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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往事(福袋党)


那些说话算话的好人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盯着他,但瑟洛里恩并不放在心上。唯一可惜的是,他本想当着他们的面,用从他们那里赢来的钱付账,好让他们懂得远离赌博的道理,但他下棋的时候,希瑟已经把钱付完了。
午餐结束后,他们顺路前往集市。虽然正处淡季,但集市里依然人来人往,极为热闹。为了招揽生意,南斯特的商贩会把遮雨棚染成亮眼的颜色,一眼望去皆是五彩斑斓、大小不一的彩色帆布,蓝若海水,红似晚霞,绿色犹如茵茵草地,像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孩子在旧衣服上缝制的补丁。
空气中弥漫着海鱼的咸腥味,不过除了鱼,这里还卖蛤蜊、螃蟹和海草,还有一些瑟洛里恩从未见过的奇异水果。有些小摊旁边挂着用晾干的各种贝壳串成的手工艺品,风一吹动便叮咚作响。
然而,瑟洛里恩最后还是在一个僻静的摊位前停了下来。商贩是一个口音古怪的外国人,小摊上点燃了熏香,银色的香炉里散发出幽静的香味。地上铺着一层红绸布,上面放着的大多是发梳、饰品、梳妆盒一类的精致玩意。
“噢,有眼光的客人,这些都是从亚宁来的稀罕货。”商人十分热情,不停用手朝他们比划,“这里有亚宁最好的工匠打造的金银首饰,绸缎折成的精美绢花,还有用珍珠贝母妆点的梳妆盒,送给年轻姑娘作礼物可谓是再好不过了。二位如果想多买一点送给心爱之人,我可以折点价,权当是交个朋友。”
对方显然把希瑟误当成了男人,不过希瑟并未生气,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他:“有什么想买的吗?”
“这把玳瑁发梳多少钱?”瑟洛里恩问道。
商贩报了个价钱,而先前下九子棋赢来的钱刚好足以付账。瑟洛里恩从商贩手里接过发梳,转手插在了希瑟的鬓发上——为了出行方便,她将浓密的枣红色长发编成了麻花辫,发梳上的碧玺宝石恰好与她的眸色相同。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终于有机会说出那句筹谋已久的话:“很漂亮,宝石的颜色很衬你的眼睛。”
希瑟张了张嘴,但似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任由红晕攀上脸颊。
“这位客人……”亚宁商贩小声提醒道,“这是送给姑娘家的。”
“这就对了。”瑟洛里恩语气轻快地回答,“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闻言,对方明显呆住了:“您的妻子……真高呀。”
他耸了耸肩:“你应该学会入乡随俗,亚宁人。北境人喜欢高大的女人,因为他们的传统是家族里无论男女都要拿起武器战斗。”
离开摊位后,希瑟脸上红晕未消,低声道:“谢谢……”
“我们之间有必要那么客气吗?”瑟洛里恩打趣道,“不过,刚才的那个商贩总是会让我想起胡尼,黝黑的皮肤、深邃的眼窝、高到有点弯曲的鼻梁……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那种说话时手舞足蹈的样子。”
“胡尼确实有一部分亚宁血统,他的父亲是亚宁人,母亲是费昆达斯人,出生地也是亚宁。”希瑟说,“他早年是冈萨加银行的雇员,负责记录账目、计算利息之类的工作,两年后转职当了商船上的翻译员,接着就被海盗掳走了。”
“原来是这……啊?”
“他所在的商船遭到了海盗的攻击。”她解释道,“船上的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因为海盗需要有人代写勒索信。大约半年后,那艘船上的海盗意图劫掠南斯特,当时斯滕·奥尔森男爵收到了马尔尚家族的求救信,亲自带兵支援,击退了强盗,胡尼也趁机逃走……虽然很快又被卫兵逮捕了,好在南斯特有商人认识他,为他作担保,才得以逃过绞刑架。”
喔噢,真是跌宕起伏的一生啊……瑟洛里恩好像有点理解为何对方看起来总是那么神经质了。
“所以他之后就来了埃达城吗?”
“不,他最早先是当了辛德雷——斯滕的儿子,如果你还记得这个名字的话。胡尼成为了他的抄写员。”
“抄写员?那位辛德雷·奥尔森不识字吗?”
