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以前接过单的委托人也在网络上发言,好像是在蹭一波热度。
人很奇怪,奇怪到不太像是人。
“喂?你在听吗?裴小姐。”
裴溪重新把电话搁到耳边:“她们去南城出差了。”
许默和南景还要几天才能回来,其实对于裴溪来说,回不回来都没什么,这是她个人引发的问题。
“那我下班后来接你,你收拾收拾,上我这儿住。”
“没关系,不用,我们这儿治安不错的。”裴溪不太喜欢麻烦别人,在她看来这件事本身就不算是大事,她要做的是自我调节,调节情绪。
“放屁,人家往你家扔刀子的话,谁知道?”
“真没事,有事情我给你打电话。”
裴溪隔着玻璃窗朝外边看了一眼,正午的光照穿透小巷,热浪浮在空气中也是能被瞧见的。
外边放着一辆小电驴,就在电驴后花圃边上,有一道黑影在动。
裴溪偏头看过去,电话还在耳边没有搁下。
于栀清楚,她犟不过裴溪的,劝说几句后只能无奈道:“行行行,你总是这样,我先挂了。”
“好。”
电话一挂断整个工作室变得越发宁静。
裴溪从沙发上站起来,此时她看向的那个地方,闪光灯忽地一闪而过。
有人在拍她?
裴溪到门口,那人拿着相机假装路过,绕开小电驴,嗖地几步就离开了。
裴溪顺着巷口的方向看去,今天咖啡店的人格外多。
平时正午外摆基本没人落座,今天还多了些人坐在花圃边上品尝。
她们都在望向同一个方向,那就是她的工作室,裴溪清理案发现场时也会和刑警对接,方警官告诉过她一句话:如果预感让你觉得对方的行为有蹊跷,那你这时候应该警惕。
就比如现在,她便觉得不太对经。
裴溪反手拉上工作室的门,从裤兜里掏出钥匙,一边锁门一边朝着咖啡馆的方向看去。
这个过程她一直都是心慌意乱,烈阳顷刻间吞噬她的额头,让她浸出一层干渍。
直到进了屋,她才略微半刻松懈,猛灌了一大杯水,小口喘着气看窗外,楼下又多了几个人,她不在,大张旗鼓的拍摄工作室的门头。
成为焦点就是很可怕。
手机‘叮咚’一声,裴溪压住心跳滑开微信。
消息是裴母发来的。
[#白月光杀伤力#岑法官有难了#]
[妈妈: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裴妈妈的这段话,裴溪看着这排字迟迟没有回复,心里多少是有点难过,裴妈妈问的不是别的,只是真相。
这时候,于栀也跟着发了一条过来。
[于栀:你不用在意网上怎么说,网络上的人就是这样的,你别太在意这件事,热度嘛,过几天就没了,没有人会揪着一件事一直议论的。]
这话是说得不错,道理统统都有,但裴溪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锁了手机,也没有回消息。
手机震动,她翻过来,是妈妈打来的。
刚发完消息打电话,上演的总是一部慈母悲情大戏。
裴溪滑开手机接电话,还没说话,那边先问的。
“怎么不接到电话?”
那头的声音末尾带着些怒意,好像在指责她不接电话这个行为。
裴溪面不改色,转了个身,用后腰靠着沙发沿。
“什么事?”
她每次和裴妈妈说话声音都紧紧地,特别不自然。
对于妈妈的印象,裴溪总觉得她像一尊雕塑,没有任何意义的雕塑,看着庄严,不管在哪个场合都很难给出半个笑脸。
“网上的新闻是什么情况?”
关于爱,裴溪身边每个人都能直接说出口,不管是关心还是担心,亦或者是为她好,言语大家都不吝啬,周屿淮也是这样,唯独妈妈是吝啬的。
“噢。”
裴溪态度是冷淡的。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等等。”
声音是强硬的,或许因为她也用强硬的方式回应,听筒里没了声音,只有很浅淡的叹息,像是在酝酿自己的态度。
裴溪并不喜欢妈妈这种状态跟她说话,这样总会让她觉得压抑,甚至是沉重。
裴妈妈说:“选对象,找点合适的,合适才是重要的。”
这句话是在犹豫过后说出来的,裴溪自然是懂她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在点她和周屿淮。
裴溪在听,问:“什么叫合适?”
好像是自打上了高中起,她便和裴妈妈疏远了,两个人没有好好说过话,就是一时间就变成了这样。
她音色还是保持以往,平平静静,没有一点的波动。
裴妈妈顿时不高兴了,所压制的情绪全部归结于零,返回到原来的状态上。
“裴溪你什么态度?”
裴妈妈试图在她这儿找到威严,而唯一的方式就是在气势上压过她。
裴溪习惯了这种感觉,也不会觉得有所谓,她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跟裴妈妈发火,也不会生气,她们之间剩下的就只是一个血缘关系。
“我什么态度?”
“你怎么跟妈妈说话的?”
