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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可以爱上我的替身(佛心与凡情)

本书作者:佛心与凡情
本书简介:千年前,他曾是我用肉身饲养在古棺里的亡夫。他一朝成鬼,我几世轮回,早已忘了他是谁。
十八岁的夜晚,他初入我梦,深情缱绻,彻底撩拨醒我的情欲。千禧年,我进城上大学,阿清为了更好地陪伴我,附魂在一位濒死的学长身上……
从此鬼怪学长陪着我上课,为我挥金如土,每日热衷于帮我洗澡。一次失误,鬼阿清的元魂被迫从原宿主的身体里离开,本应死亡的原主意外苏醒。
原主第一次看见我就开始发疯:“给我查清这个陌生女人的底细,为什么我一看到她,身体就起反应。”
时隔多年,我已为人母,隔着门又听见这两个男人因为我而吵架:
“她每次动情时喊的都是阿清,难道你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阿清,是她给我取的爱称。她爱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我。你只是我的一个替身。”鬼阿清躁郁又轻蔑地讽刺道。
“什么阿清,难道不是‘啊,轻点’吗?你别自作多情了,她爱我爱得紧,我心里有数。你每次打我,她都会心疼得直落泪……呵,她爱我。”原主不屑地痞笑着狡辩道。
he。男主男配都是C。段评已开。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都市异闻 玄学 古早 龙傲天 忠犬
主角视角 夜宁 阿清(酆都九爷) 配角陈牧清 许邵清 谢朗清 宫宴清
一句话简介:男2对男1说:你轻点,她怕疼
立意:真情可贵

第01章 ……
我一直记得十八岁的初潮夜。在故乡温柔缱绻的夏夜里,我独自睡在老宅里的旧竹床上。
我躺在泛黄的白纱帐里,夜深时睡意沉沉,迷糊中感觉到有一只大手在撩拨我的长发和衣裙。
我倦意正浓,只以为这是梦境。他的动作很轻柔,他指尖散发的凉意,恰好能击退夏夜留在我身上的燥热。
我舒服地翻了翻身,在朦胧的睡意下,本能地用手勾住了这只冰冷的大手,将他的大胳膊抱在了怀里解暑,这样睡着更凉爽。
可能是被我抱住了胳膊,他以为我做梦都在抱他,是喜欢他了。他开始对我放肆了起来……
他直接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用他冰得刺骨的薄唇吻着我的额头、脸、耳垂,直到吻住我的唇,我贪享这份冰爽,在睡梦里不自觉地就张开了嘴,迎合上他的深吻。
第一次接吻,我便痴迷上了这个感觉。反正是在梦境里,我便无所顾忌,彻底放纵了起来,直接抬起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轻声嗔叫:“我要……”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当我在梦里这样叫了一声后,接下来的事,完全给少女时期的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很有力量,也很疯狂,他似乎很爱我,我冷得发抖的时候,他会抱紧我,可很快他又陷入癫狂的状态,直到我咬住他的薄唇,叫着从梦中醒来。
我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满身都汗湿了,突然感觉身下涌出一股热流,我低头看了看,迎来了我少女时期的初潮。
这次初潮持续了半个月,期间好几次都痛得满头大汗,差点倒地打滚。母亲说女孩第一次来月经都会很痛,她说我的初潮来得算是比较晚的,很多女孩十三四岁就来月经了。
母亲安慰我说,等长大结婚以后,我的痛经就会好,就不会那么疼了,当时我还不懂她的意思。
我不敢将自己初潮夜的梦境告诉任何人。怕别人知道我看似乖巧的外表下,藏着那样一个放浪的灵魂。
从那一夜后,我就痴迷于看人鬼情未了的爱情故事,并总会幻想,我初潮夜梦境里的那个男鬼,或许与我前世有很深的情缘。
我想不起他的脸,我只记得梦中用双手触摸过他的五官,他眉毛很粗,眼睛很大,鼻梁高挺,嘴唇微薄,下颚线很流畅。
可惜,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从那夜起,我不再惧怕黑夜,时常一个人静卧在黑暗里,回味那个梦境,幻想着他的出现。
可他似乎只是我的一个梦,很长的时间里,我再也没有等来他。
直到我高考结束,我在自己收集的一本同学录里,翻出了同班的许枫写给我的一封情书:
夜宁,原谅我在离别时才敢偷偷把这封信塞进你的同学录里。
我喜欢你很久了,从高一时的第一次班会课上,看你在讲台上给大家朗读你的散文《故乡的味道》,我就开始暗恋你。
可我知道你是学霸,我不想打扰你学习,所以从来没有勇气向你表白。
最近很奇怪,我经常梦见你,梦境有些让我难以启齿……
我们班的管理很严格,大家都没有手机,你的同学录上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我突然很害怕,这一别,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看见我留的这封信,我去学校操场的观景台等你,我从八月一号开始,一直等到八月十五号,每天早晨八点到晚上八点,期间我饿了就去学校外面的饭店吃饭。
如果这十五天内,我都等不到你。我就认命了……可能一切都是天意。
我看完了这封信,赶紧看了看墙上的日历,已经是八月十五号了!我怎么现在才翻到这封信啊?我又看了看时间,快到下午六点了,还剩两个小时,这位许枫就要离开学校观景台了。
可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见他一面。我在思考,如果要去见他,见到他该对他说些什么呢。我几天前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一个星期后就要进城准备去大学报道了。
也不知道他考上哪所大学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高中母校看看,跟他道个别也好,不然让他这样空等了我这么多天,我却避而不见,心里实在歉疚。
高中母校离我老家有一段距离,我花两块钱坐三蹦子过去,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
等我到了学校操场时,天已经黑了,我远远地就看见操场的观景台上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
越靠近观景台,我越莫名其妙地紧张,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约会,其实也算不是约会吧,毕竟都没有确定恋爱关系。
“夜宁,你来了。”观景台上的许枫回头看见了我,激动地跑了下来,可能他等了太久都要绝望了,突然看见我的身影,他有些失控了,跑到我跟前就直接紧紧抱住了我。
这是我第一次被父亲以外的男人拥抱,此时的我还没学会拒绝,只觉得脑袋空空,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我终于等到你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夜宁,我喜欢你,你知道么?”许枫热泪盈眶看着我。
少年明媚炙热的眼神深深打动了我,浅浅的夜色下,我竟恍惚觉得他的模样与我初潮夜梦境里的男鬼有几分相似。
我痴望着他,将他想象成那夜在梦中与我翻云覆雨的男鬼,陡然间有情意在心头翻涌。
我们对望着,他似乎看见了我眼底的悸动,突然情动,抬起手捧住了我的脸,笨拙地试探着将薄唇凑过来……
我太想找回那夜的感觉了,于是大胆地闭上了眼睛。
他呼出的热气沉沉拍在了我脸上,这感觉很奇妙,我像一个准备偷尝禁果的坏小孩,一动不敢动,等着他吻上来。
“干什么呢?!”突然一道亮光照了过来,吓得许枫瞬间松开了我。是学校的保安拿着手电筒在照我们俩。
“你们是哪个班的?不学好!不怕父母揍你们吗?”保安大叔大声训诫着我俩。
“我们毕业了,快上大学了。”许枫低声解释,而我已经羞愧难当,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逃去了。
“夜宁!等等我!”许枫追了上来,拉住了我的手。
我们牵着手聊了会儿天,交换了彼此的大学信息,发现我们虽然没考上同一所大学,但是我们的学校离得并不远。
经过保安的呵斥,我也冷静下来了。告诉许枫,上大学以后再联系,人生还长,我们有缘再见。
许枫执意要送我回家,我们雇了辆三蹦子,他将我送到家门口才离开。
“你去哪儿了?”我刚进门就看见母亲坐在老平房里昏黄的灯下,脸色阴沉,瞪着我教训道,“长大了是吧?学会大晚上跑出去会男人了?”
我不敢吭声,因为我了解母亲的脾性,一旦我解释,她就会说我狡辩,会有更多难听的话等着我。
“你爷爷在山
上出事了,你知道吗?你爸说,你爷爷可能熬不过今晚。“母亲沉声说道。
我爷爷一直独居在山上的牧场,一边放羊,一边给人定做棺木,我童年里所拥有的不多的关爱,都是爷爷给的。
听到这个噩耗,我就转身跑出了家,走夜路上山探望爷爷。
我母亲并未跟来,因为她恨我爷爷,她说我爷爷以前打过她。
我走在山野间时,时不时能听见林子里鸟兽的叫声,一开始有些心慌,可想到爷爷可能要永远离开我了,我心中悲切,顾不上害怕了。
“爷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我匆忙地赶着夜路上山,回想幼年时在山上陪着爷爷放羊的欢乐时光,不禁默默落泪了。
心神不宁导致我慌不择路,一脚踩空了,我双脚失衡时,明显感觉到了有一股力量拽住了我的右手,拉了我一把,让我有缓冲的机会,抓住了沟渠上的一棵歪脖子树,才有惊无险,避免跌落进路旁的深沟里。
我定神坐在地上时,还能感觉到那只手依旧在拉着我的右胳膊,这是我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他的存在,我的心底突然升起一阵恐惧。可很快,我的恐惧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感动,是惊喜。
原来他真的存在。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我泪眼婆娑,对着右手旁的空气,哽咽着问道。
可回应我的,只有呼呼的山风。我不敢多耽搁,起身继续赶路,我感觉到那只冰冷的大手松开了我,但是身旁有股凉风一路跟着我,这让我感到心安,我不再害怕走夜路了。
翻完两座山头后,我已经累得有些走不动了,我坐在山巅的石头上歇脚,能看到对面山坳里亮着一盏孤独的灯光,那是爷爷生活的地方。
“你喜欢上你的那位男同学了?”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清朗温润的声音。只是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醋意。
这是我第一次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我惊地回头,却不见其踪影。可光听他的声音,我就有些沦陷了,毕竟那一夜痴梦,他的温柔和爱意早就侵入进我的骨头里。
“你终于肯出现了,我差点以为自己种病了,以为你的存在,只是我的臆想。以为那一夜,真的只是一个梦。”我忽而觉得委屈,开始抽泣。
“傻姑娘,我一直都在啊。只是你我人鬼殊途,我阴气极重,不能总是靠近你,那样会伤了你的身子的。我必须克制,只能远远地看着你,守护你。”他轻声感叹,语气极柔,让我听得整个人都变得酥软了,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忍不住问他。
“我跟了你好几世了,换着身份和姓名陪着你活过好几世了,所以我有很多名字,导致我记不清自己的名字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呢。你喜欢上你那位男同学了?”他说话太柔,我已经彻底爱上了这个声音。
“就因为我去见许枫,所以你才着急了是不是?”我想探知他的心意,故意这样激问。
“你既已要了我,又怎么能再喜欢上别人呢。”他竟能对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说出这种话,可我偏偏就爱听他这阴柔中透着浓情和醋意的话语。
“何时要过你啊?我……”我羞红了脸,不敢将那夜春梦搬到台面上来,只能装糊涂。

第02章 ……
“诶……你怎么耍赖了?那一夜,你可是勾着我的脖子,声声向我讨爱的,你不可能都忘了吧?”他语气温驯,似乎在撒娇。
我自幼被父母严厉苛责,从未被谁这样温柔对待过,自然是快速掉进了他给的蜜罐里,沉醉不已。
可我此刻还不能忘乎所以与他闲聊,我要去对面山坳看望爷爷。
我站起身来,继续赶路,对着身旁的清风说:“既然你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了,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你阿清,好么?”
“好啊,这名字好记。”阿清温柔应道,又开始追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喜欢上那位男同学了么?”
“不喜欢。当时夜色下,把他看成你了,有些恍惚了。”我赶紧解释,不然阿清真是要没完没了地追问下去。
“我说呢,你果然是不能喜欢上别人的。原来是太想我了,才把他看成了我。好吧,这不怪你,怪我行不行……以后我尽量多去你梦里找你,好让你的心和你的身子,狠狠记住我……”阿清笑了,开始给我找台阶了。
明明我差点将别人当成了他,他竟还主动承担了罪责。这世间竟还有这样一份独属于我的偏爱……
我低垂眉眼,羞涩静默片刻后,轻声问道:“什么时候能看见你呀?”
“梦里不是见过我么?忘啦?”我温声问道。
“记不清了,醒来后就忘了你的模样,好奇怪。现在能让我看看你么?”我快步走向爷爷的牧场,对身旁的清风询问道。
“看不见我是好事,说明你阳气重,身体好。下次在梦里会你,我让你多看看我,说不定就记住了。”阿清温声细语安慰着我。
听见阿清对我许诺下次梦里相会,我瞬间就害羞了,只觉得脸颊发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说好啊,会不会显得我小小年纪就如此饥渴?说不好?那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本心?我只好沉默。
“小宁儿!”爷爷的呼唤声忽然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可这声音听起来格外空灵,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我顿感不妙。
“阿清,你听见有人叫我么?”我不安地问身旁的清风。
“没有啊。”阿清否认。
“爷爷!”我快步跑了起来,跑进了爷爷的牧场,跑到他的小屋前,推门而入,见父亲哭着跪在了爷爷的床前,爷爷睁着眼睛看向了我。
我跑到床前,跪在地上抱住了爷爷形似枯槁的手,哭着哀求:“爷爷,你不要走,不要离开好不好……”
“小宁儿,我想让你留下来替我守住这片牧场,你自幼心灵手巧,跟着我早就学会了打棺材的手艺,以后你就留在这里,替爷爷帮别人打棺材吧。别去上大学了,你父亲有肝癌,一直瞒着你,你母亲说家里早就没钱了,根本没打算供你上大学。”爷爷拉着我的手,虚弱地对我说道。
我看了看父亲,发觉他一直跪在爷爷床边,低着头,闷声痛哭,他似乎很愧疚,根本不敢与我对视。
突然之间发生这样的变故,我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只是无助地哭着,仿佛觉得天要塌了。
我从小就听话,更何况爷爷临终前这般嘱托我,我更是不知该如何拒绝,我思量了一番,对爷爷说:“我要去大城市看看,我要进大学体验一番,反正打棺材的手艺还在,等我去外面的世界看够了,说不定就想回来打棺材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爷爷失望地看着我,对我说,“你出生时,我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睡在棺材里冲着我笑,你天生就是要替爷爷接下这门手艺的。你怎么就不认命呢。”
说着,爷爷忽然就上不来气,张大嘴,睁大双眼,去世了。
我父亲见我爷爷被我气死了,起身就扇了我一耳光,对我骂道:“我们都白疼你了!你去上大学吧,家里没有钱,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这是我父亲第一次打我。这突如其来的诸多变故,一下子就击垮了我。我待在山上,行尸走肉一般,看着父母和山下的亲戚一起处理完爷爷的后事。
爷爷下葬那日,我哭得撕心裂肺,可我家亲戚都骂我,说什么生前不孝,死后大叫。意思是指我爷爷生前,我没有尽孝,他死后,我才大哭大叫。
我才十八岁,就感受到了来自亲人最深的恶意。
安葬完爷爷后,父母将我的东西打包送到了山上来,骂我自私,说爷爷是被我气死的,死不瞑目,告诉我以后,他们要与我断绝关系。
我已经哭干了眼泪,默默看着父母走远。独自住在不通电的山坳牧场里,每天晒着太阳赶着所剩不多的几只山羊上山吃草,努力消耗着自己内心的孤独和苦痛。
临近去大学报道的日子,我却身无分文,我简单地收拾了行李,把爷爷留给我的几只羊卖掉了,凑足了路费。
大学有绿色贷款通道,我只要去报道了,申请了学校的贷款资助,就不用担心学费的事了,以后
工作了,挣钱还上这笔欠款就好。至于生活费,我可以在学校申请勤工俭学岗位,还能在周末和节假日去校外兼职,总之,没有困难能够阻挡我上大学的路。
临行前的夜晚,我坐在烛火下,听着山风的声音,难过地说:“阿清,这些天牧场人来人往,你一直没有说话。现在能出来陪我聊聊天吗?我明天就要出远门,进城去大学报道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所有人都骂我自私。”
烛火晃动了一下,我感受到一股冷风从我背后裹住了我。是阿清在抱我……
我能感觉到他冰冷的手轻轻触摸在我脸上,我顿时泪如决堤,转身试着抱住他,我真抱到他了!虽然看不见他,但能真切地触摸到他。
我抱着阿清失声痛哭起来,将自己挤压多日的情绪,全部宣泄了出来。
阿清用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头顶,轻声对我说:“不要管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你怎么选择,都没有错,我都支持你。你爷爷不是你气死的,他之所以死不瞑目,是因为他不放心你。他不会怪你的。你不要自责愧疚。你要好好活着,精彩地活着,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听完阿清的话,我哭得更悲切了,抱着他哭道:“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为什么你是鬼,而我是人?我这几天有很多时候,都不想活了,我想,如果我死了,变成了鬼,是不是就能看见你了,就能每天跟你在一起了。”
“傻姑娘,不许说死。我要你,要你好好活着。做鬼很苦的。不要你再受我的苦了……”阿清难过地叹道,语气有些哽咽了。
我攀附着阿清的胳膊,站起身来,抬起双手触摸他的脸,我摸到了他脸上冰凉的泪水,遂心痛地用手给他拭泪,安慰他:“你别哭啊,我答应你,我好好活着。”
“大学那种地方,阳气极盛,我只能将自己的魂魄藏在一口棺材里,你带着棺材进校门,我就能被你带进去了。”阿清用一双看不见的手轻抚着我的脸,轻声对我说道。
“带着棺材进校?进不去吧?”我惊诧不已。
话音刚落,床头柜的抽屉忽然开了,一只红棕色的小棺材赫然躺在抽屉里,小棺材上面还挂着一圈黑色的绳子。
“棺材吊坠?好别致啊。”我弯腰拿出这枚棺材吊坠,终于明白了阿清的意思。
我戴上了棺材吊坠,摸着脖子上只有小拇指大小的红木棺材,对阿清说:“戴着这个,能进校,刚才是我多虑了。”
“呵,傻姑娘。以后你随身戴着这枚棺材吊坠,我的魂魄有时候会躲在里面守护你,它就是你的护身符。还有,这是你爷爷特意为你打磨的棺材吊坠,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它送给你,就离世了。这吊坠,世间只有此一件孤品,你可要好好珍惜。”阿清凄然笑了一声,对我温声解释。
“洗澡的时候,不能戴着它,这样才能长久地养护好它。”我如获至宝,将棺材吊坠摸在手心里,对阿清回道。
“其实泡几次澡,不影响的。这枚红木很特殊,它比你想象中更坚固。你莫不是担心我藏在里面观摩你洗澡,所以找了一个理由?”阿清说话的语气变得乖张了起来。
可这个时候的我,哪受得住这般的艳词挑拨,瞬间就又羞红了脸,低下了头,放下双手,不敢碰他了,生怕让他察觉到我满心都是对他的眷恋。
“记住,时刻戴着这枚棺材吊坠,它能庇护你,保你远离灾祸。”阿清再次认真对我强调道。
“好,我记住了。”我点头应道。
“明天就要进城去大学报道了,我祝你前程似锦,未来可期。”阿清开始祝贺我了。
我摸着脖子上的棺材吊坠,触摸着这份安全感,信心满满地对阿清说:“我一定会拥有一个精彩的人生。”
“你这娇媚身子,若是被谁再盯上,我可如何是好?”阿清又开始说些酸涩情话了。
“也就你,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这穷酸模样,大城市里的人,才看不上呢。”我低着头害羞地回道。
“美人在骨不在皮,更何况你确实有一副好皮囊。试问哪个男人能逃得掉你的媚态索魂。”阿清不吝赞美,语气还颇为忧虑。
听着他这样的夸赞,我的内心开始变得不那么卑怯了。
烛火摇曳,阿清再次将我搂抱进怀里,贴在我耳边轻声问:“我想知道,待会儿,是你的叫声更摄魂入耳,还是山谷里的风声更震撼心魄。”
“阿清,这些淫词艳调,你从哪儿学来的?你生前不会是个沉迷于靡靡之音的纨绔吧?”我心跳加快,羞涩难当。
“韶华易逝,好梦易醒。你何苦问你我前世是谁,今日得此良机,我要让你重温旧梦。”阿清暧昧轻叹。
忽地,一阵山风从我肩头吹过,将我身上的衣裙剥落……

