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尝的试探并未得到反感,他松了手,移到裴溪脑后拖着她,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裴溪不太容易被吞噬理智,除非防备线本就设的不高,她启唇回应着,裙子在她搂住周屿淮脖子这个动作的带动下往上掀了些。
一双腿接着空调风,不自觉地动了动。
垂在床沿的小腿往后轻收,脚踝处碰撞上床板,她“嘶”一声,吸凉气。
周屿淮立马撑起身子放开,笑道:“乱动什么,你着急也不是这么胡来。”
他的音色慢慢哄着裴溪,起身查看裴溪的伤势。
裴溪还是躺着纹丝不动,闭着眼压制血液里的痛感。
“我哪儿着急了?”
她坐起来查看伤势,头发往前扬,落在周屿淮肩膀上。
“还疼不疼?”周屿淮抬头看她。
“不疼。”
“我的错,对不起。”这声音平静带着愧疚,视线就轻放在她的脚踝处。
裴溪听着笑了一声:“你道什么歉?”
周屿淮则是轻言细语说:“没保护好你,哪都有错。”
音色是平调,仿佛这件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事情,就真跟他的心情牢牢系在一起。
这件事哪跟周屿淮有关系,裴溪垂下眼帘看着他,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种感觉就很像,原本她的世界其实只有她。
后来有人试着给她抹上颜色,明明自己都处在灰色地段,唯独想着把光亮给她,推着她往前走。
或许是被注意久了,周屿淮发现了。
抬头时,就问:“你最近有没有工作?”
裴溪手掌使力撑起身,往桌边去,拧开矿泉水,回:“有,又是特殊现场清理,这次现场状况不太糟糕。”
听到这里,周屿淮眉头轻拧。
“你的脚能不能去?工作室其他人呢?”
这话仿佛像是在问:生病了不交给别人做?
裴溪仰头喝水,脖颈上的细汗被吹干了些。
咽下后,回:“她们有她们的工作,特殊现场清理一般都是我在做。”
周屿淮到她旁边,借着她喝过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半瓶没了。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别自己扛着。”
“嗯。”
许是摸准了她的性子,周屿淮才会反复去强调这句话,对方就想让她试着去依靠,让她觉得她被需要。
这一次,裴溪有试着这样做,在第二天前去现场时,给周屿淮发消息报备了自己的位置。
她接到的这个单子很特殊,其实准确来讲,她接的每一单都是独一无二,都有种微妙的特别在其中。
七月的北海燥热再次上升一个度,暑假的热浪是能被看见的,一股清风钻透裤脚时,裴溪才能轻微呼出一口气。
她站在西瓜摊门口给周屿淮发消息。
[裴溪:我到了。]
周屿淮回了她一个表情包,这个表情包是从她这儿偷的。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藏在口罩下的睫毛轻微往上弯,路人瞧着也知道,她的心情似乎不错。
方楚下楼来接她。
裴溪摁下锁屏键将手机放进包里,抬头对上迎面走来的方楚。
那身警服带着气场,比便装更要碾压人好几分。
方楚说:“我先带你上去,待会我有事情得先走,剩下的交给你,你能不能行?”
许默今天一早去了殡仪馆,办完了事情以后再过来。
“放心我没问题。”
裴溪提着黑箱跟在方楚身后,这里是老小区,离着京大三四公里,所以在这儿租房的基本都是学生。
“王北,男,二十五,在京大读研,是这间屋子的租客,上个星期服药自杀。”方楚手转动钥匙,门锁“咔”一声开了。
光线从屋里渗进楼道,同时方楚转头看她神情。
裴溪不是第一次听见自杀的案件,表情比较淡定。
“服什么药?”
“感冒药。”方楚进屋,裴溪紧跟其后。
“感冒药?”
