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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往事(福袋党)


后者脸色涨红,却不敢吭声。
“而且正如卢卡斯大人所说,假如我们要与北境为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间点。”凯尔圣学士补充道,“诸位大人不妨想象一下十年后的光景吧——希瑟·凯洛公爵正值壮年,北境的人口也回到了正常水平,而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寻找下一位格奈乌斯王呢?”
“我还是不能理解。”胡德侯爵再次开口,似乎是想摆脱先前的失态,“陛下前脚才把自己的兄弟送去北境联姻,后脚又想杀掉王后给自己的情妇让位。他不会真以为一个漂亮的男妓可以抵消希瑟·凯洛的丧亲之痛吧?”
这倒是不乏可能性——考虑到阿利斯特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的所有兄弟杀掉,他大概确实认为死掉一个姐姐不是什么大问题。
“目前看来,瑟洛里恩殿下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就算是厨房里长大的野种,要强迫他去睡一头母牛也不容易。”胡德侯爵不禁嗤笑一声,“乌尔里克大人,您可得小心一点啊。万一王都沦陷了,您的宝贝儿子多半第一个遭殃。”
乌尔里克的目光冷若冰霜:“注意你的发言,乔治·胡德侯爵。”
“诸位大人,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凯尔圣学士说,“玛丽昂夫人也许是陛下的挚爱,可实在不值得为她掀起一场战争。但是陛下他……呃,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激情,会毫无预兆且不计代价地做出一些超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尽管陛下认为那是一种'男子气概',但最后往往难以收获好的结果。凯洛公爵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当孩子呱呱坠地的瞬间,陛下的态度将决定那支骑兵队存在的意义。”
就在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外交大臣尼科洛索·文琴佐侯爵突然开口:“不一定。”
“什么?”
“事实上,我在北方的朋友向我透露了一些消息。虽然不能确定其真实性,但值得一听。”文琴佐侯爵说,“据说先王的第十子并未死于血狮之夜,他被偷偷送往海外,受到一位高贵之人的庇护。如今他已回到费昆达斯,意图从他的兄长手中夺回王位。”
凯尔圣学士摸了摸胡须:“先王的第十子……您是说德西莫斯殿下?”
“不错,如果消息为真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凯洛公爵和德西莫斯殿下也许达成了某种协议,她的骑兵队不是为了战争而来,而是为了协助德西莫斯殿下发动一场宫廷政变。”
话音落下后,整个议政厅都陷入了死寂。
好一会儿过去,里诺侯爵才说道:“您这么一说,我倒也听过一些类似的传闻。”
“你早就知道?”即使是乌尔里克,此刻也不免有些恼怒,“既然如此,为何不早点知会我们?”
“只不过是一些小道消息罢了,乌尔里克大人,这世上有无数真真假假的传闻,若我都一一汇报,诸位以后就该住在议政厅了。”对方微微一笑,“当然了,我也承认自己的失职。可如果德西莫斯殿下的的确确还活着,整件事就会变得既简单又复杂。”
“何意?”
“若德西莫斯殿下登基为王,照理说身为旧王遗孀的英格丽王后也不会有好下场,可既然希瑟·凯洛公爵选择拥立他,就说明他们之间的协议会保证英格丽王后不受任何影响。”
“也就是说,德西莫斯殿下大概率会迎娶英格丽王后。”文琴佐侯爵说,“至于西塞罗殿下……倒是难说,毕竟王后陛下还很年轻。对凯洛公爵而言,最后只要是自己的侄子继承王位就行了。”
“你是说……”
“等等!”胡德侯爵愕然道,“你们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吗?阿利斯特陛下是先王钦定的继承人,即便对方是德西莫斯王子,这也无疑是篡夺王位!”
“我们可没发表什么立场,乔治大人。”里诺侯爵意味深长地回答,“但想必您也不得不承认,一场宫廷政变总比一场真正的战争要好。”
“可这些消息真假难辨。”凯尔圣学士忧虑道,“我们该如何确认德西莫斯殿下还活着呢?”