我闭上了双眼,暗自期待着梦境中的景象在现实中重演。
“哎,不小心将你的衣裳拨弄掉了,快穿上,山风凉,别伤了风寒,耽误你明日进城去大学报道。”阿清柔声说着,亲自给我将落掉的衣裳披上。
这……让我尴尬极了。我恼羞地吹灭了蜡烛,躺到床上,还要强装淡漠,对阿清说:“我要睡觉了,你也去歇息着吧。”
鬼阿清看穿了我的心思,忙又用他冰冷的大手勾住我的手心,黯然神伤地说:“我今夜若是碰你,定会害了你伤风寒,你明日病倒了,就不能如愿去你的大学报道了。”
听了这些,我忽然体会到了人鬼殊途的心酸,可不想表现出失落和委屈,只嘴硬地对阿清说:“谁允许你今夜碰我了?你这不是又想多了么?我困了,睡觉了。”
“我也要睡了,我要睡你身上……”阿清哑声对我回道。
“不行啊,会伤风寒的,明天还要去大学报道呢。”我忽然紧张得攥紧了拳头。
“我话还未说完呢,你怎么就急了呢?别怕,我是睡进你脖子上的小棺材里。你脖子上的棺材吊坠可是另有乾坤,里面天宽地广,花草凝香,我的魂魄待在那里,逍遥自在得很……”阿清温声笑道。
我摸着脖子上戴着的棺材吊坠,不禁感慨:“想不到这么精致小巧的棺材里边,还别有一番天地呢。什么时候,你能带我进去看看啊?”
“不许胡说。你的棺材吊坠,只有鬼魂能进去。你能不能向往一些活人能去的地方?譬如你的大学,譬如山外面的大千世界?”阿清轻声对我回道。
“好,好……”我喃喃应道,顿觉睡意朦胧,眯了眯睡眼,摸着小棺材,安稳地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在梦里被一位年轻男子拉着手,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奔跑,翠绿的草地上开满了各色鲜艳的小花,他长发束冠白衣飘飘,明眸皓齿,玉面剑眉桃花眼,似乎来自某个久远的年代。
我们跑累了,躺在开满花的大树下歇息,他随手摘了一朵粉白色的野花别在了我耳边,满眼深情,笑意盈盈望着我……
我被这样的好梦,甜得笑醒了,一睁眼,发现天亮了,赶紧起床洗漱,拿好行李,锁上了大门,走在了下山进城的路上。
山风拂面,花香幽香,真要离开这片山坳了,还真有些恋恋不舍,可我总归是要走出去看看的,等到学校放长假,我还是要回来的。
我来到了村镇上,坐在街边等进城的大巴车,顺便在路边的早餐店里吃了碗热乎乎的肉馄饨。
“小宁啊,这是要进城上大学啊?”路过的同村大伯看见了我,笑着关心道。
“是啊。他们太忙,抽不开身,我自己去就行。”我强颜欢笑客气回道。
“哎,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可惜命苦,托生到你父母那里,真是造孽啊。”同村大伯心疼地看着我感慨道。
我忍了忍泪水,挤出笑容,对同村大伯说:“我爸妈对我挺好的,家里日子虽然苦,但他们也从来没让我饿着冻着,他们自己都是苦命人,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替他们说好话呢?村里人都知道啦,你父母不要你啦,跟你断绝关系啦。在你最需要他们出大钱供你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却不管你了,太狠了啊。”同村大伯继续往我心上扎刀子,说话的声音越
来越大,引来路人瞪着眼睛凑过来看热闹。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同村大伯根本就是在看我家的笑话。我强忍眼泪,站起身来,看着迎面开来的大巴,扫视了一眼一旁看热闹的乡民,大声说:“我已经十八岁了,我有能力靠自己上完大学。你们不用看我家的笑话!我们村,就出了我一个大学生,我是全村的骄傲!”
说完,我将行李甩到肩头,挺直腰杆,走到了大巴车门前,头也不回地上了大巴车,在车里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下。当大巴车启动时,窗外故乡的风景离我越来越远,我终于还是由于太年少,未能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只能转脸对着窗外,默自哭泣,生怕满车的陌生人看见我哭。
大巴车进城以后,我被车窗外城市的繁华景象深深吸引,早已顾不上去想那些伤心事,车到站后,我转乘了公交车,坐着公交车穿过城市,看着一站又一站的市区光景,直到中午时分,才到达大学门口。
大学门口有迎新的学姐学长等候着给我们这些新生带路,做向导。我拎着行李,拿出录取通知书,站在大门外,确认大门上的校名与我录取通知书上的校名完全吻合,才放心地走进了校门。
“同学,我是外语学院的学长,你一个人来报道的吗?你哪个院系的啊?我领你去报道好不好?”一位戴着眼镜的学长微笑着走到我跟前热心询问道。
“我也是外语学院的。”我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给这位学长看了一眼。
“这么巧啊,哈哈哈,真是缘分,是本院的小学妹啊,那我更是要特殊关照了。夜宁同学你好,我叫孟云辰,这是我的学生证。今天负责给新生做向导,你愿意让我给你做入学向导吗?”孟云辰笑着亮出学生证。
他的笑很温暖也很干净,脸上充满了朝气,我被这样的氛围感染,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了。
小村姑初次来到大城市,确实有些胆怯,有同院系的学长领着我进校办入学手续,我自然是愿意的,木讷地看着孟云辰的笑脸点头道:“嗯好,麻烦孟学长了。”
报名时填表格申请了绿色通道,贷款上学,之后就去排队领了军训的服装和鞋子,领了饭卡,到班级辅导员那里报道,拿到了自己分配的宿舍地址和门牌号,这些流程,都是孟云辰跟着我,给我带路,帮我完成的。
将我送到女生宿舍楼底下后,孟云辰忽然拿出手机,笑着问我:“夜宁学妹方便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吗?”
他一脸热忱,我不忍拒绝,可又不得不拒绝,因为我没有手机和手机号啊,我自卑地低眼看着地面,对孟云辰说:“来的时候才匆忙了,忘带手机了,也没记住自己的手机号,下次吧,下次见面,跟你交换联系方式。”
孟云辰似乎看穿了我的卑懦,他收住了笑脸,从口袋里掏出了便签和一支笔,在便签上快速地写下电话号码,将便签递给了我,对我认真地说:“这是我的手机号,等你下次回家拿到手机了,记得存一下我的电话号码,给我发条短信,这样我们就有你的手机号了。”
我接过便签,羞愧地抬眼望着他,笨拙地说道:“嗯,好,谢谢学长。”
“不客气啊,记得联系我呀,小学妹。我们外语学院很有意思的,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我,包括学习上的事和院系里的琐事,都能问我。我是我们院系学生会主席,不过那都是虚名,我就是一个为大家跑腿的。”孟云辰看着我,再次露出微笑。
此时我还不懂学生会主席是个什么干部,但听见“主席”两个字,就觉得是个很大的“官”。我越发自卑胆怯了,不知道该说这些什么,只是傻愣愣地看着孟云辰点头,说:“嗯,好,谢谢学长。”
“好,再见,学妹。”孟云辰挥手与我道别。我点了点头,拎着行李走进了宿舍大楼,在入门的地方,跟宿管阿姨登记和确认了一下信息,领了一把宿舍的钥匙,进了大门。
我住在三楼314宿舍,来到宿舍门口时,看见门是开着的,里面空间不大,靠墙左右两侧各三个床位,是上下铺,一共六张床,我来的不算晚,还剩下三个床位供我选择,我选了最里边的上铺。
到了下午四五点时,宿舍已经住满了,其他五个女生都是父母陪着来的,他们有几个是城镇里的女孩,家庭条件比较好,有几个跟我一样来自小山村,以后我再慢慢介绍。他们都有手机,互换了联系方式,只有我不擅交流,呆得像只笨鹅。
晚上在院系里的教师里集合。辅导员姓朱,点完名后,开始让大家一个个轮流上台做自我介绍……说实话,我脸盲,整个院系大一新生上百人,他们都做完自我介绍后,我没能记住他们任何一个人。
意外的是,有同学在我做完自我介绍以后,私下勾搭我,要我的联系方式,有男生也有女生,当面夸我做自我介绍时有文采,也有人说我气质好,我自卑地不知如何回应,只觉得我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气质。非说我文采好口才棒,可能是我的语文写作功底还行。
至于联系方式,我真没有,可我不敢承认我买不起手机,怕被人笑话,怕被人看不起,只闷声不回应,端正地坐在教室里,因此才一开始就让同学们误会我是一个清冷孤傲的人。
辅导员朱老师通知我们,明天正式军训,今晚开始到军训结束,我们每个人每天都要写一篇心得体会,次日早晨军训前,交到各组的组长手里,再由组长们将稿件交到班长那里,班长将所有稿件整理完整,上交到辅导员手里。
写字,我是最乐意写的。晚上回到宿舍后,就开始在灯下提笔写今天的心得体会,其他人却似乎不爱写这种东西,开始互相借鉴,敷衍了事。
我听室友议论,说我们的辅导员朱老师是本院系的研究生,刚毕业就来给我们当辅导员了,也算是我们的亲学长。
夜里大家都睡下后,我躺在上铺,摸着棺材吊坠,心里想:“阿清,你在吗?”
“阿清学长在呢,夜宁小学妹。”忽然,我听见了阿清温柔的声音,他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和一丝醋意,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发现室友们正各忙各的,并无异常反应,只有我能听见阿清说话。

第04章 ……
“你在哪儿?你不会今晚就留在我们宿舍吧?”我在心底偷偷与阿清交流。我穿着背心和平角裤,可我的室友,她们有些人可是穿着吊带裙了,我一想到阿清如果留在这里,就心里不痛快,甚至觉得他猥琐。
“不啊,我一会儿就走了。你们学校后山有处清代的古墓,古墓里的鬼书生,今天与我相聊甚欢,我晚上要去找他喝鬼酒。我是来告诉你,我一直在呢。”我听着阿清温柔的话语,才发现是我自己想太多,是我思想龌龊,误会他了。
“那你去后山找清朝的鬼书生喝酒去吧,不必挂念我,我好着呢。可喜欢大学生活了。”我开始催促阿清离开。
“好,好,我走啦,你不必多想啊,我在你的棺材吊坠里,看不见你们宿舍的景象,只是在跟你传话。我走啦,不要太想我,我能感受到你的思想,若是我发觉你想我想得紧,我可是会去你梦里找你哟。一旦没能忍住,对你做了些什么,到时候可不能怪我。”阿清轻声回道,解释一通后,还不忘跟我调情。
我顿时羞红了脸,强作平静,在心底催促:“走吧,去喝你的鬼酒去吧。”
“害羞了?我走啦。”阿清温声笑着,声音越来越远。
我这才安心地躺下,很快便睡着了。这一夜睡得很香,无梦。清早我第一个起床,穿上军训的服装和鞋,将迷彩上衣扎进裤腰你,系着皮带,戴上帽子。
“嘿,你们看夜宁,穿着这身,还真有那个范儿呢。”室友李佩笑着望着我夸赞道。
别人不说我,我倒还自在,他们都看向我,我忽然就不好意思了,夸我时,我总会不自觉怀疑:我真是这样吗?
可我的腼腆与自卑,都被室友和同学误解为高傲。也可能是我的气质和模样,本身就具有攻击力吧。所以我的沉默容易被解读为冷傲……
清早去食堂吃过早饭,我来到院系的操场集合,和同学们一起
将昨夜写的稿件交给了组长。
教官过来给我们军训了,天气闷热,训练强度对于我这个山村里来的学生来说,能够轻松承受,队伍里有个别体弱女生,在同我们一起在太阳底下站军姿时,竟晕倒了,被教官抱起来百米冲刺往医务室跑。
我是个极为较真和完美主义的人,在军训时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经过半天的排练,我被教官挑选为标兵。忽然之间,就没那么自卑了,大家穿一样的衣服和鞋子,我顿时觉得自己与别人并无什么不同。不再是那个穿着母亲的旧T恤的小村姑了。
我努力表现着自己吃苦耐劳服从指挥的精神,试图在这个集体当中寻求到存在感和自豪感。
晚饭后,大家在操场上集合,各班级围坐成一个大圆圈,开始丢皮球玩游戏,教官喊停的时候,皮球在谁的手里,谁就得站起来给大家表演节目。
这个时候,我又明显感受到了自己跟城里孩子的差距了。他们大多能歌善舞,就算个别人没有特殊才艺,但是口才极好,说着小段子,风趣又幽默。
皮球停在我这里时,我紧张得呼吸都停止了,脑袋嗡嗡站起来,努力平复心绪,给大家朗诵了一首冰心的《纸船》。为什么选这首诗呢,因为高中时期靠朗诵它,我得过奖,所以这次还选它,我能有把握不中途掉链子。
由于我朗诵时太投入感情,到末尾时,我已经情不自禁满含热泪,同学们被我的深情演绎打动,纷纷给我鼓掌。可我内心却是半喜半忧的,喜的是,发现大家好温暖好善良,忧的是,下次万一皮球再停落到我手里,我还能为大家表演什么呢。
我们席地而坐,夜里操场上的空气里,有橡胶跑道的气味,还混着夏末初秋里树叶特有的香气,以及同学们散发的青春气息。
我很热爱这样的时光,因此才不吝篇章,去用文字记叙他们,因为我怕我老了以后,记忆会模糊,到那时,我还能回过头来,在文字寻找青春的踪影。
夜里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后,我又开始埋头写着每日必交的军训心得。写完稿件后,我已经很累了,爬到上铺,沾床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我竟还有些失落,心里嘀咕,阿清为何没来梦里找我,但这丝毫不影响我的心情,我仍是第一个走出宿舍,打开宿舍的门,就看见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大纸袋,袋子里装满了晒干的桂花,纸袋上还写着几个繁体字:阿清赠夜宁。
我欣喜地抱着满满一纸袋的桂花,将纸袋放在了上铺的床头,准备中午午休时,回宿舍将这些干透的桂花做成枕头,天天枕着它们入梦。
去食堂吃过早饭后,我又早早来到了操场集合,辅导员朱老师拿着昨天他从一堆稿件里挑出的三篇稿子,开始点评和夸奖写稿的同学,其中最被他赞赏的人竟是我,还特意告诉我,已经将我推荐到了院系的宣传部和院报编辑部,我受宠若惊,越发想积极努力融入大学生活。
同学们叫苦连天时,我却眼神坚定,满心期待,可能是以前的经历太孤苦,我倒格外热爱这集体生活,谦逊的老师,善良的同学,学校的吃住条件对于我来说,也是远超于我以前的生活条件。我怎么能不珍惜呢?
中午我买了针线,却一时买不到布料,我拆了一件最旧的白T恤,用白T恤的布料以及阿清送我的桂花,缝制了一个桂花枕头,我坐在上铺,抱着这个馨香的桂花枕头,只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我枕着这个桂花枕头,睡了一个午觉,一觉睡醒时,发现原本也都在午休的室友们都消失了。我看了看下铺室友留在桌上的小闹钟,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我匆匆跑到操场,跟教官道歉,我这样好强的人,第一次在大集体面前出糗,心里特别难受。
晚上又是院系里的联谊活动,这次的主持人是院系里的学生会主席孟云辰,他站在同学们围成的大圆圈中央,很快就在人群中认出了我,拿着话筒走到我面前,眼神清亮,笑着赞美道:“这不是我院系里才华出众的夜宁小学妹么?她今天写的军训心得,是篇优美至极的散文,被我送到了校广播台,广播台的同学从一堆各院系的稿件里挑出了我们院系夜宁的稿件,拟定为明日校广播台的广播文稿。小学妹可真是给我们院系长脸啦。”
我听着这些,只觉得脑袋发懵,只捕捉到一个信息,就是校广播台是一个很难挤进去的平台,可我的稿件有幸被他们挑中了。这个消息,让我的心情瞬间好起来了。
等到联谊活动结束时,辅导员还特意当众点名让我留下来。大家解散后,辅导员朱老师领着我来到孟云辰跟前,很是郑重地对孟云辰说:“夜宁同学是个好苗子,就是有些羞涩,不善言辞,但是,文字功底出众,你们学生会一定要好好培养。她初来乍到,你一会儿多跟她介绍一下学生会的事宜,我把她交给你,我要看到她的进步。”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十分紧张,怕自己太愚钝,万一学不明白,不但会让朱老师失望,还会连累了孟云辰。
“放心把她交给我吧。”孟云辰笑着与朱老师握手,一副老干部的作态。
“记住,是让你教他学习院系学生会里的事情,不是别的事啊,你注意了啊。”离开前,朱老师特意指着孟云辰严肃地提醒道。
“明白,我明白。”孟云辰微笑着点头,目送朱老师离开。
可我当时愚钝,根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操场上没剩下几个人了,孟云辰领着我绕着操场散步,开始给我讲解院系学生会的部门结构,各部门的职责等等,讲得极为细致和认真,并对我提了建议,说我目前最适合去宣传部和院报,等我完全适应了学生会的事,再将我推荐到更复杂的部门。
可我自知以自己此时的心智和能力,我是很难在学生会做出成绩的,我并没有因为这些夸奖和特殊待遇而忘乎所以,自卑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
“你好像不爱说话?”孟云辰见我一直在点头说嗯,小心翼翼地笑着问我。
“嗯。”我仍是嗯了一声,我也很想像他们一样侃侃而谈,可我从小学到高中受的教育,都是埋头做题,这个时候的我,真的不善言辞。
“噗呲~你写的稿子,我都看过了,你真的挺有才华。”孟云辰可能是被我笨拙的社交能力逗笑了,又开始说客套话了。
“我其实很平庸的,只是写稿子的时候,用了点心,花了些时间罢了。”我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
“不能妄自菲薄,你们的辅导员可是相当看好你呀。”孟云辰微笑着对我说道。
我又陷入沉默了,好似大脑中负责我交际能力的那个区域又断电了一般。
孟云辰同我并肩绕操场走着,他又详细地跟我介绍了一下院系宣传部的各种事宜,忽然背后一个夜跑的女生跑昏了头,从我们背后猛地撞了过来,直接将我俩同时绊倒在地,最尴尬的是,我半个身子摔在了孟云辰身上。

