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婆子心有余悸,连谢香穗都忘了谢,趴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香穗气得也不找柿子饼了,她问了许妈妈那个婆子的名姓籍贯之类,要回去找她娘要身契去。
她面色阴沉地踏出灶房小院,心中憋着一股闷气无处发泄,真是不省心,偏在这个时候生事。
香穗出了灶房小院,脑子里一直就在想怎么跟她娘说这事儿。
猛然间,她眼珠一转,寻思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然后就故作生气,怒气冲冲地朝着主院方向快步走去。
终于来到了主院门前,她一阵风似的直接进了堂屋。
正在屋内喝茶水的马氏听到声响,赶忙站起身来,满脸疑惑地看着脸色不太好的香穗,关切地问道:“穗儿,怎么了?怎么气成这般模样?”
说着,马氏急忙走上前去,一把拉住香穗的手。
香穗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但话语间仍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阿娘,我刚才去灶房,灶房院里有个粗使婆子竟敢对我出言不逊。对主人家不敬,我实在忍无可忍,当下就吩咐许妈妈将她发卖出去,现下,我来找阿娘来拿她的身契。”
马氏听后眉头微皱,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她怎会如此大胆对你不敬呢?”
香穗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阿娘您就别再追问了,不过就是灶房里的一个粗使婆子罢了。而且啊,这人还是之前知县夫人陪嫁过来的,平日里仗着这点背景就嚣张跋扈得很!
像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留在府里纯粹就是个祸患,倒不如趁早打发走,省得日后再生事端。
咱们家如今仆从众多,整日无所事事,不是扎堆躲起来闲聊瞎扯,就是偷懒耍滑。依我看呐,卖掉一两个也好让其他人都警醒警醒,不敢再肆意妄为!”
香穗说得头头是道,马氏竟然觉得她说得很在理,对香穗不敬,马氏不能忍,她马上进了东里间,不一会儿就拿出一叠卖身契出来。
她将这些身契递给香穗,“你找找看,是哪个人。发卖了也好,不跟咱们一心的人,留着浪费粮食。”
马氏嘟嘟囔囔坐在一旁看着香穗找身契。
香穗自导自演了一出戏,从马氏那里拿出来那个婆子的身契,她收起来塞到腰间挂着的荷包里。
走到门口对绿竹吩咐,“你去给许妈妈说一声,找到了人牙子,来找我拿身契。”
绿竹领命去了。
香穗坐回马氏旁边,“阿娘,那婆子不单对我不敬,她还说了一点儿,咱们不该将私塾设到内宅里面。”
当初他们在村里的时候,也是常常出门做事的,男子女子地里头都是人,她没有想到男女大防那一层。
香穗就说:“何夫子毕竟是外男,咱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层,乾哥他定然也没有想到,才觉着将私塾设在他们院里方便石头。现如今咱们知道这样不妥,就将私塾搬到外院去吧?”
马氏轻轻点头,神情严肃地想了想,说:“大当家的整日不见人,外院诺大个外书房都没有人,不若让何夫子他们搬外书房院里去吧?”
先这样也行,总之先让何夫子搬出去。
“私塾可以设在外书房院里。之前听袁婶子说,外书房是男主子的地盘,何夫子不好住在那里,西南角挨着侧门有个院子,那里离外书房很近。阿娘,让何夫子搬去那个院子住行不行?”
