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敞说完哈哈大笑。
马氏抱着吃饱的岩儿出来了,她瞪了夏敞一眼,“笑那么大声,屋顶都要给你震塌了。”
夏敞收了声音,呵呵一笑。
马氏抱着岩儿坐去了香穗那边。
岩儿在她娘腿上刚坐好,就看到了旁边的香穗,伸着两只小胖手啊啊地要香穗抱。
香穗将岩儿抱到腿上逗着他玩。
夏敞将茶盏里的茶水一口喝完,说:“你们娘几个在这说话吧,我胳膊没啥事儿,我回兵营去看看。”
这次他们损失也很惨重,他要回去商议战死兵士的抚恤发放,不能寒了他们家人的心。
夏敞走了,香穗就悄悄将夏敞刚说的那些告诉了马氏。
马氏笑着问:“他真这样说,不打了就回去种地?”
香穗笑着点头。
马氏笑着说:“这也挺好,说起来,娘还是觉着住在村里自在些。”
兴许是凉王那边加紧了攻势,临阳这边又安稳了下来。
六月二十六,天气晴朗,阳光炙热,天儿虽然热辣辣的,夏家却是喜气洋洋。
这天是岩儿跟苗儿的生辰,夏敞吩咐下面的人将夏宅都装扮了起来。
由于当初没能给他们两个过百日宴,这次夏敞特意邀了许些人来家中庆贺。
连远在阳城的夏潮都带着身怀六甲的夏娘子赶了回来。
阳城夏家那边没有长辈照应,他不放心夏娘子,趁着这个机会将她送回来待产。
马氏听了夏潮所说,笑着紧紧拉住夏娘子的手,对夏潮说:“阿潮你放心,将小柳留在家里,我定然全心全力照顾好她。”
夏潮拱着手连连对着马氏道谢。
喜气洋洋的夏宅里,席开二十桌,香穗在院子里忙前忙后,正在往席面上摆酒坛子。
她提前将她去岁酿的第一缸清酒都装进了坛子里,坛子外面贴着红标贴,上面写着“仙酿”两个大字。
美酒佳肴备齐。
待宾客们纷纷入席坐定之后,酒席正式开始。一时间,整个夏家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宾客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那坛中的佳酿香气四溢,口感绵软,回味无穷。凡是品尝过的人无不都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在这些宾客当中,不仅有军营里的千户大人、百户大人及其眷属们,还有县衙里各级官员以及他们的家眷。
一场酒宴,宾主尽欢。
酒席上的仙酿更是一下子就出了名。
这么好喝的酒,他们也不知道夏将军从里面采买到的,有心人一打听才知道,这酒出自穗泉酒坊,一个名不见经传,铺子不怎么显眼的小酒坊。
有人过来买了一坛,尝过之后跟酒宴上喝得一般无二,便使人再去购买,发现穗泉酒坊的清酒一次只能买一坛。
一坛里面才装一升酒,根本就喝不过瘾。
不是香穗他们不愿意多卖,而是清酒量少,为了让大家都尽量能买到仙酿,就只能限制一次的沽酒量。
也因为如此,穗泉酒坊的生意红火了起来。
朱阿婆忙不过来,香穗就打算着请一位掌柜的过来。
这时朱娘子找到了她,“穗儿,你是不是要给铺子里招个掌柜的?”
“阿婆年纪大了,不能让她这么劳累,招个掌柜的,让阿婆轻松一些。”香穗笑着回。
朱娘子点了点头,浅浅一笑,她只犹豫了一瞬,就说:“我家酒坊之前有个掌柜的,当初我家被人算计,也连累了他。他从监牢里出来之后,好像回了村里。他有经验,人忠厚不死板。”
她说就直直地望着香穗。
那人曾是朱家酒坊的掌柜,朱家酒坊在临阳城里也曾红火一时。
如今又得朱娘子亲自举荐,香穗心中思量,那人多少该是有些真本事的。
既如此,不妨先见见人,若是真有很出色的能力,她就请来做穗泉酒坊的掌柜。
她转头看向朱娘子,问:“朱姑姑,你可知道他家在哪里?咱们就是雇他也得找到他,请过来看一看不是?”
“穗儿说的是,我阿娘知道他家。就让我阿娘走一趟吧。”
朱娘子说完就抄着手走了,后面香穗找了朱阿婆,让九成带着她出了城。
他们两个很早出去,天儿搭黑了才回来。
翌日,香穗询问朱阿婆结果,朱阿婆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卢掌柜他带着孩子搬去了山上,不愿意过来。”
香穗不解,过来酒坊还做掌柜的,不比在山上过得好些?为何不愿意过来?
