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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和前任做兄弟(九味坊)


而那冲天的火光,火光里凄厉的哀吼,让他们每个人心中都燃起了漫天大火。
严奇胜双目通红,什么军令,什么士兵,他已全然不在乎,他的妻子正在忍受烈火焚身,而他竟然该死的在撤军!他再也止不住的脚步,终于奔向了方淼。
裴霁曦自己也恨不得回去,可他知道肩上重任,他迅速命令祈允将严奇胜打晕,他必须保住主力军队。
严奇胜拼命向前奔着,耳边凄厉风声呼啸,面上冰冷的雪粒子不断扑来,他看不清方淼的身影,眼前只有那一团冲天的大火。
身后突如其来的一棒,让严奇胜昏了过去,可那响在他耳边的嘶吼仍未停歇。
那嘶吼,在冬日荒凉草原的上空,久久盘旋。凄厉、苍茫、而遥远。

第76章 陪着他度过漫漫长夜
裴霁曦率主力军回撤, 守住了北境线,止住了北狄欲南下的脚步。但他们的战友,却留在了冰天雪地的苍茫草原之上。
唯有墨语, 拼死护住裴康时的尸身, 将他带回了邺清。
战争暂歇后,裴霁曦终于能为定远军的将士们,操办丧礼。
邺清的冬, 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家家哀鸣不断,户户丧幡飘扬。
鹅毛大雪纷纷飘落, 在空中不断盘旋,犹如有节奏地奏着哀乐, 久久不肯落下。
狂风自阴山以北而来,带着远方的哀嚎, 似在为无数亡灵哭诉。
初雪晴看到裴霁曦的时候,他眉目苍凉, 面无血色, 瘦可见骨,满身素白的孝衣, 额上缚着一抹白布,手捧牌位,扶灵而来。
他身后的棺木, 躺着带领大宁打过无数胜仗的裴康时, 唯一一次战败, 让他丧命在北狄。
初雪晴隐在侯府众人之中, 透过人群, 看着她记忆里的少年,不复离开时的意气风发。
老夫人痛哭出声, 扑到棺材上,不断拍打着,哭喊着。
裴康时妾室李氏怔怔地看着棺材,眼眶通红,不敢上前,仿佛不上前确认,那个人就不是裴康时。
就连养在后宅的小姐裴雨檀,也失了往日的仪态,抱着李氏的腿跪在地上大哭。
只有裴霁曦,眼泪似流干了一般,空洞而木然。
府外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老妪,大声哭喊着:“都是你们要出征,都是定远侯,还我儿来,我儿牺牲在了北狄,定远侯起码尸首回来了,我儿的尸首还在北狄啊!”
老妪被府卫拦着,但是仍不断哭喊着。裴霁曦慢慢转身,看着老妪悲痛的样子,缓缓走上前去,双膝跪地,缓缓叩首。
不知磕了几个头,他的头贴在地上,背影颤抖着。
有百姓过来扶起裴霁曦,但是他仍未起身。
“世子爷,我们知道你们尽力了,若不是定远候护着,会牺牲更多人的。”
人群中传来更多劝慰的声音:“定远军给的抚恤银是所有军队中最多的,老婆婆,你儿子也不会希望你这样难过,还是得过好日子,等着世子为咱们的将士们报仇!”
“对,报仇!找北狄人报仇!”
老妪痛哭着,“我不要银子,我只要我儿,他为何要去参军,我宁愿他一事无成,在家守着我也好!”
