们这下不敢轻举妄动,他似乎认得自己但又好似认不得自己?
“楼……楼止?”
她状着胆子唤了他一声,楼止闻声而去,带着污血的手掐起她的下巴,月光下笑得温和。
“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忍着腥气的恶心,直视着他的眼睛又唤了他一声。
这下,他便低笑出声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一转,这人死的更是悄然无声。
“真无趣,竟都不是啊……”
他有些失落,嘴角的笑意当即淡了下去。
“姜以禾”意识到不对劲,眼下还是先离开为妙,于是立马转身先走为上,可还没等跑开几步,一块儿铜币飞来她的脑袋立马炸了开。
虽然死的不是真的自己,但“姜以禾”还是有些疑惑起来。
“你怎么知道那人不是真正的我?”
“我嘛?”
他指了指自己,似是觉得有些好笑,“我不知道啊。”
“所以你是嘛?”
她咽了咽口水,正色道:“楼止,我是姜以禾。”
“呲——”
铜剑穿心而过,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中骤然升起了水雾。
“楼……楼止,我真的……”
她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瘫倒了下去,望着无云的黑幕,心中越发寒凉。
“啧,那个女人调教的人还是这么无用。”
“我要去杀她了,你们还有话要说嘛?”
他似是认定了,这群人里没有真正的姜以禾。
“姜以禾”慌了,她绞尽脑汁想证明自己才是,可办法还没想出来,如影的银光便已飞转而来。
此情此景,余下的姜以禾只能乱如蚂蚁般仓促跑开,可他似乎生了气,将每个冒充她的人都利落地杀了个干净。
可前有虎后有狼,姜以禾彻底无计可施,因为他知道,楼止可能真的会杀了自己……
看着一个个自己相继倒下,姜以禾第一次对这位反派有了真切的认识,其他的自己尚有自信还去向他最后做着证明,可真正的她已全然没了那番心思。
她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啊,你倒是跑得快。”
他忽地从天而降拦去了她的去路,对她倒是有了几分好奇。
他慢慢逼近,和往日看着别无一二,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让她害怕。
“你在怕我?”
“对……”
“为什么?”
“因为……你又要杀了我。”
这次轮到楼止微愣,他环着双臂指尖轻叩,饶有兴致地弯下腰与她平视。
“你是姜以禾?”
她看着他,眼中多了几分怒。
“是与不是,又如何?”
“哈……有意思。”
他伸出手勾住她的腰赫然将她拉进了些,露出了不比其他人的满意之色。
姜以禾心中一惊,眼中多了些错愕,心头猛然冒出一个念头。
“你…知道我是谁嘛?”
见他笑而不语,俯身而来贴近耳边,姜以禾心似漏了一拍,某种期望如星星之火。
而他低声缠绵犹如情人间的嗫语,
“你是如何知晓我与她的事的?”
瞬间,她如坠冰窖,一种战栗感油然而出,并与他的掌心越发刺骨。
“你!”
她当即推开了他,一巴掌还未来得及落下,一支利箭脱弓而出,毫无偏差地射中她的心脏。
她瞪大着双眼,直直倒下。
而她身后,亦是一个姜以禾。
她喘着粗气,看着面无表情的楼止心中也不抱什么期望,喉咙干涩的要命却依然挤出几个字来。
“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你。”
她举起好不容易捡到的弓弩对准他的心脏,希望能为自己换取点机会罢了。
“哈……。”
他阔着大步,无视她的警告继续逼近,甚至走得越来越快。
姜以禾甚至能想象到自己死的会有多难看了,索性丢了弓弩,想着一了白了算了……
可腕间一紧,她被拉扯地向前踉跄了两步,预想中的死亡没有到来反而一头撞入他厚实温暖的胸膛之中。
她被他的长臂轻而易举地拥入怀中,带着想将她揉入自己的血肉的独占与眷念。
偏偏如此蛮横无理的拥有他却是像受了委屈般将头埋入自己的颈窝,贴着她的脖颈乱蹭着,让她一顿痒。
“阿禾,我好想你……”
“明明才不到两个时辰我就想你想的不行……”
“你想我了嘛?”
听着他委屈巴巴说想着自己,姜以禾顿时大脑一脸空白,这还是刚刚那个雷厉风行的楼止嘛?
“楼……楼止,你早就认出我了?”
他乖乖应道:“没有啊,刚刚看见了你我才知道是你。”
“为什么?”
他的耳尖有些发红,语气也弱了些许,“因为……因为阿禾每次拿箭时我的心脏都会跳得很快。”
“第一次也是,上次在杨府也是……”
“阿禾一拿箭,我就很喜欢。”
“要是阿禾的箭是射向我的,就更好了……”
第31章 31章
这是什么逻辑?
姜以禾哑口失言, 满腹的吐槽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他怀中太过温暖,竟让她一时眼酸了起来。
见她一身狼狈, 冲鼻的血腥气让楼止当即脸色一沉。
“是谁伤的你?”
一边问着, 他一边从掌心为她汇去灵力缓解伤痛,如缕缕清风倒真让她轻松了不少。
“我无意间进入了他们的拍卖会场, 发现了关键线索, 我们得尽快去救他才行!”
“是那里面畜生伤了你?”
他不在乎什么线索不线索, 他只在意该拿那些下贱的东西如何蒸煮的好?
