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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第一苟王(苟雪丁宁)


邹娥皇紧紧扣着青度的手。
这年轻人面冷,但有一只热气腾腾的手。
只要手还热着——
她想,心就还热乎着呢。
“你当然可以,青度,幻海天的秘境地图,全蓬莱你比道祖研究的通透,除了你,再不会有别人了,别说你金丹废了。”
“哪怕你只是凡人,我们也缺不得你。”

青度从噩梦惊醒的时候, 已经是日过柳树梢了。
午上日光浓烈,穿透薄云与纱窗,打在她脸上。
有些刺眼。
耳畔是蓬莱特有的镇魂神兽的嘶嚎声, 一声比一声粗重,顺着潮风绕着岛周呼啸,曾经青度对这样的声音习以为常,甚至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 但是从密州回来后,伴着这样的声音——
青度才发现原来是睡不着的。
就算睡着了,也是不安稳的噩梦。
青度用手指揉了揉发僵的青眼, 余光一瞥袖口处的镇魂兽。
那兽眼黑漆漆的, 张开的血盆大口像无声的嘲笑。
青度别开眼。
她有一个储物袋的衣服,每一件都挂了这样的神兽。
因为这是蓬莱的标志。
而她是蓬莱的大师姐。
百年之内,只有她有资格, 佩戴这样的袖标, 道祖不行、她师父不行、邹师伯不行——别人都不行。
只有她能。
为此,有个自小和她一起进山门的人很不服气, 那个人叫越蓬盛, 往上追溯,是容有衡的第五代曾徒。
每门课业都要和她比个高下。
这小子很讨嫌,每次被青度稳压一头后还要嘀嘀咕咕,说自己藏着大天赋,青度只是努力而已, 算不得什么。
青度本来听了有些生气,可转念一想, 又觉得这小子是在夸她——本来就是么,夸她努力。
于是当时她眼风一瞥他, 什么话也没说。
青度揉了揉脸,从回忆中醒神。
下一瞬她神色凌冽,从床边摸出一道飞镖掷了出去。
飞镖闪着寒芒,划破虚空,逼得暗处里的人不得不献身。
少年绑着青色的头带,眼睛极小,脸又很长,嘴巴极大,一副生得很精明的模样。
他就是越蓬盛。
处处和青度比个高低的越蓬盛,号称是蓬莱新一辈的佼佼者。
自封的。
青度显然也知道是他,因而只是淡淡开口:“天天闲着没事干么?”
自从邹师伯来过她这一趟后,越蓬盛不知怎么地就听说了十五年后的秘境要重新开的消息,这几日死皮赖脸地来磨她。
“来看看你呗,以前闻鸡起舞,现在睡到日上三竿,啧啧啧,你不如把机会让给我,小爷比你上进,比你合适——”
越蓬盛嗖地两指夹过青度扔过来的飞镖,笑嘻嘻道:“还想暗杀我?可惜了,你这实力不行啊,退位让贤吧大师姐~”
青度抿了抿唇,冷笑:“飞镖上摸了毒药,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先去解毒。”
“靠!”
越蓬盛咒骂一声,下一秒却眉开眼笑,他张开手掌,五指上都是粗糙的茧子,但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青度一愣。
“去年你就使过这招,我怎么可能再跌个跟头。”
“大师姐,更新换代吧,要不你就要被蓬莱换掉啦。”
他留下嘎嘎张狂的笑,就从窗边跳了出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其实像越蓬盛这样的人,青度知道,在同门里并不算少数。
或许是因为道祖对于她特别的批语,那句百年之后,蓬莱可托青度,让众人对于她的要求无形高了不少。
平心而论,青度哪里不好么?
没有,样样都完美。
但是人们希望她不止是完美,还要惊艳。
所以青度只能努力。
而青度曾经最引以为豪的,除了袖口的镇魂兽,就是努力,刻苦的努力。
但是现在么...