马氏大着肚子不方便,就交给香穗来安排了。
这件事情来不及跟夏敞说,香穗自己跑过去跟何夫子说了。
何夫子当初也觉得将私塾设在石头他们院里不妥,可是当时大当家的没有异议,他就顺势住了下来。
如今看来是主家没有想那么多。
如今香穗过来跟他一说,他就明了,提早让石头跟舟儿散了学,他就去收拾东西去了。
石头他们院里的女使,青叶跟红蕊守在门口。
香穗问她们:“你们谁识字,帮着;两位小郎君收拾一些书本,笔墨纸砚这些。”
红蕊笑着走向前,“姑娘,奴婢识得几个字。”
香穗笑着打量了她一眼,对她说:“你带着青叶帮两位小郎君将东西收拾一下,搬到外书房的院里去。”
“是。”
红蕊当初跟着主子识过几个字,她以为新主人知道她识字之后,会重用她,满心的欢喜。
香穗吩咐完这边的事儿,就带着绿竹去了外院书房,书房院里西厢房空着,她吩咐外书房的女使赶紧收拾出来。
香穗尽力尽为,各院之间跑着吩咐他们收拾,天黑之前,便将私塾搬到了外书房,何夫子也搬去了西南角的小院。
依着香穗的打算,红蕊也是要发卖的,可是她找不到说给她娘听的理由,只能先留着她,等她娘过了月子之后再处理。
即便不处理,红蕊也是不能在石头他们院里待了。
香穗想着,等发卖了那个粗使婆子之后,她就将她安排过去做那婆子的活计。
一通忙碌下来,香穗又累又饿。
后院也无小事,不过是个碎嘴的婆子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来,真是费脑子又耗费体力。
许妈妈跟灶房的管事妈妈她没有处理,算是给她们一次机会吧。
发卖了那粗使婆子,没过两天,香穗就让许妈妈调了红蕊去灶房做粗使。
许妈妈再见香穗,眼中便多了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小心。
不大的小丫头,也不容轻视。
后宅的丫头婆子,剩下的本来都是些老实的,香穗果断地处置了几个人,他们刚刚要翘起的尾巴又都顺从地垂了下去。
这些都是当初知县家的下人,虽然他们握着这些人的身契,可不是自己挑的人总归不是那么顺从。
香穗从这一刻开始,便开始思考着该如何管理家中的仆从。
并不像袁婶子说的,按着家中的规矩管就行的,或许那些只是表面的。
现在她娘有孕,听女医说,产期大概在七月,还有小半年,这小半年的时间,她不能在家里瞎捣鼓。
只要他们不出幺蛾子,认认真真做事,这样就很好。
外面不安稳,听说朝廷发了诏书过来招安大当家,大当家没有给朝廷回信。
这时候看着风平浪静的,不知道朝廷那边在想什么招数收拾大当家他们。
一切没有尘埃落定,都只能求稳。
香穗拿去甜水巷的柿子饼,朱阿婆很爱吃,因而,她又拿了一些过去,“阿婆,这柿子饼吃多了对胃不好,你可不要多吃。”
“知道的,都知道,嘴里没有味道,就想吃点儿这种小食。”
今儿朱娘子教香穗选高粱,“西北境内有一种高粱酿酒比咱们这边的高粱好,那种高粱蒸出来软糯,酿出的酒,质优,口感好。”
香穗拿出她的笔墨,将朱娘子说的高粱外形等记了上去。
后面淘洗浸泡,都是香穗亲自上手做的,她认为只有自己亲自上手了,记得才快。
朱娘子教的很用心,煮好的高粱晾到什么程度放酒曲,酒曲该碎成多大的颗粒,她教得无比详细。
当香穗将酒缸封好的时候,满满的成就感。
就等着看她酿出来的酒,有没有朱娘子酿出来的好。
这等待的这些时日里,朱娘子告诉了香穗一个天大的秘密,蒸酒。
这个是朱娘子的爹在制酒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将发酵好的高粱装进甑桶里密封好,甑桶上面放上一口铁锅里面装上凉水,开始加热。
甑桶都密封好,只留一个出酒的口,如此就能蒸出清澈的酒。
香穗看到的酒大多都是混浊的,朱家能制出清澈的酒,难怪……
四月里,香穗他们用一百二十斤高粱酿出了一缸清酒,朱娘子估了估,说,有六七十斤。
因着,这次是按照朱娘子教的步骤酿出来的,因而口感跟当初朱娘子他们酿的没有差别。
初次酿酒算是成功了。
酒被密封,放入了朱家小小的酒窖里。
朱家之前的酒坊也卖给了别人,好在她家还有个小小的酒窖,不然酒都没有地方存。
酿出来的酒,需得在酒窖里放上个一年,那时候酒的口感才是最好的。
香穗明白了。
就是要开酒坊也要等到一年之后,那这段时间,那她跟朱娘子学酿酒的这段时间,就先酿一些酒存放到酒窖里。
朱娘子干不了什么重活,酿酒的时候,都是她教,绿竹帮着香穗一起做。
他们也不多酿,每次就四十斤。挑选,去壳,淘洗,磨粉,上锅蒸,量大了香穗跟绿竹怕是吃不消。