“哪怕只是一种可能性,我们也需要尽快向陛下汇报此事。”乌尔里克叹了口气,“通知比洛克西,让他立刻到议政厅来。”
片刻后,一名棕发碧眼的年轻人——比洛克西,国王的御用秘书推门而入:“各位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利斯特陛下在哪里?我等有重要的事情要与陛下商议。”
“陛下正在夏丽仙宫陪伴玛丽昂夫人。”可能是受议政厅内气氛压抑的影响,比洛克西的声音也比往常轻了不少,“另外,陛下勒令任何人不得在玛丽昂夫人顺利产下孩子前打扰他。”
乌尔里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冷静,作为国王的首席大臣,他必须冷静下来:“至少告诉陛下,这段时间必须严格限制英格丽王后的行动,千万不能让她离开王宫。”
“噢,关于这个……”对方的神情充满了不安,“恐怕已经晚了。”
闻言,席间至少有一半的大臣面色煞白:“什么?!”
“王后陛下她……”比洛克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她昨天下午就已经出发去蒙哈榭庄园了。”

英格丽是在傍晚抵达庄园的。
身为一国王后,她没有仪仗队,没有仆从环绕,也没有乘坐象征王室的金銮车,只有一辆不起眼的、中等规格的普通马车,随行骑士不过一位——正当希瑟以为她成功以自由身从王宫里逃出来的时候,克丽丝多·里诺,王后的宫廷侍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噢……看来还有一根没能摆脱的小尾巴。
当英格丽下车的时候,克莱蒙梭爵士小心翼翼地搀扶她,而他注视英格丽的眼神……真不敢相信她当初居然毫无察觉,克莱蒙梭显然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姐姐,他的目光随着她一寸寸地向前挪,仅仅是英格丽的一个浅笑就能令他感到幸福。瑟里不止一次说过她在关乎家人的事情上总是表现得很盲目,现在看来确实是真知灼见。
“王后陛下。”希瑟正要屈膝行礼,但英格丽硬是拽着她,不许她跪下——她的力气和以前一样大,希瑟认为这是一个好消息。
“别叫得这么生分。”英格丽给了她一个贴面吻, “又不是在王宫里,叫我英格丽。”
“陛下。”克丽丝多用不响也不轻的声音提醒道,“这恐怕不合规矩。”
“何必那么拘谨呢?亲爱的克丽茜,这里是蒙哈榭庄园,而希瑟是我的妹妹。”英格丽微笑着回答,“让那些规矩留到明天再说吧,今晚我只想享受有家人陪伴的时光。”
“如您所说,陛下,这里是蒙哈榭庄园,不是北境。”克丽丝多坚持道,“在南方, 贵族们更注重秩序和礼节。我理解您的思乡之情,但作为您的宫廷侍女,我实在不忍看到您在蒙哈榭伯爵的宴会上表现出任何鄙陋野蛮的北方习气。”
看来她在这四年里没什么长进,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英格丽有意引导的结果——希瑟见过她的父亲沃斯派特·里诺侯爵,一个典型的投机者,平生最擅长的就是看人眼色、见风使舵,而他的女儿却是这样一个沉不住气的小姑娘,血脉可真是一门玄妙的学问。
“注意你的措辞,克丽丝多小姐。”克莱蒙梭爵士面露不悦之色,“这可不是一名侍奉者应该对自己的女主人说的话。”
克丽丝多看起来有些受伤,同时,这种失意似乎加剧了她对英格丽的不满:“我只是担心王后陛下在大庭广众之下有损王家颜面!陛下好不容易在王都的熏陶下有了几分真正的贵族风范,若是在这里待久了,又流露出往日北境人的粗鲁……”
“请别这样,克丽丝多小姐。”希瑟柔声道,“你再这么说下去,我真怕自己忍不住砍下你的脑袋。”
对方霎时睁大了眼睛:“什么?”