第05章 ……
一瞬间的碰撞,让空气都凝固了,主要是这一刻他的眼神尤为特别,那里面并非是单纯的同学情愫……
摔倒时,他本能地抓住了我的胳膊,让他自己失控后仰倒地,才将我护在了身前。
我就算再愚钝,也不会感受不到他的这份关怀。我快速地翻转到一边的空地上,站起身来再看向孟云辰时,恰巧注意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羞得只觉得脸烫得不行,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
“你没事吧?”孟云辰在地上躺了片刻后,站起身来捏住我的胳膊,望着我问道。那位不小心将我们撞倒在地的女生,站在一旁不停道歉。
我低眼看着地面,对他们说:“我没事。”
那女生继续跑步去了。此时,孟云辰的手仍旧握着我的胳膊,我轻轻向身后摆了摆胳膊,卑微地示意孟云辰可以松手了。
我只觉得脸颊格外烫。孟云辰看出了我的窘迫,他松开了我的胳膊,迟疑了片刻,盯着我,张嘴说:“你……”
他忽然停顿住了。短暂的沉默后,他又激情昂扬地说:“明晚院系里有联谊舞会,你能来参加吗?”
我怯懦地
避开他热情的目光,摇头道:“我不会跳舞。”
“我教你啊,交际舞很好学的。你来吧,跳舞能让人变得快乐起来。”他朗声笑道。
我想了想,我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我的衣服都是母亲穿剩下的,有的太大,有的太小,有的又太旧,样式更是老气,我怎么去参加舞会呢。
“不去了,我不喜欢跳舞。”我低声拒绝道。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跳舞呢?我现在就教你。”孟云辰说着,就落落大方地拉着我的手,来到操场角落的一方空地上,开始一步一步教起我跳交际舞。
一开始我好几次笨得忘了左右,踩到了孟云辰的脚尖,他次次都微笑着化解我的尴尬,不厌其烦地教着我,直到教会了我,他才得意地笑道:“看吧,有我这样的老师教你,你很快就能学会跳舞了。”
我不得不承认,跳舞的时候,人真会不知不觉变得快乐起来。孟云辰一手搭着我的手,一手勾着我的腰,在操场角落的夜灯底下,翩翩起舞。
就在我沉浸在跳舞带来的愉悦当中时,一阵风吹来,将操场角落里的树叶吹卷到了半空中,好几片树叶直接飞到了我和孟云辰之间,叶片不停地打在了孟云辰的脸上。可孟云辰陶醉地闭上了眼,继续拉着我跳舞,丝毫不受这些落叶的影响。
这怪异的景象,让我忽然意识到,很可能是阿清在作怪,他来了,他看见我在跟别的男子跳舞,他生气了……
我站住了脚,将双手放下,低声对孟云辰:“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宿舍了。”
“好,明天晚上舞会上见啊。”孟云辰意犹未尽,笑意盈盈对我说道。
“再见。”我注意到了角落里那阵吹卷着落叶的小旋风,并未答应孟云辰的邀请,而是匆匆与他道别,转身离开了操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才几日未碰你,你就跟别的男子搂搂抱抱了?你……这是馋男人的身子了么?”路过一棵大树下时,阿清的声音忽然响起,语气很柔,但是醋意很浓。
“我……”我刚要解释,就被一阵风裹挟到了大树后面隐秘的角落,我伸手触摸周身,能摸到阿清冰冷的身子,他的衣襟,他的胳膊……他双手抓住我的两只胳膊,将我摁在树干上。
他用力地吻住了我的脖子,轻轻吻咬了我一口,嗔叹道:“我要给你留个吻痕,让男人们看见你的脖子就知道你名花有主。”
我疼得忍不住嘶了一声,却不巧勾起他的欲望,他直接趁机吻住了我微微张开的唇,用冰冷刺骨的舌尖撩拨着我的齿贝,又去轻触我的舌尖,将我骨子里的情欲彻底激醒,而后猛然裹着我的身子翻到了树下隐蔽的草坡里……
情难自禁时,他大叫了一声,突然收住他的一切动作,压抑至极地在我耳边哑声说:“若不是担心侵入你的身子,会害你伤风寒,会影响你明日的学习活动,我今夜定不会放过你……”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对阿清说:“你再不放我回去,宿舍大门就要锁上了。”
“夜宁同学,你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尽管请教阿清老师,我在人间游走了上千年,你想学的,我都可以教你,不必让那些猫猫狗狗替我代劳。床上和床下的功夫与学问,我无所不通,皆愿意对你倾囊相授。”阿清的醋火不小,可说话的语气还是轻轻柔柔,好似生怕声音大点会吓着我。
“我回去了,谢谢你今早送到宿舍门口的干桂花。我用那些花做了一个桂花枕头。”我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裳,对阿清谢道。
“那是我在你们学校后山上采的桂花,我昨日夜里采的花,天未亮时,将他们铺满在后山的大石头上,让他们沐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晾晒到日落,我再去将干透的花收集起来,夜深时托清风将那些花送至你的宿舍门外。怕旁人误领,我还特意在纸袋上留了字。”阿清温声说着,语气里的醋意总算是消减了大半。
“字迹隽秀,很有气韵,看得出来你文化底蕴很浓。”我诚心夸张,说完便走出草坡,快步走进了宿舍大楼。
走到宿舍门口时,门是关着的,隔着门我听见室友们在大声说话。
“那个人这么晚还没回来,肯定是去约会了吧?”这是室友媛媛的声音。我乍一听,那个人?她们称呼我为“那个人”?敏感的我,心突然被击中了一下,有些疼。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同学的恶意。
“肯定是啦,那还用猜吗?今天晚上联谊会上,那个主持人,是咱们学生会主席,捧着话筒走到她面前夸赞她,好像跟她很熟一样。那个人看着老实,想不到私底下早就跟学生会的人勾搭上了,真不简单啊。”这是室友娜娜的声音。
我顿时迈不动腿了,站在门外,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格外沉了。
“那个人啊,现在可了不得了,是辅导员跟前的大红人。明天咱校广播台都要播放她写的稿件。啧啧啧,这种人啊,就是拥有优先择偶权!”室友小云也在搭腔。
“人家有才华,还有长相,咱们羡慕不来哟。”一直不爱说话的小楠也凑热闹了。
“你们啊,就是嫉妒她。没看见辅导员晚上特意点名让她留下来吗?肯定有什么工作要交给她做。她连个手机都没有,天天都跟我们在一起,怎么谈对象啊?你们嫉妒的嘴脸不要太难看了好不好。”室友李佩不高兴了,在数落这些人。
总算有一个人不针对我了,我终于有了点勇气推开宿舍的门。
我一进门,这些背后说道我的人都心虚地闭了嘴,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夜宁,你回来得晚,我帮你打好了一壶开水。”李佩看着我关怀道。
“嗯,谢谢你。”我强忍内心的落寞,感恩地对李佩回道。
洗漱完后,我爬到上铺准备睡觉,忽然想起今天的军训心得还未完成,赶紧爬下床,赶在熄灯前匆忙写完了稿子。
忙完以后,疲惫地爬回上铺,枕着幽香的桂花枕头,安然入眠。
这一夜我梦见阿清了,他在梦里教我跳古典舞和现代交际舞,他教得很认真,一副严师做派。
我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像是睡了一夜觉,倒像是干了一晚上的体力活,脑海里全是梦中阿清教我的舞步和技巧。至于他的模样,我仍是在睁开眼睛时,瞬间忘掉了。
早晨集合时,我只觉得头重脚轻,靠着意志力机械地配合教官训练的口号。辅导员站在一旁观察着我们这些新生的军训景象,眼神严厉,看哪个刺头儿不听话,他就上去踹一脚……
忽然校广播台里有播音员用清脆的播音腔朗读起了我的文稿,我一开始还有些恍惚,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反复确认了,他们读的就是我的稿子,我顿时精神就亢奋了起来,踢正步的腿都有劲了。眼睛的余光瞥了一下不远处辅导员的脸,发现他正在看向我,脸上洋溢着得意的微笑。
这种为集体争取到荣誉感的感觉,让十八岁的我特别痴迷。似乎找到了自己在大集体中的存在感和价值感。
上午原地休息时,辅导员朱老师还特意又提了一下刚才广播台里播我们院系新生稿件的事,这让我意识到这份荣耀是真的很珍贵,并暗自下决心,接下来十几天的军训生活,十几篇的心得体会,我都要尽全力写好。
中午在食堂打饭时,我发现自己的饭卡里忽然多了一笔钱,这让我很惶恐,但这笔“赈灾粮”却是来得很及时,因为我身上只剩下几块钱了,本打算挺一挺,吃几天馒头,等放假了就去学校附近找兼职的。
可我还是没敢动这笔钱,而是花了五毛钱在食堂买了一碗粥和两个馒头,吃完午饭后,我坐在无人的角落里,摸着脖子上的棺材吊坠问:“阿清,我饭卡里突然多出的钱,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第06章 ……
可我迟迟得不到阿清的回应,他似乎不在棺材里,可能又是去后山跟那里的鬼魂喝酒去了。我心中不安,像是自己偷了钱一样心虚,我找到辅导员的办公室,无助又惶恐地将自己饭卡里突然多出一笔钱的事,告诉给辅导员,向他求助,我该怎么办。
辅导员没有笑话我的呆傻,而是站起身来,很严肃地望着我说:“这几天我在看你们的档案,档案里有你
们的中学班主任为你们写的评语。我了解你家境贫寒,但是你一直都很努力,吃苦耐劳,你高三的班主任还在评语中特意提到你有文人的傲骨。”
辅导员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看着我继续说:“所以你虽然申请了助学贷款,但是我发现你没有在我收集贫困生信息时,主动报名申请学校的资助。这笔钱,是我按照实际情况,向学校给你申请的资助,以后每个月学校都会向你们的饭卡里打两百块钱,确保你们能吃饱饭。”
我很意外,想不到辅导员如此细心负责,竟会翻开我们的档案,我感动地热泪盈眶,低声对辅导员朱老师说:“谢谢老师们给予的资助,我会好好学习,回报母校。”
辅导员朱老师温声对我说:“大学生活不光只有学习,你应该积极参加院系和校内的各种活动,这对提高你的社交能力有很大帮助,将来毕业进入社会,交际技巧甚至比你学到的知识更有用。你要学会放开自己,开朗一些。晚上有联谊晚会,因为是自愿参加的,你可不能自己一个人躲在寝室里,要勇敢地走出来。”
我看着辅导员的眼睛,点头答应。心里不得不感叹,不愧是做教育的人,竟然看穿了我内心的怯懦和封闭,猜到了我不打算参加今晚的舞会。
下午的军训活动结束后,我和室友们去食堂打饭,我特意给自己打了一个荤菜,只觉得这些饭菜格外香,以至于后来的人生里,每每回忆起母校的时光,都惦记这一口食堂里的味道。
晚上洗澡后,室友们都换上了漂亮的衣裙,一个个精心打扮,期待着晚上的联谊舞会,讨论着班级里和隔壁班哪个男生最好看,评论着院系里哪位学长最帅气。而我闷声坐在角落里的书桌旁,认认真真将今日的军训心得写完。
不是我高冷不想参与进室友们的话题中,若是真要我说实话,那当然是我家鬼阿清最俊美了,梦中的他惊艳了我无数次,虽然醒来记不清他的样子了,可那种被他的美貌震撼到的感觉,是清晰而深刻的。他在我心底,就是这世间最俊俏的男子。
我可不能把鬼阿清的事告诉给室友们,吓着他们了怎么办?万一他们把我当成精神病,以后越发疏远我了,那就更不好了。
我没有裙子,也没用好看的衣服,我在几件旧衣服里挑出一件稍微新一点的黑色T恤,穿上旧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白得发黄的帆布鞋,同室友们一起来到了学校的舞厅。
对于我来说,舞厅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昏暗而广阔的室内聚集着院系里年轻的学子们,天花板上挂着的各种灯,透射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我不能盯着这些会摇曳的彩色灯光看,因为看久了会头晕。
新生中,女孩们都很羞涩,大多都是坐在靠墙的长椅上,含蓄地笑着看着舞池里那些学长学姐们跳舞,有男生走到女孩们身前,像西方绅士一般,对女孩做出邀请的姿势。
我坐在角落里,静静地观赏着这些画面,只觉得青春太美好,热闹的歌舞声下,我的心安稳又恬静。
“夜宁学妹,能赏脸跳支舞吗?”恍惚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是孟云辰学长,他今日打扮得很俏皮,梳着大背头,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脚上的黑皮鞋在灯光下折射着亮光。在我们这个年代,这样的打扮是很招风很新潮的。
我迟疑了片刻,见坐在一旁的女生们都在看着我们,实在不忍心让孟学长难堪,于是站起身来,将手轻轻搭在他伸给我的那只手上。
舞池里,我们跳着昨夜在操场角落里他教给我的交际舞,他一直在看着我微笑,他的眼神里溢满甜蜜的爱意,我就算再愚钝,也不可能读不懂他眼神里的浓情。
一支舞曲奏罢,我放下双手,停下舞步,想离开舞池,却被孟学长从背后拉住了的手,他跳得正在兴头上,拉着我的手,笑着说:“别走啊,你跳得这么好,为什么不多跳会儿呢?”
我想对孟学长说:“我不能再跟你跳下去了,阿清看见了,会吃醋会生气的。又要问我是不是馋男人的身子了……”
我自然不敢说这些的。可这个年纪的我,甚至都还未能学会拒绝。我在努力想着,该如何拒绝孟学长,还能不让他尴尬难受,可我太笨,一时根本想不出办法。
“来吧,怕什么呢……”孟学长直接拉着我再次滑入舞池。这次的舞曲很欢快,我有些跟不上节奏,几次踩到孟云辰的脚,可我的好胜心让我越挫越勇,非跳好这支舞不可。
我终究不太适合跳太欢快的舞步,我被身后跳舞的同学轻轻撞了一下,就乱了脚步,差点跌倒在舞池里,是孟云辰反应快,及时拉住了我的胳膊。
就在这时,密闭的室内吹来一股寒风,我被无形的力量裹挟住,直接甩开了孟云辰的手。
“在角落里盯着你看了许久,你跟他跳得挺欢啊,我若再不来,你的心怕是要被人偷走了。”果然是阿清来了,我听着他温柔中带着浓浓醋意的声音,虽然看不见他,但能触摸到他的魂魄,被他搂抱着,在舞池里跳起了华尔兹,这舞步与其他人的步调格格不入。
我们跳得太默契,似乎有我们彼此特有的旋律,可我忘了,其他人也看不见阿清,他们只看见我一个人,在跳着不合时宜的华尔兹。
舞曲被切换成了优雅缓慢的旋律,大家被我的情绪感染,都跟着跳起了华尔兹。孟云辰几次靠近我,都被无形的力量弹开,他没有意识到蹊跷,仍是不肯放弃,从我背后搭了一下的我腰,这一次惹烦了阿清,被阿清推得直接倒退了好几步。
跳完一曲后,阿清拉着我的手,快步带着我走出了舞厅,下楼时,由于我一直看不见他,无法跟上他的脚步,脚下踩空,差点跌倒在楼梯间,他稳稳地接住跌下楼梯的我,抱着我转到了楼梯间的墙角,将冰冷的唇凑到我耳边,哑声道:“你越来越过分了啊,昨夜在草坡上对你说的那些话,你这么快就忘了么?”
“我……”我想解释,却又发现好似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不就是跟学长跳舞了么?舞池里,大家都在跳舞啊,我是做了什么越矩的错事了么?
“你什么,你想说什么……”阿清冰冷的鼻尖顶着我的鼻头,呼出的寒气拍打在我的脸上,嗔叹道,“是不是非要我给你一些实质性的‘鞭策’,你才能长记性……”
说完,阿清用力地吸吻着我的唇瓣,他呼出的急促而冰凉的鬼气仿佛在告诉我,他克制得很艰难。
我听了他的这些话,倒也不怕,心底竟还有些期待,到底是青春期,情欲渐浓。但少女时期还是很含蓄,不敢吐露心声,只怯怯地说:“你轻点,我怕疼。”
可我完全未料到,说出这样一句话,后果是什么。
楼梯间有人路过,打断了阿清的吻,他不想让人看见我在墙角被吻得眼神迷离脸颊红透的模样,拉着我远离了教学楼,走过校内的人行道,带着我钻进了小树林,一路牵着我,来到了后山茂密阴森的树林里……
我站住草丛中,环顾四周,被这里的阴寒之气冻得打了一个冷战。
“害怕了吗?”阿清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置身这样幽暗的密林,我原本是有些惶恐,可听见阿清的声音后,我瞬间就平静了。
“不怕。”我刚把话说出口,就被阿清用力抱进怀里,他双臂缠抱着我,焦渴地深吻着我,我闭上了双眼,感受鬼阿清冰冷的怀抱中那份炽热的爱意。
他抱着我吻了很久,直到我浑身酥软,他将我抱起来,用脚将草地扫平,将我放在了草地上,然后抱紧了我,在草地上拥吻,打滚……
草丛里的荆棘不合时宜地划破了我的脊背,惊得阿清抱起我,摸着我背上渗出的血迹,心疼地自责道:“是我冲动了,不该带你来这个地方,差点,差点就失控了……”
阿清竟绕到我背后,吻干了我脊背上的血迹,亲手帮我将衣裳整理好,摸着我的脸,愧疚地说:“都怪我,你一定很疼吧?”
我只觉得浑身发烫,情欲早已泛滥,我主动靠在阿清的胸口,羞怯地低声说:“这刺人的荆棘太扫兴了……”