裴霁曦还未起身,定定跪在那里。
老妪被人劝慰着带走了。
轻风和墨语上前去把裴霁曦扶起来,轻风拽不动裴霁曦,就道:“世子,您总得操办侯爷的后事。”
裴霁曦仿佛慢慢回神,木然地被搀起。
而后的一切,他都似被推着行动,初雪晴远远看着,心脏一揪一揪地疼着。
裴霁曦出征前,只来得及给她一句口信,让她等他。
这半年多来,她被通房这个身份压得喘不过气,只能沉浸在书本中,翻遍书房的书,借着书中的文字,忘记眼前的世界。
每每听到战场传来的消息,她都有深深的无力感,她不能贡献出半分力量,只能困在侯府迷茫等候。她以为侯府困住了她的前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一人的命运浮沉,在国家的荣辱兴衰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裴霁曦为亡父守灵,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也未曾进食。
裴康时尸身是从北狄运回,不得久置,三天就出殡了。
裴康时出殡这天,裴康时的妾室李氏,在家自缢。
由于妾室不能跟去送葬,她被送葬回来的下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气绝而亡。只留下一封书信。她的一生都在为裴康时而活,从他的丫鬟,做到他的通房,最终做了他的妾室,为他诞下女儿。如今裴康时已死,她也只求跟随。不求葬入裴家祖坟,只求葬得不要太远。
李氏是妾,是没有资格与裴康时同穴的。
裴霁曦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在茫然一片的悲痛中,莫名升起一阵恐惧,他知道李氏自小跟着父亲,感情甚笃,但他未料到李氏竟会如此决绝。若这次牺牲的是他,那冬雪又会如何?他不敢想,他不能让冬雪陷入那种境地。
裴雨檀接连失去父母,也一病不起,可裴霁曦与老夫人,都已无多余精力再去安抚她。
侯府丧事不断,整座侯府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本就人丁零落的侯府,如今更加凄凉。
操办完丧事,裴霁曦才有空回到自己的院子。
直到见到初雪晴,他的灵魂仿佛才从那尸横遍野的战场之上回来。
他的脑中充斥着飞溅的鲜血,刀枪下的断臂残肢,还有方淼自焚时凄厉的喊声。
此刻见到心上人,在鹅毛大雪中,立在门前等他,他仿佛才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才感受到自己是一个切实活着的人。
他上前去,用力地将初雪晴拥在怀中,冬是冷的,她身上也是冷的,可贴合在一起,他才能感受到血液的温度。
当全身紧绷的神经突然卸力的时候,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初雪晴怀里。
初雪晴一直守在昏迷的裴霁曦身旁,他在睡梦中也很不安稳,一时浑身发抖,一时梦呓连连。
初雪晴近日也一直沉在巨大的悲凉之中,那些她曾短暂相处过的战友,那些鲜活的生命,就这么留在了北狄的土地之上。她仍能记起,方淼拍着桌子对她道,明履营的士兵,只有赢,和死,从来没有被俘这个选择。
而今,方淼用自己的生命证实了这句话。
邺清的人提起方淼将军,都是慨叹与敬佩,可初雪晴却不只如此觉得,她更觉得太过可悲。缚在明履营将士身上的枷锁太过沉重,以至于名节要重于生命。
李氏的选择,也让她感到同样的可悲。这世道上的女子,哪怕是明履营里那样不拘一格的女子,都被重重束缚着。这让她愈发迷茫,这已不是她去努力做个军师,去保家卫国,能改变的东西。可她见识过清明世道,又怎能看着这世道下女子的悲凉而无动于衷呢?
仅仅昏迷了半个时辰,裴霁曦就遽然惊醒。
初雪晴端起一直温在火炉上的暖粥,轻声道:“世子,你三天未曾进食了,喝些粥吧。”
裴霁曦讷讷看着她,梦中的鲜血淋漓太过可怖,可那又不只是梦,是他从阿鼻地狱走了一圈,带着受尽煎熬的灵魂,来见心上人。
他急切地推开碍事的碗,将心上人拉到怀中,只有使劲埋在初雪晴的气味之中,他才能暂时闻不见,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那碗粥洒落在地,碗瞬间四分五裂。
轻风闻声推门进来,见状本想赶紧关门,可初雪晴却道:“轻风,劳烦你再端一碗粥。”
初雪晴并未挣开裴霁曦的怀抱,只是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
轻风默默地收拾好一地狼藉,又端来了一碗粥,悄声退了出去。
裴霁曦始终一动不动,将头埋在初雪晴颈间。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初雪晴的肩膀已经发酸,初雪晴轻轻道:“世子,都结束了。”
“不。”裴霁曦的嗓音嘶哑干裂,似被风沙磨过一般,“结束不了。”
“父亲让我们撤退,他却走在了最后。那些刺向他的刀枪。一直在我脑中挥舞,是我没有保护好父亲。”裴霁曦讷讷说着。
“还有方淼将军,她为了掩护我们撤退,被北狄人抓住,我不知道她竟随身携带了火油,她将火油全浇在了自己的身上,烈火焚身,刚开始她是大笑的,可火灼之痛让她的大笑开始变成凄厉的哀吼,严将军眼睁睁看着她在火中煎熬,要不顾一切去救她。可我们都知道,火油在身,方淼将军必死无疑。”
裴霁曦更加用力地抓住了初雪晴的臂膀,紧紧环着她,“是我!是我命令祁允打晕严将军,是我放弃了方淼将军。”
初雪晴的心也被紧紧攫住一般,她只知方淼在战场上为保名节自戕而亡,可未料到竟是如此惨烈!方淼定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尸身,怕为定远军招致羞辱才如此的!