“希瑟。”英格丽拍了拍她的手背,神情苦恼又喜爱,“别开这种玩笑——看啊,你把克丽茜可爱的小脸都吓白了。”
“抱歉,克丽丝多小姐,看来我的玩笑太过了……又或者我没有?”她玩味地说道,“毕竟我腰间的佩剑看着不像是装饰品,对么?而且我是粗鲁的北境人,浑身流露出鄙陋野蛮的北方习气,随手杀掉一个满嘴都是难听话的小姑娘,用她的头颅当酒杯,好像也不值得奇怪。”
“您、您不能……”克丽丝多强装镇定,“我的父亲是沃斯派特·里诺侯爵,国王陛下的御前会议大臣。”
希瑟的手轻轻搭在剑柄上:“如你所说,克丽丝多小姐,我是北境人,不像南方贵族一样注重秩序和礼节。”
克丽丝多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恳求地看向克莱蒙梭爵士,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很遗憾,克丽丝多小姐,就算您向我求助,只怕我也有心无力。在场的诸位都知道,四年前我就已经是希瑟大人的手下败将了。”
“你太谦虚了,克莱蒙梭爵士,你在比武竞技赛上的卓越表现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希瑟主动缓和了气氛,“事实上,你的弟弟黎塞留爵士此次也与我们同行,如今正在宴会大厅里,想必今晚二位可以久违地私下叙叙旧了。”
克莱蒙梭爵士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感谢您的好意,大人。”
有了先前的冲突做铺垫,克丽丝多也无心在宴会上监视英格丽了,只想离她越远越好。希瑟顺理成章地在其他人的掩护下与英格丽一同前往祖父的书房。
甫一锁上大门,希瑟便开始仔细检查英格丽身上有无淤青或挫伤,英格丽也任由她摆弄,尤其当她打算掀起她的裙摆时,英格丽咯咯笑道:“收敛点,你这个登徒子,再这样我可要叫非礼了。”
见她还有心情调侃,希瑟也松了口气:“你平安无事就好,那封信可真是把我吓住了。”
英格丽在先前的信中如此写道:我们好久没有通信了,希瑟,婚后生活还好吗?我知道你一定会比我提前抵达蒙哈榭庄园,请代我向祖父传达我的祝福。我期待着与你在庄园重逢,也期待着见到伊薇特。
我知道外界流传着诸多流言蜚语,但你不必为我担心,阿利斯特会随我一同来拜访祖父,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们的感情并未破裂,我作为王后的地位并无动摇。
不同于她,英格丽可能已经为这封信透支了自己这辈子的撒谎次数。这样一封看似报喜,实则全部由谎言编织而成的信只说明了一件事——克丽丝多会偷看英格丽的信件。无论授意她的人是国王还是情报总管,本质上都意味着英格丽的生活正受到严格管控。
希瑟好奇道:“你是如何说服国王放你出来的?”
“我并不需要说服他。”英格丽微笑道,“我只需要说服玛丽昂夫人就行了。”
闻言,她不禁眉头紧拧:“你和她有交际?”
“不,但很多时候即使没有当面交流,也不妨碍我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她。”英格丽轻笑出声,“克丽丝多非但没有继承她父亲善于保守秘密的美德,反而喜欢将自己知道的宫廷秘事当作社交时的谈资,玛丽昂的女仆也经常借此探知我的消息。”
“所以我借克丽丝多之口,让玛丽昂误以为祖父的生日刚好也是我和阿利斯特的某个纪念日,因此我非常期待他能和我一同去庄园为祖父庆生——不仅如此,假如我在宴会上独自出席,身为王后的颜面就会荡然无存。得知此事后,玛丽昂定会想办法让阿利斯特留下,同时确保我仍会去蒙哈榭庄园赴宴,否则该如何叫人知道我是一个'不受丈夫喜爱的可悲女人'呢?”
