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父母的教导让他不会主动向着恶的方向迈进，仅此而已。
比斯娅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才不会被发现呢，你摸一摸你的衣服口袋。”
乱步顿时瞪大眼睛，把装着面包屑的袋子放一边，两只手反复摸着自己外套两边的口袋。
“我特意剩下的小熊饼干和汽水味棒棒糖！！！”
比斯娅笑眯眯将两只手对着乱步摊开，里面是乱步糖果和饼干。
乱步松了口气，拿回自己的零食。
“乱步想不想要试试？第一个目标可以由乱步去选择，对了，虽然低调的、悄无声息的行动方式有着很高的性价比，但是如果把偷盗看作是游戏或者挑战的话，也会有趣很多。”
乱步撕开饼干的包装袋，一边咬着饼干一边说话。
“游戏吗？那我想要玩！”乱步鼓动着腮帮子问，“要怎么玩呢？”
“嗯——”比斯娅想了想，然后抬起手指向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的男人。
“偷盗之前先用报纸发出告示，将整场偷盗变成一场华丽的艺术表演，然后欣赏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神色。”
乱步的眼睛缓缓睁大。
他一下子站起身，跃到了长椅上，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兴奋起来。
“我喜欢这样！”
至于会不会被发现，比斯娅很厉害，所以只要相信比斯娅就可以了！
理解不了的就不要去理解了，只需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比斯娅，把自己眼睛看见的东西告诉比斯娅，把理解不了的大人都看作是草履虫，那么他也可以让那些讨厌的大人大吃一惊。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乱步叫嚷个不停，“啊，需要做些什么呢？我喜欢亮亮的灯光，那种让人会大吃一惊的表演！”
“这就是那个少女的画像。”
异能特务科内，坂口安吾将一张画有比斯娅画像的图纸递给种田山头火，种田山头火接过画像，视线落在了画像上。
上面是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女，绿色的波浪卷发披散在肩头，蓝色的眼睛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淡淡的冷意。
鼻梁挺立，下颌小小，淡粉色的嘴唇微抿着，细长的眉毛向下弯出了月牙般的弧度，整张脸兼具着天真的稚气又游刃有余的成熟。
“少女的名字叫比斯娅，原本没有身份证明，她的身份证明是高田办理的，在高田将她的身份证明办理好且准备将人送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她便将高田杀了。但是……我也没看出来她的异能力到底是什么。”
“江户川乱步呢？有得到关于他的消息吗？”
“在事件发生后他就很快离开了，不过我在驻地外的电话亭那里得知了江户川乱步是和少女一起离开的。”
种田山头火摸了摸他那光溜溜的脑袋，问：“知道他们现在在那里吗？”
坂口安吾推了推他鼻梁上的眼镜。
“不知道，线索断了，还在调查。不过可以查一查那片区域口碑最好的日式饮品店或者粗点心店，那名叫乱步的少年应该会经常光顾这两个地方，可以尝试守株待兔。”
还有，他们两人从驻地离开时手里的东西都很少，以及考虑到两人都是未成年，所以可以重点去核实一下一些对身份证明管控不严、但基础设施比较齐全的酒店和公寓。
只不过后者需要耗费较多的时间和精力，毕竟横滨这种类型的酒店和公寓可不少，甚至有的涉及到其他黑手党组织的管辖范围，这更是为调查增添了难度。
种田山头火认同地点了点头，接着又一只手撑在桌上，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头。
“就先这么办吧！这件事不能投入太多人手。最近黑手党和一些非法组织有些活跃了，还有不少的异能力者接二连三地被暗杀或者失踪，暂时也没有余力去采取更多的行动。”
高级西餐厅内。