清惊喜地笑道:“你说什么?你这是想要尽兴啊……好,今夜我让你尽兴。”
我默许着,搂住了他的脖子。
阿清得到了我的正向回应,抱着我在密林里飘飞,他在寻找合适的“战地”。
夏末树林里的石头,经过白天的暴晒,入夜时分还带着些许温热,阿清抱着我来到大石上,虽然看不见他,但是我能通过与他触碰,感受到他在用腿来回扫了扫石面,通过石上落叶翻飞的景象,判断出到他的腿很长,很有力量,他确保石头上面一尘不染,然后便将我抱进怀里,肆意激吻着我。
阿清倒是能克制啊,吻了我很久,依然不越轨,可我不行。那扇大门,早就被他打开过了,我知道那是怎样的滋味。此刻情欲的果已然被他递到了我嘴边,就等我张嘴了……
“阿清,我要……”我终于是不顾何为礼仪何为廉耻,实在忍不住张嘴向阿清讨爱了。
冰冷而坚硬无比的爱意狠狠涌入我的身体里。
林子里的夜鸟纷纷聒噪了起来,叽叽呱呱地叫着,他们钻出了鸟窝,站在树梢上围观一个少女和一个鬼怪的缠绵情事。
过了阵子后,树梢的夜鸟突然飞上了夜空,似乎被人类的叫声吓到了,受惊了。但很快又飞回树梢,继续观摩大石上的盛景。
天亮时,我从大石上醒来,身上穿戴整齐的衣裳,让我一时间以为昨夜的情事又是一场梦境。
我坐起身来,目睹灰白的大石头上的“痕迹”……我意识到,昨夜阿清与我真切地在一起了。
太阳还未出来,树林里很阴森。我整个人只觉得浑身发冷,冷得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走了几步路,忽然觉得头晕,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回头再看了看那块大石头,那灰白的大石上好似飘落着一朵朵细碎的小花……
我强打着精神,走回宿舍,刚进门,发现室友们都在洗漱,他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路过小楠床前挂着的一面小镜子前,在镜中看见了自己的脸,突然被自己的脸色吓住了。
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平日里粉红的唇色也变成了灰白色的,眼神涣散,黑眼圈也很深,头发凌乱,脖子上密布着深红色的吻痕。
难怪我的室友看见我像看见鬼一样,甚至比看见鬼还严重,因为他们惊讶的眼色里还掺杂着厌嫌之意。
我刚爬到床上,头一沾枕头,整个人都昏睡了过去,精神和**都不再受我的意志力控制,我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时,竟然已是天黑时分。
我浑身发烫,脸颊都烧红了,李佩给我倒了杯温开水,还去拿出几粒退烧药给我吃,她说早晨离开前,她看见我发烧都烧模糊了,还说着梦话,她就到教官和辅导员那里帮我请了病假,中途带校医务人员来宿舍,给我量了体温,说我高烧四十度,他们给我打了退烧针……
对这些事,我没有一点印象。李佩悄声告诉我,有人在辅导员那里将我夜不归宿的事说出来了,还说辅导员当时很意外,也很惊讶。但我猜,辅导员朱老师应该对我很失望吧,没想到看起来很服从纪律的新生,竟然带头夜不归宿。这个年代,这种事,对于新生来说,可是大忌,尤其是女生。
晚上宿舍的气氛很怪异,除了李佩比较镇静,其他四位室友时不时朝着上铺的我看看,翻翻白眼,似乎忍着很多话,想说又不敢说。
“那个人这下出名咯,晚上辅导员开班会还特意批评了女生夜不归宿的现象,就差指名道姓了。”嘴碎的娜娜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开腔了。
“噗呲~辅导员还是很顾忌那个人的面子啊,竟然不点名批评。看来那个人还是有手段的。”小云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那个人是有点不要脸哦,看着老实,玩儿得挺花。”媛媛也搭腔了。
“听说中午那个人高烧烧到了四十度,当时辅导员都被吓坏了,好像是怕她死了一样。她那样,死了倒好,我们寝室就干净了。”小楠说话更难听了,似乎是在咒我死。
我坐着呢,不是躺着,他们就这样,我想象了一下,我如果是睡着了,或者不在寝室,他们会说得有难听。
这是我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室友的敌意,他们让我觉得我做了什么很丢人很倒反天罡的事。
我沉默着躺下,无心也无力跟他们打嘴仗。语言暴力,我自幼就饱受够了。不能说这个时候的我已经练就了屏蔽这些伤害的能力,我只是习惯了,在自己麻木神态的掩饰下,暗自心碎罢了。
“你们嘴上积点德吧,一个个说话这么恶毒,真是让人受不了!”李佩替我打抱不平,生气地对其他人骂道。
“你跟着起什么哄,我们说的是那个人,你知道我们说谁吗?跟你有关系吗?”带头阴阳我的娜娜,大声讽刺李佩。
“你喊什么喊?伸脖子瞪眼的,像王八壳子似的!你以为我也好欺负是不是?”李佩怒了,跟娜娜吵了起来,并狠狠拍了拍她的书桌,气势很强。
“你骂谁是王八!你才是王八!你全家都是!那个贱人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要这样护着她!”娜娜尖声回骂李佩,还不忘连带着将我一起骂了。
砰地一声,宿舍的木门好似被谁的长腿猛力踹开了。大家瞬间被吓得不敢吭声,好像是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声禁言了。
“谁啊?!谁踹我们宿舍的门?!”住在门口下铺的娜娜站到门口将头伸出去怒声问道,她看了看,困惑地嘀咕道,“门外没人啊,这动静也不像是被风吹开的啊,真是见鬼了……”
娜娜将门关上,坐下后沉默了片刻,仍是在气头上,对着李佩吼道:“你再敢骂我一声试试?!”
砰!门再次被踹开,这回娜娜彻底被吓懵了。我躺在上铺,侧身将头探出去,朝门口处看了看,竟看见阿清的身影,我差点不敢相信,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他就站在门外,那模样和我梦境中看见的样子,完全一样,我虚弱地坐起身来,看着他满脸怒气,正盯着寝室里那几个用言语欺侮我的室友。
“谁啊,谁踹门啊。”李佩走向门口,对着门外空无一人的走廊大声问道。他们几个都看不见阿清的鬼影,只有我能看见他。
“真奇怪,外面根本没人。”李佩再次关上门,将阿清的魂魄关在门外。
“你别再骂了啊,小心我动手。”人高马大的李佩指着坐在下铺床上的娜娜警告道。
“指什么指,你!”娜娜猛地掰住李佩的手指,二人眼看着就要纠打起来。
砰!门再次被阿清踹开,但他始终未踏足进入我们的宿舍,只是目光忧郁地望向坐在上铺墙角里的我,那样温柔那样满含深情的目光,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清他的脸,各种情绪在我心中翻涌,我痴痴望着他,忍不住默然落泪了。
室友们都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看着第三次被无形力量踹开的门,他们都吓坏了,再也不敢吵闹了。住在门口的女生甚至躲到了宿舍里面,都不敢再靠近那扇门。
我看着阿清忧郁的脸,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吓唬这些女生了,他对着我眨了眨眼,站在门外,伸出长臂,将我们宿舍的门关上了。
可是室友们看见的画面是,这扇门是莫名其妙地自行关上的,他们越发惶恐了,瞪大了眼,战战兢兢嘀咕:“真有鬼,太吓人了。”
“别自己吓唬自己了,是风把门吹开的,也是风把门吹关上的。”李佩安慰着大家,她停顿了片刻,忽然又话锋一转,对着其他几个女生说,“是鬼,也不一定。谁让你们一个个嘴里不干净的,小心招来厉鬼教训你们!”
“我刚才就坐在门边,根本没有风,是真闹鬼了。”小云惊恐地等着门,低声说道,看起来快被吓哭了。
“啊?是吗?”娜娜、小楠还有媛媛立马挤坐在一起,吓得将头埋进膝盖里。
“切~你们怕什么呢?没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我下铺的李佩躺倒在床上,高声对那几个被吓坏的女生讽刺道。
这一晚,宿舍很安静。我依旧发着烧,李佩每间隔一个小时就给我量一次体温,确定我的温度不太高,才安心躺回床上。我心里默默将她对我的好记下,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
她对我的恩情。
夜深时,室友们都睡着了,我却无眠,我摸着脖子上的棺材吊坠,试着用心通的方式跟阿清联系,默默问:“阿清,你在吗?”
“我在,昨夜我不该那样对你,是我纵欲了,害你病得如此重,我恨我自己,为何不能忍住,都怪我……”阿清的声音里满是愧疚,他在哽咽。
“我不怪你,我不后悔。”我在心底对阿清回道,“今天看见你了,我好开心。以后我是不是都能看见你了?”
“你伤风寒,身子虚,阳气弱,所以才能看见我的样子。等你养好了身子,就和从前一样,看不见我了。”阿清轻声对我回道。
“那我不想好起来了……我想一直能看见你。”我忍不住又落泪了。
“不行。你必须好起来。你听话,养好身体,我向你保证,我尽快想办法让你每天都能看见我,让我们能像正常的男女朋友一样,每日幸福地在一起。”阿清难过地说着。

第08章 ……
“阿清,我一闭上眼睛,就发现,你的脸在我的记忆里越来越模糊,这是为什么啊?”我沮丧地在心底问阿清。
“记不清我没关系啊,反正我相信,你就算记不清我的样子,也不可能轻易忘掉我。我知道,你很热爱你的大学生活,我会一直陪着你,支持你的每一个选择。任何欺负你的人,我都要他们付出代价。”阿清轻声说着,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忽然变得冷戾起来。
“我的室友都被你吓坏了,以后别再吓唬他们了,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姑娘,不跟他们计较。”我担心阿清下次用更可怕的方式吓唬室友。
“我已经克制了,下次就不是警告了。你无需劝我,我自有分寸。”阿清沉声说道。
我此刻已经完全记不清他的脸了,但他眼神里的温柔和清澈,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回想着他深情明亮不带一丝戾气的眼眸,我想着,像阿清这样的鬼魂,是不会做出太过分的恶事,便对他放心了许多。
“阿清,这桂花枕头真香,跟昨夜里你怀里的味道一样,馨香醉人……”我情不自禁在心底感慨道。
“呵,哪有这样夸男子的。说男子怀里馨香,听着好似在夸一个女子……来,我现在就教教你该如何夸人。小夜宁啊,你的体香才好闻呢,昨夜与你缠绵一宿之后,我都不舍得去洗澡了,带着你的味道,我走到哪儿都忍不住嘴角上扬。”阿清被我夸笑了,语气变得轻快些。
他这般夸我,更像是在调情,我瞬间只觉得脸颊发烫,在心底叹道:“我笨,学不来你这油嘴滑舌的本事。”
“油嘴?滑舌?我不食人间烟火,我的嘴可不油。至于滑舌?吻你的时候,确实挺滑的。现在嘴里还有你舌尖的味道,你的小舌头,在动情时,竟会打颤呢,将我迷得神魂颠倒……”阿清哑声轻叹,用言语挑拨着我的情欲,让我原本发着高烧的身体更烫了。
“阿清好坏……”我高烧不退,迷迷糊糊在心底嗔叹道。
“好想你啊……”阿清的声音空灵而忧郁,棺材吊坠里忽然传递出阵阵凉意,凉意从我的胸口一点点蔓延至我的全身,让我身上的高热慢慢降了下去。
我倦乏地睡着了,醒来时,坐起身来,凝神细望着窗外的光景,已是正午时分,我无力地爬下床,只觉得头晕目眩,刚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看见室友们从食堂打饭回来了,除了李佩,其他几人看我的眼光都带着凶狠的恶意。
李佩给我带了份饭,还给我打了一碗鸡汤,陪着我坐在桌旁吃饭,见我食欲好了些,她笑着望着我说:“你终于能吃下饭了,说明病快好了。今天外面温度高,上午好几个同学中暑晕倒了,辅导员临时决定,下午让大家自由活动。还特意跟我打听了你的病情,说如果你病好些了,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吃了半碗饭菜,喝了几口鸡汤,实在吃不下了。我从小爱惜粮食,小时候挨过饿,也种过地,知道粮食来之不易,看着被我剩下的饭菜和鸡汤,心里难受,对李佩说:“晚上不要给我带饭了,我吃不下,都浪费了。等我好些了,我再去辅导员办公室。”
“晚上也必须吃饭,想吃什么,你就告诉我,吃多少算多少,剩下的,你如果怕浪费,大不了我帮你吃了。这样总可以吧?”李佩严肃地望着我说道。说完,她便将我吃剩的饭菜和鸡汤,大口大口全吃光了。
在我的记忆里,只有父亲和爷爷会吃我吃剩下的饭菜。
“好,好,听你的。”我被李佩强势宠溺,不敢驳回她的好意,赶紧点头答应。
“这是我的饭卡,晚上你帮我带饭时,用我的饭卡打饭。”我翻出自己的饭卡递给李佩。
“这么客气干嘛?用我的饭卡就行了。等你病好了,你再请我吃几顿饭,不就还回来了么?”李佩推开我的手,笑着对我回道。
这时的我还不懂如何拒绝,特别是对我示好的人,我格外不知道怎样拒绝对方,只能再次点头答应。心中在想,以后该如何报答她。
下午其他几个室友结伴出去玩了,李佩留在宿舍陪着我,她捧着书,看了一下午小说,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仍是发着烧,熬到天黑时,才感到身体稍微好些了。
晚饭时,室友们带着从校外买的特色小吃,回来了,蛋炒饭、酸辣粉、狼牙土豆、烤地瓜,寝室是满是各种美食的浓香,而我却没有一点食欲,李佩去食堂打饭回来,给我带了皮蛋瘦肉粥和两个荷包蛋,可不争气的我,在喝了两口粥后,突然恶心反胃,直接跑进卫生间一顿作呕,将今天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光了,最后只能干吐苦水。
我承认在大家都享受着美食时,我却呕吐了,确实很煞风景。可娜娜他们说的话,难听到不堪入耳。
“这么快就有反应了?孕吐啊?”娜娜翻着白眼小声嘀咕,嘴是真毒。
“不好说,可能进校前就有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孕反。”小云好似很懂一样。
“这下好了,直接被开除,我们这里就干净了。”媛媛语气刻薄地附和道。
“真晦气,恶心死了,嘴里的炒饭都不香了。”小楠在抱怨。
李佩看了看我难堪的模样,气得用拳头砸了下桌面,站起来指着那几人骂道:“你们吃屎了啊?!说话这么难听!一群SB!”
骂完这些人,他们竟也不敢还嘴了,纷纷忌惮地看了看宿舍的门,然后埋头继续吃东西。
李佩看着我气色突然变得很差,担心地拿出手机,给辅导员朱老师打去电话:“朱老师,夜宁的病情好像突然严重了,吃的东西都吐光了,我送她去医务室吧?”
说完,李佩直接按了手机外放音,整个宿舍都能听见电话那头朱老师的声音。
“行,快送过去吧,我马上到你们宿舍楼下等你俩。”电话那头传来辅导员的声音。
“不去了,我没事,我吐完后,感觉好多了。”我对着李佩的手机,对朱老师说道。
大晚上的,我实在不好意思折腾老师和同学。我自己的体格子,我自己了解,我死不了。
“夜宁,你确定吗?实在难受,千万别强撑!”电话那头的朱老师大声问道。
“嗯,我没事,朱老师,谢谢你们。”我强打精神,对朱老师回道。
“李佩啊,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观察夜宁,每隔半小时给她量一次体温,如果体温再烧上去了,或者有其他特殊症状,马上给我打电话,听见没?”朱老师在电话那头严声对李佩嘱咐道。
其他几个人听见朱老师说话的语气,都撇着嘴,亲耳见证了朱老师对我的重视和紧张程度。
“听见了,朱老师你放心吧,我就是不睡觉,也要守着夜宁,确保她平安无事!”李佩高声回道,并用得意的眼神扫视了一下那几位室友。仿佛此时受重视的人是她自己。
“好,好。”朱老师严声回道,挂断了电话。
其实我吐完后,整个人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有力气爬上铺了。李佩给我量了一**温,发现我退烧了,赶紧给朱老师发短信,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朱老师跟着其他院系的辅导员一起来查寝,特意来到了我们寝室,走到
我床边问:“身体好些了吗?”
我紧张地坐起身来,看着朱老师回道:“好多了。”
“明天能去参加军训不?”朱老师看着端坐在上铺的我,严声问道。
我迟疑了,刚张嘴要说:能,就被朱老师看见嘴型,立即打断了我的话,望着我关切地说:“我开玩笑呢,你真敢答应啊?你这样明天也别去了,在寝室里躺着吧。”
“嗯好。”我点头应道。
朱老师突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着牙指着我,轻声嘟囔道:“等你好了,记得去我办公室找我,记住没?”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急着让我快点好起来去他办公室,他一定是想让我告诉他,我夜不归宿的那一晚,到底去了哪里,都做了什么,他不信他最看好的新生会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坏孩子”。
而我看懂了他的情绪,却心虚极了,我根本没想好,到时候去他办公室,该如何跟他解释。似乎是不管是撒谎还是说实话,都不妥当。
我点着头,不知道该怎样回应朱老师,他瞪了我一眼,离开了宿舍。
朱老师走后,李佩插着腰站在我床边,笑着说:“不是为了来看看你,朱老师都不会来我们寝室查寝的。”
“咦~”其他几位室友陆续做出嫌弃的表情。我不作回应,躺回到床上。
“什么老师啊,大晚上往女生宿舍里闯,懂不懂礼义廉耻……”忽然,我的棺材吊坠里传来了阿清满是醋意的声音。