朱阿婆怕香穗多想,就将他们跟卢掌柜的渊源说了出来。
朱家老翁有一手酿酒的好手艺,在卢掌柜的没来的时候,他们卖得很平常,并没有火爆的程度。
卢掌柜的来了之后,他总能想到法子让朱家的酒让更多的人知晓,后面慢慢的朱家的酒就不知道怎么就红火了起来。
别的酒坊眼红,就害死了朱娘子的相公,然后买通官府,说朱娘子跟卢掌柜有奸情,从而害死了她的相公,两人因此双双被下大狱。
卢掌柜的秉性朱家人最是知晓,朱阿翁跑去县衙喊冤,被打了出来,他伤卧在床时想出了关键,怕是有人在暗害他们。
突然之间女婿没有了,女儿进了大牢,还连累到卢掌柜也进去了。
朱阿翁气急攻心也去了,临走前叮嘱朱阿婆,说朱娘子跟卢掌柜都是冤枉的,让她卖了家财找门路将二人救出来。
朱阿婆卖了家财也没有将人救出来,万幸知县老爷换了人做。
她跑去喊冤,遇上程乾,催着彻查他们的案子,这才给两人平了冤屈放出来。
卢掌柜出了大牢就回了家,家中娘子丢下年幼的女儿跑了。
他在村里受人指指点点,带着父母闺女去了山上,靠着挖些草药度日。
朱阿婆此去,兜兜转转,跑了许多冤枉路才寻到他。
可他只想在山里待着,不想再出来做什么掌柜的。
朱阿婆说了那么多,香穗记忆最深的还是,卢掌柜有法子将酒推出去让人知道。
那这卢掌柜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酒坊里朱阿婆忙不过来,袁婶子跑了过来帮忙。严老翁跟严雄都不在临阳,她倒是闲得很。
香穗问了卢掌柜的情况,他年不过二十五六,读过书,一双父母年过四十,家中还有个四五岁的女儿。
这段时间,香穗制酒曲酿酒也是挺忙的,不过她还是寻了个时间,让九成赶着马车带她出了城。
他们赶着马车跑了大概有一个半时辰,才终于到了一座山脚下的茅草屋旁。
香穗看了看这座山,这山看起来好像跟水泽山一起的,这里是水泽山的背面吧?
“姑娘,就是这里了。”九成将马车赶去一旁,指着面前的篱笆小院对香穗说。
香穗看着篱笆小院点了点头。
“九成,你将酒坛子抱上。绿竹将茶果点心提上。”香穗一声吩咐,九成跟绿竹两人就赶紧将马车上带来的礼品拿了过来。
香穗走到篱笆门前往里看,院里晒了许多药材,堂屋的竹门开着,家里应该有人。
她扬声问道:“家里有人吗?”
她话音刚落,堂屋门口就冒出一个看着有五岁的小女娘。
她盯着香穗看了看,软软地问:“姐姐找谁?”
香穗扬起个甜美的笑,轻声细语地说:“我们找卢掌柜,卢掌柜在家吗?”
小女娘扬声朝屋里问:“婆婆,我阿爹是卢掌柜吗?”
“谁呀?不认识的人你也敢搭腔,小心拍花子的将你拍走。”屋里女声恐吓小女娘。
小女娘嗖地一下跑去了里面。
“老人家好,我们是来找卢掌柜的。”香穗知道家里有人,提高声音朝院里喊。
“这里没有什么卢掌柜,你们找错了人家,去别处问问去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九成跟着朱阿婆来过,他压着声音对香穗说:“姑娘,这是卢掌柜的娘,他们家最反对卢掌柜进城的人就是她了。”
真是不凑巧啊,过来就碰到卢家最难缠的人。
香穗又踮着脚往小院里看了看,院里三间茅草屋,旁边是一个四面没有围墙的棚子,下面支着一口灶。
他们住在这里也挺艰苦的。
卢掌柜的娘是反对最激烈的,那么他们不去碰这个硬柿子。
太阳灼热地照着地面,他们在太阳下不过站了那么一小会儿,香穗鼻子上已经开始冒汗。
院里静悄悄的,香穗说:“这会儿卢掌柜兴许不在家,咱们去马车上坐着等,站在这里太晒了。”
九成将马车停在了树荫底下,在山下面没有阳光的地方,微风一吹还是很舒爽的。
他将酒抱回去放到马车上,就去了一旁守着。绿竹放好东西之后,说:“姑娘坐外面吧,车里面热。”
香穗点点头,坐在马车外面的车辕上,晃着脚丫盯着对面的小院。
卢家的小娘子忍不住好奇在堂屋门口伸头往外偷看了两次,她阿婆一次都没有露面。
香穗转过视线往山的方向看,这个时候,卢掌柜是不是去山里采药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凉风习习,吹得人昏昏欲睡。
香穗坐在九成赶车的地方靠着车壁,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一滴豆大的雨水直直地砸在了香穗那娇嫩的面庞上。香穗还在疑惑什么水滴到了脸上?