初雪晴也紧紧抱着裴霁曦,可她不敢透露自己的心绪,克制着,将心底那点迷茫的凄然压下去。
裴霁曦愈发颤抖:“战场上还有更多的尸身,我们来不及带走,只有墨语将我父亲带了回来,可剩下那些定远军的战士永远地留在了北狄。是我无能!是我让他们都不能魂归故里!”
“世子。”初雪晴也用力地回抱着裴霁曦,“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我明知这是陛下的意气之战,明知定远军尚未适应北狄复杂地势,明知长线作战军需吃紧,可我没有力劝父亲,怒而兴师,愠而致战,这场战争,注定失败!我害死了父亲!”
初雪晴抚了抚他的后背,缓缓松开他的怀抱,将手放在他的头上,问道:“你知道,逝去的亲人,给我们留下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吗?”
裴霁曦眼眶发红,定定看着初雪晴。
初雪晴用了用力,似从身体里传递什么到他的身上,“是力量,让我们走下去的力量。”
她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可她前世经历过亲人的离别,她知道,撑下去的力量,是逝去的亲人最希望留给她的。
她缓缓抚摸着他的头:“你会带着他们给你留下的力量,击退侵略大宁的外地,守卫着大宁国土,见证着他们期盼的太平盛世。”
裴霁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初雪晴的手上,传递给他。
可又不似从她那里传来的——是冲他喊“撤退”的父亲,是嘶吼着快走的方淼,是千千万万倒下去,却永远不会倒下去的定远军人。
他将头埋在初雪晴颈间,脑中那些猩红画面渐渐褪色,慢慢变成苍茫一片。
初雪晴的声音温暖而柔软:“我会陪着你。”
裴霁曦心中那填不满的悲凉,缓缓地,藏了起来。
初雪晴见他已从悲痛转为茫然,便又端过来粥,看着裴霁曦缓缓动勺,一口口咽进去,直到他用完粥,初雪晴才端起粥起身离开。
夜晚太长,裴霁曦被梦魇折磨,很难入睡,甫一入睡,便是漫天血污,尸横遍野,他便会从颤抖中遽然惊醒。
他起身点燃灯烛,试图用一室明亮驱散脑中黑暗,可脑中魑魅魍魉仍不断盘旋,让他不敢阖眼。
初雪晴担心他,夜半来看他,只见一个坐在床前垂头的身影。
她的心跟着被揪住,悄然上前,坐在他身旁,握住他的手,“世子,睡吧。”
他三天未曾合眼了,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住。
裴霁曦感受到手上微凉的触感,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缓缓躺下。
可他的手一直未松,他必须要靠手上传来的力量才能驱散心中恶魔。
初雪晴也不敢再离开,靠在床边。
就这样,陪着他度过漫漫长夜。

烛火燃了一夜, 从幽静浓夜到晨光熹微。
初雪晴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裴霁曦身旁,两人的手还紧握着, 她盯着裴霁曦的睡颜, 他眼下乌青未散,战场杀伐增添了他脸上的凌厉,在睡梦中也未曾减褪, 紧蹙的眉头昭示着他正经历怎样的梦魇。
她的手轻轻抚上去,想要隔空疏散他的愁结。
裴霁曦忽而惊醒, 直到看见眼前的初雪晴,梦里的血色才褪下去。
初雪晴起身, 裴霁曦的手却未松开,她拍拍两人相握的手道:“我去给世子端水洗漱。”
裴霁曦却跟着起身, “我来。”
昨日脆弱无依的裴霁曦仿佛消失了一般,他又披上了将军那生人勿进的面具, 如今的他, 越来越像严肃冷峻的裴康时。
裴霁曦洗漱完去了老夫人院子,初雪晴就在他屋内收拾。
赵嬷嬷端着一碗浓汤进了屋, 看见初雪晴弯腰收拾床铺的背影,叹了口气,道:“冬雪, 趁热喝了这个。”
初雪晴走近一看, 乌色的浓汤, 勾起了她久远的回忆, 当初就是仓皇失措下没有抗拒地喝了那碗避子汤, 让赵嬷嬷认定她失身于裴霁曦,这通房的身份就坐定了。
