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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她只想和离(横雨霁)


往常正月初六开张,今次因着东家定在初八成婚,特意新发了赏银,推迟到初九开业,好叫管事们能来参加婚宴。
唯独里坊的刘管事,昨日被家事绊住手脚没去婚宴,只得今晨拎着份多添的贺礼到沈府赔罪。
景明从门房那得来刘管事来访的消息,急匆匆从院子冲到正屋外头,问春和:“小姐和姑爷还没起吗?”
春和用手势示意让她小点声儿,压低嗓子回答:“没呢,小姐姑爷成婚后的第一日,才巳时三刻,急什么。”
景明清咳了声,想起自家小姐往常贯来是晚起的,也就月余前新姑爷在府里养伤时,小姐才日日巳时起,是她想岔了。
长安瞧见屋前夫人的两个丫鬟嘀嘀咕咕,颇为好奇,移着脚步挪到跟前想听,被两人发现反得了个训诫。
“你既是姑爷从外头新聘的侍从,老实伺候便是,天天东张西望做什么?”
长安挠挠头,怀恋起和永宁一起伺候主子的日子,虽然那家伙是个锯嘴葫芦,好歹是个伴,不像现在被安排只自己一人侍候主子,想讲话八卦都没处说。
细碎的絮语飘进屋内,一点点唤醒沈曦云的意识,可身上感受到被炽热体温包围,分外温暖,引人入睡,她迷迷糊糊伸手又贴近热度的源头。
直到她摸索时迷瞪着眼微微睁开一条缝。
眼前竟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嘴角噙着笑意,深邃的眉眼染上几分温和,衬得更加迷人。
可惜已迷不到沈曦云。
她蓦然清醒,凭着本能反应把自己从他怀抱里挣开,裹着锦被缩到床角。
随后,感受到模糊记忆逐渐清晰,从她如何着迷于谢成烨,到她入燕京后得知他失忆错认人的真相,直至最后被困在别院,喝下他送来的毒酒,一点一点,凿开她的脑袋灌进来。
“阿烨,我心悦你,你喜欢我吗?”
“今日元宵,我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我和阿烨相伴到老。”
“淮王殿下何等尊贵的身份,一个在民间做低贱活计行商的女人,怎配为殿下正妻。”
“王爷昨日行冠礼,向圣上陈情,将沈小姐降妻为妾。”
“若有下辈子,她绝不愿再跟他扯上半点干系。”
刚刚的推搡举动和无比真实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她掩在锦被下的手微微颤抖,尽管身下床铺龙凤红绸的触感极为真实,她仍带着几丝不可置信试图用指尖触碰被推开后表情错愕的男人。
谢成烨毫不躲避,任由她有些许凉意的手指触上他的脸颊。
可一触即分,他感觉少女跟只处在惊吓状态的猫似的,想用爪子挠一下眼前的物件,发现是个活物又跑开。
他追上她迅速后退的柔荑。
谢成烨有些疑惑她的态度,用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指尖,撑起身子,向她迫近,闻到小姑娘身上的如蜜桃般的甜香,忆起刚刚她惺忪睡眼迷糊可爱的模样,笑问,“窈窈,你这是怎么了?”
沈曦云如梦初醒,看着帷幔上她一针一线亲自绣的交颈鸳鸯戏水图,发觉自个似乎回到了过去。
成婚后的第一日,没有中毒,没有囚禁,完完整整躺在江州沈府自个卧房的架子床上,谢成烨更和自己记忆里从前的样子一模一样,笑意盈盈,温柔和煦。
那她脑海中的记忆是什么?梦吗,还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上辈子?