乱步笨拙地使用着手里的刀和叉子，原本煎得十分漂亮的牛排上被他划出乱七八糟的痕迹。
比斯娅瞥了他一眼，把自己餐盘里切好的那一份和他进行了交换。
乱步抬眸盯了比斯娅两秒，比斯娅神色如常地切那份外观已经被他破坏殆尽的牛排，他迟疑了一瞬，低头叉了一块切好的牛肉塞进嘴里。
“这是我特意选择的餐厅，来这里用餐的人大抵都是不缺钱的。”比斯娅一边垂眸切着牛排，一边低声说，“乱步可以从中选择你想要的目标。”
乱步咬着叉子，眼珠子左右转动，无数的信息飞速涌向他的大脑，他放下叉子，腮帮子鼓动了两下，而后将肉咽下。
“这个该怎么选呢？”他身体微微前倾，问道。
“唔，最有钱的怎么样？”比斯娅玩笑道。
乱步点点头，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那边那个，”乱步用手一指，“就是那个老头。”
比斯娅随着乱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同时还用能力让乱步将手放下。
那是一个穿着西装，鬓角略有些发白，打扮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他注意到了刚才乱步的举动，抬头望了过来，比斯娅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收回了视线。
乱步还想继续说话，比斯娅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乱步暂且安静下来。
乱步眨眨眼，克制住自己说话的欲望，喝了一大口果汁后继续把小块的牛排往嘴里塞。
等把牛排吃完，乱步眼睛一闪一闪地看向比斯娅，嘴巴张开，比出“可以说话了吗”的口型。
比斯娅摇头，乱步撇撇嘴，努力地耐着性子等待，期间还时不时再次把目光扫向那个男人。
片刻后，两人从餐厅离开，比斯娅在文具店里买了一些文具，乱步被店里色彩鲜艳的漫画封面吸引，大叫着让比斯娅给他买了一套漫画。
等回到公寓，比斯娅让乱步说出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信息。
“他是一个武器走私商人，和横滨好几个黑手党组织都有所联系，身手比较灵活，且随身携带武器。我从对面高楼上看见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光点，那是那个男人安排来随时保护他的手下。他的车在地下停车场，虽然没有看见，不过可以推测出是专业的防弹型商务车。”
乱步说着，两条腿盘坐在了沙发上。
“如果想要他的联系方式、住址这种、更加详细的信息这些，可以去黑市逛一圈。对了，那个男人对面不是还坐了一个女人吗？从那个女人下手也可以。那个女人——”
乱步歪了歪头，在思考合适的措词。
“她和男人有亲密的关系，但是她不是男人的妻子。男人戴了婚戒，她却没戴，举止言谈间却和男人过于亲昵。看她的手可以看出她本职的工作是美甲店的工作人员，在认识男人后辞去了工作，住在男人给她买的一栋公寓里。”
“至于公寓的位置，只要查一下近十年内修建的高级公寓，从中选择一个更加靠近市中心的就行了。毕竟她喜欢新的、贵的，也喜欢热闹。”
比斯娅伸手摸了摸乱步的头发，乱步别开脸，眼睛眯着，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很棒哦！乱步！那我们接下来就去找一找横滨的黑市吧！”比斯娅朗声道，“等把信息掌握后，我们就可以决定偷什么了！”
“还可以偷钱以外的东西吗？”
“嗯，钱这种东西够用就行。除了钱之外，还有好看的宝石、艺术品、最新的技术设备、或者什么很有价值的情报之类的，当然，有时候人体器官也是很值钱的东西。不过我对人体器官不感兴趣。”
乱步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问道：“什么时候去找黑市？”
“晚上。”
“那到晚上之前我想看漫画！”
“欸，可是乱步不是答应我，要教我认字的吗？”
“唔，那好吧！我会努力的！”乱步正了正神色，脑袋上翘起的呆毛似乎也在洋洋得意地晃动，“对了，今天晚上我要吃年糕小豆汤哦，这是报酬。”
比斯娅拿出书翻开，摊在茶几上，抬眸对乱步微笑道： “嗯，吃年糕小豆汤。”
第5章 第 5 章
“年糕小豆汤，年糕小豆汤，好吃的年糕小豆汤……”
