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穗闻言,想也不想便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随后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程乾听后,目光如水般温柔地凝视着香穗,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轻浅浅、如春风拂面般的微笑,“辛苦你了。”
香穗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转过头来,歪着脑袋,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程乾。
其实她很想开口告诉他,当初他醉得一塌糊涂,不肯要青叶照顾非得让她照顾,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然而,话尚未出口,只见原本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程乾突然伸出左手,一把将香穗靠近他那边的小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香穗对此毫无防备,不由得当场愣住了。
她先是低头看了看被程乾紧握的手,然后又抬起头来,满脸惊愕地望向身旁的程乾。
而此时的程乾十分镇定自若,他目不斜视地紧盯着马车后方,好似平常一样。
只有那微微泛红的耳垂,泄露了他内心深处那丝难掩的紧张。
香穗悄悄挣了挣,没有挣脱,反而被程乾抓得更紧了。
挣也挣不开,她直接放弃挣扎,转头像程乾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盯着绿竹的后脑勺看。
昨晚她照顾了他,他就该感谢她,他感谢的方法就是抓她的手?表达亲切?
可是男女有别啊。
想到男女有别,香穗紧张了起来,绿竹千万别扭过头来啊。
香穗心儿怦怦跳,吓得了。
程乾心儿也怦怦跳,紧张的。
程乾的手心里好似有一团火,香穗感觉潮乎乎,暖烘烘的。
香穗眼睛一直盯着后面,可是她的脑子乱哄哄的,不知不觉驴车就到了南湖边儿上。
过来看热闹的人很多,整个南湖边人来人往的,还有很多卖小食的摊子。
“郎君,姑娘,在哪里停车?”
九成看了一眼,里面人很多,再往里走,车不好赶,于是他转头问程乾香穗。
程乾悄默声地松开了手,香穗赶紧将手抄到袖筒里,她被握着的这个手,暖暖的。
严雄已经跳下来驴车,“车赶不进去的,你找个地方将车停下。”
程乾也扶着车帮跳下了车,“都下来吧,咱们走着进去。”
石头跟舟儿一下车就跑着往前冲,严雄大跨步跑着跟了上去。
“郎君,姑娘,我就将车停在这旁边,你们回来让绿竹叫我一声就行。”
程乾点了点头,伸手很自然地牵住了香穗的手。
香穗拽了拽,反而被程乾紧紧拉住,“人多,别走散了。”
人,还好吧,好像有些多。
香穗就任由程乾牵着手走,偶尔她转身看绿竹,就看到绿竹也被外面的东西吸引了,视线根本没有在他们身上。
严雄追上石头跟舟儿,一手拉着一个,还抽空转身让程乾跟香穗快点儿。
石头跟舟儿不是过来听戏的,戏台上伶人唱得卖力,他们两个拉着严雄买东又买西,吃得很是开心。
“阿姐,糖葫芦。”石头拿给香穗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转身就跑去找严雄去了。
香穗一手被牵着,一手拿着糖葫芦吃,旁边有个人看着,吃起来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石头偶尔还能撒开严雄跑一下,她就一直被拉着,不得自由。
香穗吃了一颗糖葫芦,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
她吃,程乾看,怪不好意思的。
“吃吗?”香穗举着糖葫芦客气了一句。
程乾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就要咬她手里的糖葫芦。
香穗震惊之余,还是将手里的糖葫芦往上举了举。
程乾不对劲儿,这是程乾吗?不会是喝了她酿的酒后喝傻了吧?
香穗微张着小嘴,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程乾将她的糖葫芦咬下来一颗。
程乾将糖葫芦咬进嘴里嚼了嚼,然后看了傻愣的香穗一眼,点头说:“还行。”
香穗盯着自己的糖葫芦看了一会儿,又仰头偷偷看程乾,太不对劲儿了。
她抬头往前看,寻找严雄的身影,刚巧看到严雄躬身正在偷吃舟儿高高举起的糖葫芦。
嗯,严雄好像没有怎么变,从来不走寻常路,行事作风常常令人意想不到。
严雄昨儿也醉酒了,那就是严雄也喝了那酒。
他很正常。
香穗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再次将目光投向程乾。不凑巧,这次被程乾抓了个正着。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然后用轻柔的声音问:“穗儿,干嘛一直鬼鬼祟祟地偷看我?”