希瑟叹息一声:“看来这位玛丽昂夫人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无害。”
“没必要担心她。”英格丽摆了摆手,“她只是一个内心脆弱的小妻子,渴望证明自己在挚爱的男人心中排名第一,为数不多的那点小心思也都花在这些事情上,不太讨人喜欢,但也构不成什么危害,有时还能为我所用——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你在信上提到的那个'惊喜'是什么。”
于是希瑟向她坦述了有关德西莫斯的事情。英格丽最初有些惊奇,但神情很快转为了肃穆和沉思。
“没想到德西莫斯还活着……”她顿了一下,“或者说,名义上还活着。”
“他在战役过后失去了一条腿和一只耳朵——没有人会拥立一个破了相的残废成为国王,不过他的身份还是值得一用的。”希瑟说,“萨尔瓦托雷总督已经答应会协助我们,并且提供了德西莫斯在王都的盟友名单。德西莫斯最初流落海外时还很年幼,那些盟友也只知道他继承了法比亚王室的金发,要找人伪装成他并不难。”
而且不同于真正的德西莫斯,假德西莫斯有致命的把柄在她们手上,不用担心日后遭受背叛。
然而,英格丽的神情并未如她想象中那般喜悦或如释重负,反而变得更加沉重了:“假如我……”
希瑟看到她双手交握,左手的大拇指摩挲着右手大拇指的指甲——这是她感到焦虑时的习惯性动作:“英格丽,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听到她的话,英格丽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真希望有一杯葡萄酒在手上,这样能给我一点勇气……希瑟,如果我们先不考虑别的,假设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北境和王室彻底分裂,你认为北境有几分胜算?”
希瑟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问:“乐观的情况下……”
“我不要乐观的情况。”英格丽死死地盯着她,“我太了解你了,希瑟,你习惯于用善意的谎言安慰别人,但现在我不需要善意的谎言,我需要事实,告诉我实话。”
她沉思了片刻:“要赢下来——我指的是'攻陷王都'这种程度,不算太难,但是……要守住很难。北境人口匮乏,没法支撑这么长的战线,而南方人又太排斥我们,认为我们与外族无异,基本不可能从当地获得支持。我想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费昆达斯南北分裂,中部以北的领土归北境。”
英格丽阖上了眼睛,低声道:“新君主用于征战的武力,必然会对被兼并的百姓造成伤害。因此,并吞一个君主国,无异于跟所有受到战争之害的百姓为敌,而你也无法跟那些帮助你取得权力的人继续维持友谊,因为……”
“因为你既不能全然满足他们的期望,又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对付他们,因为这样会使你对他们有负恩义。”希瑟继续道,“何况,无论一个人拥有多么强大的武力,当你进入占领地时,总是需要获得当地民众的支持。①”
英格丽睁开眼睛,颇为怀念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记得。”
她轻声回答:“我经常会翻看藏书馆里的书,看看你、西格德,还有母亲的字迹……假装你们还在我身边。”
“希瑟……”英格丽的笑容中多了一丝苦涩,“抱歉,把气氛变得那么沉重。别紧张,我并不打算煽动战争,北境已经承受了太多苦难,不值得为了阿利斯特这种人再次流血……只是命运无常,我想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住最坏的结果。其实我……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
希瑟看着她:“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多,英格丽,你并不想要第二个丈夫,无论那个德西莫斯是真是假——换而言之,你想当摄政王太后,对吗?”
好一会儿过去,英格丽才沉默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对你的想法并没有那么意外。”希瑟说,“唯一令我捉摸不透的是你的态度……英格丽,如今我们在暗,阿利斯特在明,情况对我们有利,可你为何表现得如此不安?”
“因为我……”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感到很惭愧。”
“惭愧?为什么?”
“毒龙劫发生的时候,我什么忙也没有帮上。”英格丽的声音微微颤抖,“北境陷入内乱时也是一样,别说是请求王室派兵支援了,甚至没能让阿利斯特颁布谕旨,申明你作为父亲继承人的合法性。希瑟,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可我不仅无所回报,竟然还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这让我无地自容。”
“别这么说。”希瑟握住她的手,“我已经失去了父亲和母亲,失去了西格德……英格丽,你和伊薇的幸福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东西。不用对那个位置望而却步,那不过是阿利斯特,我们会战胜他的。”
英格丽哽咽了一声,哑声道:“谢谢你,希瑟……谢谢……”
希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英格丽对她做的一样,直到她的情绪略微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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