但哪有梦会那么真实,真实到她能清清楚楚记住未来六个月发生的许多事,记得西郊别院的每一处景观和毒发时的痛楚。
她宁愿相信是上苍垂怜,厚土悲悯,在她敬酒时听到了她的悔恨,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心乱得厉害,只随便胡诌出一个理由搪塞:“我只是还不大习惯突然和人共眠,晨起魇住了。”
低着头,不敢看谢成烨的眼睛,怕被他发现端倪。
谢成烨瞧见小姑娘低垂着脑袋,露出头顶圆润的发旋,想到这姑娘肯定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撒谎时最爱低头不看人。
可昨日刚欢欢喜喜和他拜堂成婚,没道理今日起身就换了副面孔,他也只得接受这说辞。
“你若不习惯,便再缓缓,我也不吵着你,我去让小厨房备些吃食。要是想起来了,梳洗好可以让春和她们取些过来垫肚子,要是缓过神还困,就再睡会儿,反正是自己家,没有那些虚礼。”
说完,深深看她一眼,眼底带着几分探究。
见她埋在被褥里脑袋只上下晃晃当作应声,始终不抬头,只得掀开帷幔起身。
他里衣本就已穿戴好,只是想陪人才留在床上赖着,如今人不要他陪,收拾自个方便得很,因此径直穿好外袍,便推开房门出去。
沈曦云感受到谢成烨的气息远去,从拥起的被褥间偷偷漏出一只眼观察,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身体倏然松懈下来,轻快不少,慢悠悠的,从床里沿挪动到外沿,预备下床时,看见摆在两边的龙凤呈祥烛和满目的大红色。
神情恍惚一瞬,如血般艳丽的红色唤醒了她毒药穿肠时的痛苦感受,仿佛那毒还在身体里似的,泛起一阵一阵的疼。
景明隔着门的轻声呼唤召回了她的意识。
她“诶”了声,让人进来,原是景明在谢成烨出屋后就透过半掩的纱窗观察屋内的动静,见小姐明明起身却坐着一动不动有些担心才唤了声。这下得了允许,连忙推门而入,快走到小姐跟前。
春和不学这急性子,端着已提前备好的枣茶奉到小姐面前,又叫景明别闲着,快取了铜盆面巾给小姐洗漱。景明吐了吐舌头,“蹬蹬蹬”跑到一旁取来用具,手上麻利干起来。
温热的枣茶下肚,沈曦云终于感到屋内夺目的红色没有那么刺眼了。
春和一边给她挽发梳妆一边说起今晨的事,说里坊的刘管事提着礼来道喜,姑爷适才出屋,她们把这事禀告,姑爷便去前厅见客,叫她们留下来伺候小姐。
景明在旁边补充:“幸好还把那个探头探脑喜欢碎碎念的长安带走了,不然我们在屋外候着都难受。”
春和默然附和,又想到昨夜洞房花烛,小姐姑爷却一宿没叫水,担心是因着夫人故去没人教过小姐,小姐不通人事才这般。可做丫鬟的揣测小姐的事已不应该,要是再问出口,就该罚了。
收起心思,接着讲沈家下面坊市今日便筹备好开业,听说月庄酒楼扎了新彩楼摆在门前,去看过的丫鬟说漂亮极了。
沈曦云望着铜镜里鲜艳俏丽的少女面庞,半点没有记忆中在别院关着的憔悴,加上听见春和慢条斯理的轻柔话语和景明的叽叽喳喳,她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庆幸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时刻。
她有了心情开始思索,自个上辈子成婚的第一日是什么样?
那时她自喜帕下望见谢成烨一身红袍,俊俏郎君,面如冠玉,她欢喜疯了,当晚谢成烨以她年岁小怕怀孕伤身为由,暂缓和她同房。
她不知他有心上人这码事,少女慕艾,只当是郎君心思细腻疼她,羞涩应下,一夜贴在他怀里当作慰藉,晨间又赖着不起,盯着谢成烨的脸,从高挺的鼻梁看到隆起的喉结,怎么看怎么满意,感受着手下炽热的温度,好一阵黏糊。
如今想来,恐怕是他虽失忆认错了人,但到底真心上人和假心上人在感情上是不一样的,他身体在默默抗拒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想起这些,上辈子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谢成烨的小姑娘还活灵活现在她脑海里跳跃,生动活泼,像只扑向喜爱之物的雀鸟。
可她如今却生不出半分悸动,从晨起见到谢成烨那时开始,她心里没有欣喜,没有激动,没有欢愉,只落下一丝丝疼,可如今伴着两个丫头的话语,感受到真真切切活着的气息,便连仅剩的疼都被抚平了。
这世间如此美好,点点滴滴都是人间烟火,上苍既然给她第二次机会,她又怎会再囿于和谢成烨的情爱纠葛,虽然没有回到成婚前或是救下他的时候,从源头斩断这场孽缘,但这个时机所幸未酿成大错,她仍有机会挽回局面,避开上一世的死局。
她和谢成烨本就该是陌路人,可惜一个失忆错认,一个糊涂妄求,才造就这场荒谬婚事。
趁他失忆之时挟恩图报让他娶她是她错了,便该纠正错误让两人重回各路,只要他被找回燕京时,户籍造册上她没有占着正妻之位,一个早已和离的前妻,他总不至于还计较。
要是需要,她亲自给他那位心上人赔礼道歉都成。
“春和、景明,我们待会儿去外头坊市转转,今日开张,肯定热闹,至于衣裳,把那件牡丹纹遍金枝缠花的襦裙找来换上。”
听见这话,两个丫头有些诧异,对视一眼,景明藏不住话,直接问出来:“小姐,你不去找姑爷吗?”