裴溪不想吵架,也不想激怒她。
深吸一口气后,回:“我.....不太觉得我的态度有问题。”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或许是在顾虑她今天遭遇了热搜问题。
“算了。”
裴妈妈有一点和裴溪特别像。
说话干脆利落,一点也不会拖泥带水。
“妈妈也不问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有件事你必须得知道,你周姨跟我讲过,他们和岑家两边家长都是默认了这桩婚事,有意撮合,他瞒着你这件事,不懂得分寸,把你架在这个位置上,他以前或许是个好孩子,现在绝对不合适。”
周姨,是周屿淮的姑姑。
裴溪一直知道自家妈妈和周屿淮的姑姑来往密切,时常会约在一起打打牌,有时逛逛街,这些消息是不会有错的,所以网络上的传言,也不全是假的。
“我不用知道,我跟他没什么关系,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裴溪眼底情绪发生转变,这么些年终于张口主动回应了一句。
楼下有人抬头望了进来,隔着窗户跟她对视,眼神很是熟悉,熟悉到一种境界。
裴溪将窗帘“唰”一下拉上,屋子里暗了好几分。
“有没有关系这不重要。”
“那什么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得让人知道你们没关系。”
“为什么?”
裴溪反问极快,她跟周屿淮本身就没有关系,为什么非要别人清楚,一个视频能代表什么?
裴妈妈不说话,裴溪鼻尖发痒,手腕很僵硬。
她立在屋子中间,眼睛莫名地开始发酸了,酸到整个眼眶浮起一层水雾。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努力深吸气,抬头去看吊灯。
“是怕周屿淮麻烦?”
结合前面所说,最后的一句话很明显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这通电话不是关心她的,而是周屿淮的姑姑打过招呼。
电话那边还是不说话,裴溪就望着吊灯上的蚊虫,一遍遍撞着灯光,不死不休。
“所以你今天打这一通电话,并不是想知道我的状况。”
裴溪对裴妈妈残留的最后一丝柔和已经烟消云散。
“她们两家的关系因为这条视频闹崩了不好。”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啊,跟她没有一点关系,视频不是她拍的,食堂不是她要去的,所有的问题源头都不是她,但所有人指责的都是她。
“今天这番话你应该跟他说,而不是跑过来跟我讲注意分寸,我怎么做我自己知道。”裴溪吐出气息,“你是要我发个帖子说明我跟他没关系,只是碰巧在一块吃饭,还是要我告诉所有人,他夹我盘子里的鸡蛋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裴溪已经不像是在问话,而是在直接点名她们的心思。
“裴溪,你好好说话!”
“是你没有好好说话!”
裴溪不想吼,在刚刚的基础上放大了一些音量。
她喉咙哽咽着,已经是最大能力的在稳定情绪,她没有错,本来也不该有这样的情绪。
裴妈妈的意思很明确,过程和真相都是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撇清关系。
她也明白。
“我这是为你好,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以为你今天打电话真的是因为看到了热搜评论,但我想错了,你仅仅只是看到了。”
最后裴溪单手撑着桌,眼泪“啪嗒”一下滚落到桌面上。
她委屈,委屈到说不出话,喉咙管和胸腔全是酸水,倒不出来,咽不下去,忍到肩膀细微发抖。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每一次的关心都是有目的。
都需要她拿等价的东西进行交换,这样的感情链条是不纯粹的。
裴妈妈仅仅只是看到了,这个电话的出发点并不是因为她。
裴溪其实能感觉到,无非就是周屿淮的姑姑明暗里都拿着这事儿戳,裴妈妈要面子,第一时间要求她来出面摆出个态度。
站在道德至高点指责别人,大众很擅长。
电话那头再一次沉默了,裴妈妈或许感觉到了裴溪的状态。
“妈妈道歉。”
裴溪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喉头滑动。
“不用道歉。”
她用呼吸来调节自己,把所有的情绪都散开在气息中。
“我不需要道歉,我只需要平衡。”
她一向是这样。
“还有事吗?”裴溪绕身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调着电视台。
“这事情你先别管了,我来处理。”
裴溪只是听,也不应,认真地调着电视,当看到正播放哆啦A梦的动画栏目她才停下来。
小时候她很喜欢这部动画片,看了很多遍也还是不腻的程度。
遥控器往收纳兜里一扔,后背靠上沙发,脸上还是挂着的泪痕,她也没问也答,只是说:“没事我就先挂了。”
电视的声音她调到了最大,震得耳膜不太舒服。
但越是这样,她越容易会放空自己。
裴溪靠着沙发睡着了,就在电视声中睡着的,或许是因为太累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饭时间,醒的时候于栀发了消息。
[于栀:看没?热搜又多了两条,关于岑悦的都撤了。]
[于栀:一下午这些人转性了?转发的那个大v博主又发帖说话了,大家怎么全磕上你两了?]
裴溪只是扫了一眼于栀发来的截图,她也没去网页搜索。
评论区风向变了,就在她睡醒的这期间变的,清一色的扭转局势,关于捞女这个词还有,但特别少,少到让人根本不会注意。
能被注意到的,还被人一一怼了回去。
谁能这么操控?
没人问过她的意见,也不尊重她的意思,就只是想按照自己发展的趋势走。
所以这磕CP的馊主意又谁出的?