乱步脚步雀跃地朝着一家装潢颇为古色古香的日式甜品店走去，走路的时候他还时不时看向比斯娅，眼睛亮晶晶的，让人忍不住幻视围着喜欢的人类打转的小型犬。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脚步也跟着顿了一瞬。
不过这个暂停非常短暂，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继续欢快地朝前走着，嘴巴里开始唤着比斯娅的名字。
紧接着，他调转脚步，推开有着木制边框的玻璃制旋转门，拉起了比斯娅的手，坐到了一个青年男子对面。
比斯娅只是扫了男子一眼，心下明了，就顺着乱步拉着她的力道坐在了乱步旁边。
那个青年一件深色的运动风外套，外套是敞着的，里面是一件黑色T恤。几缕细碎的黑发从棒球帽下钻出，五官虽然普通，却有着一种明朗正直的感觉。
长相温婉的女店员在看见少年和少女落座后走了过来。
乱步毫不客气地点了六碗年糕小豆汤，比斯娅要了一份年糕小豆汤后又要了一份草莓大福。
就在女店员准备离开的时候，乱步又急促地补充道：“我还有两个豆沙包和一个草莓大福。”
等女店员离开后，乱步像是有些无聊似地晃了晃脑袋，然后又兀地趴在桌上，碧绿的眼眸微微掀开，视线聚焦在了他对面位置的青年身上。
“这位先生，你只喝茶就够了吗？”乱步真心实意问道，“这家店的甜品非常好吃哦！”
“啊，这个……”那个青年两只手捧上茶杯，笑道，“这家店的大麦茶味道非常正宗。”
乱步皱了皱眉，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
“哈哈，你这个年龄喜欢甜食是很正常的，但是我就喜欢这里的大麦茶，可以喝很久呢！”
“不懂。你绝对是因为上司喜欢喝大麦茶所以才跟着上司的喜好点的吧！啊，坦率一点不好吗？你的茶已经完全冷了吧，如果真的喜欢，至少要在完全冷掉前喝完啊。”
“冷掉的大麦茶也别有一番风味嘛！”
“嘁——”
乱步不理解地咂嘴。
这时，女店员将年糕小豆汤和大福、豆沙包端了过来，依次放在桌上。
乱步高兴地笑着，拍了一下手后就拿着筷子挑年糕小豆汤里面的豆馅，一碗、两碗、三碗……
原本安安静静地坐着，只是偶尔小口抿一下大麦茶的青年脸上开始隐隐浮现出忍耐的神色。
终于，等乱步把六碗年糕小豆汤里的豆馅都吃完，仍旧没有半点要吃年糕的意思，而是拿起大福咬了起来时，青年的额头蹦出了一个“井”字。
“喂！年糕小豆汤里年糕才是王道啊！”
青年的声音铿锵有力，一时间，店内的其他客人都因为青年的声音而把目光聚集了过来。
后知后觉的青年顿时红了脸，挺直的脊背微缩，抬手压了压戴在头上的帽子，偏过头，双手合十地小声道歉。
乱步维持着咬大福的动作，眼睛眨也不眨，看起来还有点愣神。等青年再次面向他时，他才动作机械咬了一口大福，咀嚼。
草莓馅，很甜。
“抱歉。”青年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他清了清嗓子，再次重复了一遍，“年糕小豆汤里年糕才是王道。”
这一次的声音要小了很多。
“噗嗤！哈哈！你还蛮有意思的嘛！”乱步笑过后，目光立刻变得锐利起来，“白年糕一点也不甜，所以我才不要吃！年糕小豆汤里豆馅才是王道，年糕只是无关紧要的配饰，一点也不重要。”
比斯娅在一旁看着两人，仿佛从两人对视的目光中看见了劈里啪啦的火花。
青年咬了咬牙，深呼吸几次后猛地把茶杯里剩下的大麦茶一口喝下，茶杯和桌子相撞，发出“砰”的一声，起身从位置上离开。
乱步冷哼一声，继续吃他手里的大福。
在青年从店内离开后，比斯娅和乱步对视一眼，乱步三两口就把剩下的大福也塞进嘴里。
“慢一点也没事。”
比斯娅没忍住，又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头，手感很不错。
“唔，”乱步胡乱咀嚼了几下后用力把嘴里的食物咽下，眼睛睁圆，碧绿色的瞳孔里泛起了一丝生理性水汽。
乱步点点头，缓了一口气后说：“我也要一杯大麦茶，吃完甜点后，除了吃点其他咸味的点心，还可以喝点茶，去除一下嘴巴里过于甜腻的味道。”
比斯娅对店员招了招手，要了一杯大麦茶。
不过乱步没有直接拿起茶喝，而是吃起了剩下的豆沙包，一边吃一边声音含糊道：“喝了大麦茶再吃豆沙包的话，会影响豆沙包的口感，所以要先吃豆沙包。”