闻言香穗拉着程乾的手停下来,她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直直地望向程乾,神情无比认真地开口:“乾哥,你……你还好吗?”
程乾见状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他挑了挑眉,疑惑地反问:“怎么这么问?”
香穗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举起了手中那串糖葫芦。竹签上还剩下六颗晶莹剔透、红彤彤的糖葫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她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一脸严肃地看着程乾问:“乾哥,你看看,这上面有几颗糖葫芦?”
看到香穗这般模样,程乾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觉得这个小女娘真是可爱极了,居然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跟他较起了真儿。
于是,他故意逗弄道:“我吃了你一个糖葫芦,你生气了?别小气,赶紧把剩下的吃了,等你吃完我再给你买一大串。”
香穗听后,小嘴一撅,娇嗔地说:“才不是。”
程乾笑着追问:“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香穗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摇了摇手中的糖葫芦问:“你说这上面有几颗糖葫芦。”
小女娘坚持,程乾不笑了,认真地回:“六个。”
脑子没有问题吧,那到底哪里出了没问题?香穗疑惑地又看向程乾牵住的她的手。
程乾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手指微微动了动,随后放开了香穗。
他好像找到了问题所在。
小女娘太小了,并不能明白他的感情,他这样反而给她造成了困惑。
程乾放开香穗,伸出衣袖给她,“牵着,别走丢了。”
这次来南湖边玩,戏台上咿咿呀呀的,香穗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
她拉着程乾的衣裳,就在后面跟着严雄他们几个身后转悠了。
严雄带着石头跟舟儿玩得彻底,将刚刚到手的压祟钱花了个精光。
等石头他们两个玩累了,他们也赶着驴车回去了。
马氏问香穗南湖唱得什么戏,香穗完全答不上来。
严雄跟程乾也不过在家待到初二,就跟着严老翁一起回了阳城。
而,香穗这边,开市开始就跑去街上找铺子,他们在朱家酿酒,等到清酒拿出来卖的时候不能再在街上摆摊了。
朱娘子说,清酒是要卖到五两一斗的。
他们的酒口感好,成色好,卖八两一斗也能卖,可是他们刚开业总要往外打打名声。
他们要酿酒买粮食,还要出去租铺子,香穗看着手中不多的钱,有些发愁。
这时候,她想到了她娘,她娘手里有钱,只能游说她娘给他们投钱。
第139章 抵挡一波
因着之前有卖豆芽的经验,香穗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不将酒铺子的摊子铺排太大。
她只打算在街上赁两间临街的房子。如此一来,不仅开销较少,还能有间像样的铺子售酒。
经过一番走访,香穗已经看好了铺子,是街角的两间小矮房子。
那个地方有些偏僻,一年要十八两的房钱,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还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心里有了底之后,香穗仔细地盘算好,最终敲定下来,才来找到了马氏商量。
亲兄弟明算账,香穗自然也要跟她娘算明白。
“阿娘,你就当入股了,你出五十两银子,到时候给你分二成的红利。”
“说什么入股,你要用钱,娘拿给你,怎么还能要你的分红呢。”
香穗一开口,马氏二话不说,转身走进里屋,不一会儿功夫便拿出了一个青色的布包袱。
她走到香穗面前,轻轻地将包袱放在桌上,然后缓缓地摊开。
刹那间,六锭沉甸甸、每锭足足有十两重的银锭子出现在了香穗的眼前。那银锭子闪耀着耀眼的白光,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香穗不禁抬起头来,目光直愣愣地望向马氏,嘴唇微微轻启,轻声呼唤道:“阿娘……”
马氏温温柔柔地笑,眼中满是慈爱,她轻声问:“是不是觉着好像在哪里见过?”