酿酒是个力气活,以后开了酒坊还必须得找几个壮男子。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马氏的肚子如吹了气似的越来越大。
香穗跟着朱娘子学酿酒的同时,还兼顾着家里的她娘。
本来六月开始朱娘子要教她制曲的,香穗决定先以她娘为重,等她娘生了,她再学制曲。
这段时间,管事许妈妈也有变化,她不再跟以前一样,主子发话了她才做事。如今她也知道提前跟香穗进言了,她提醒香穗最好提前给马氏请好女医跟稳婆,免得到时候慌乱。
马氏刚有孕的时候,香穗也找过女医跟稳婆过来,现如今她听了许妈妈的建议,找了靠谱的女医跟稳婆,提前预订下了时间。
家中已经开始为马氏的生产做准备,夏敞又忙的不见了人影。
五月底,阳光明媚而炽热,临阳县内经过大半年训练的青壮,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
后面香穗才从马氏口中了解了详情。
原来,隔壁的县城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集结了一支由乡民组成的队伍,企图效仿之前夏敞等人占领县城、降低赋税的举动。
然而,这支队伍成员良莠不齐,既有年事已高的老人,也有尚未成年的孩子。
面对这样一群毫无战斗经验,临时组建起来的乌合之众,县城的捕快轻而易举地将他们一网打尽,并关进了大牢之中。
更糟糕的是,县城的那位知县老爷大发雷霆,决定严惩这些闹事者以儆效尤。
他打算将带头之人押往菜市口斩首示众,以此来震慑其他妄图造反的民众。
就在这危急关头,带头人的儿子心急如焚,他深知他爹性命难保,于是匆忙带着两名同伴一路奔波来到了临阳,寻找夏敞求助。
当见到夏敞后,带头人的儿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恳求道:“夏将军,请您救救我爹!只要您肯出手相助,我们剩下那些没被抓住的人都愿意投靠到您的麾下,从此听从您的调遣!”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师爷不禁皱起眉头。
他凑到夏敞耳边轻声说道:“将军,此事恐怕不妥。且不说去救那领头之人风险极大,就算成功救出,得到这么一帮老弱病残又能有多大作用呢?依下官看,这笔交易实在不划算,还望将军三思而后行!”
师爷不建议夏敞去救,夏敞想的是,他们占着这一座县城跟个孤岛一样,周围的县城都是他们的隐患。
现下,临阳已经被捋顺,生活井然有序,那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多占一个县城,再派人过去训练屯兵。
这样到时候,他们的队伍又壮大了,面对朝廷军胜算也更大了。
夏敞召集了几位千户百户,商量过之后,定下了闪击隔壁县城的计划。
第129章 要生了
隔壁阳城县的知县是个头铁的,当夏敞带着大军突袭而来的时候,他反应迅速集结了捕快,衙役一起抵抗。
夏敞这次带过去的人,大都经历过那次与朝廷军队打斗,都是经过血雨腥风的,这次过来突袭阳城没有最猛,只有更猛。
个个都想立个战功,回头好得到封赏。这里面也包括程乾,他又年长了一岁,在大营里始终没有升到小旗。
之前没有升是因为没有机会,这次有机会他还升不上去,那就是自己的能力问题了。
因而他这次非常拼命,一直勇猛地冲在最前面。
本来一两个时辰就能结束的战斗,因着知县带人抵抗,硬生生又拖了一个时辰。
他们步步紧逼,将阳城知县仓促间拼凑而成的抵抗队伍一点点儿逼到了衙门里头。
此时不到四更,大家还都在沉睡中,若是拖到天亮,必然会引起恐慌。
于是,夏敞招手唤来一名手下,命其站到县衙门前向里面喊话劝降。
那名手下拱手领命,他往前站了一步,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口喊:“里面的听着,我们大当家……”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夏敞长臂一挥,大手就挥去了那手下的脑袋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令那人接下来要说的话语瞬间噎住,戛然而止。他满脸委屈地转头望向夏敞。
夏敞双眼圆瞪,要笑不笑地口中喝骂道:“臭小子!你到底行不行啊?给我想清楚了再说。”