美玉有瑕了。
镇魂兽是属于镇岛人的,也就是每一代的大师兄/姐,青度现在想要把它还回去,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能力继任了;而努力...努力——
青度盯着手中一团小小的灵气,如泥沙般,稍不注意就要溃散于手心。
被掏了金丹后,她如今说是筑基都有些够呛,练气九层的实力罢了。
甚至比练气九层还糟,灵力已经很难专心地汇聚起来了,每次一动都感觉有人在钻她的脑壳。
修了这么一大顿,不如一个变故,大浪打回原点。
努力有什么用。
她这么努力,命运眷顾过她么?
她襁褓中被鱼澹抱上了山,从练功开始,从没有睡过一日的懒觉,外人都说昆仑舟上大师兄曲轻云,又是日日练剑几个时辰,又是打坐多少,又是降妖除魔…
青度自觉做的不比曲轻云差,也不比曲轻云少。
但是现在,金丹被废的人是她。
青度想,蓬莱真的还需要她么?
她脑海里第一瞬间闪现的是师伯握着她的手,说哪怕是凡人也需要...但是很快,邹娥皇恳切的面就被讥笑的越蓬盛取代。
弱肉强食,才是修真界的底色,蓬莱怎么会需要现在的她。
不说曲轻云,她现在打的过越蓬盛么?不提越蓬盛,这一代里另外的几个名声赫赫的小天骄——她还有一敌之力么。
或许,她真的不能再戴这镇魂兽了。
幻海天秘境,师叔该带的人,也不应是自己。
主意想的很好,困难却在提笔的时候。
青度不知道怎么说。
当你离一个目标很近的时候,或许还想要踮脚够够;但是当离得太远的时候,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其实是退堂鼓。
所以在还差一点就要追赶曲轻云成功的时候,青度对自己说,那口气不能松,而现在,青度对自己说,或许蓬莱已经不需要她了。
但是这样的心思,她并不会在纸鹤里写。
反正写得再多,林林总总,都是辩解罢了,青度以前就很讨厌这样的,现在到了她身上,她也不屑于再说更多。
只是在纸鹤上郑重其事地放下了那一尘不染的镇魂兽袖口。
她相信,道祖这样的老者会懂她。
但是青度唯独算错了一件事。
这张纸鹤没有飞到道祖的手上,在半路就被李千斛截获了。
然后,青度一抬眼,就看见李千斛端着步子走进了院子,那幻象的左手一动不动,只有右手捏出兰花的形状,肆虐的灵气凝结成细长锋利的倒刺鞭,在李千斛周侧蔓延飞舞。
青度以前就听过小师叔这手出神入化的鞭法。
但她没想到现如今在这鞭子下窜逃的人,居然轮到了自己。
青度狼狈道:“小师叔!”
劈头盖脸的鞭子下,以青度现在的实力,难免要挨上那么几下。
李千斛神色不变:“打的就是你。”
“如果不是收到信,我还不相信,蓬莱会有这么蠢的人。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在密州你顾全大局,选择了及时上报消息;在蓬莱你退位让贤,把委屈往肚子里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宽容,特无私,做的特对?”
我没有。
青度被这样的话说的一愣愣的,心底凭空窜出一团怒火,她没有这么想过,为了大局,她甘愿牺牲那颗金丹,她不觉得委屈——
小师叔凭什么这么想她。
李千斛仍在道:“可是蓬莱需要你这样做么?”
“你把蓬莱当什么了,才会以为蓬莱需要你这样的‘善解人意’?”