第09章 ……
我听见大醋王阿清的声音,在心底回应他:“这是例行查寝,其他辅导员都跟着一起来这栋宿舍楼的,你又想多了是不?”
“哼~我就愿意想多。所有靠近你的男人,在我眼里都是不怀好意。”阿清阴柔地哼唧道。
“别瞎想了,那是我的老师。”我无奈在心底叹道。阿清沉默着,我便以为他离开了。
女生的嫉妒心就像魔鬼,越被压制,就越张狂。而我又不懂得为人处世之道,不会讨好,不会迎合,正好让别人的嫉妒心疯长失控。
夜里大家都躺下了,娜娜突然又阴阳怪气地说:“凭什么呢?不就是会写点东西,长得有几分姿色吗?就这样受宠?不会是暗地里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别说了,想想都觉得恶心。”
“看她脖子上的吻痕了吧?那就是证据!”
“那是吻痕啊?难怪哦,真恶心,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
他们阴阳怪气,对我输出语言暴力。
“你们啊,睡觉前都没刷牙吧,口都这么臭。大晚上的,都要睡觉了,能不能消停点?别把我惹烦了啊,我能动手的时候绝不动嘴。”李佩幽愤地对他们几人警告道。
“你动手试试?!”娜娜气得从床上蹦了起来,刚要张嘴骂人,突然说不出话了,只能像哑巴一样,在那里啊啊啊地叫,吓得我们几个女生都从床上坐起来看她,她自己吓坏了,用手不停捏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有东西堵住了她的嗓子。
“啊……”紧接着小楠、小云、媛媛也陆续出现了跟娜娜一样的症状,都说不出话了。
寝室顿时乱作一团,几个说不出话的女孩吓得抱头痛哭。忽然他们面面相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个个围到我的床前,点头哈腰,不停鞠躬。
“对不起!”他们终于都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在向我道歉。可他们眼神里透露出的恐惧,让我隐隐感到不安。
道完歉后,他们就各自回到了床上,说了声晚安,确认自己真能正常说话了,然后就安静地睡觉了。
李佩被这场面逗得哭笑不得,忍不住逗趣道:“这真像是闹鬼了呢,一个个的,笑死我了。”
我本来想安慰一下他们,可又怕他们得寸进尺死性不改继续欺负我,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任凭恐惧在他们心底滋长,让他们以后懂得好好说话。
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睡觉时,我又听见了棺材吊坠里传来阿清的声音。
“你怎么吐了呢?不会是像你室友猜的那样,有喜了?不应该吧,人鬼殊途,难不成人还能怀鬼胎?”阿清用轻松的语气问出这个能把我吓傻的问题。
我瞬间就慌了,在心底恐慌地问阿清:“可能吗?你不是在人间游走上千年了吗?你见过人和鬼在一起能生孩子的?”
“哈哈哈,看把你吓的。当然不能啊。人鬼殊途,不能生孩子啊。”阿清见我被吓住了,大笑着对我说了实话。
“你真是坏透了。”我听着阿清的笑声,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甜了起来,嘴角不自觉上扬,安然进入了梦乡。
清早我便醒了,感觉到肚子饿,李佩拿来温度计给我,我量了一**温,发现自己已经退烧了,洗漱完,穿上军训的服装和鞋子,跟着李佩一起来食堂吃早餐。
我请了李佩吃了一碗加了肉的海带豆腐面,这种面比较辣,是李佩爱吃的口味,我也陪着吃了同样的面,我竟胃口大开,将一大碗面都吃光了。这是我第一次吃这种面,从此便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来到操场集合时,碰见了辅导员朱老师,他看见我后就叫住了我,询问我:“病好了?不舒服可别强撑啊。这两天天气热,你别中暑了。”
“我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只是,这几天都没写军训心得了,今天我有空了再补上。”我木讷地望着老师回道。
“之前落下的,不用补了,写今天的心得就行。知道你爱写,以后你进宣传部,去院报工作,天天都有写不完的东西。不要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多跟同学交流。”朱老师板着脸,可说的话却很暖心。说完,他还看了看一旁傻笑的李佩。
“嗯,好,谢谢老师。”我点头致谢,跟李佩一起回到了集训的队伍里。
“别人进宣传部和院报都要进行笔试和面试,你看看你,已经被朱老师提前推荐进去了,嘿嘿,听说宣传部全是大帅哥大美女。”李佩挽着我的胳膊,开心地笑道。
可我心里却没底,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的才华多高的能力,唯恐自己做不好工作,让朱老师失望。
上午的军训强度比刚开始那两天大多了,我大病初愈,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出了一头的虚汗,中午吃完饭准备洗头,被李佩制止了,说我身体虚,不能轻易洗头,容易招寒气入体,加重病情。我听了她的话,心里佩服她懂得真多。
下午最热的时分,我站在军训队伍里,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校医务室的病床上,手上扎着点滴,李佩守在我床边,见我醒了,便问我:“渴不渴,饿不饿,想上厕所么?”
我坐起身来,摇了摇头,心里想的是:打点滴很贵吧?这要花多少钱?我身上没剩几块钱了,怎么办?
“你可不知道啊,你晕倒时,辅导员刚好来了,本来教官准备抱你,可被辅导员拦下了,辅导员亲自抱着你跑来了医务室,还打电话摇来了我们院系的中医教授,让六十岁的教授给你把脉。教授说你体内寒邪极重,加上你终日忧思多虑,又总喜欢强忍哀怒,长此以往,伤了身体,才会导致病重体虚。”李佩忧虑地望着我说道。
“很严重么?”我听得云里雾里,看着李佩问道。
李佩点了点头,继续严声说:“教授说你需要多晒太阳,少去阴暗潮湿的地方,要多和周围的人交流,要学会打开自己的心扉,释放自己的情感,多笑笑,不开心了就大声哭出来……慢慢就能把身体调理好。”
“谢谢你为我这样操心。”我感动得眼含热泪望着李佩回道。
“你这,见外了不是。我主要是崇拜和仰慕你的才华。我高考就因为作文没写好,不然能多考十几分。我最羡慕的就是文章写得好的人。”李佩笑着对我感慨道。
可这样的宠爱,让我越发心虚,总担心哪天李佩发现我的真面目,会对我失望。
打完点滴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晚上七点多了,李佩陪着我一起回宿舍,刚走到宿舍门外时,听见门内娜娜的声音……
“大家都看见了吧,她晕倒了,教官想抱她去医务室,却被冲过来的辅导员拦住了,辅导员抱过谁啊?头一次抱咱们班的女生,就是她!我就说她有手段吧……”
砰!李佩咬着牙一脚把宿舍门踢开了,挽着我的胳膊走进宿舍,看着被吓得瞪大了眼的娜娜说:“你适合一直做个哑巴。我跟你们说说,下午的事,为什么辅导员不让教官抱夜宁呢?是太着急了,看教官还要忙着给大家军训,不想耽误军训的进度。”
“那其他女生晕倒了,他怎么……”娜娜继续狡辩,似乎誓死也要将这屎盆子扣到我头上才甘心,可话未说完,她又哑巴了,双手掐着脖子使劲咳嗽,瞪圆了双眼,惨状十分可怖。
“其他女生晕倒时,他没看见。你看看你,又犯病了变哑巴了吧?你造黄谣,死后是要下拔舌地狱的!”李佩鄙夷地看着娜娜的作态,高声讽刺道。说完,她还冷眼扫视了一圈其他室友,将他们一个个吓得低下头不敢吭声。
娜娜被自己掐脖子喊不出声音的状态吓哭了,挣扎了好一会儿,她的症状才见轻,我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道:“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
李佩不耐烦地嘀咕道:“你能知道错?你这张嘴不被撕烂,你能改?”
娜娜哭得更大声了。可我并没有类似“大仇得报”的快感,只隐隐感到惶恐不安。
我坐在台灯下,写着今天的军训心得,李佩拿着笔在纸上划拉了几笔,痛苦地托着腮望着我说:“我写两句就写不下去了,你怎么总像有写不完的东西……”
“爱写。”我埋头写字,低声回道。
“少写会儿,别累着了。”李佩站起身来,收起她写的文稿,摸了摸我的头,温声对我叮嘱道。
“嗯,好。”我点头应道,心里暖暖的。
夜里入睡前,我习惯性地摸着脖子上的棺材吊坠,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安然入梦。
“夜宁同学,起来上课了。”阿清一本正经的声音忽然从异世界传来。
“嗯?上什么课?”我困意阑珊,在心底懵然问道。
“两性知识课。”阿清轻声回道,语气里憋着笑意。

第10章 心软,加更
我顿觉脸颊发烫,羞怯地在心底对阿清说:“这,这课不上了吧,我们专业课不考这个。”
“不考吗?那你也得学啊,万一以后用得着呢?”阿清轻快地笑道。
可接下来的梦境里,我被阿清带着学了一晚上的古诗词,阿清一字一句对我讲解诗词的意思,以及诗词背后的人物典故和历史事迹,讲到动情时,他竟落泪了,特别是关于爱情的古诗词,他讲得尤为细致,借着诗词中类似“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还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些诗句来抒发他内心深藏的情爱。
我在梦里对他说我困了,他还哭哭啼啼站在我跟前,用他细长的大手轻轻弹了弹我的脑门,哽咽道:“你若不听我讲这些,那我就真要给你讲两性知识课了。”
“我听!我听……”我在梦里赶紧端坐起来,一副好学生模样,继续看着阿清借着古诗词对我表白他深浓的爱意。
最后快梦醒时,耳边还回荡着阿清的呜咽声,凄然为我诵道:“众生多少好皮囊,我只爱你枯骨凄凉。”
我睁开了眼睛,感觉整颗心都被潮湿的爱意填满,许是在梦里被阿清的情绪感染,我醒来时,脸上还挂着泪水。桂花枕头上有未干的泪迹。
外面下起了大雨,今日的军训被取消了,辅导员让班长通知大家去院系的多媒体教室集合,吃过早晨后,我跟李佩一起来到教室,将昨夜写的文稿交给了班长。
大学的生活比高中精彩多了,下雨天大家坐在教室里,辅导员给我们讲了些纪律问题,叮嘱大家提高安全防范意识,接下来就在黑板上写下了院系学生会的几个正在招录新成员的部门,让大家积极自荐。
我很低调,没有站起来自荐。与其说是低调,不如说是自卑更贴切。坐在我身旁的李佩落落大方站了起来,可她不是自荐,她高声地对辅导员和全部同学说:“我推荐夜宁同学进入宣传部和院报工作,她的笔头功夫很硬,这个大家有目共睹。我觉得她能胜任宣传部和院报的工作,为我们的班集体争光。”
朱老师看了看不争气的我,又满意地看了看李佩,在黑板上宣传部干事底下写下了我的名字。
别人都要自荐,还需要上台演讲,拉选票,我就这样在大家的目光下,坐在角落里,就直接当上了宣传部的干事。这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什么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临近中午时,辅导员提前让大家解散,又站在教室门口,叫住了我。
我跟着辅导员来到办公室,发现他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已经出去了,他一脸严肃坐在办公桌前,盯着我严声问:“病好了吧?”
“嗯,好了。”我点头应道。
“那天晚上你夜不归宿,到底干什么去了?是受到了什么伤害吗?”辅导员阴沉着脸,望着我问道。
我已经事先编好了措辞,避开辅导员犀利的目光,低眼看着地面,撒谎道:“我在学校后山迷路了,被树林里的雾气困住了,天亮时才找到路。”
“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个人往后山跑?”辅导员狐疑地追问。
我心慌极了,毕竟这时的我,还没有养成撒谎的习惯,我强装镇静,依旧不敢抬头看他,低声说:“那里有很多桂花开了,我白天没时间过去,只能晚上过去采桂花,而且,晚上的时候,采花也不容易被人发现,我怕学校不让我们随意采摘山上的桂花。”
“那你脖子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我可是过来人,那看着像,像那个啥……”辅导员问着,忽然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不敢说出“吻痕”两个字。
“树林里有很多蚊蝇,我被困在里面,脖子上被咬了很多口,我痒得慌,就用手背使劲蹭脖子,蹭出一片一片红斑……”我努力编织着谎言,就是不愿承认我与鬼阿清的情事。
倒不是因为我怕这是什么丑闻被人笑话,我是不想让阿清暴露,怕学校里做出什么驱鬼伤鬼的法事,担心阿清受到伤害。
“以后天黑别往那片山头跑,那里以前闹过鬼,不太平,这事你不要到处说,免得学校领导知道了,找我麻烦,你听见没?”辅导员朱老师冷声对我叮嘱道。
“嗯,知道了。”我点头应道,抬眼怯怯地看了看辅导员的眼色,又心虚地躲开了他的目光,总觉得他那睿智的眼神能看出来我在撒谎。
“先就这样吧,你回去吧。”辅导员冷声对我说道,我转身离开,走到教学楼大门口时,发现自己放在门口处的伞不知被谁拿走了,外面下着漂泊大雨,我愣在门口。
“忘带伞啦?”辅导员朱老师拿着一把黑伞站在我身后,淡淡地问道。
“带了,找不到了。”我呆愣地望着他回道。
“给,拿去用吧。”他将手中的伞递给了我,看我迟疑着没要他的伞。他看出我是不想用了他的伞,害他淋雨,于是对我解释道,“我中午不出去了,还要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一会儿打电话让同事给我带饭过来。”
“嗯。谢谢老师。”我双手接过伞,卑微致谢。
朱老师用忧虑的眼神看了看我,转身走回了办公室。我撑着这把黑伞,走在雨里,在转角的一栋教学底下看见了李佩,她问我:“等你一起去吃饭呢。你怎么拿错了伞?”
“我的伞不见了。这是辅导员的伞。”我如实回道。
“嘿嘿,你俩干嘛不共用一把伞呢?”李佩坏笑着看着我打趣道。
“别瞎说。”我脸色一沉,低声对李佩提醒道,“别跟着那些人起哄,别害了朱老师。”
“知道啦,我逗你呢。”李佩忙笑着对我回道。我俩来到食堂吃饭,吃过饭我撑着伞去了图书馆,李佩不爱去图书馆,说那里没有她爱看的青春疼痛文学,她回宿舍看小说去了。
我来到图书馆查阅资料,发现阿清在梦里给我讲的那些古诗词背后的典故,在书籍上也有记载,只是阿清讲得比书本上写的内容更加详细。突然心里越发爱慕阿清,觉得他儒雅又博学,只是吃醋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爱作闹。
我从图书馆借到书,刚回
到宿舍门口,就听见宿舍里面传出打闹的声音,我推开了门,看见李佩和娜娜两个人纠打在一起,双方互扯着头发……娜娜脸上还有抓痕,抓痕里渗着血迹。
“别打了!”我高声制止道。李佩看见我,刚松开手,娜娜就趁机一巴掌扇向了李佩,李佩海拔高,躲闪得快,生气地躲开了这一巴掌,并狠狠地对着娜娜踢出一脚,踢在了娜娜的小腿上,直接将娜娜踢得后退着一屁蹲坐在了地上。
我不问就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娜娜打输了,坐在地上哭。李佩气呼呼地走到自己床边坐下,拿起梳子梳着被扯乱的头发,狠声说:“老娘我再听见谁嘴里不干不净,见一个打一个!”
可打赢了真就是一件好事么?下午娜娜跟其他几个女生一起出去了,晚上我和李佩就被辅导员叫去了办公室。
雨停了,我把辅导员的伞送回了他的办公室,看着他脸色肃穆,我不安地低垂着眉眼。
“付娜下午来找我了,他们几个人一起投诉你俩了,说你们合起来欺负他们。他们要我帮忙,将你俩安排到别的寝室去。少数服从多数,你俩星期五下午搬到216宿舍吧,那里是四人间,住着两名大四的女生,有一个女生在外面实习,平时不怎么回来。还有一个女生比较宅,人很憨厚,比较好相处。”辅导员冷着脸,对我和李佩说道。
“是他们欺负人好吧。老师你不能看他们人多,就这样处理问题吧?凭什么要我和夜宁搬走啊?要他们四个人搬走不行吗?”李佩很不服气地望着辅导员理论道。
朱老师还真有点怕李佩这气势,躲闪着她的眼神,低声说:“这边不是找不到四人以上的空宿舍吗?他们人多,不好安排。你俩比较懂事一点,我的工作做起来就容易些嘛。”
“你有理,他们几个也有理,就我和夜宁活该被赶出宿舍是吧?谁说我们懂事?我们不想懂事,我们也想撒泼耍赖!”李佩憋屈地望着辅导员吵闹道。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我搬走行不行?”辅导员朱老师瞪着李佩反问道。
“老师,我们搬,我们搬寝室。”我赶紧拉住李佩,对辅导员回道。
李佩嘟着嘴,但是给了我面子,不再与辅导员理论。
我和李佩回到宿舍,由于李佩心里憋着一口气,在宿舍里一不高兴就瞪人骂人,其他女生都收敛了,不敢再惹她。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又听见了阿清的声音,他对我说:“搬走是好事,这几个室友老欺负你,我早看不下去了。新宿舍的窗户正对着后山的树林,这样,我在林子里跟山鬼喝酒时,抬头就能看见窗户里,你的影子。你平日里换衣服和睡觉时,记得拉上窗帘,我不想让其他山鬼偷窥你的身子……我最近在筹划一件尤为重要的事。相信很快,计划成功,我就能日夜陪伴你左右。”