她怔* 了怔道:“赵嬷嬷, 昨夜我与世子并未发生什么,侯爷刚去,世子难捱,我守着他而已。”
赵嬷嬷却又将避子汤推进了些,道:“冬雪,你不要心存侥幸,莫说侯府不会允许庶长子出现,就是现在侯爷丧期,也不会允许有丑事发生。我没有去告诉老夫人,已是为你着想了,你若不喝,老夫人知道了此事,不定会怎样发落你。 ”
初雪晴缓缓伸手端起避子汤,碗的温度适宜,不知赵嬷嬷等着他们起床时,是否一直在温着这药,她知道赵嬷嬷没有坏心,只是怕她出事,可那刺鼻的药味,乌黑的汤色,仿佛一遍遍提醒她丫鬟的卑微。
她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赵嬷嬷见她喝了,才放下心来,往她手里塞了一块饴糖,也不知该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初雪晴看了看手中的饴糖,却并没有吃下,避子汤的苦味在口中盘旋不去,这种苦,饴糖能遮,可日子的苦,拿什么遮呢。
裴霁曦去老夫人院子的时候,裴雨檀正在老夫人跟前哭。
裴雨檀见兄长来了,长久以来对兄长的敬畏,让她忍住了一直不停的泪水,可又不想离开老夫人回到自己院子,如今那院子太空了,父亲不在了,姨娘也跟着走了,她不敢回去。
老夫人拍了拍窝在跟前的孙女,对裴霁曦道:“如今侯府就你们两个小的了,你以后要多照顾雨檀,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俩。 ”
裴霁曦上前几步,跪在了老夫人面前:“祖母,孙儿不孝,没能保护好父亲。”
老夫人的丈夫、长子、次子都牺牲在了战场上,可她永远也不能习惯这种生离死别,她悲从中来,锤着桌子,哭道:“我定远侯府世代忠烈,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她倏尔盯着裴霁曦,“你不能再去战场了,好好在家待着,开枝散叶,三年孝期太长,我这就去找方家,让他家姑娘百日内嫁进来,也不算坏了规矩,还有雨檀,你也赶紧嫁入方家,百日内都办了!”
“祖母!”裴霁曦看着已然乱了方寸的老夫人,他何时定下了方家姑娘?可他也知道此时不是反驳祖母的时候,缓缓道,“孙儿本想为父守孝三年,可陛下夺情不允,让我办完丧事,即刻前去望北关支援姑母,以防北狄反击。”
老夫人嚎啕道:“这北境离了你就不行了吗!你现在是裴家独苗,难道非要我裴家断子绝孙吗!”
老夫人痛哭的声音充斥裴霁曦的耳内,让他心如刀绞,可他深知肩上重担,不能被个人心绪耽搁。
待老夫人哭声渐缓,他才道:“祖母,姑母的身子您是知道的,如今定远军损失惨重,方淼去世,严奇胜为妻守孝,他们没有子嗣,方若渊这个唯一的子侄要帮忙操办,定远军几员大将不在,您让姑母如何撑下去呢?”
老夫人的泪水在脸上的皱纹中久久不消,可她已经没力气再哭嚎,想到现在唯一的女儿还在前线苦苦撑着,她又觉悲痛难耐,定远侯府守护江山的重担压得这个垂暮老人喘不过气,她无力地垂下头:“去吧。”
裴霁曦深吸口气,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他起身要走的时候,身后传来裴雨檀怯怯的带着哭腔声音:“兄长,我会照顾好祖母的。”
他看向自己一直深居后院的庶妹,她双眼红肿,可眼神却不似平常那般怯懦。裴雨檀性子不似他表妹林玥怡那般活泼,他们之间也向来不亲近,可此刻似乎是压在身体里的将门之血冲了出来,让这个丫头眼神变得坚毅。
裴霁曦点点头,末了补充道:“方若渊家中也在操办丧事,恐怕无暇分身,你莫怪他不来陪你。”
“我知道的。”裴雨檀眨眨眼,悬在眼尾的泪珠滚了下来,她用力揩去,“家中有我,兄长放心。”
裴霁曦回到自己院子,看到在屋内不停忙碌的初雪晴,想到方才祖母慌乱之下的乱点鸳鸯,心中沉了沉。现在不适合提儿女私情,而他给她的保证,又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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