身旁的绿竹就突然惊呼出声:“姑娘,姑娘快醒醒。眼看要下雨了,你快进马车里躲一躲吧。”
要下雨了!
香穗猛然睁开双眼,她抬头望天上看,啪嗒一滴雨水又落到了脸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变得阴沉沉的,即便是要下雨了,燥热的感觉也没有消退。
香穗转头看向对面静悄悄的篱笆小院,眼看着大雨就要落下来了,卢掌柜的娘怎么还没有出来收东西?
小院里晒着的药材应该是卢掌柜他们在山上挖采很久的,若是被雨淋了那之前的辛苦不都泡汤了。
香穗猛地跳下马车,焦急地对着九成跟绿竹喊:“卢家院里还晒着药材,这会儿还没人出来收,咱们过去看看。”
话音未落,香穗已带着绿竹跟九成再次跑到了篱笆小院前,她停下脚步,提高嗓音冲着屋内高喊:“要下雨了,快出来收药材。”
卢家的小女娘跑了出来,她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着急地转身看了一眼,跑到院子里。
院子里晒药材的笸箩她搬不动,只拿了个小竹篮在那里收,这要收到什么时候去。
“九成、绿竹,你们连笸箩一起帮着抬屋里去。”
篱笆小院的门并没有栓起来,香穗说完,九成跟绿竹就推开了篱笆门,他们过去抬起晒药的大笸箩就往屋里去。
香穗跟了进来,“小娘子别捡了,他们一会儿就能都抬进屋里去。”
卢家的小娘子提着竹篮,怔愣地看着香穗,随后脸上露出一个笑来。
小娘子提着竹篮子进了屋,她站在堂屋里,招手让香穗进去,“姐姐进来。”
香穗进去,往之前卢家小娘子一直看到方向看了一眼,堂屋跟里间没有隔开,里间的墙角处放着一张床,床上有个妇人看似正要艰难地下来。
香穗忙对着她施礼,“真是失礼了,眼看外面就要下雨,那些药材小娘子收不过来,一着急就失了礼数,大娘见谅。”
卢掌柜的娘,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好似有诸多无奈,她轻声说了句:“无碍的。”
就扶着床板整个人往后蹭了蹭,而后双手抬着一条腿,往床板上放。
原来她腿受伤了,难怪一直只闻其声不见人。
香穗乖乖地站去一旁不挡着九成跟绿竹都路,卢家的小娘子也将竹篮子放到了门后面,跑去了床边。
“婆婆别动,腿疼。”卢家小娘子过去乖巧地叮嘱她阿婆。
卢家阿婆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刚才还晴得极好的天儿,这会儿阴沉沉的,外面还有噼里啪啦的雨点儿打到其他东西上的声音。
她眉头轻蹙,满脸的担忧,她老头子跟儿子还在山上呢。
九成跟绿竹刚刚将几笸箩药材都抬进屋里来,天上聚集的雨水就哗啦啦泼了下来。
雨点子又急又密,狠狠地砸在地上又飞溅起来。
香穗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纠结的不行。
他们不好在人家屋里多待,可是外面的雨好大啊。
香穗犹犹豫豫,等了好一会儿雨还是没有变小的势头,她有些尴尬地看向卢掌柜的娘,微笑着说:“多有叨扰,雨小了我们就出去。”
这小娘子带着人刚帮他们将药材收回来,他们这些时日的辛苦才没有白费,为了挖药材,她还从山上滚下来摔着了腿。
无论如何也都不能让他们出去淋雨。
且小娘子看着也不大,于是,她开口道:“小娘子就在屋里避避雨吧,雨停了你们再走。”
香穗对着卢掌柜的娘又是一礼,笑着道谢:“多谢大娘。”
卢掌柜的娘闭上眼睛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卢掌柜的小女儿倒是对他们很友善,她原本站在里间的床榻旁,蹭啊蹭的,不一会儿就又来到了堂屋里。
堂屋里放满了装药材的大笸箩,九成跟绿竹站在东边,香穗站在西边靠近床榻的地方。
卢掌柜的小女儿拿了一张小竹凳子放到香穗身后,笑着说:“姐姐坐呀。”