这倒是她第一次听说。
“是,你没听错。”方楚转过身,指向凌乱的桌面,桌上全是外卖买药的包装袋,有几个白色的小颗粒还有胶囊掉在了地上。
“这一堆都是,阿莫西林胶囊两盒全吃了,别的各种各样的药,每一盒都吃,点了不少,共计924块8毛3。”
奶白色的沙发布上,染了一滩黄色的不明物体,已经被风干了。
“这些东西要丢吗?”
裴溪已经戴好手套,外卖药品包装纸袋上的单子已经被撕掉了,药盒也被带走了,出事后,警方拍摄完现场会取证。
裴溪现在过来,是做最后的清理工作。
她问的丢不丢,问的是沙发上的毛毯。
方楚说:“王北父亲是另一桩案子的嫌疑人,被拘留了,正在接受调查。母亲在医院病着,亲戚避而远之,他母亲的意见是除了必要品,其余的都不要,扔了。房东一会儿会过来。”
这样的情况听着特别糟糕。
“难怪是你联系的我。”裴溪呼出一口气,发生过命案的地方,总是带着特别的凉意。
裴溪拿出一份合同,她早有准备。
“如果要扔东西,你得签字,今天我没带笔和印泥,你带回警局签好了给我就行。”
方楚轻扫一眼,唇角滑过浅浅的笑意,从衣兜拿出笔,摁下三两下在合同上签好了。
“你看着也不像没准备的人,今天怎么会没带笔?”方楚轻抿着笑,手腕递出,同时将圆珠笔别在合同上。
抬头时端详着裴溪,伸手将她口罩往下拉。
裴溪眉头轻轻皱起,只见方楚伸手指腹贴近她的唇瓣扫过。
“口红也是具有法律效应。”
方楚微微勾着唇角,大拇指摁在了签名的地方。
裴溪被她这个动作逗笑了,随后拉上口罩。
“这支送你了。”方楚用纸巾擦着指腹残留的口红。
裴溪目光放在那支圆珠笔上。
一支白色的圆珠笔,印了颜色和字纹,不是特殊的款式。
以前,有人为了送一支笔大费周章,所以后来每一次她收到礼物的时候,都会想起来,周屿淮那一年送她钢笔的时候。
“谢了。”
裴溪把合同连带着笔一块儿放进包里。
“待会儿房东过来你们沟通。”方楚脚踩过的地方,地板翘起一个角。
这间屋子被简单的改造过,窗帘是年轻人喜欢的雾蓝色,而地板翘边的地方能看出来,原本已经泛黄的地砖。
裴溪正蹲身打开箱子,她平静地问:“需求比较多吗?”
不难想,如果是需求不多,方楚可以直接传达。
“有,比较多。”
方楚手放在腰间长舒一口气,环视四周。
“等我处理完工作,我就过来帮你。”
“没关系,待会儿许默会过来。”
裴溪拿出刷子还有清洗剂。
“隔壁在装修,上下路过的人很多,有需要叫我。”
“好。”
裴溪转头抿出一个笑,这个笑方楚只能通过她的眼睛看到。
目送着人出了门,裴溪这时候才开始工作。
这里隔音效果并不好,还能听到隔壁装修砸墙的声音,裴溪收了桌面的包装袋,去拿沙发布时,她在沙发底下看到更多的黄色呕吐物。
她在这里,仿佛是能看见死者生前痛苦的挣扎。
裴溪静站了几秒,将吐脏的沙发布叠好,即使家属说了扔,她也只会打包放好,要扔东西,得家属自己动手。
中途手机响了几次。
她腾不出手查看,也就没管。她在柜子里找到了死者王北生前的获奖证书,以及衣柜里各种名牌衣服和饰品,没穿过,没戴过。
从这里不乏看出,是个优秀的人。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自杀?还用这样的方式。
裴溪没想明白。
收完了这些后,她摘下手套回周屿淮消息。
一共三条信息。
[周屿淮:现场情况怎么样?]