第11章 ……
“窗外有山景,我喜欢这样的住所。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论怎样,有阿清你陪着我,我就很知足很开心了。就算你的计划不能成功,我也愿意就这样一直与你相守,甘之如饴。”我在心底悄然对阿清回道。
“安心睡吧,我不会让你一直这样等我的。我一定要来到你身边,日夜守护你。”阿清温声对我安抚道。我摸着脖子上的棺材吊坠,安然入梦。
转眼到了周末,李佩帮着我搬出了宿舍,搬进了大四学姐的宿舍,可她却没有搬过来,她直接搬出了学校,不打算住宿舍了,她对我说:“我实在看不惯这种以多欺少的集体生活,好像哪个群体人多,哪个群体就有理,什么少数服从多数,少数的那一拨人就活该被欺负吗?我家就在大学附近,我爸妈是为了让我体验一下集体生活,才让我住进学校宿舍的,我现在体验够了,我要回家。”
“别生气了,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你跟着受气。”我无奈又愧疚地看着李佩说道。
“你傻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没有错,是他们错了。这种以多欺少,这种校园霸凌,是一种现象级的问题,应该受到重视,得到妥善处理。他们不应该敷衍了事,他们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李佩气愤地对我回道。
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果然跟我这个从山村里走出来的村姑不一样,他们看待问题的角度,在我看来,就是高远透彻。
搬到新宿舍后,我的日子是变清静了,我突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虽是四人间宿舍,但是我其实只有一个室友。她叫佳佳,特别宅,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孩子,不过她不爱回家,她告诉我,家里的父亲是继父,对她很好,但是她就是本能地想躲着他。
佳佳比我还不爱说话,在手机刚普及的年代,她已经有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他们大四已经没有什么课了,她几乎一天到晚都宅在宿舍里吃零食看综艺节目。
军训结束后,我彻底过上了独来独往的大学生活。
初秋,忙完宣传部的工作,已是深夜,我孤独地走在校园里的小路上,秋风吹卷着落叶,在我的前路上飞旋飘洒着。大学生活的新鲜感都过去了,突如其来的落寞,让我停下了脚步,我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发呆,将自己掩藏在寂寥的夜色中。
一个身形高大,衣着时髦的年轻男子朝我走来,夜色深浓,我没仔细看他的模样,他坐在我身旁,轻声细语对我说:“夜宁学妹,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在军训表彰大会上见过你。我是学生会文艺部部长,你最近的工作很突出啊,我们学生会开会时,你们宣传部的部长屡次提到你,还拿着院报,大声给我们朗读你的文章。我很仰慕你的才华。”
“学长谬赞了。院报的成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眨了眨眼,开始凝神细看他的脸,初见已被其容颜惊艳。原谅我用“惊艳”这个词形容一个男人的美貌,特别是他的眉眼,实在是太像我的鬼阿清了。
他见我在看他,笑得更明媚了。而我的心,已然乱作一团,我只觉得自己太荒唐,怎么能这样盯着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痴看?怎么心跳还莫名其妙加快了呢?我这样,对得起阿清的一片痴心吗?
我快速从这样的恍惚里抽离,克制自己不要再盯着他痴看,我偏过脸,强装淡漠,看着树下飘零的落叶,突然很想求证一件事,忍不住轻声问身旁的学长:“不知道学长叫什么名字呢?”
“陈牧清,耳东陈,放牧的牧,清晨的清。”学长温声回道。
可我的心瞬间就乱了,我激动地看向他,盯着他的眼睛,心酸地问:“你是阿清?”
我迫切地等着他回答,怕他说是,又怕他说不是。
“是啊,你可以这么叫我。”他爽朗地笑着回道。
他答得太爽快,我又陷入了困惑当中,我憋着眼泪,冒着被当成“精神病”的风险,鼓足勇气问他:“你是鬼阿清吗?”
他静静地与我对视,收住了笑容,轻声对我回道:“我是阿清,我不是鬼,是人。”
我听了这回答,还是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我的鬼阿清,突然有些崩溃,豁出去了,委屈地看着他问:“你别捉弄我了好不好,你到底是不是我的鬼阿清?”
见我哭了,他忽然皱了皱眉,一把将我拥进怀里,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阴郁地悄声说:“我是你的鬼阿清,小傻瓜。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会想办法来到你身边,日夜陪伴你。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一定不能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本想瞒着你,可看你着急哭了,我瞬间就心软了,哎。”
我难掩欣喜,哭着抬手捧住他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的模样,不敢置信地问他:“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我的鬼阿清吗?”
“我是,我是你的鬼阿清。”陈牧清双眼泛红,忧郁深邃的眼眸里泪光涟漪,轻声哽咽道,“以后有我陪着你,你就不会孤独了。我送给你的桂花,你做成了桂花枕头,以后你能让我与你共用那枚桂花枕头吗?”
“桂花枕头?你真的是我的鬼阿清……”我确信了他就是鬼阿清,顿时泪如雨下,双臂缠抱着他,感受着他周身温暖的气息,轻声抽泣起来。
陈牧清一手抱着我,一手捏起我的下巴,深情凝望着我的泪眼,猛地将吻
扣在了我的唇上,我沦陷进他温热的湿吻里,难以自拔。
两个年轻的躯体,一对孤独的灵魂,在校园初秋夜晚的大树下,缠抱着拥吻着,我们终是不满足这样浅层次的交缠,渴望拥有直击灵魂深处的碰撞……
陈牧清背着我,散步在校园里,一路背着我穿过校园,走出了学校的大门,走进了繁华都市的灯红酒绿当中,这是我入学以来第一次走出学校,看看校外城市的夜景。我靠在他背上,将脑袋搁在他肩头,在他耳边呢喃:“今夜不想回去,只想跟你疯到天亮。”
“呵,你人都被我偷出来了,岂是你想回去就能回去的?”阿清背着我走在校外的人行道上,邪笑着对我回道。
陈牧清背着我来到一辆崭新的黑色宝马车前,将我轻轻放下,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打车车门,将我请进了副驾驶,他坐到驾驶座上,打开车窗户,他开着车带着我在这座城市里兜风,一路欣赏都市夜景。
车子停在了商场楼下,他领着我走进商场,来到女装店,帮我挑选了一堆好看的衣裙,要我一件一件试给他看,然后直接将我试过的衣裳全数打包买下,之后,是鞋子、包包、手机、相机、电脑……他不停地给我刷卡,毫不吝啬他的钱。
我逛累了,他就背着我。他的双臂挂满了购物袋,迈着他的大长腿,高兴地走在路上,对着背上我的说:“终于能像个正常男人一样疼你了……”
陈牧清领着我来到中餐厅吃了宵夜,带着我来到大酒店开房,我们牵着手乘坐电梯来到高层的客房里,房间里有扇大落地窗,能够俯瞰城市的夜景。
我们坐在酒店房间里的沙发上,他忽然握着我的手,动情而忧郁地说:“这是我借来的皮囊,我去医院做过体检了,他很干净,还没碰过女人,希望你不要嫌弃。我不知道我能用这副皮囊多长时间,他得了心脏病,在他濒死时,我选中了他,上了他的身,借尸还魂。不过,钱是我自己的,车是我花自己的钱买的。”
听了这些,我很惊讶,我努力平复心绪,在心底努力说服自己跟眼前这副皮囊继续亲近下去。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我丢开了陈牧清的手。
“怎么,你是害怕了?还是嫌弃我了?”陈牧清难过地将脸凑过来问道。
“不是嫌弃,也不是害怕,是一时间心里有些乱。”我忍着泪水,心疼地望着陈牧清解释。
“心里乱?是这里吗?”陈牧清用温热纤长的手指轻柔地摸住我的心口,含情脉脉地望着我问道。
这样熟悉的眼神,这般勾魂摄魄的爱意,我霎时间又沦陷了,鼓起勇气主动吻住他的唇,情动时,黯然落泪,边亲吻着他,边低声喃喃道:“阿清,我爱你……”
被我这般激吻,陈牧清的身子微微颤了颤,直接抱起我走进了浴室。他亲自给我洗澡,我们洗完澡后,他穿上睡袍,用洁白的浴巾裹着我,将我轻放在白色的大床上,拉上了酒店的窗帘,将房间里的大灯关掉,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你轻点……”被他拥在怀里时,我惊悸地轻声求道。
这是我第一次跟有血有肉喘着热乎气的阿清行夫妻之事。
夜深时,几经交欢,陈牧清仍是一脸沉醉痴迷的模样,意犹未尽笑道:“终于能让你像个正常女子一样被宠爱着,不用再怕跟你在一起会害你伤风寒了。今夜,我想尝试突破这副身体的极限……”

