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明天……就可以……看到她了……”
明天,只要捱到明天,他就能又有一个月的时间,和她在一起,看着她的笑颜,陪她去出门,看她写话本子,一起吃饭,一起散步。
裴仞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喘息,即使再痛苦,他也不愿意呻/吟出声,只能拼命咬住舌头,直到鲜血淋漓。
就在又一波痛苦袭来的时候,他恍惚间看到有人跌跌撞撞打开了密室门。
第23章
宋迢脑海里是一片混沌,只记得自己被那一群早已断了联系的烦人亲戚们抓住,他们逼着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像乌鸦一样七嘴八舌地轰炸她。
她不想看见这一张张狰狞的脸,拼命想要逃离这片空间,却始终找不见出路。
绝望之际,她忽然感到似乎有人在召唤自己,这种感受很奇妙,整个人都被一个方向吸引,围在身边的亲戚们一个一个从眼前消失不见,一阵白光闪过,然后她就出现在了这里。
宋迢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她甚至没有思考的想法,懵懵懂懂跟随着本能看向前方。
她看见前方有一个人,一个赤红着双眼的人,但她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只觉得他很熟悉,却记不起来他是谁。
刚刚梦里那个可怕的场景把她吓坏了,直到看见眼前这人,亲密信任的感受无法掩藏,她安了心,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拉住他的手就哭。
她想告诉他,自己刚刚的遭遇,想要让他保护自己,赶走那群讨厌的人,可是她不知道,意识混沌之下,她说的话也凌乱到并不成篇,眼前的人听不明白她的意思。
好在对方也并不在意,如她所愿,给了她极大的安抚。
“迢迢……”
看见密室里突然出现人影,裴仞挣扎着起身唤道。
他的视线其实已经模糊,看不清楚来人的脸,但是不妨碍他认出她,她的气息,她的味道,她走路的声音,他早已刻在心底,死都不会忘记。
他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皮肤的痛和来自头脑深处的痛是不一样的,他当然能轻易辨认出来,内心激起一阵狂喜。
她来了,这是真的,不是梦。
那么说明,上一次发生的事,也是真的!
裴仞现在也顾不上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趁着痛苦来临的间隙,还有一丝清明的时候,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用眼神锁定她。
他的迢迢像上次一样,一把便抱住了他,然后急切地吻上他的唇角。
她的吻还像上次一样没有章法,他没有犹豫,寻到她的舌头,长驱直入。
接着她便开始哭,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几乎要淹没他。
裴仞以为是自己没有控制好力道把她弄/疼了,连忙松开她的唇,右手握住她的后脑勺,额头也抵上她的额头,一下一下地吻着她的眉眼,安慰说:
“迢迢,别哭……”
“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可是她的哭声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还哭得越来越伤心,嘴里也在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裴仞想要听清楚她口中的话,但是这时恰好新的一轮疼痛袭来,让他差点都站不稳,等到再次找回神智的时候,他听到的只有:
“走开……”
“不要跟着我……”
模模糊糊看到她的眼泪,裴仞心痛万分,却还是选择放开了抱着她的手。
如果,她不喜欢这样的话,他可以听她的,只要她不难过。
她好像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药,抱着她的时候,自头脑传遍全身爆炸般的痛楚,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才一放开她,痛苦便成倍放大,一个站不稳,他便跌坐在了地上。
裴仞用力转过身体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语气仍然尽力保持温柔:
“迢迢,回去吧。”
回去吧,不要看到他这幅失控的样子,更不要逗弄了他,然后再嫌弃他。
谁知她像是忽然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事物一样,肉眼可见地焦躁,迅速蹲下来拉他,样子更为急切。
这次她不仅吻上来,还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只是和吻技一样,始终不得其法。
裴仞感受到她的小手在他身上乱/窜,所到之处便烧起了一团火。
忽然,她像是摸到了什么灼人的东西,嘤咛一声,迅速抽回了手,委屈地看向他:
“你……坏……”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泪还没有止住,吻也刚刚离开,裴仞感受到有几颗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脸上,混着呼吸交换时的津/液进入口中,咸咸的。
更多的眼泪则顺着她的脸颊渗入他的衣襟,这感觉是温热的,就像她身上的温度。
在身上的火即将燎原之前,裴仞一把将她抱起,哑声说:
“迢迢,我是坏……”
“但是是你先招惹我的,你不能反悔。”