连着两天热度还是不减, 因为持续有大v博主出帖子。
翻来覆去不断地在重复她和周屿淮有多合适,破镜也是可以重圆的,甚至有人还针对他们的恋爱经历出了什么爱情过坎秘诀。
手机“叮咚”几声, 还在不停地推送消息。
[许默:裴姐,你还好吗?]
[于栀:我看这事儿八成就是周屿淮干的, 他搞一出是想和好吗?]
裴溪心脏狂跳不止,说不慌张那是假的。
慌张的不是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周屿淮做的?裴溪不敢猜,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不知道。
她相信妈妈说的是真的, 周屿淮和岑悦两家一定是有打算撮合。
基于这个情况下, 周屿淮不太有可能性这么做。
尤其是跟前任炒这么大。
裴溪的晚餐是在巷外的咖啡店里吃的, 郁姐点了外卖。
郁姐是咖啡厅的老板娘,忙不过来给她发了消息,问她有没有时间去帮帮忙。
裴溪去的时候客人还没走。
这里傍晚有风,落日特别好看,每到这个时候, 附近的老太太们都喜欢往这儿坐,喝喝茶聊聊天。
今天算是聚集年轻人比较多的一天。
落日下山,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忙的时候容易忘事, 裴溪就是这样,已经忘记了网络上那糟心的事情。
郁姐挽着头发, 下巴点了点桌面的垃圾:“放那儿, 我来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今天来了这么多人,还好有你, 辛苦溪溪了。”
“没事。”裴溪把垃圾装进了塑料袋里。
“待会儿我去巷子口扔。”郁姐示意她扔地上就行,“这两天附近好多人,昨儿快到凌晨了,我都看见有可疑人在巷子口转悠,你晚上最好别出门。”
裴溪抬起头看她,手里的纸巾扔进袋子里。
门口还有一桌情侣。
此时已过八点,裴溪摘了围裙:“我晚上都不出去的,巷子口不远,我去扔吧,你洗杯子。”
“好,那你扔完了就先回家休息,剩下的我来做。”
裴溪应了。
这一片的垃圾都要分类仍在巷子口的公共垃圾桶里,这一路都有路灯,裴溪走惯了这条路,也不会因此感到害怕。
爬山虎落满的墙壁内有虫鸣,她的影子在路灯下渐渐被拉长。
在垃圾撞进铁桶里时,裴溪左瞳“咻”地划过一道亮光,她往左侧看去,彼时四下无人,尽头处能看到大马路,昏黄的路灯就像一道分界线。
巷子不远处是有脚步声的。
裴溪后脊骨在这样氛围的渲染下开始变得僵硬,冷汗不自觉地冒了出来,转身便往咖啡馆的方向走去。
静夜里,脚步声开始随着她的步伐变动,从巷子口到咖啡馆有一段距离,很多商铺歇的早,此时橱窗里的复古娃娃看着有些渗人。
裴溪停下步子,脚底摩擦石板的声音跟着慢了一拍停下,她转头往身后看去,一只飞蛾扑腾着路灯,一片宁静。
再次提步的时候,裴溪加快了速度,鞋子在石板路上“哒哒”响着。
其中夹杂的皮鞋声也越发明显。
在过转角时,忽地,一道阴影罩住她,她视线一怔抬眼看去。
男人站在路灯下,发丝被光线罩得冰冷,这冰冷一直延申到胡茬上,一双鹰眸睨着她。
漂亮的五官总是在这种昏暗的场景下占尽优势,因为唯一的明亮全部会落在最高点,让人所产生的恐惧也会少很多。
裴溪手压着胸口,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同时松懈了半分。
“你跑什么?”
“没什么。”裴溪往后边看去,什么也没有,或许是太累了,她才会觉得有人跟踪她。
“有人在跟踪你?”男人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同时隔着衣服握住她手肘,把人往身后带了一下。
裴溪抽出手:“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看你出了事,来看看。”
这件事指的是网上的热搜,也不需要说明,裴溪就知道。
“怎么样?”陆台萧的西装肩上被染了一点白灰,没有拍干净,裴溪对于他的关心表现的毫不在乎。
裴溪端详着他,没有发火也没有不耐烦,因为她已经习惯陆台萧的出现。
“不怎么样。”裴溪轻缓缓地回他。
“往好的方向发展,其实你不用在意。”陆台萧声音带着磁性,又很官方地说一些关心的语句。
裴溪望着他:“哪种是好的方向?”
“就比如现在。”
比如,已经没有人再公开指责她有错,反倒是觉得她和周屿淮像是苦命鸳鸯受尽折磨,苦尽甘来。
裴溪依旧是静静地看着,忽地一声嗤笑。
哪儿好了?
怎么就比如现在了?
她没问出来,绕开陆台萧。
裴溪和陆台萧的相处一直是这样,一个四十好几的男人说出来的话总是这样不着边际,她以前问自己,总觉得应该要习惯,毕竟陆台萧也不是最后一次来找她,还有无数次。
认识久了,她给这个的男人的评价是:固执、犟。
“对了,小叔叔。”裴溪在第二个路灯下回头,“下次想喝咖啡白天来,郁姐姐出了新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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