“是的……我想这也是斯滕时常为他感到头疼的原因。”
虽然贵族不识字的情况不算罕见,但考虑到贵族的成长环境让他们轻易就能得到良好的教育,不识字大概只能用懒或者笨(又或者两者皆有)来解释了。
“所以……为什么胡尼最后成了你的书记官?”
“这个的理由也很有戏剧性。”希瑟说,“辛德雷是那种——咳,很常见的贵族子弟,在私生活方面非常放荡。有一次,他和那群狐朋狗友们打赌,赌约是他能不能在五天内拿下哈瓦尔德的女儿蒂里尔……哈瓦尔德是戴尔镇的铁匠,在毒龙劫时期参过军,是斯滕的故友。”
“真是个混蛋。”他评价道。
“很难说不是……”希瑟叹了口气,“蒂里尔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年轻姑娘。大多数贵族男性在与平民少女逢春一度后就会抛弃她们,也不管她们的下场如何。”
听到这里,瑟洛里恩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是啊,无数的私生子就是这么来的。
“胡尼实在不忍心见她上当受骗,于是将赌约偷偷泄露给了蒂里尔。尽管他行事隐秘,但辛德雷最后还是发现了真相,立刻解雇了他。”她继续道,“然而,斯滕却很赞赏胡尼的勇敢,于是把他举荐给了我。”
“我喜欢这个结局。”不仅如此——尽管希瑟在讲述时没有刻意提及,但瑟洛里恩还是嗅到了故事背后的酸甜气息,“所以胡尼和蒂里尔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
“你果然察觉到了。”希瑟莞尔,“胡尼确实爱慕着蒂里尔,而且他们私下已经心意相通了。不过哈瓦尔德是传统的纳维亚战士,要打动他并不简单,这也是为什么胡尼平日一直在向校场的教头请教剑术。我旁观过他的训练,他做事一向认真勤奋,学习剑术自然也不例外,只可惜他习剑的年龄太大了,又没有什么基础,所以进步得比较坎坷。”
瑟洛里恩心里对于胡尼的共情又加深了——并且为自己不是唯一在剑术学习上进度缓慢的人感到了一丝可耻的窃喜。
“至于哈瓦尔德……其实他心里也很欣赏胡尼,只是不喜欢他说话唯唯诺诺的模样。而且无论如何,他的女儿不能嫁给一个懦夫,所以他想看看这个小伙子有没有向他发起挑战的勇气。”希瑟摇头,“话虽如此,我很怀疑蒂里尔是否会认可这种考验,那孩子远比看上去有主见,恐怕不会把自己的婚姻交由父亲全权决定。”
“你觉得她会带着胡尼私奔?”
“这太南方主义了。”希瑟说,“按照北境的传统,如果想要反抗父亲的决定,就要向自己的父亲发起决斗。”
“呃……我欣赏纳维亚人的很多传统,亲爱的,但在这件事上我选择南方主义。”
时至黄昏,他们在港口边租了一艘渔船,打算在近海处游览一下再回城堡。
绚丽的晚霞将海水染成了葡萄酒般的深红,也让希瑟枣红色的长发显得更加鲜艳,皮肤被镀上了一层红润的光泽。
瑟洛里恩看着她,除了海水的咸涩,他还从她身上嗅到了几缕熏香的气味……是刚才在集市的摊位前沾上的吗?他也不是很清楚,但这缕暗香让他莫名有点心跳加速。
由于太过紧张,他开口前下意识地清了清喉咙:“这里的景色真美啊。”
……哈,史上最逊的调情。
“是啊。”希瑟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在我年幼的时候,也有人带我欣赏过这样的景色……真是令人怀念。”
先前那点暧昧的气氛戛然而止,瑟洛里恩不受控制地追问道:“是塞德里茨·欧根吗?”