第12章 ……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体会到跟活人行云雨之事的快乐玄妙之处,抬眼看着陈牧清羞怯道:“我怕疼,你轻点……”
他猛力拥紧我,一夜痴缠。
天亮时分,陈牧清才捂着心口,不太甘心地说:“你气色越来越红润了,倒是我这副皮囊的心脏像是要跳停了。”
“你都……都累了一整夜了,阿清,你这副心脏够给你面子了,你就悠着点用他吧。”我羞得低声劝慰着陈牧清。
“天快亮了,你快赶紧睡会儿,我帮你打电话给你们辅导员,给你请半天假。”陈牧清仗着自己是院系学生会文艺部部长的身份,倒是方便跟我的辅导员联系上了。
他这个千年鬼怪,选了这副皮囊,估计是经过了好一番缜密的筛查与挑选。我顾不得太多,困倦地睡着了。
我睡醒时,一睁眼就看见陈牧清侧卧着单手撑着腮边,满眼笑意等着我,哑声道:“大白天看着你睡觉的感觉真好。”
“几点了?”我元气满满地坐起身来,发现窗帘的缝隙里投射出了一缕强烈的日光。
“怎么?我家小学妹着急去上课啊?”陈牧清勾着一抹温暖的笑,一把将我摁倒在床上……
一阵翻云覆雨后,他似乎得到了他期待的感觉和回应,心满意足将我抱起来,我们在边洗澡边在浴室里“交流”男女之事。
到了中午,陈牧清带着我去理发店烫了大波浪,吃过午饭,才不慌不忙开着车将我送到了宿舍楼下,我拎着大包小包,穿着一身时髦的衣裙,脚上踩着尖头皮鞋,在陈牧清的目送下,走进了宿舍楼里。
同班的女生在宿舍楼梯间撞见了我,像看稀奇一样瞪着我,对着我指指点点,这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名声又要臭到更深的一个级别。可我在乎吗?我不在乎。此刻只觉得拥有阿清的爱,我便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中午我趴在寝室的上铺,打开新手机,上了电话卡,刚开机就接到了一条陌生电话发来的短信:“夜宁学妹,我是陈牧清学长,是你们院系大四的学生,存住我的电话号码,随时联系。”
我笨拙地使用着按键手机。室友佳佳坐在桌边一边啃着鸭锁骨,一边看着笔记本电脑里综艺节目,扭过头来仰面看着我,平和地说:“呀,没注意,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还有新手机啦?男朋友送的吧?快把我的电话号码存一下啊,宝。”
佳佳一向这般情绪稳定,说着,她就将她的电话号码报给了我。
“嗯,是。”我微笑着,存下佳佳的电话号码。
“方便告诉我你男朋友是什么人吗?是本校的同学啊,还是校外的人?”佳佳爱看八卦新闻,忍不住对我问道。
“他叫陈牧清,对了,是我们院系大四的学长。”我摸着按键手机上的一排排小按键,望着佳佳回道。
“是他啊!他是我们班的同学,他家里特别有钱,但是他有心脏病啊,你知道吗?开学都没能按时来班级报到,前几天才回学校的。”佳佳目瞪口呆,实诚地对我说道。
“嗯,我知道。”我收住了笑容,低声回道。
“你知道你还跟他谈对象啊?他随时都会死的!”佳佳有些许惊讶地对我问道。
“能在一起一天,就算一天吧,谁让我爱他呢。”我深藏着我与阿清之间的秘密,淡淡地对佳佳回道。
“厉害啊,这你都能接受,你们也太浪漫了吧,赶上我最近追的韩剧剧情了都……”佳佳一边啃着鸭锁骨,一边轻声感慨道。
我趴在床上学着如何使用手机,一不小心就给陈牧清打去了电话,他很快就接了电话,在电话那头温温柔柔地问:“我的小学妹,刚分开,你就想我了么?”
我一紧张,不小心将外放的按键按到了。佳佳听到这些话,被酸得做了个鬼脸,嚼着鸭肉,回头望向我,尴尬地笑道:“还是你们的爱情好磕哟,我看的韩剧是假的,你们这是真的在谈……”
我羞得脸直发烫,对着佳佳傻笑了一下,双手捧着手机,笨拙地对电话那头的陈牧清说:“我,我打错了,我不太会用手机。见面再聊,我先挂电话了。”
我紧张地按着手机,想结束通话,可不小心按错了,又摁到了通话外放键。
“想我就想我了,怎么还不好意思承认呢?下午我没课,我去你们教室陪你上课,你有什么不会的,我来教你。”陈牧清温声对我说道。
“啧~啧~太甜了啊喂。”佳佳又回头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既可爱又滑稽。
我快要被自己笨哭了,尴尬地笑着拿着手机,对电话那头的陈牧清说:“那下午见啦。”
这次,总算是按对了手机按键,成功结束了通话。
“我们大四课少,看这情况,以后
陈牧清怕是天天都有空陪你去上课哟。他可是我们班级里出了名的大才子,就是身体不好,他就一直没有谈对象,想不到你们会走到一起,恭喜你们哟。希望你们能永远幸福地在一起。“佳佳憨笑着望着我祝福道。
“谢谢你啊,你可真是暖心啊,佳佳。”我感恩地笑着望着佳佳回道。
佳佳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框架眼睛,认真对我说:“太客气了,其实别看我平时不爱说话,但是自从你搬进来以后,我就天天默默关注着你,发现你也是独来独往的,过得挺清苦,几乎很少看你笑。现在你谈恋爱了,变化好大,才发现你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你以后一定要多笑,我好喜欢你的笑。还有,你这身打扮,真的不要太漂亮哦,特别适合你的气质。”
我点着头,不停说着谢谢,才发现佳佳是这样一个温暖的人,明知道我和陈牧清之间很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还对我说着这些暖心的话语,她真的好善良。
下午我背着斜跨书包去上课了,出门前,佳佳还特意对着我做出握拳打气的手势,对我说:“加油,小学妹。”
我感激地看着她笑了笑,来到宿舍楼下,看见陈牧清顶着一头深棕色的卷发,额头前的小卷发向侧面微微卷起,将他英俊的脸修饰得更加精致,他穿着一件灰色风衣,里面是高领白色内搭,黑色的长裤配着黑皮鞋。这个老鬼,还将自家打扮得挺时尚。
我忍不住嘴角上扬,走到他跟前,仰面望着他问:“你陪着我去上课,会不会太招摇啊?哪有大四学长陪着大一学妹去上课的啊?”
“这算什么招摇?学校又没有禁止学生谈恋爱。大学的课,基本都是公开课,校外的人都能进学校蹭课,我们是同一个院系的,我跟着你去蹭课,有什么不可以的?”陈牧清低眼看着我,淡然地回道,说着,就牵着我的手,开始给我播报我下午有哪些课,分别需要去哪几栋教学楼几楼几室……
“你记得比我还清楚呢。”我跟他牵着手走在去上课的路上,心里溢满了甜蜜的味道。
“你路痴,有一次去外国语学院上课,找半天没找对地方,最后气得坐在西广场的一个角落里偷偷哭……”陈牧清轻声在我耳边说道。
“这都被你看见啦?我以为就我自己知道这件事呢。”我并未觉得丢人,反而心中满是感动,发现原来阿清一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陪着我。
“唔,看见了,当时我心里特别难受,所以才想方设法精挑细选,才弄到这副皮囊,我想陪着你去上课。”陈牧清低头凑到我耳边,悄声对我说道,说完,他还用鼻尖蹭了蹭我脖子里的长发和肌肤,哑声道,“只是我有点担心,在陪你上课的时候,万一忍不住在课堂上吻你怎么办?会被老师赶出去吗?”
他撩拨得我心里一阵悸动,我顿觉脸烫得慌,抬眼迎上他满是宠溺的目光,低声道:“那学长你要不要克制一下呀?我可不想被大家看成笑话,我们还是躲着人群亲亲比较合适……”
陈牧清被我的话逗得噗嗤大笑了起来。
“我有个疑问……”我抬眼不安地望着陈牧清的笑脸,低声问,“真正的陈牧清,他的魂魄,万一找回来了怎么办?”
“他本就阳寿已尽,按照规矩,去地府报到了,他若能回来,那真是稀奇了……”陈牧清满不在乎地笑着回道。
“那……那万一他真回来了呢?”我怯怯地望着他追问道。
“生魂跑回人间,有违阴阳律法,他怎么跑出来的,我就怎样将他打回去。”陈牧清摸着头笑道,“别胡思乱想了,我可是千岁老鬼,我有自己的关系和手段。”
我听着他爽朗的笑声,心安了些许,感受着他手心里的温暖,走在秋日校园的大道上,看着道路两旁的景色,忽然觉得母校的秋天真的很迷人,连空气里都是清新又幸福的味道。
来到教室门口时,我与陈牧清一前一后走进教室,我特意挑了最后排的座位,这样我俩就不会太惹眼。
同学们投来的异样的目光,这早在我意料之中,可我不在乎。我认真听着讲,而阿清这个老纨绔,坐在我旁边,无聊地拿着纸和笔,在对着我画素描。
下课的时候,我的任课老师走到我们跟前,她看着陈牧清说:“你大一的时候,上课就不老实。可我万万没想到,你都大四了,还能回来上我的课。”
说着,老师瞄了一眼陈牧清手下的素描画作,苦笑道:“你果然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不在课堂上干正事。”
“多谢老师夸奖。”陈牧清勾着嘴角阴鸷地笑道。

“夜宁,你可要好好听课,别跟他学。”老师看着我叮嘱道。
“放心吧,老师,我最爱上您的课了。”我诚恳地望着老师回道,顺便给她展示了一下我做的满满一大页课堂笔记。
老师欣慰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教室。李佩笑着凑了过来,望着陈牧清问:“好像见过你呢,在几天前的迎新晚会上?你哪个班的?怎么把我家夜宁追到手的?”
“我是大四的学长,现在没课了,想盯着我家夜宁学习,就厚着脸皮过来了。”陈牧清微笑着对李佩回道。
“哟,你家夜宁?你要点儿脸吧,她是我家的。”李佩笑着插着腰。
“那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说。”陈牧清大方回应。
“行,那就麻烦你替我好好照顾夜宁,对她好点,别伤害她,不然我不会饶了你。”李佩笑着回道,不打算为难陈牧清了。
陈牧清用手肘在桌面上,指尖轻巧地旋转着铅笔,冷傲地扫视了一眼周围那些对我们指指点点的同学,对李佩沉声说道:“放心吧,我比任何人都想给她幸福。”
“说得倒好听呢,看你表现了。”李佩严肃地回道,转而走到我桌前,双肘靠在桌上,盯着我说,“我说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漂亮呢,进教室,差点没认出你来,原来是恋爱了呢,整个人都变了。这个人好像是个富二代,身上穿的都是名牌,一定给你买手机了吧……你赶紧存一下我的电话呀。”
我拿出最新款的按键手机,李佩看着我笨拙地使用手机的样子,直接笑着拿走我的手机,打量了一番,摁着我的手机键,亲自将她的手机号码,存在了我的手机里,并满意地笑道:“这手机不错,是最新款,不便宜。你这男朋友,对你还行啊……”
说完,李佩用我的手机打通了她自己的电话,很快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挂断了电话,存下了我的手机号码,转而望着陈牧清说:“一家人了,姐妹,你电话号码多少,给我存一下。以后如果我发现你让我家夜宁受委屈了,我好打电话骂死你。”
陈牧清直接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他的电话号码,给足了李佩面子。
“备注陈大姐,好,存好了。”李佩一边存着陈牧清的电话,一边给他取了外号。
陈牧清听见后,只是勾着嘴角轻笑了一下,丝毫不在意。好似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只要能得到我朋友的支持,怎样拿他开玩笑都可以。
下一节课,还是在这间教室,所以我们课间不着急找教室,聊得很放松。
上课时,我认真听着讲,忽然感觉到陈牧清的大手放在了我的大腿上,我羞地慌张坐直身子,伸手到桌子底下,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警告,抬眼看他,发现他被我打手后,装作很疼的样子。
他竟还疼得咬了咬下嘴唇,露出几颗洁白细密的小牙,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一副假装无辜,其实十分欠“揍”的模样。
我被陈牧清这副样子勾搭得心里直痒痒,突然就分心了,听不进课了,想“收拾”他,可这里是教室啊,我克制自己的冲动想法,忍着笑意,与他默然对视……
“夜宁。”老师喊我名字了,我慌地站起身来。
“你简单地总结一下老师刚才说的这个内容。”老师提要求了。可我懵了,老师您刚才说啥了?
短暂的静默,让同学们都陆续回头望向我,似乎等着看笑话。
我强装镇静,看了看一旁单手托腮的陈牧清,他用另一只手拿着笔在我的课本上顺畅了挑选了几句话划了出来,
然后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我秒懂了他的意思,照着他给我挑出来的那几句话读了出来。
“好,回答得不错,坐下吧。”老师淡漠地对我说道。
我坐下身,勾着嘴角看着陈牧清,越发觉得这个人聪慧机智,神秘莫测,明明他就一直在盯着我看,还勾引我分心,怎就能比我更认真地在听课呢?还能准确地回答上老师的提问……真是让我费解。
我敲打自己要专心学习啊,强制自己不要再盯着个一直在散发魅力的鬼怪学长痴看了,再次进入了聚精会神听讲的状态。
中途的时候,陈牧清又开始挑战我的自控能力,他在桌子底下伸出他的大长腿,用小腿不停地轻轻触碰我的脚踝,动作轻柔,就是频率有些熟悉,让人不得不想入非非。
我咬着牙忍着一股冲动,坚持到了下课。下一节课是多媒体课,电脑刚兴起的年代,我们很多农村来的大学生根本不懂电脑,所以学校专门开了学习使用电脑的课程,课程内容包括电脑的构造,主机组装和基础办公软件的使用方法。
去往多媒体教室的路上,陈牧清伸出长臂,一把从我背后勾住我的腰,让我紧贴着他,与他并肩前行,他勾着一抹坏笑,轻声打趣道:“你意志力挺坚强啊,我那般撩拨你,你却不为所动,可你这样倒是越发激起我的好胜欲了。”
“你还笑,等我上完课,你看我如何‘收拾’你。看看到时候是谁最先低头弯腰撒娇讨爱。”我不服气地看着陈牧清,说完还咬了咬下嘴唇,乖戾地瞪着他。
陈牧清低眼看着我的这副模样,好似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心窝,痒得晃了晃身子,苦笑道:“你别这样啊,你这样我会受不了,会想现在就把你端走,端到床上去……”
“你别多想啊,我要上课呢。”我笑着望着陈牧清想耍赖的模样,对他轻声警告道。
“行,我忍着。”陈牧清收住笑脸,与我对视,却是在眼神里狠狠释放着他的狼欲,盯得我又不禁脸烫心慌。
来到多媒体教室,陈牧清与我共用一台教学电脑,听着老师的讲解,帮着我领悟要点,让我很快就学会了组装电脑主机零件。我们的多媒体老师以前也带过陈牧清的课,他是个中年男人,可他的名字很女气,带着一个“诗”字,加上他说话语气有点娘,我们都叫他“阿诗”。
阿诗早看出我和陈牧清是一对,假装糊涂,故意望着陈牧清调侃道:“陈牧清啊,怎么你都大四了,还回头补上大一的课啊,当年你老爱旷我的课,现在这是后悔了?来弥补以前的损失了?”
“主要是爱听诗诗老师讲课的声音,既有男人的沉稳,也有女人的柔媚。所以我又特意回来蹭您的课了。”陈牧清勾着笑意,对阿诗老师回道。
这话把课堂上的同学们都逗笑了,阿诗老师也跟着大笑起来,指着陈牧清说:“你小子啊,别欺负小学妹啊。”
“不敢不敢啊,都是小学妹欺负我。”陈牧清低头将脸凑到我眼前,笑着对阿诗老师回道,说完,他单手搂住我的腰与我贴紧了一下,差点就让我双脚离地身体悬空了。
“陈牧清,这是课堂啊,你注意点你的言行。”阿诗老师严肃地看着陈牧清警告道。
陈牧清松开搂在我腰上的手,做出一副听话学生的模样,对阿诗老师说:“好的,老师,我记住了。”
可阿诗老师刚走出教室,陈牧清又开始不老实了,时不时用胳膊肘蹭一下我的身体,憋着笑,还故意装出一副不小心碰到的无辜模样。
一直在不远处看我和陈牧清的李佩,笑着走到我们身前,低声打趣道:“你俩也学得差不多了,这台主机被你们拆了又拼装回去,然后又拆,你们放过这台主机,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互相拆了对方的骨头吧。”
“好啊,走啊,小学妹,我正有此意。”陈牧清两眼放光,放下手里的主机配件,笑着望着我说道。
我当然看出来李佩是在开玩笑,也知道陈牧清明白李佩在笑话我俩太腻歪了,我更是注意到教室其他同学们带刺的目光。
我蹲在地上拼装主机,轻声对陈牧清说:“阿清听话,等下课了我再拆你的骨头,下一节课是体育课,我不去上了,拆你的骨头比上体育课更能锻炼身体。”
陈牧清注意到我肩后的长发滑落到了胸前,发尾差点就沾到地上了,他细心地用手轻挽起我的长发,温声笑着说:“那太好了,我正好浑身上下的骨头都痒,就等着小学妹的小手来帮我拆骨解痒……”
“哈哈哈!真是服了,你俩。”李佩大笑着走开了。
终于到了下课时间,刚走出教室,陈牧清就在楼梯间里,一把将我“端”了起来,我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他双臂缠抱到我背后,托起我的身体,我顺势将双腿勾到他背后交叉着,整个身体悬在半空,就这样被他“端着”走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
他一路端着我,时不时低头用额头碰我的脑门,用鼻尖蹭我的鼻头,边走边笑着说:“你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好了,下课了就要去拆我的骨头,你可要说话算数……”