[周屿淮:你注意脚伤,重活先放着]
[周屿淮:我开完会就过来,发个准确位置。]
裴溪指尖轻轻点在屏幕上。
[裴溪:你过来干什么?别添乱。]
周屿淮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刚给李喻签完字,一边侧头看着手机,一边合上笔盖。
看裴溪发的表情包,周屿淮忍不住笑了笑。
李喻捕捉到他的神情,拿过合同时都变得小心翼翼了。
“周总,车安排好了,您看您是一会过去京大,还是等开完会?”
周屿淮将脸上的笑收干净,回着裴溪的消息。
“你来开,我先过去,案件调查具体是什么情况?”
[周屿淮:发过来。]
周屿淮注意力都在屏幕上。
“王总的儿子自杀在出租屋里,目前,王总被拘留调查,知道这件事情绪不太好,至于为什么会自杀,疑点还有很多。”
“叫什么名字?”
周屿淮问的王总的儿子。
“王北,负责调查命案的刑警副队长姓方,也去了京大询问王北平时的情况。”
“听说他母亲病着?”
裴溪没回他消息,周屿淮锁上了手机,漫不经心地看着李喻。
李喻被他这么一看,不自觉地抖动着肩膀,周屿淮像坐在主位的王者,随时会宣判生死。
他的气场并不是第一天这样,这么久了,李喻还是会不寒而栗。
“是,在医院住着。”
周屿淮没说什么,手机在手心慢慢地转着。
李喻欲言又止,缓了很久才说:“岑小姐和检察官也过去了。”
“嗯。”周屿淮起身,貌似事不关己,什么也没问。
“那个.....”李喻还是停停顿顿。
“有话就说。”
周屿淮浑身散着一股愠气,一起身气势就压迫到李喻头顶。
“陆先生也在京大。”
李喻将声音放轻了。
周屿淮闻言,长睫轻微抬起,陆祁,之前联系过后,他再也没有听到过一点动静,上次听说是在做项目。
具体是什么项目, 陆祁没有提过半个字。
周屿淮和陆祁的关系,追溯源头挺久了,认识得早, 又形影不离。
读书那会儿陆祁这人虽然皮,没惹过事, 成绩不错讨人喜,这么些年其实停留在这里的印象还是很深的。
至于说关系淡没淡,其实没有。
他们一直都在联系, 但因为时差, 消息都是一人一段, 一口气说完。
偶尔陆祁会让他帮帮小忙, 又在回来之前商量过要他接,但后来提前回来了,谁也没告知。
直到今天,周屿淮都不知道,陆祁在忙什么。
他眼里的陆祁带着些自己的想法, 不太会接手家里的企业。
而裴溪眼里的陆祁,是个比较乖巧的男生,她认识的陆祁和周屿淮认识的, 有细微的偏差。
但很多年没见, 加上微信的时候,陆祁说话变得礼貌客气严谨。
有种陌生感。
裴溪看着周屿淮发的消息, 想着不远, 于是给他发了个定位过去。
紧接着后边又是陆祁发的邀约,晚上吃饭。
她没有确定, 所以并没着急回陆祁的消息。
锁了手机后,戴上手套, 继续做事。
一整个上午,裴溪没有空下来过,整理好了所有的杂物,才彻底开始装大件的东西。
临近午饭的时间,门口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她听到隔壁门,开了又“砰”的一声关上。
有人进屋了。
又过了约莫一分钟,她身后传来锁芯转动声,直起身子往后转。
一个拎着皮包的中年妇人进屋,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花上衣,脚踩平底布鞋,染了黄发,试图是为了盖住头顶的花白。
进门前就刻意戴了口罩,貌似很是避讳这种。
“倒了八辈子霉,碰上了这事。”房东抱怨着,眉头紧皱对上裴溪的眼睛,又挪开环视一周,最后脚停在她面前。
“小姑娘,方警官都说过了吧?”