听到这个名字,希瑟霎时怔住了——他心里暗道不妙,恼恨自己为什么要在气氛这么好的时候提到那个名字。
“对不起,我……”他试图亡羊补牢,“我是说……呃,我没有……”
“没关系,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知道塞德里茨。”希瑟回答,“另外,我刚刚提到的人也不是他,是我的兄长西格德。”
瑟洛里恩现在真的很想从这里跳下去。
“我……”他嚅嗫道,“我在画室里看到了你给他画的肖像画……”
闻言,希瑟再一次愣住了,许久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伊薇特说的没错,她确实只是单纯地忘了。
“抱歉,我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她揉了揉太阳穴,“我会找个时间处理它的……你不用为此有任何压力,自从解除婚约之后,我和塞德里茨就没有过任何往来了。”
“你还恨他吗……?”瑟洛里恩心里很想扇自己耳光,但嘴上还是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
就好像大夫叮嘱你不要去碰伤口结的痂,要让它自然脱落,但你有时就是忍不住去抠它,哪怕你知道这样可能会让伤口再度流血。
瑟洛里恩一般将其归之为“手贱”,但认清楚这一点,并不妨碍他本人也是其中的一员。
“事实上,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过他了。”希瑟坦然道,“我想……只有放不下才会感觉到恨。我对塞德里茨有过感情,或许也恨过他,但是那么多年过去,那些感情最终都淡去了,如今他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曾经认识过的人。”
“塞德里茨是你认识过的人……”他小声道,“那我呢?”
对于这个问题,希瑟沉默了片刻:“你是我的丈夫,瑟洛里恩。”
“我的丈夫”,而不是“我爱的人”。
瑟洛里恩还没有迟钝到察觉不了这两者之间的差别。
说不失落当然是骗人的,但他们毕竟才结婚没多久,感情不够深厚也很正常。
最重要的是,希瑟一直体贴地顾及着他生活的方方面面,他能回报的地方却很少……所以他至少应该让她不会在感情上有太多负担。
“也是,我们睡在一张床上,让塞德里茨羡慕去吧。”他故作轻松地回答,视线望向了远处的夕阳,“如果现在是盛夏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轻松惬意地欣赏美景,不用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了。”
希瑟摸了摸他冰凉的手:“确实很冷……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是时候该回去了。”
瑟洛里恩一边佯装镇定自若地点头,一边又为她亲密的行为感到羞涩。幸好现在是黄昏,即使他的脸看起来红彤彤的也不奇怪。
是啊,未来还很长。
他们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第26章
马尔尚家族的地牢看起来和白盔堡的差不太多,不过空气更潮湿,因此铁栅栏上的锈迹也更严重。晨昏时分,会有融化的霜雪从头顶的岩石缝隙里滴落,像是世界上最冰冷的雨水,哈康爵士玩笑地称之为“南斯特风情。”
“您的到来使这儿蓬荜生辉,大人。”审讯官紧张地跟随在她身后,“但容我冒犯,即使是屠龙者的威势恐怕也难以使他开口。”
希瑟当然也同意这一点——准确地说, 萨迦里人根本不相信她杀死了毒龙,他们认为是萨迦里人的大祭司通过仪式向先祖祈祷,于是先祖之灵降下诅咒,使毒龙日益虚弱,而她不过是在毒龙临终之际碰巧进入铁森林给了它一剑的幸运儿,可即使没有她,毒龙之死也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 只要看待事物的眼光更活络一点, 劣势有时也能成为优势:“哈康爵士,等会儿配合我一下。”
审讯官看起来神色迷茫,哈康则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是, 大人。”
走进牢房后,希瑟仔细端详地上的萨迦里人,情况比她想象中好一些。因为双腿已断,萨迦里人的脚上并没有佩戴镣铐,只是捆住了双手,体表有不少淤伤和擦伤,但会造成流血的伤口很少——显然,审问官担心伤势加重会导致他的死亡,所以在用刑时非常谨慎。
希瑟赞同他的做法,审讯的重点在于利用受讯者的破绽,恐吓和酷刑只能让马尔尚伯爵这样的懦夫开口,对付萨迦里人需要用其他方法。
“看看你。”她故意讥讽他,“光荣的萨迦里战士,嗯?萨迦里的丧家犬还差不多。你的那些同伙都和你一样被逮捕入狱了,你们那位塞外之王的野心也破灭了。至于你,很快也将在这个又脏又黑的牢房里死去,无人埋葬,无人祭奠,毫无荣誉可言,像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正是这样,大人。”哈康也假装谄媚地说道,“什么塞外之王,与您相比根本什么也不是。”
听到她的话,萨迦里人并不生气,反而发出了一阵瘆人的冷笑。
“你笑什么?”