李千斛声音幽幽,带着独有的微笑,目光仿佛要洞穿青度。
在这样的注视下——
青度终于想起来她早上,这几日都做的是什么噩梦了。
与世无争的蓬莱岛被人围攻,金丹尽废的她眦目欲裂,从小学的十八般武艺,在那一刻却都化作了虚无。
梦里,蓬莱被吞没的时候,她甚至都握不住手里的坎天剑。
就连最讨嫌的越蓬盛都比她有用,那人嘴里喊着嘶嘶呀呀的咒,跳着可笑的舞,两脚跟螃蟹一样左右挪动,然后就毅然投入了战场,让刀剑把他的肺腑撕成碎片。
这碎片化作火海,又随着咒舞带走了一波人。
噩梦的最后,是越蓬盛被刀剑劈成两半前,轻蔑地回头看着她。
那个眼神是在说:
早知你如此废物,合该我当蓬莱大师兄。
梦里,青度袖间用云锦绣出来的镇魂兽,微微发烫,浑圆的兽眼正对着她。
是无声的嘲笑。
但是青度记得的,青度分明记得的,在继任典礼上她看着这兽眼的时候。
心里只有欢喜。
彼时镇魂兽笨重的嘶嚎声顺着风划过青度的耳畔,她心里想,再没有比这还映景的伴乐了。
青度心里想,现在自己是蓬莱的大师姐了。
她要向过往的前辈们学习,为蓬莱生,为蓬莱死,宗门的荣誉就是她的加冕——
年轻的姑娘信誓旦旦,她绝不会变成第二个容有衡。
现在呢。
小师叔李千斛一步一步靠近,虚假幻化出的左手逐渐变作虚无,将完美假像背后最真实的伤疤裸露给青度瞧。
大风吹过,最外层的披帛从李千斛肩上滑下,光洁的半背上都是火烧过的痕迹,在绛色的衬布下格外突兀。
这一切都在提醒着别人,这玉一样的美人,曾经历过一场可怕的劫难。
李千斛的声音愈来愈低,也愈来愈冷,像凝了冰的水雾:“让位,你还真的想的出来,昏了头了。”
“亏师姐还夸过你稳重,大风大浪不变色,她哪里知道,你只是疯在了后面罢了。”
“你要伤谁的心,若要我们的命,说一句给你也就是了。”
“你可知幻海天为何提前开启,不,你不知道,你关心的只有自己废了的金丹,你自怨自艾,青度,你难道是头一次知道努力并不绝对有用么,不,只是这一次,幸运的不是你。”
青度口中爆发出啊的一声咆哮。
乌黑的长发在刚刚的鞭下不知道何时已经散开了,长发之下,青度小兽一样盯着李千斛,说:“你懂什么?”
你怎么会懂我的痛苦。
明明我已经足够倒霉忍让了,为什么不能让我一个人清净。
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被青度怒视的李千斛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微翘。
我懂什么?
我曾经亲手杀过我的夫君,他在我的掌下渐渐挣扎治了呼吸,这样的痛苦,不够么。
但李千斛还是咽住了这句话。
青度自幼父母双亡,拿人间感情来与她共情,未免太过不讲理。
李千斛干脆地收了灵气鞭子,发出三声外露的笑音——很少能在天下第一美人这儿听到这样刻意的笑。
好像这样的笑,就是特意笑给青度看的一样。
即将跑出院门的青度,在这样的笑下脚步不自觉地放缓。
她听见师叔声音发冷。
李千斛说:“你要跑去哪里?跑去你师父那里告我的状,还是去跟道祖说我对你动用私刑,又或者找邹娥皇...忘了,你这个胆小鬼根本不敢找她,你敢看她的眼睛么,你敢听她失望的叹息么。”
“我猜猜,你多半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浑浑噩噩放声大哭一下午,从此躲着我走。”
青度脚尖重重一顿。
“那你要我怎么办?”
前面几个字咬牙切齿,可惜坚持不到最后一个字落下,牙关就松了,泄出软弱的哭音。
李千斛想,倒底还是个孩子。
她在心里微微叹出了一口气。
“我要你怎么办,我能要你怎么办,你在蓬莱这么多年长大,可曾见过蓬莱逼你,或是逼别人半步...要让你立起来的,不是这岛门。”
李千斛把声音放软。
“是我们,从小见你长大的一群人。”
“师姐那日跟我说,你已经很好了,是蓬莱的种,从你那回来后,又叮嘱我,让我不要刺激你。”
李千斛:“可是我和你是一类人。”
“现在人人听到我的名字都说我是天下第一美人,但是青度,你大约听过,我遭过一场天火,我身上的疤痕就是为此而来。”
“你以为我要拿区区一场火,和你的废丹之痛作比较么?”