说着,她望向香穗的笑容越发欣慰,“这是大当家当初给娘的聘金,大当家说让我自己放着,我就一直放到了现在,你有用就拿去用吧,娘放着也是放着。”
香穗正值用钱之际,她心中感激却没有跟她娘客气,她拿了五十两去。
赁下铺面,之后去衙门里张罗着办牙贴,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穗泉酒坊就开业了。
酒铺子在个不怎么招人眼的地方,开业头一天就没有怎么卖出去多少酒,还不如当初他们在街头摆摊子。
香穗手里的银钱不丰,朱阿婆也是知道的,她之前在铺子里卖过酒,就自告奋勇去了铺子里张罗。
一日没有几个人过来沽酒,朱阿婆勉强还能应付。
清酒还没有到时间,他们卖的大多还是浊酒。
香穗不懂酒,她还是买了一升日升酒坊的清酒过来跟自家酿的酒对比了一下。
他们酿出来的清酒,入口微甘软滑,咽下去后是劲道十足的辛辣。是市面上最好的清酒都比不了的。
香穗不着急,就让朱阿婆在铺子里先照应着,等他们的仙酿开始售卖,再给酒铺子寻个掌柜的也不迟。
临阳县日子过得安稳,外面却是血雨腥风。
清风寨的清风军连着占了朝廷的两个县城,朝廷那边再不能视若无睹,朝廷派了军队过来围剿。
临阳城又处于半封闭的状态。
当初朝廷派下来剿匪的杨武,现在在夏敞开办的书塾里教孩子拳脚。
何夫子去了阳城,石头跟舟儿没了夫子,夏敞就没有在家里设私塾了,他直接在县衙旁开了个书塾,县里的孩子都可以过去读书。
请的是县城里当初有名的夫子,还有武功高强的武夫子。
临阳县城的人对清风军的认可度很高,家中有青年的,都以能投靠清风军为荣。
夏敞的清风军不知不觉间就壮大了两倍,临阳县城留了一半人留守。
另一半出城,支援阳城,准备在那边抵挡住朝廷军的攻击。
战争的惨烈超乎想象,双方士兵们舍生忘死地拼杀,喊杀声、兵器相交之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鲜血染红了大地,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经过漫长而激烈的鏖战,朝廷军在清风军强大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最终在夏收前,清风军又是大获全胜。
这次战胜,清风军的士气高昂。因为,清风军历经三次战事,每次都以胜利告终。
夏敞带着人马回城,香穗站在酒铺子里,看到他右胳膊上绑了一圈麻布。
难道受伤了?
回家后,香穗才知道,遇到朝廷军,夏敞冲得比谁都猛,胳膊上挂了彩不是很严重。
这一仗之后,临阳这边又安静了下来。
听说,西北那边又攻陷了几个城池。
“阿娘,凉王已经攻到了前朝大都,离都城已经没有多远了。”
香穗在市井中,听到的消息比在内宅多,她过来看望夏敞,就陪着她娘坐在堂屋里聊了几句。
“娘在家不出门,还没有你知道的多呢。不过两拨人都离得那么近了,应该很快能分出个胜负。”
夏敞胳膊真的伤得不重,马氏跟香穗都不是很担心,坐在外面自顾自聊了起来。
香穗觑着眼睛瞟了里间一眼,她小声地说:“若是凉王坐上那个位子,爹爹怎么办?还要跟凉王打吗?”
人人都想过安稳的日子,香穗也不例外。
他们跟朝廷军打完再跟凉王的人打,这让人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夏敞,程乾,严雄,夏潮,包括严老翁,香穗熟识的人可都在军营里呢。
这次夏敞只是受了点儿小伤,可刀剑无眼……
要说是娘俩,香穗这么一说,马氏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马氏一脸沉思,往后是个什么打算,夏敞还真没有跟她说过。
她只听说凉王是老皇帝的侄子,他们一家人争那个位子,让他们争好了,以她的意思,他们不掺和。
可是若凉王坐上那个位子,他如何治理天下,谁知道呢?
现在临阳跟阳城,都是轻徭薄税,大家日子刚刚好过,换了新皇帝,日子再过回从前那样,夏敞定然也是不同意吧?