明明成婚前小姐邀姑爷住在府上时,每日起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姑爷住的院子门口晃悠,现在成婚住在一处了,怎的反倒不找了。
沈曦云起身,好让春和给她穿上衣裙,闻言,璀然一笑,“不找了。”
往后都不找了。
那个爱谢成烨爱到痴迷,日日盼着能与他一处的沈曦云随着这一番天地造化,永远留在上一世,留在西郊别院,死于一杯毒酒。
今时今日,她有许多念头,她想再瞧瞧沈府里从小看她长大的管家仆役,看看江州城游人如织,坊市生意兴旺,去孙家铺子买些雪花酥、兔儿糖,再榨些果子露,坐在乌头桥边,听桥下流水潺潺,微风吹拂。
以及,最要紧的一个念头:她想和离。

第3章 夫君窈窈还是那个窈窈。……
谢成烨在前厅见完客,刘管事拱手欲告退,复想到孙家铺子今日也开业卖雪花酥,便又多问一句,邀东家和新姑爷来里坊逛逛。
谢成烨想到她今晨的模样,忧心她此刻无甚心思逛坊市,便回此刻事忙,午后若有空约莫会去。
既聊到此,他送走刘管事后,索性往栖梧院去,看看小姑娘起没起。
长安看主子走得快,追在后头,追到一半同谢成烨说:“主子何必着急,往日夫人起了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找您,今儿春和她们是知道您在前厅见客的,夫人若起了定会来找的。”
说完这话,谢成烨脚步果然慢下来,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但长安是什么人,长安是从小跟着主子长大的头号侍从,因此他立马捕捉到主子的笑。
长安心里暗自得意,慨叹还是自己会说话,今晨主子从正屋里出来后他就发觉主子心情郁郁,直到此刻被自己的话一宽慰才好转。
谢成烨觉着长安的话说得有理,于是转道先去小厨房拿上几叠她爱吃的红豆糕、小蚫螺酥,等起了刚好可用些。
这么折转来回,一刻有余后,谢成烨到了正屋,却见屋外没有春和、景明两人的身影,思量许是她刚起正在梳妆,又在外头轻轻叩门。
没人应。
推门进屋,屏风后的卧房空无一人,留下些许稀薄的蜜桃甜香,昭示着屋子的主人已出去有一阵儿了。
问过洒扫的仆役,方知两刻钟前小姐就带着春和、景明出门了。
“说是,说是,要去沈家坊市逛逛。”
大好的春日年节,喜气洋洋的氛围仆役却感到院中有股冷意,打了个寒战,说话声渐小。
长安缩在谢成烨身后,大气不敢出,怕被主子注意。
偷偷拍了下自己说错话的嘴巴子,不解夫人怎么成婚第二日就转了性子。从前只听说有些民间男子成婚后大变样,觉着摘到手的花就不香了,难道连女子也会这般?
正想着自己该再去鸡尾巷买点话本子学学,看见谢成烨在原地兀自站片刻后,一手提袍,大步流星出了院门。
长安急忙跟上,小步快跑追到主子身侧问:“主子,您这是要去哪呀?”
谢成烨只吐出三个字:“去坊市。”
此时,沈曦云浑然不知府上发生的这一桩风雨,她正揣着走前春和塞给她的暖手炉,脸埋进襦子外头的软毛领,候在孙记铺子外头,等着新鲜热乎的雪花酥出炉。
孙阿婆已在江州城做了快三十年生意,专做糕点面食,从最初一个小摊扩到如今二开间的商铺,不仅扯大自己一双儿女,还在城中百姓心中打下响当当的名号招牌。
是以今日开张,铺子内外俱是前来采买甜食零嘴的。
“年节里头旷了几日不曾吃雪花酥,还想念哩,自己在家做,总做不出那味道。”和沈曦云隔了五六个人,里坊管事家的刘婶子正同孙阿婆夸赞。
孙阿婆笑得开怀,夸她手艺的话听多少都是不腻的,她也不藏私,直说起秘诀,“做雪花酥要耐得下心,搅面要搅到不稀不稠,撒白糖末要撒得不浓不淡。此外,要用我家特制的白糖,精细,纯正的甜味儿!”