“笑你果然是一个蠢婊子,希瑟·凯洛。”他声音嘶哑地说道,“你不会真以为随手抓几个南方佬就能扰乱王的计划吧?”
唔……看起来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你根本不配统治这片土地……”萨迦里人喃喃道,“迟早有一天,萨迦里人的王会越过那道城墙,摧毁那些可憎的堡垒,攻入埃达城……到时候所有人都会高呼他的名字,伊瓦尔,荣誉的捍卫者……”
不得不承认伊瓦尔王是一名很擅长鼓舞人心——或者说煽动力很强的领袖。
萨迦里氏族在北境大军面前节节败退,只能狼狈地逃回边境防线外仅仅是两年前的事情。伊瓦尔虽然今年才正式从他的父亲手中接过权力,但他又不是一夜之间长大成人的。在北境内乱的那两年里,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他本人,都曾数次败于她手。
伊瓦尔的父亲或许是一位平庸无能的氏族领袖,但他的失败都能在伊瓦尔本人身上找到同样的例子。
几个月前,伊瓦尔派人假意投降,实则埋伏在城内里应外合的计策,已经是他此生对她最成功的一次打击了。假设兵不厌诈也是一种胜利,那么伊瓦尔从头到尾也只赢了她一次,完全抵消不了过去几年的惨淡战绩。
即便如此,对于崇尚武力的萨迦里人,伊瓦尔竟然还能让他们坚信自己有朝一日必定会打败她,然后成为北境的新主人……若非对方是她的敌人,希瑟确实很想向他请教一下这是如何做到的。
哈康明显也有类似的想法,她看见他胡须下的嘴唇不自觉地嚅动,似是在无声地咕哝什么。
希瑟只好在他按捺不住脾气前率先开口:“真是可笑,你以为萨迦里人还有机会吗?我的仁慈只有一次,你们不可能再靠假投降偷偷溜进北境了。”
见她还要继续盘问,哈康也只好耐心附和:“公爵大人说得对,这些臭乞丐根本不值得您的同情。”
萨迦里人做了一个吐口水的动作(他可真是喜欢这么做),但因为太久没有喝水,最终只是让本就干裂的嘴唇流血了:“谁需要你的仁慈?我们一直都能进来。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每逢秋冬,我们都能找到机会去边境线附近的城镇里劫掠一番?”
希瑟心中一紧:“你是说……”她摇了摇头,让自己的语调更加尖锐,更有戏剧性,“胡说八道!驻守在边境的士兵都是北境最忠诚最英勇的战士,怎么可能和你们这些野蛮人同流合污!”
“哈哈,野蛮人。”萨迦里人嘶哑地大笑,“希瑟·凯洛,难道你忘了自己也有'野蛮人'的血统?不过你们凯洛本来就是纳维亚人里的劣等种,否则当年就不会向费昆达斯的国王下跪投降了。说到底,你们只配给南方佬当奴隶。至于边境驻军,当年或许还有一点荣光,可现在不过是一群罪犯揉成的大粪。”
最后这句话实在是难以反驳……毒龙劫结束后,出于各种客观因素的考量,边境驻军接纳了不少王都流放的重刑犯,大多是强盗、强奸犯和掘墓贼,偶尔来一个因窃取领主财物而被判刑的小偷,就可称得上是罪犯中的道德楷模了。
尽管心里感到失望,但她还没有忘记正事:“闭嘴!撒谎精,不准你玷污边境驻军的荣誉!”
萨迦里人脸上的表情愈发轻蔑:“他们有什么荣誉值得别人玷污?是那些士兵自甘堕落。他们奸污了被俘虏的萨迦里女人……”
希瑟闻言大惊失色:“什么?!”
“待我们救回同伴之后,她们怀孕了,孩子们总需要父亲,王便命自己的歃血兄弟将他们抓来。”萨迦里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王告诉他们,只要他们选择为真正的国王效忠,待他来日攻入北境,就立刻赦免他们的罪罚,他们的子嗣也将流淌着光荣的萨迦里人之血。哈哈!王只说了这么几句话,甚至没有提到土地、牛羊之类的奖赏,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要跪下亲吻王的双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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