他暗暗咬了咬牙,竟比她还要生气, 但还是耐着脾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方才那只白猫传信,他在草丛中找到一人族小孩,说是被你所救, 眼下已经送了出去。”
听到这话, 姜以禾也终于有了中如释重负的真实感,她长叹出支撑着自己一路的一口气,彻底没了力气般靠在了他怀中。
“那就好……”
“你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记得被拖入会场前他们好似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楼止眉心一紧,眼下既然找到了人自然没心思找到那女人算账,整颗心都被她身上的伤牵动地七上八下。
“来追杀我的杂碎罢了, 我已经解决了。”
姜以禾瞬间想到方才经过的那片尸林,身上不免又起了鸡皮疙瘩, 不过他们本就居心叵测, 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那些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又是怎么回事?我们是进到了什么秘境之中了嘛?”
玄幻小说不都这样嘛,一些个不为人知的秘境阵法之类的迷惑心性,她便是怀疑这里怕不是原本世界。
楼止被她的话逗笑, 脸上也终于没了紧绷的戾色。
“拙劣的障眼法罢了,那女人的惯用伎俩, 走吧,你的伤要紧。”
在他处决了那些杂碎后,雪娘子便忽地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却是忽地冒出慌忙跑来抱住自己的姜以禾。
不,她不是姜以禾,只不过是和她有着一张一模一样脸的木头人罢了。
那女人惯是喜欢耍这些无用的花招。
“姜以禾”哭的梨花带雨,一个劲儿地说着自己害怕,他微微抬起她的脸,想着要是真是她该有多好……
“阿禾可不会像这样抱着我……”
他惋惜地笑着,有些不忍心对着这张脸下狠手,但想到她们敢顶着她的脸做这些卑贱的事又觉得不仅是脏了自己的眼更是脏了她。
像是恶魔低语般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
“再怎么像,你们也不及她的的一丝一毫。”
他的阿禾从来都不需要自己去拯救……
于是,他抓着她的脑袋笑着捏爆了她的头。
后面又层出不穷了许多姜以禾来,他赶着去找真正的姜以禾,下手自然利索了些。
要是如何辨认里面有没有真正的姜以禾,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看着不顺眼,便直接杀了罢了。
可当他见了最后一个拿着弓弩指着自己的姜以禾时,他感受到心脏掷地有声的一声闷响。
是了,这才是他的阿禾……
独一无二的,他所想念的姜以禾。
“既然如此,那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被他们追上就不好了。”
虽然身上的伤还在,但不知不觉痛觉已经消除了大半,姜以禾终于又有了些精神,下意识牵起他的手左右看着哪条路好走些。
楼止看着她那不及自己大的手甚至都包不住自己的掌心,不由得低笑用指腹细细摩挲着她的手指,全然无视依然腹背受敌的险境。
“这条路看着挺平整的,我们往这走吧。”
姜以禾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指着一处道。
“好啊,阿禾说去哪就去哪儿。”
突然被委以重任,姜以禾有些忧虑起来,“那你觉得往哪儿走比较合适?”
楼止玩弄着她的手指,意见平平。
“阿禾决定便好。”
只要能待在她身边去哪都好。
这把姜以禾看不会了,他们现在可是在逃命,可不是在讨论中午吃什么。
“哎呀哎呀~想不到敬儿还真找到这位姑娘了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楼止脸色一变,当即握紧她的手将姜以禾护在身后。
而树影下逐渐走出的女人也让姜以禾顿时记了起来。
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见楼止如此提防,只怕这女人与他有过什么过节。
能在楼止面前笑得这么欢,想必也是个疯子……
她乖乖躲在楼止身后不敢啃声,却还是一眼被盯上。
“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啊?”
“与你何干。”
回答她的是楼止有些厌烦的不耐,雪娘子当即笑一沉,气氛顿时凝固起来。
“敬儿许久未回家看看了,我找人寻了你这般久,也该收收性子了吧?”
这番话让姜以禾一愣,难不成这人是他的亲人?那为何气氛会是这样?
“你夹着的声音太难听了,我尚且听的多了,但可不能脏了阿禾的耳朵。”
他飞去一枚铜币直朝她的红唇而去,而雪娘子只是轻笑,一个黑影里面闪现眼前替她挡住了深穿头骨的铜币。
姜以禾被这突然出现的人惊地瞪大了眼,在细看,这一身黑的人竟与方才尸林中别无一二。
“楼止,我们还是快走吧。”
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太过古怪,直觉告诉她先走为上。
瞧见她担心的神情,楼止没有拒绝,况且他也不想让她见了那番血腥的场景。
“好。”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脚尖轻点而跃高数米,借着高耸的巨枝轻巧地避闪,很快便消失在雪娘子眼中。
“还真是天真啊……”
雪娘子玩味一笑,眼中紫眸幽幽发着暗光。
晨曦终于微微放亮,林中晨雾四起混着朝露也让姜以禾心安不好。
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夜让她此刻也全然了无睡意,好在环在腰际的臂弯够紧这让她能松懈半刻。
“楼止,敬儿……是你的小名嘛?”
这个名字她并不是第一次听闻,想起在昭娘的梦魇中她也曾见过。
那时候便起了疑心,可发生的事太多一时也找不到机会开口,今日那女人也是这么唤他,想必应该是了……
楼止沉默一瞬,冷声否认道:“不是。”
“方才那个女人是你仇人?”
见终于快出了这盘东河,楼止抱着她平稳落地,扫去落在她身上的残絮,颇有笑意。
“阿禾对我竟有了这么多好奇,我很高兴。”
“但那女人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其他人亦是。”
姜以禾微微叹气,又是这样,他总是不愿告诉她,就算她问与不问,在意与不在意,他却始终踽踽独行般。
不知怎的,姜以禾心中像是落空了一般,见终于能脱离噩梦竟也有些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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