看不到神情,裴溪也能从这语调中知道,房东压制着烦躁。
裴溪点头:“说了些,不知道您还有哪些需求,可以告诉我。”
房东依旧是打量自己的这间屋子,又看一眼门口打包的东西。
“这些都是要全部拆走的,这沙发也要搬走。”房东绕开她,停在窗帘下,“我这屋子原来是空的,家具都是那个小伙子添置的,还有这些地板也全拆了,墙得重新刷的。”
“你们这个业务负责刷墙吧?”
房东看向她,凹陷的眼眶里陷着纹的眼线,从裴溪这个角度看去,带着些刻薄之意。
裴溪摇头:“不好意思,我们没有这个业务。”
“没有那就算了。”房东摆手,将包带垮到手腕处,另一只手指了指窗帘,“这也得给他拆走。”
“太晦气了,弄完了还要请个大师来清清,我这房子短时间租不出去了。”房东像是在找位置坐,看了一圈,也没在木凳上坐下。
裴溪见过这样的情况,出租屋发生命案,房子跌价,死亡这个事情会挂钩很多东西,像是立好的骨牌,倒时偏移了位置,殃及满场。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那个小伙子的母亲在哪家医院?”
裴溪不知道,她摇头。
方楚没跟她说这些。
“好吧,那我回头问问方警官。”终于,房东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只坐了边缘的地方,手轻搭在膝上。
“现在房子搞成这样,那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房东像是在跟她说话,摘了口罩。
裴溪收东西,往后看,没回应。
这话的意思是会要一定的赔偿。
门又响了,两个人视线不约而同朝着大门看去。
房东打开门,身影挡住了一半的门,裴溪视线绕开,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人,本就窄小的门槛变得水泄不通。
“在这儿呢,找你好几天,电话也不接。”
“怎么打算的?”
来者是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穿着一双拖鞋就来了,没有别的话直接开口了,语气并不好。
“房子我是租出去的,出了事我能怎么办?”
房东此刻没了好脾气。
“话不是这样讲的,我隔壁是要做新房的,你房子出了这样晦气的事情,总要给个说法的。”
“你找物管好不啦,你找我有什么办法?”
一人一句,裴溪在屋里也听得差不多了,大概知道具体情况,隔壁在讨要说法,喜事和死亡之间,从来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房子是你的,你们这样互相推来推去是什么意思?”
门口吵闹的厉害,这个房东也不是好惹的主。
裴溪不管显示,将电视柜下的东西收进箱子里,她打算先搬一部分到车里。
在扣上盒子时,争吵的声音就更大了。
北海本地方言嚷着她听不太明白,转头看去时,只见房东踉踉跄跄后退上好几步,左手抓住椅背,后跟在椅脚上一挂,整个人往后倒去。
裴溪紧皱着眉,手里的东西放下连忙上前扶。
房东捂着腰,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手里还紧紧抓着男人的帽子,在气息膈应到胸口时,呼气嚎啕大哭起来。
“打人了,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老太婆。”
说话间,房东也把裴溪推开了。
裴溪抬头看,被抓下帽子的男人,头顶秃了一块。
这时,人显得有点怒了,但介于房东年纪大,似乎正努力压着火气。
后边的人都开始往前涌。
“你为什么打人?”裴溪问他。
秃头男瞄一眼地上的房东,直接吼:“没打她,是她自己扑上来的。”
秃头男的妻子穿着红裙,从后面绕到前方。
“哪儿打了,不要乱说话。”
红裙女人吼着嗓子,试图想用这种力量来震慑住她。
裴溪扶着房东坐起来,她刚刚没有看到怎么摔了。
虽然是邻居,但其实在城里,很多人可能好几年都不知道隔壁住的是谁。
“倚老卖老,就是讨要个说法,还抵上赖了。”
红裙女人继续不依不饶。
裴溪看她,声音降到了极点,问:“什么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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