然后抱着她抬脚走向角落里一片狼藉中仍保持着原样的床榻。
事情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宋迢很茫然。
眼前的人不帮她去赶走那群坏亲戚,反而给她带来了狂风骤雨,简直快要吃不消。
她觉得自己快要喘息不过来,像是即将溺水的人,只能拼命去拍打水面,企图挣扎出一条生路。
或许是周遭缠绕着她的水不忍见她如此,逐渐停止了起伏。
可是,一旦真的停下来,宋迢却觉得方圆万里只余她一人,巨大的孤寂瞬间笼罩了下来。
不行,这样的生路不是她想要的,不行,她要去贴近他,占有他。
于是她伸出了双腿,圈住了他……
密室中的喘/息声渐渐停歇,裴仞起身为他们二人披上衣服。
她像上次一样,在这场云雨尾声的时候已经陷入昏睡。
他则眉眼间皆是显而易见的餍足神色,只是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其实在刚才他已经感受到些许不对劲,但是她实在太诱人,容不得他去思考。
此刻看着床榻上她的睡颜,他心里的疑惑蔓延开来,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是到底会发生什么,只有等明天才能知晓,现在他要做的,是送她回去。
这次虽然不是在地上,但到底还是不如房间舒服,他不忍她在这样简陋的地方过上一夜。
抱起的她的时候,裴仞刚要抬脚,忽然看到落在一旁地上的玉佩,借着碎裂夜明珠的光,也泛着莹润的光芒。
他的瞳孔一缩,上前将玉佩捡起了起来,这是他送给她的那枚,应该是刚刚动作激/烈的时候从她身上掉了出来。
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玉佩没有摔出伤痕,他才将其收进了怀中。
回到房间之后,裴仞照例给宋迢擦拭了身体,然后坐在床边看着她。
此时她已经止住了哭,眉眼间皆是舒展,甜甜地睡着。
他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耳垂,然后坏心思地想,如果他就这样坐着不走,在这里待在天明,她醒来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那样的场景,他竟然有些期待。
可是不行,他必须要去处理密室,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离开的时候,他在她的眉间极为眷恋地吻了一下,轻轻说:
“迢迢,要是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醒,那么就让你睁眼便看到我。”
“你会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吗?”
宋迢醒得很早,睁眼的时候天色还是暗的。
她躺在床上没有动,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怎么又是这种梦!
和前两次一样,她记得一些模模糊糊的细节,但记不清那人的脸。
不同的是,这次是从一个可怕的噩梦丝滑切换过去,梦中她拉着那人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然后那人可能是心疼,当然也可能是被她哭烦了,总之他的动作变得很轻,一下一下,将她从恐惧中抽离出来,带给她至高无上的欢愉。
想到梦里那些黏腻灼人的画面,宋迢脸热了热,心虚地四下望望,生怕自己这幅样子被人看了去。
不过,为什么接连会做这样的梦呢?
而且梦中的人好像一直都是同一个,他很熟悉她,也很契合她。
宋迢不禁陷入沉思,这一思,就思到了天明,等到了青荷的脚步声。
青荷每天都会守在宋迢的房门前,等姑娘起了后给她梳妆,然后侍候她去吃早饭。
往常姑娘一般都是卯时过一些时候起,她会赶在卯时之前到,等上一会儿便能听见姑娘起身的声音。
但是今日,她才刚一站定,就看到姑娘打开了房门。
青荷觉得今天的姑娘有点奇怪,好像有些出神,神色也很奇异。
她一边侍候姑娘梳洗一边随口问道:
“姑娘昨晚睡得怎么样?”
这一问,又将宋迢的思绪拉到了昨夜的那个梦里,她感到脸上不自然地烧了烧,连忙挥退脑子里不该有的画面,欲盖弥彰似的说:
“还行,还行。”
何止是还行,简直是舒服极了,舒服得太过头了,哭了好几次,今天早上嗓子都是哑的。
冷静了片刻,她坐在了梳妆台前,又好奇地问:
“青荷,昨夜我们院子里有人来吗?”
这个问题上次的梦发生过后她就问过青荷,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但是她那会儿想到,或许是青荷没有看见呢?所以她决定今天将流云居的所有人都问一遍,要是真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总会有人发现的。
就在这时,裴仞推门进来了。
他的神态和步伐看似施施然,实际上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看见房间里正在妆扮的主仆二人,心里不由得揪了一下,这场景似曾相识。
与上次不同的是,宋迢一眼就发现了裴仞,招呼道:
“呀,你来了!”
想到他最近一直在忙齐王的事,连昨夜都只能抽出那么一小会儿的空闲来看看她,宋迢有些心疼他的身体,将自己刚刚的所有猜测都抛之脑后,关切地问:
“齐王的事都处理完了吗?”
裴仞心里更沉,面上不动声色地锁定她:
“嗯。”
接着又问:
“昨夜睡得好吗?”
宋迢笑道:
“你怎么和青荷问一样的话,你走了之后我就睡了,做了个噩梦被一群讨厌的人缠住——”
她的眉头蹙起来,似是看到了自己的那群亲戚,“嗤”了一声,又话风一转,道:
“不过后半夜还挺好的,睡得很沉,这会儿神清气爽。”
青荷此时给她的妆正好画到眼睛部分,她的视线被迫离开他,嘴上却还在继续问:
“你呢?昨夜忙到很晚吧?睡了吗?”