“不。”
“我本可以不经历这场火的,你师伯把我保护的很好,她带我毫发无损地穿过火海,但是没防住我最后扑进了那片废墟里。”
青度转回身,神色震惊不似作伪。
李千斛身上的疤痕不曾是个秘密,但听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往自残方面想。
因为在众人的印象里,李千斛这类的美人,机敏,审时度利,从被杀者成为杀夫证道者,她该是强大的,内心坚韧的,怎么会有飞蛾扑火的不理智之举。
“因为那一日,我只想死,不想活。”
“因为在那一刻,我以为这场火海,就该是我的归宿。”
这世上哪有人是生来强大。
李千斛朝青度走过去,把滑落臂膀的披帛轻轻扯起,微微笑道:“可是我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青度,我曾经就是你,觉得自己的人生糟糕透了,所以面对师姐...你邹师伯向我伸出的那只手,我只想逃,我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一份好,我觉得火海才是我的归宿。”
“现在呢?”青度抖着声音问。
云雾中,几度光束打在美人的半张脸上,李千斛轻声说:“现在?现在既然她想拉你出来,你最该做的不是惶恐,不是让位,而是用你最擅长的百倍努力,告诉那些笑邹娥皇蠢的人,她的选择没有错。”
“青度,我信你。”
云雾聚在这座岛上,烈阳不知何时消匿。
厚重的云层慢慢堆积出雨的湿意,压在邹娥皇的肩头,她端着熬好的灵食,立在青度小院外,将这些动静听了个清清楚楚。
该推门么?
邹娥皇想,再等等,她想听见青度的回答。
就算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就算青度仍要退任,放下这镇魂兽的认可,那也好,这个孩子几经生死,也该休息休息了,说到底还年轻,大家想的路未必适合这年轻的孩子,就算...
邹娥皇鼓动的心慢慢在这几个就算里平息。
“啪嗒”一声,柴门大开。
青度阴沉着脸,对着身后的李千斛道:“信我做什么?”
青度目不斜视地路过端着灵食的邹娥皇,发丝乱飞,裤袜只穿了一只,就气势汹汹地走向了岔路口。
“师姐,你来啦。”
李千斛按住邹娥皇的肩,笑眯眯地望向青度。
“两条岔路口,一条上岛瀑布磨心场,一条下岛凡人路...”
“你觉得,师侄会选哪一条?”
邹娥皇没说话,她的眼珠极速地缩小,瞳孔里映着的那个人,在交叉的路口左右盘旋。
然后,湿土粘湿那姑娘的半个裤袜,身影淹没在雨雾里,极其欠揍的少年声从道上传来。
越蓬盛:“青度,你总算从龟壳里爬出来了,看方向要去瀑布磨心么,我赌这次我能比你多挺半刻钟——”
青度:“滚。”
而柴门大开的院口,李千斛听到了泪水划过眼角跌落泥地的声音,她侧头一觑,只见师姐不知何时已经哭了。
邹娥皇不爱哭。
她曾经很爱哭,但是来到了这样的修真界后,慢慢地变得不爱哭了,被何春生打的遍体鳞伤的时候,她没有掉泪,被人背叛的时候,她也没有回头。
但是她为青度哭了两次。
上一次,她看见了命运的无情。
而这次,邹娥皇看见的是,一万里的万一。

又是几日过去。
蓬莱岛上种的树杂, 邹娥皇坐在亭子里往上看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不知何时繁枝变枯。
等从秘境回来,也许又要抽条发柳, 冒出新芽了。
“后日就要启航了,去的人你都挑好了么?”
邹娥皇闻声抬头,只见玉墩上坐了个白衣飘飘的大师兄,正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她。
容有衡回了蓬莱后, 并没有换回先前的道袍,还穿着那几套散修的常服。鱼澹背后说是他现在是装上瘾了。但邹娥皇想,师兄这样的装束, 倒像是随时随地都做好了准备出走一样。
邹娥皇指腹擦着茶杯。
“挑的差不多了。”
对面的人挑了挑纤长的眉, 一扫亭桌上的棋盘,“我说也是挑好了,才会有闲情雅致在这里和自己下对棋。”
容有衡挑起一枚黑子, 扯了扯嘴角:“师妹一人独坐无聊否?”
邹娥皇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无聊。”
她顿了顿:“很有趣。”
来修真界后, 邹娥皇才知道这里的棋和上一辈子听过的围棋不同,虽然也是黑白之分, 但棋中自成了一方天地, 就连下棋者也是棋盘上的棋。
而阵法师常常就用棋来列阵。
容有衡叹了口气:“师妹,师兄是想说,师兄也想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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