说话间,新的酥块已和在一处呈到堂前。
一旁的伙计麻利挪上桉,捍开,切象眼块,香气四溢,本就仿佛浸泡在蜜罐里的铺面内更添上几缕清香。伙计按照客人们提前订下的份量装袋,唤名叫人,递上雪花酥。
叫到沈曦云时,她自春和、景明身边走出,孙阿婆亲自递给她,打趣道:“姑娘今儿不是才成婚,怎么不见你郎君,自个独自来了。”
沈曦云:“这不是馋阿婆的雪花酥馋得慌,就偷跑出来买解解馋了,郎君他忙才没过来。”
她晓得过多的解释无益,她往日有多粘谢成烨江州城中熟识的人是知道的,要是突然说她心思淡了不喜欢他了,怕是没人相信。
拿到雪花酥,春和、景明把她护在中间分开周围熙攘的人群挤出去,走出铺门,立在边上的巷口,沈曦云不拘于什么闺阁女子的礼节,迫不及待大口吃起来。
虽说在这一世的时间里算,她只八、九日未吃过,可算上记忆里关在燕京别院的日子,便是三月有余。
雪花酥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同她记忆里念想的味道一模一样,她吃得开心,眉眼弯弯,为那张芙蓉面添上几丝灵动。
又多拿出几块分给春和、景明,景明笑嘻嘻地接过,春和细心,发现小姐年前一直买一斤七两,今日只买一斤,好奇问道:“小姐怎的今日买少了?”
沈曦云答:“因为觉着东西不能浪费呀,买多了吃不完不是糟践东西。”
雪花酥刚出炉时最新鲜好吃,所以从前她就爱自个亲自来买,年前买一斤七两,那多出来的七两,是给谢成烨备下的。
她喜欢他,所以把一切自己觉得好吃好玩的都要给他留一份送到他跟前,想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欢喜。
他总是含笑接受,她便以为他也是喜欢了,可后来入了燕京,听到伺候淮王的仆役说起,才知道燕京皆知,淮王不喜甜,平日饮食都以清淡为主。
被囚在别院时回忆,才意识到他每次接受雪花酥时都用旁的话题转移注意力含糊过去,从来不曾当她面吃。
因此失了忆同她成婚的谢成烨大约是苦恼的吧,“心上人”送的东西明明不喜欢,却不得不接。那些雪花酥应该都被他偷偷在某个旮旯扔掉了。
所以刚好,她也不打算再送了。
如此美味的雪花酥,何必送给不懂欣赏的人,岂不是跟把金子埋进土里没有两样。
她又美美从油纸袋中捻出一块塞进嘴里,感受这绵软芬芳。
忽的,听见从孙记铺子方向有人在喊她:“东家!沈小姐!”
这人走进了,原是刚刚在铺子里跟孙阿婆打趣的刘婶子,她左手提着袋雪花酥,右手拎着盒五香糕,罩着件带喜鹊图案的红色褙子,语气惊喜,“方才在铺子里就好像瞧见了,可是人多挤得慌,没细瞧,正叹气呢,没想到东家就在巷口。”
她快言快语说着:“我那冤家便是里坊的刘管事,昨日家里闹腾没能去成东家婚宴,我愧疚得紧,今日一早就把他撵去府上赔罪了。”
沈曦云见她两只手还占着东西,连让春和上前先帮忙拿着,宽慰道:“我自是不介怀的,婶子不必在意。”
反正是一桩早晚要和离的婚事,没来也不必遗憾愧疚,况且日后她自会再找个好郎君成婚,再办婚宴时也能补上。
当然,这话,就不必说出口叫婶子晓得了。
甫一空出手,刘婶子双手合掌一拍,感叹:“东家真是人美又心善,听说新姑爷也是个俊的会疼人的,我就在这儿祝东家和姑爷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沈曦云闻言,却不敢再应和了,这话如今在她听来可不是好话,她再和谢成烨绑在一起,莫说百年,就连半年她都活不到。
索性起个旁的话头,问道:“婶子昨日家中是有什么急事,若是需要钱财人力,尽可开口,刘管事从前同爹娘也是近十年交情了,遇到困难我不会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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