小女娘穿着碎花对襟的细棉薄衫裤,头上绑了两个小小的丫髻,乖巧懂事地望着香穗笑。
香穗看到她,好似看到了五岁时的石头,那时候他们家不够吃的,吃不饱肚子,石头是不愿意说话的,他连床榻都极少下来。
而卢掌柜家的小女娘被养得很好,衣着干净,发髻整洁,脸儿白嫩有肉。
卢掌柜家之前也是富足的,才能将女儿养得这般好。
香穗在竹凳上坐下,对着小女娘笑了笑。
她坐下后扭头往里间的床上看了一眼,看到床上的妇人猛然间收回了视线。
香穗笑了笑,卢掌柜的娘不让卢掌柜回城,定然是被之前的事伤了心。
她这属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盛夏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雨就停了,天空看起来更加的蓝,空气中带着雨后清新的味道。
香穗走出卢家的茅草房子,感觉外面潮乎乎的。
卢家的小娘子跟了出来,脆生生地问:“姐姐,你们要走了吗?”
香穗往屋里看了一眼,伸出食指贴在嘴唇上,对着小女娘悄悄摇了摇头。
小女娘弯起眉眼笑了笑。
香穗转身轻声吩咐绿竹他们两人,“九成,绿竹,你们去将马车上的东西拿过来。”
他们两人将东西拿过来,轻轻放到屋里的桌子上。
卢掌柜的娘闭着眼睛靠在墙上,香穗他们也没有回去屋里打扰她。
就跟着小女娘一直在外面待着等卢掌柜回来。小女娘悄悄告诉香穗,她爹跟她翁翁上山去了。
香穗想着这都下雨了,他们是不是该回来了?
雨后的阳光慢慢西移,他们几人站在篱笆小院的外面盯着上山的方向。
只等到夕阳西下,远处才有两个背着背篓的人,慢慢地往这边走。
卢家小女娘见了,指着远处的两人,兴奋地对香穗说:“我翁翁,我爹爹回来了。”
待两人走近,小女娘噔噔噔地跑了过去,她想往那中年人身上扑,中年男子一手抓住了她的小胳膊,笑着说:“翁翁身上湿着,等换了衣裳再抱妞妞。”
小女娘被中年男子拉着往回走,她边走边指着香穗说:“这个姐姐是来找爹爹的。””
两个背着背篓的男子,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不用猜,年轻的就是卢掌柜了,香穗快走几步,对着卢掌柜跟卢掌柜他爹行了一礼,“卢掌柜有礼,大伯有礼。”
卢掌柜身材修长,长相斯文,他笑着躬身回了香穗一礼。
卢掌柜的笑,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让人感觉很舒心,刚刚在卢掌柜的娘那里吃了瘪,如今再见这样的卢掌柜,香穗感觉自己稳了,她指定能请卢掌柜回城。
香穗向卢掌柜介绍了自己,在香穗介绍自己是穗泉酒坊的东家的时候,卢掌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惊讶也不过是一闪而逝,他就笑着请香穗进了屋。
卢掌柜跟他爹还一身湿漉,她站在门口,笑着说:“卢掌柜跟大伯先将身上的湿衣裳换下来吧。”
湿衣裳穿在身上都是不舒服,这样待客也很失礼,他们两个就去了竹屋仅有的东里间。
卢家小娘子去了灶房,她人也就比灶台高一点,掀开锅盖似是想要烧水。
香穗见了,嘱咐绿竹,“绿竹,你过去帮帮小娘子。”
绿竹过去帮着小娘子烧水,不一会儿,卢掌柜跟卢掌柜的爹就换好了衣裳。
相似小说推荐
-
和顶流哥哥上综艺后我全网爆红(糯栗子) [现代情感] 《和顶流哥哥上综艺后我全网爆红》作者:糯栗子【完结+番外】番茄VIP2022-10-10 完结星光璀璨现代...
-
绊星(弥萝) [现代情感] 《绊星》全集 作者:弥萝【完结+番外】晋江VIP 2023-12-30完结章均点击数:105823总书评数:3112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