马氏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母女俩一时无话。
堂屋之中,一时间静谧得落针可闻。
就在这时,夏敞怀抱着岩儿,缓缓地从里间走了出来。只见那小小的岩儿,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似乎还带着几分刚刚睡醒后的懵懂和迷糊。
“岩儿醒了,一睁眼就伸着手要出来找娘。” 夏敞笑着说,抱着岩儿朝着马氏走来。
岩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急切地伸向马氏,脸上挂着一副讨好的笑容。
马氏见状,赶忙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从夏敞手中接过岩儿。
她先是轻轻捏了一下岩儿粉嫩的小脸蛋,夸赞道:“哎呀,我们家岩儿真是懂事,醒来都不哭不闹的,一点儿都没吵醒妹妹,可真棒呀!”
听到娘亲的夸奖,岩儿开心得咯咯直笑,露出嘴里几颗孤零零的小米牙。
马氏抱着岩儿又温柔地问:“岩儿肚子饿了吗?”
岩儿像是听懂了似的,扭动着小小的身躯,一个劲儿地往马氏怀里钻,甚至还调皮地歪着身子想要躺倒。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小家伙是想吃奶啦!看到岩儿这般可爱的模样,马氏不禁笑出了声,而站在一旁的夏敞更是放声大笑起来。
就连坐在一旁的香穗,也忍不住抿起嘴唇,悄悄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马氏抱着岩儿回里间给他喂奶。夏敞走去东边主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香穗站起来,帮夏敞倒了盏茶,送到他跟前,“爹爹,喝茶。”
夏敞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着问香穗:“刚刚你们娘俩聊什么呢?爹出来看到你们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香穗刚才跟马氏说的,也没有瞒着夏敞的必要。
她微微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爹爹,我在街市上听到的,说凉王已经攻占了前朝的大都,离当今圣上所在的都城已然相去不远。我跟阿娘说,进而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圣人宝座,爹爹日后也要跟他打吗?”
香穗目光直直地望着夏敞,想要从他严肃下来的脸上找到一个答案。
打吗?夏敞早就深思熟虑过这个问题。
之前,余师爷也曾跟他彻夜长谈过。余师爷语重心长地说:“坐上圣人之位,非得具备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可缺一。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条,顺应天意,应天授命。”
夏敞问何为天意。
余师爷就说了鱼腹丹书,汉高祖斩白蛇等一堆顺应天意,增加威望的典故。
这里面有不成功的,有成功的,总之造反都有个应天受命的借口。
当初,夏敞不屑,他就是看不得百姓疾苦才造的反,要什么糊弄人的说辞。
现在这天下是章家的天下,当今圣上无德,凉王要推翻他取而代之,那是他们的家事。
凉王那边是有许多章家的将军臣子扶持的。
朝廷换了章家另外一个人做皇帝,不算大动干戈,根基尚在,百姓休养生息一阵子就能缓过来。
若是他不甘心,非要跟凉王斗个你死我活,那这安稳的世道要彻底乱掉。
一山不容二虎。
他只是侥幸占了两个县城,等凉王占了都城,矛头一下就会转向清风军,他势必会尽全力将他们清风军剿灭。
生灵涂炭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只想着百姓能过吃饱穿暖的安稳日子。
再说,这次朝廷派兵过来围剿他们的时候,西北凉王那边也没有闲着,他们及时挑起了战事,让朝廷军两边应接不暇,他们才勉强战胜了这次派遣过来的一万敌军。
从这些来看,凉王那边是帮着他们的。
若凉王是个好的,那他就解散清风军,回去种田去。
“爹不知道,不过若是凉王是个好皇帝,爹就解散了清风军带着你娘回家种地去,咱们在大夏庄还有十几亩良田呢。”
香穗笑,“那我回去卖酒,卖豆芽。”
“你跟阿乾在城里租个铺子卖酒。爹喝了你酿的酒,比别人家的酒都好。酒好,生意不能差了,以后你们也能腰缠万贯,成为这城里的富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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