第14章 ……
“昨夜你一晚没睡,中午又抱着我在浴室里……你还没吃饱吗?”我荡漾在秋日的暖阳里,只觉得脸颊发烫,羞得低声问陈牧清。
“这种事,能管饱的?难道不是刚吃完上顿,就想着下顿么?”陈牧清用鼻尖使劲蹭了蹭我的鼻头,不甘心地反问道。
我见周围没人,迎上陈牧清溢满爱意的目光,悄声说:“这副皮囊身体不太好,你要悠着点用,别用坏了,那样就没人能像现在这样搂抱着我,走到太阳底下与我亲昵了。”
陈牧清上扬的嘴角忽然就垂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忧郁,将额头抵在我的脑门上,盯着我的双眼,难过地说:“就是因为不知道哪天就不能用这副皮囊了,所以每天都想跟你腻歪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想与你分开。”
“要不,我请几天假,天天陪着你?”我心疼地看着陈牧清问道。
“不,我知道你很爱大学生活,喜欢去宽敞明亮的教室学习知识,更热衷于参与学校的集体活动。不要为了我而放弃你热爱的事物。我不怕,我能等。哪怕这副皮囊的使用时间可能会很短暂,但是为了守护你,陪在你身边,我会继续寻找下一副更适合的皮囊。总之,你记住,你要为自己而活。”陈牧清用额头蹭了蹭我的脸颊,柔声细语对我说道。
听了他的话,我越发痴恋他的灵魂了,他真的很了解我,懂我的爱,知晓我的脆弱,还教会我爱人先爱己。
“那体育课?”我看着陈牧清的眼睛,沉迷在他眼眸中的缱绻爱意里。
“你想去上体育课啊?我打听过,你们最近体育课学的是太极拳,这个我会呢,我也可以教你。”陈牧清温柔地看着我回道。
“你教我?你怕你教不完三招就把我扔到床上去了。”我看着陈牧清深情的眉眼,压低声音感叹道。
“哈哈,那你还挺了解我呢……”陈牧清被我的话逗得大笑起来,一路“端”着我走出了学校大门,来到附近的大酒店前台,将我放下,一手搂紧我,一手拿出身份证,在前台开房,特意要了间视野好的情侣大床房。
刚进客房,关紧房门后,陈牧清就暴露饥渴难耐的本性,狠力一把抱紧我,让我瞬间双腿悬空,紧紧贴在他怀里,他一路激吻着我,慢慢一步一步引着我,吻到窗户边,单手拉上窗帘,再吻到床边,彻底开始释放……
几次交锋下来,我癫狂时失控……
冷静下来后,看着他脖子上的两排齿印里渗出的鲜血,我心疼地对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刚才实在没忍住。”
陈牧清看了一眼肩头的血迹,转而用迷醉的眼神望着我,哑声道:“一点小伤,你别紧张,我不疼,我舒服着呢。我喜欢你歇斯底里放纵自己的感觉,爱惨了你在我怀里情悸呻吟的模样。”
说完,他再次“佣兵直入”。
到了下午快上课的时间,陈牧清将熟睡中的我吻醒,问我:“你三点半有一节英语课,你去上么?”
“去啊。”我揉了揉睡眼,轻声回道。之后,便迷迷糊糊被陈牧清抱进了浴室洗澡洗头发。
他拿着吹风机,仔细又温情地将我的长发吹干,离开酒店,背着我一路快跑着,跑回学校,跑到教学楼下,再跑上楼,到了教室门口,才将我放下。
我上课的时候,陈牧清趴在桌边睡了一觉。原来他也是会睡觉的啊。
之前每次都是我先睡着,我睡醒时,看见他总是醒着的。这天下午就这一节课,下课后,陈牧清醒了,牵着我离开教室,带着我来到我最喜欢去的南门大食堂,上了二楼点菜区,点了四菜一汤,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轻声说:“中午太忙了,急着让你给我拆骨头,没吃上午饭,你起床就着急上课去了,我心疼坏了,赶紧多吃点。一会儿我带你出去,送你一件大礼。”
我埋头吃饭,点了点头。吃饱饭后,陈牧清搂着我的腰穿过校园,来到校内的停车场,走到他的车门前,给我开车门,护着我的头,等我坐到了副驾驶座上,他再轻轻关上车门。
他开车带我来到了学校附近的小区,保安看了看他的车牌号和他的脸,就让我们开车进了地下停车库。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呢?”我被他牵着手走进了电梯,看他按了电梯里的6号,有些紧张地问道。
“带你去我家。”陈牧清嘴角上扬,对我回道。
“啊?不去,我不去……”我慌张拒绝,电梯到了,我都不肯下去,站在电梯里,自卑又惶恐地抬脸望着陈牧清说,“我室友佳佳说了,陈牧清的父母特别有钱,是高级知识分子。我想,我这样出身的山野丫头,他们一定不会喜欢我的。再说了,你别自己露出破绽,让人家看出来,你是假的。”
看着我怯懦的模样,陈牧清的笑凝滞了,他心疼地眨了眨眼,眼中泛起泪迹,温声对我说:“不是陈牧清家,是我家。”
“啊?你家?”我懵然望着陈牧清,被他拉着手拽出了电梯,跟他来到六楼的一处住户门前,只见他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将门打开。
门被推开时,一处毛坯房映入眼帘,陈牧清牵着我走进去,走到客厅里的一角,捡起角落里一个干净的文件夹,打开文件夹,拿出里面的一只笔,将笔塞到我手里,在我还处于茫然无知的状态时,抓着我的手,在文件夹里的一份合同上,签下了我的名字,他竟还背出了我的身份号,将身份证号码一并填在了合同上。我定神细看,发现这是一份全款购房合同。
“这里是客厅,这里是大阳台、主卧套间、儿童房、客房、书房、卫生间……你看,窗外的山景多美,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窗外有山景……”陈牧清将夹着购房合同的文件夹捏在手里,开始给我逐一介绍毛坯房的格局,并对我说,“我付过全款了,写的是你的名字,找好了装修公司,一会儿带你去装修公司挑选你中意的装修风格,让他们赶紧动工。不出意外,过农历年之前,这房子就能装修好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
我听着这些,只觉得恍惚,有些不敢相信,我竟然有自己的房子了?回想起儿时的经历,母亲不愿意照顾我,经常把我寄养在姑妈和舅妈家,后来我长大点了,又让我去山上的牧场跟爷爷生活,爷爷天天忙着打棺材和放羊,一到下雨天,山上的小屋就滴滴答答漏雨……
我站在阳台前,看着窗外初秋的山景,想着阿清对我的好,又想到他可能不能陪我太久,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却可能看不到他的身影,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心痛和孤独,一时间百感交集,泪如雨下。
“别哭了,开心一点,我送你的这份大礼,你喜欢吗?可不许拒绝,不然我会很伤心……”陈牧清凑到我跟前,低着头用他的额头轻轻撞着我的脑门,轻柔地抬手给我拭泪。
“嗯,喜欢,我对我真好,我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我傻乎乎地哭着望着陈牧清。
“不用你报答,你给我的爱,就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礼物。若是真对你有什么祈愿,那便是,你最好答应我,往后,不管遭遇什么样的困境,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勇敢地活着,永远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陈牧清轻蹙眉头,边给我拭泪,边温声对我说道。
“嗯,我答应你。”我天真地望着陈牧清点头应道,此时年少,不知人间疾苦的深渊最深处到底深几许。
陈牧清摸了摸我的头,带着我离开,开车领我来到了一家规模很大很高端的装修公司,陪着我选定了装修风格。我喜欢简欧田园风,这种装修风格,让人的心很快就能变得宁静,敲定装修方案后,陈牧清到前台刷卡付款,仔细看完合同后,同我一起跟装修公司签下了装修合同,将钥匙交到了他们的手里。
忙完这些后,天已经彻底黑了。陈牧清开车带我来到一处夜市上,与我牵手并肩走在热闹的夜市里,买一大把烤串,边走边吃,感受着这人世浓浓的烟火气息。
“我爱这样的人间。”我忍不住感叹道。
“我爱有你的人间。”陈牧清附和着我,幽幽叹道。
我顿了顿,仔细回味了一番陈牧清的这句话,才发觉他的爱比我想象中更深更沉。
我假设了一番,如若人间没有阿清了,我还会爱这人间吗?会吗?可我的内心得不到确切的答案,我觉得我还是会爱这人间吧,爱这人间的四季,人间的烟火,爱这人间的朝露与日暮。
所以我无法想象阿清的爱,到底是怎样的,只能用心去体会他在我身边的每一刻,试着与读懂他的心。
逛完夜市,陈牧清又带着我逛商场,领着我购物,鼓励我打破以前省吃俭用的消费观念,让我放开手脚,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他说他什么都缺,唯独就是不缺钱。
我告诉他,我什么都缺,还缺钱。他被我的话逗笑了,狠力勾住我的腰,将我贴在他身前,笑着问:“除了缺钱,你还缺什么?我都给你。你缺爱吗?我这里有对你的许多许多泛滥成灾的爱,想要给你,你要吗?”

“要啊,你的钱,你的爱,我都要。”我坦率地望着陈牧清回道。
“想要是吗?”陈牧清掬着笑再次问我。此刻我还糊涂着,傻傻看着他点头。
“走,去酒店。”陈牧清随即拎着一堆购物袋,拉着我跑出了商场,一路快跑回到了中午我们住的那个酒店的房间内。
又是一夜床上两性知识课的现场演练。陈牧清很深入,很负责,很用心,对我言传身教。在陈牧清的盛宠之下,那份青涩的爱,一点点被催熟,如同一颗青涩的苹果,在他的呵护,浇灌,照耀和润养之下,一点点熟透,泛红,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每次我喊疼时,他都会及时收住一些力度,怕我疼,又怕给的爱不够,一夜痴缠。
直到我揪着床单躲闪着求饶,他才笑着稍作休息,对我说:“这副皮囊限制了我的上限,不然你很可能没有办法下床。你倒也不傻,还知道求饶呢……”
我揪着被子,藏在被子里,闭上眼睛,装出倦怠的模样,其实是担心陈牧清太放纵自己,提前透支掉了这副皮囊的精气,那样他就不能长久地用这副身躯日夜陪伴我了。
我刚平静下来,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我接通了电话。
“已经晚上十点了,夜宁同学,你怎么还不回宿舍?”是辅导员朱老师的声音。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李佩,他一定是打电话到李佩那里打听我的下落,从李佩那里问到了我的手机号。
我惊地从床上坐起,提起精神,鼓足勇气,对电话那头辅导员回道:“我和男朋友在外面,今天晚上不回宿舍了。”
“男朋友?是陈牧清吗?大四的,咱们院系学生会文艺部部长,是他吗?”辅导员高声问道,并立即对我命令道,“陈牧清在你身边吧?让他接电话!”
我不安地看了看陈牧清,陈牧清直接拿过我的手机,淡漠地接起电话说:“你好,朱老师,我是陈牧清……”
他们聊着,忽然陈牧清拿着手机走进了浴室,还将浴室的门关上了,不让我听他跟辅导员说了些什么。
我愣住了,想不明白陈牧清有什么话要背着我,跟我的辅导员聊,真
是奇怪。
约莫两三分钟过后,陈牧清挂断电话,从浴室走了出来,对我说:“下周一学校要开运动会,你们辅导员找你回去开会,要你配合宣传部做一些运动会的宣传内容细则,我跟他说明白了,现在太晚了,就不回去开会了,明天你上完课,我陪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嗯,就这些,你为什么还要躲到卫生间聊啊?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么?”我在阿清面前,开始袒露真性情,直接当面提出了我的疑问。
“男人之间的秘密,你们小女生不适合听。”陈牧清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坏笑着对我回道。
“哼,我哪里小了?我都快二十岁了!”我很不服气地挺了挺胸。
“是不小,这几日在我的滋养下,越发圆润了。”陈牧清露出阴鸷的笑容,一眼扫过我的身前,像掀小人偶一般,轻轻松松将我掀翻在床上……
他追,我躲,我插翅难逃……又是一夜“鏖战”。
夜深时,陈牧清无心睡觉,我睡醒时,看见他穿着睡袍坐在窗户前端着高脚杯,喝着红酒,遥望窗外城市的夜景。我裹着被子,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问:“你有心事吗?怎么不睡觉?”
“不困啊,以前在棺材里睡的时间太久了,睡够了。你睡醒啦?你还缺爱么?还要我的爱么?我给你准备了很多很多的爱……”说着他拉上窗帘,放下手中酒杯,大步朝着我走来。
我立即裹紧被子,实在是怕了他了,在关于爱情方面的运动项目,他真的是有超越正常人的体力和精力,也对,他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生命体。可我是普通女人,我再不躲着他一点,我担心明早真下不来床。那还怎么上学,怎么参加校运动会?
见我吓得裹紧被子的样子,他苦笑着将手伸进被子里,抓住我的脚踝,柔声说道:“你还缺什么,你尽管告诉我。”
“我不缺,我现在什么都不缺,我有你就够了。”我警惕地看着他温柔的眉眼,快速地回道,忽然意识到这话不妥,很可能再次激起他“宠溺”我的欲望,看着他眼底升腾起的狼欲,我赶紧补充道,“我缺,我缺觉,我想睡觉。”
他噗呲一笑,松开我的脚踝,对我说:“睡吧。”
我睡得安稳又香甜,醒来时发现陈牧清已经换好出门穿的衣服,把自己整个人收拾得精神抖擞,见我从床上坐起来了,他微笑着来到床边,帮着我穿衣服。
自打我有记忆起,我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穿衣服,陈牧清我这一生的记忆里,第一个亲手帮我穿衣服的人。
我刷牙洗脸完毕,他站在我背后,帮我梳理我的长发,动作轻柔至极,将我打扮利落后,他看着我默不作声的模样,忽然情动,双手捧住我的脸,情难自禁地深吻住我……
大清早,我又洗了遍澡和洗了头发。他不厌其烦地继续帮我吹干长发,帮我穿上衣裙,走出酒店时,见我走路时双腿飘忽,似乎使不上力气,他直接在酒店大厅里给我“公主抱”,抱着我走出酒店,将我抱进了他的车里。
陈牧清开车送我来到我院校的教学楼底下,将车停在停车位里面后,他勾着一抹邪笑,含情脉脉地看着我问:“第一节 课赶不上了,已经下课了,下一节课是商务英语,还有三分钟上课,你要去上吗?我抱你上去好不好?”
我从车座上拿起自己的书包,咬牙逞强道:“我能自己走路,不用你抱。”
其实我主要是不想太招摇,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被爱这件事本身就没有什么好炫耀的。
我倔强地打开车门,刚抱着书包下车,双腿着地时,突然发觉大腿根部太酸痛,根本使不上劲……我差点失衡跌倒时,陈牧清预判到了我会摔跤,提前跑到我身前,稳稳地抱住了我。
陈牧清抱着我,看着我倔强又慌张的模样,哭笑不得,蹙眉笑道:“都怪我,早晨看你太乖,实在没忍住……”
说着,陈牧清踩着上课铃声把我抱上楼来到教室门外,教室里的老师和同学都看着我们。
“放我下来……”我悄声对陈牧清说道,尽管我把声音压到最低,但是我能看出来,教室里的人都能听见这句话。说完,我还掐了陈牧清一下,以示催促和警告。
陈牧清怕我真生气,轻轻将我放下,我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扶着墙和门边,一瘸一拐走进教室,又扶着桌边,走到座位旁坐下。
陈牧清在教室门口对着我笑着挥了挥手就走掉了,我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我拿出课本开始认真听讲。
约莫快到下课的时间,陈牧清从教室的后面悄悄进来,来到了我身旁坐下,手里拎着几盒打包好的食物。下课后,他将食盒打开,热乎乎的瓦罐鸡汤、珍珠丸子、西兰花炒虾仁呈现在我眼前。
“趁热吃,你下节课还是在这间教室上,不用着急。乖乖多吃点。”他给我递来筷子,像哄小孩一样叮嘱我好好吃饭。
“啧啧啧~这么多你们吃不完,我帮你们吃点。”李佩笑着凑过来,从我手里夺走筷子,夹了一个珍珠丸子塞进嘴里,然后将筷子还给我,对我说,“军训时你生病了,吃不下饭,我怕你心疼食物浪费,我吃了你的剩饭,说来也怪,我在家都不吃家里人吃剩的东西,我怎就这么稀罕你呢?”
“你可能上辈子被她救过命。”陈牧清笑着对李佩打趣道。
“嗯呢,我也怀疑。”李佩严肃地点了点头,站着桌边看着我吃饭的样子,喃喃道,“难怪我怎样看她,都觉得她深得我心,原来是她上辈子救了我的命呢……”
我埋头吃饭,吃了一半实在吃不动了,陈牧清和李佩轮流着劝我再吃点。
“不吃了,再吃就吐了……”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吐了?你不会是怀上了吧?大学生,大学生,上大学就生?你这是要赶时髦吗?生吧,都说了是一家人,我给你们随份子钱,包个大红包。”李佩笑着跟我开玩笑。
这个时候的我傻啊,还真被吓住了,慌乱地看了看李佩,转而望着陈牧清悄声问:“不能吧?不是做了安全措施么?”
“不怕,我努努力,争取真让你怀上。”陈牧清咧嘴笑着,用额头撞了撞我的脑门,哑声对我回道。
“不要,我可不能生,我没准备好,我自己都还没长大呢……”我饶是认真地低声拒绝。根本没看出来他们是在跟我开玩笑,我这傻傻又较真的态度,把他俩逗得忍俊不禁。
陈牧清憋着笑,将我吃剩下的饭菜打扫干净,将饭盒丢到了门外的垃圾桶,回来陪着我上完了一节课。
上午最后一节课在隔壁教室上,我们转移到隔壁教室时,李佩看着我走路不利索,不知真相的她,和陈牧清一同左右搀扶着我,关心道:“你这是摔跤了么?第一节 课你没来上,是出什么意外了?”
“我……”我尴尬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李佩。
“早晨是出了点意外,是我的错,有些太放纵了。”陈牧清不知羞地将真相告诉给了李佩。
“原来是你!看不出来陈大姐你身体这么好?院系里到处是你的传闻,说文艺部的部长虽然长得俊美,一身才华,却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你这……也不像啊?”李佩诧异地望着陈牧清试探道。

第16章 ……
陈牧清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淡淡笑道:“消息传得这么快么?连大一的小学妹都知道我陈牧清身体不行?”
“那当然了,你们的恋情,最近可是我们院系里的特大新闻,茶余饭后,同学们就喜欢讨论你俩的关系。你就不想公开解释一下吗?”走到教室坐下后,李佩坐在了我和陈牧清的后排座位上,对陈牧清低声问道。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呗。我的身体好不好,我家夜宁最清楚。不信,你问问夜宁。或者,你问问夜宁的腿……”陈牧清风流地笑道。
“真的啊?他身体真的没毛病?真那么好?”李佩着急知道真相,扒着我的肩膀,晃了晃我的身子,然后她又伸手拍了拍我的腿。
我只觉得脸烫得慌,弯腰低头,将脸埋到了胳膊里,悄声
对李佩说:“他身体好着呢,特别好……”
“咦~你俩秀我一脸!我突然也想谈恋爱了,好想吃一吃爱情的苦,今晚我就去学校的舞厅里抓一个壮丁!”李佩趴在桌上,坏笑着感慨道。
上课时,陈牧清又拿出他放在我书包里的画本和铅笔,开始安静地坐在靠墙的位置,在那里给我画素描。
下课后,李佩问陈牧清,能不能帮忙画一张她的画像,陈牧清婉拒道:“我得了一种病,只有对着夜宁,才能拿住画笔,画别的东西,我手抖拿不住笔。”
李佩被陈牧清气笑了,痛快怼道:“我呸,你还不如直接拒绝我呢。画别的东西?把我归类到东西这一类了?陈大姐,你真损!”
“嘿嘿,你说得对。”陈牧清嘿嘿一笑,根本不想反驳。
“给我,我也要我家夜宁的画像。”李佩气得从陈牧清手里抢走了一张我的素描画,我注意到画像底下有“陈牧清”的签名落款。抢走画像后,李佩就嘻嘻哈哈笑着跑远了。
经过一上午的修养,我的腿好利索些了,能自己走路了。在上完上午的课以后,班长趁大家还没走掉,鼓励大家跟他报名参加下周校运会的体育项目,我向来都是校集体活动的积极分子,凑过去,直接给自己报了一个长跑五千米的项目。
“你的腿,能跑五千米吗?”陈牧清见我报了名,疑惑地望着我问道。
“小瞧我呢,我高中时候跑五千米可是拿过奖的。我从小在山野间长大,体力锻炼得可厉害了,小小五千米,轻松拿下。”我歪着头望着陈牧清笑着回道。
“哟,我都能想象到,到时候你跑不动了,坐在跑道上哭的样子。”陈牧清勾着暖暖的笑意,对我打趣道,“到时候,还得让我抱起你,帮你跑完剩下的圈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绝对能自己跑完五千米。”我晃着脑袋笑道。
“行啊,跑不完也没关系,我倒想看看陈大姐是不是真能抱着你跑到终点,好亲眼见证一下他的体力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棒……”李佩凑过来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匆匆走远了。
我和陈牧清刚走出教学楼没多久,我的手机就响了,是辅导员的来电。我接通电话,他通知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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