那人猛然想起自己刚才说的什么,嘿嘿一笑,“将军,将军,手下知错了。将军将手下的脑子拍清醒了,现下脑子里贼顺溜。”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夏敞见状,微微点头,朝着衙门里方向一抬下巴。
再次得到命令,那人深吸一口气,再次扯开嗓子喊了起来:“里面的知县老爷,各位同袍听好了,咱们将军仁善爱民,乃仁义之人,行仁义之事。
咱们将军所为都是为了可怜的乡民,占县城,降赋税,让乡民们都能吃饱肚子。同样的,咱们将军最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惨状,况且这些血还是咱们同袍流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还望诸位好汉能够识时务,主动打开门走出来。咱们将军大人有大量,绝对不会胡乱杀戮无辜之人。日后,还得仰仗各位继续造福于民。”
喊了两遍,里面的人还没有回应,有那些暴躁的,就想冲过去强行破门而入。
被夏敞伸手制止了。
程乾跟严雄站在最前面,他们也紧紧地盯着对面牢牢关闭的大门。
现在负隅顽抗的应该只有知县一人,他们已经被围在小小的县衙里,已经形同困兽,没有退路可言。
大当家的不打进去,应该是还想用捕头这些人。
又过了一刻钟,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两个人押着知县走了出来。
夏敞仰头,哈哈大笑,他大手一挥,有人过去接手了被押的知县。
同样的事情已经做过一次,再来一次就快很多,这边的人马迅速接手各城门,然后让人叫县衙里的文书都看管起来。
而后才开始处理知县。
当初临阳县的知县带着家当逃跑,他们倒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他的家当拿过来做了军费。
这阳城的知县,兴许也有不菲的家当,他们占了县城,招兵是必然的,那他的这份家当就是阳城的军费。
有人领命带人去了县衙后宅,将知县的家人都绑了过来,后面自然是清点知县的家当。
趁着天还没亮,夏敞吩咐人将知县和他的家人都先押去清风寨关着。
夏敞火急火燎地从阳城赶回临阳的时候,马氏已经生了。
马氏比预产的时间提前了有十多天,虽然香穗提前约好了稳婆跟女医,马氏生产那日还是让全家都手忙脚乱起来。
香穗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大家正聊着天呢,她娘突然肚子就疼了起来,她还是吓得慌了神,不知道该做什么。
万幸当时袁婶子也在,且马氏有经验,她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时间,就猜到自己这是要提前生产。
香穗一听,马上吩咐人去请稳婆跟女医过来。
香穗明显有些慌了,马氏就抽着肚子不疼的空,亲自安排生产前的准备。
一阵疼痛过去,马氏吸了一口气,交代袁婶子:“妹妹,穗儿小,难免慌乱。麻烦你去安排灶房的婆子烧好热水,布巾跟剪刀我都准备好了,红桃知道在哪里,让她拿出来去灶房用开水煮一下。”
“唉,好。”
袁婶子叫来红桃拿着马氏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去了灶房。
一听说夫人要生了,许妈妈也跑了过来。
马氏疼得额头隐隐冒汗,香穗回来在旁边急得不行,“阿娘,要不要去床上躺着?”
马氏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生的时候,疼是一阵一阵的,等一下不疼了,我再站起来走走,到要生的时候再去床上躺着。”
香穗在旁边跟着着急,马氏只得给她找点儿事儿做,“要生的时候,耗费体力,你去灶房吩咐灶娘做碗面条来,娘吃了好有力气。”
香穗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许妈妈站在堂屋门口问话,“夫人,库房里还有个百年的老山参,要不要拿出来备用?”
马氏这会儿肚子正疼,她正忍着疼呢,就没有应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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