裴仞心里的大石落下,砸碎了他的期待。
很好,她果然不记得。
宋迢疑惑问道。
此时青荷终于替她化好了一个淡妆,从她眼前移开站在身后开始梳发,宋迢便又从镜子里对上了裴仞的视线。
她刚刚问了一堆话,他却一个字都没说,只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宋迢被这人看得头皮发麻,莫名有点心虚,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一样,她不禁从头到脚自我检讨了一番,什么都没有啊!
难道说,这人是身为摄政王,高深莫测惯了,就把那些御下的手段用到了她身上?不至于吧?之前没见有这毛病啊!
过了好一会儿,裴大摄政王总算是看够了,开了尊口,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慢吞吞问道:
“你的玉佩呢?”
宋迢:“?”
她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的思维怎么这么跳跃?
不过她还是听进去了他的问话,手往自己腰间一摸,什么也没有摸到。
又低头找了找,戴了好些天的玉佩确实从她身上消失了。
宋迢脸上讪讪,自动将裴仞刚刚的表情翻译为“哼,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枚玉佩和簪子一样,自从他上次送给自己之后,她就一直戴着,没有离过身,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竟然丢了。
看这样子,还是被他给捡到了。
恰好此时青荷给她弄好了头发,站在一边等候吩咐,宋迢让她先下去,自己起身转头看着裴仞,明白他不会无缘无故问这句话,便诚恳又有点可怜地问道:
“你看见我的玉佩了?”
接着又很不好意思地说:
“我找不见了,不知道丢哪去了。”
裴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缓缓从腰间拿出一枚玉佩,宋迢眼睛一亮,确实是自己的那枚,她一把抓过来,一边重新佩在自己腰上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真的是你捡到的!”
佩好玉佩,晃了晃不会再轻易掉落,她才停下动作歪着头苦恼地想了想,说: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的,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裴仞抿唇沉默一瞬,回道:
“我在哪里捡到的,在……地上。”
他的声音低低,蕴含着强烈的磁性,宋迢忽然被这声音击中,愣神了一瞬。
等她反应过来他话中意思,正准备追问“哪里的地上”之时,裴仞没却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半是叮嘱半是警告道:
“以后不许丢了。”
宋迢忙不迭点头,把别人送的东西搞丢了,尴尬,还正好被正主捡到,尴尬翻倍。
幸好他人蛮好,不跟她计较。
美滋滋地摸了摸腰间失而复得的玉佩,又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语气有些讨好的说:
“一起吃早饭去?”
裴大摄政王高冷地从喉间溢出一个“嗯”字,抬脚和宋迢一起出了门。
裴仞没有在流云居待多久,齐王身死,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决断,吃个早饭的时间,来请示事情的下属就来了三波。
宋迢见状便也没有多留他,在他答应自己现在可以出去逛逛之后,便催着他回去了。
摄政王走后,侍女红竹拿着从花园里摘回来的一株花枝插进宋迢房间的花瓶里,宋迢认得这种黄色的小花,这应该是类似于现代的迎春花之类的花,开在冬天末尾,迎接春天的到来。
她也是这才意识到,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有两个月了,她认识了很多人,当然其中最重要的是裴仞,在他的关心照顾下,她不再像穿之前的那几年那样丧,反而恢复了几分属于她本性的开朗。
命运的手悄悄拨动,给了她一个这样的惊喜。
窗外的天气也从最开始的寒冷,大部分时间只能待在炭火充足的房间里,到现在不知不觉脱下了厚重的衣裳,还有代表春天的花偷偷绽放。
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一年的新年,快要来了。
宋迢好奇地问侍女们:
“咱们府里往年是怎么过年的啊?要有什么仪式或者安排吗?”
侍女们面面相觑,青荷主动回道:
“回姑娘,王府向来是不过年的。”
对这个答案宋迢倒是没有多意外,“哦”了一声。
差点忘了,裴仞这个性格,看起来确实不像是爱过年的人。
宋迢想到那个场景,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新年里,只有摄政王府冷冰冰的与往常无二,裴仞搞不好还在忙于公事,连一个跟他说“新年快乐”的人都没有。
可真是个可怜巴巴的小可怜呐,她在心里想。
不过今年,有她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时,绿竹端着一碗燕窝过来,一边奉上一边问道:
“姑娘,我们今天要出去吗?”
刚刚在侍候姑娘用早饭的时候,她听见了姑娘问摄政王出门的事情,才会有此一问。
宋迢接过燕窝,以手托腮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说:
“改天吧。”
今天她想修改一下她的话本子情节,那天给她们读修改版的大纲时侍女紫灵提出了一个很好的意见。
以及,她还有一件大事。
想到这件“大事”,她的脸上不禁又热了热,脑海里猛然蹿进了昨夜那些缠/绵的细节。
刚刚趁着吃完饭在院子里散步,她问了流云居里她能见到的每一个下人,大家都表示昨夜没有发现什么异动。
但是,她不相信。
因为人的记忆可能会消失,身体的本能反应却不会骗人,这几次的梦里,那人的手拂过她的身体,所到之处总能激起一阵麻痒,那感觉真实的过分。
所以,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那些春/梦,可能不是梦,而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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