等乱步吃完了豆沙包，又将大麦茶喝完后，两人才从那家日式饮品店离开。
那个坐在店里的青年明显就是官方组织的人，而他的目的就是比斯娅和乱步。并且他离开的时候，还在那张餐桌下留下了监听器。
“接下来还是原计划吗？”乱步问道。
“原计划。”
比斯娅牵起乱步的手，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
“几分钟就可以把人甩掉了，我可是很擅长这个。”
原本躲在一边的青年，在看见那两人从饮品店里出来后就取下戴在耳朵上的耳机，暗地里跟了上去。
直线，转弯，过马路，小巷，从小巷出来——
等等！！！
他们人呢？
青年瞪大眼睛，懊恼地蹲在了地上。
虽然对于横滨这个城市，比斯娅尚且只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但是在寻找黑市这方面，她有着足够的经验，而这些经验即使是在不同的地方，也有很大的共通之处。
比斯娅买了两件戴着兜帽的披风，这两件披风可以将她和乱步的身体完全笼罩其中。
昏暗的地下通道，偶尔出入的沉默寡言的个体，空气中漂浮着的淡淡酒气还混杂着汗液、血液，甚至是呕吐物的味道。
乱步好奇地朝四周张望着，等把周围的一切都看了一遍后，便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他加快了两步，紧跟着比斯娅，靠得和比斯娅更近了。
走到楼道尽头，里面暖色调的灯光将房间外也染上了暗黄的色彩。
等迈开脚步走进去后，里面的人一下子多了许多，木制的地板，稀疏摆放的原木桌和椅子，贴着深色壁纸的墙面，靠墙的老旧吧台。
比斯娅和乱步径直走到吧台前，吧台后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
“我想要知道横滨最大的几个武器走私商人的消息。”
男人咧嘴笑了笑，他的身高完全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少年和少女。
“抱歉，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来的，不过我们这里只接待熟客，或者有熟客引荐的新人。”
比斯娅伸出一只手，对着男人把手摊开，里面是金闪闪的一把金币。
男人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
这是遇上肥羊了！
男人正准备继续拒绝，再安排人手在这两人离开后进行打劫的，可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一股阴冷粘腻的可怖之感攀爬上他的脊背，恐惧的情绪油然而生，冷汗冒出，牙关咬紧，身体忍不住发出微微的颤栗。
他抬眸看向比斯娅，目光里轻视的意味一扫而空，他能感觉得到这种无限接近的死亡的危险。
“可以。”他艰难道。
比斯娅随即收回了刚刚针对男人散发出的念力。
“那就再好不过了。”
从黑市离开，此时的比斯娅和乱步已经掌握了那个武器商人的部分个人消息，虽然消息有限，但不足的部分完全可以凭借乱步的能力补充完整。
“比斯娅，比斯娅，我们现在就回去了吗？我不想走路了，走路好累，有点困。”
“要我背你吗？乱步。”
“好耶！”
比斯娅微微屈膝，乱步一下子就跳到了比斯娅的背上，比斯娅调整了一下姿势后，背着乱步继续往前走着。
“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个青年是专门来调查我和比斯娅的，那个青年隶属于专门的异能机构。因为那个异能机构在军队驻地所长的死亡中发现了疑点，所以对此做了专门的调查。至于他们之所以知道我们两人的信息，还专门在那家店等我们是因为——”
乱步顿了一下，两只脚不快地晃动。
“他们机构有那种可以从物品上读取记忆的异能力者，那个异能力者从电话亭上获取了相关信息，所以才会知道我们很可能出现在那家店。”
“不过他们只派了一个人来，而且来的那个人还并不具备特殊能力，说明他们对我们的状况目前只处于观望状态，而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件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