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文女配夺回气运后/锦鲤文完结后,女配重生了(临天)
“要来不及了。”归娘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一旦法事成,归娘子会死。
这个被强行改变而来的天命,会成为天道规矩,再难回天。
唯有归娘子现在死了。
天命才会重回到原来的,正确的轨迹。
二选一,没有别的路可走。
哪怕杀了长风也不行。
“退则死,进则亡。原来是这个意思。”
顾知灼又摸了一下她的脉搏,短短的时间,已经弱到几乎快要感觉不到了。
她撑不到一盏茶。
成或败,顾知灼必须做出选择。
顾知灼俯身捡起了匕首,归娘子笑着想要去接,然而顾知灼没有把匕首给她。
“殷家姐姐。”
顾知灼踮了踮匕首的份量,牢牢地握在掌心中,只问她一句话:“你信我吗?”
两人目光相对,归娘子脖子僵直地点了点头,唇含微笑:“信。”
“好。”
顾知灼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犹豫不决的人。
尤其当她下了决定后,再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把那颗丹药又拿了出来,凑到归娘子的嘴边:“吃下去。”
归娘子:“……”依言张开了嘴。
丹药入口即化,有如一道暖流,流淌过四肢五腑,她冰冷的身体中涌起了一股暖意,就连呼出气息也温和一些。
她僵硬的身体似乎有了一点力气,没有那么像是死人了。
顾知灼的双指并拢如剑,指尖虚点在了她的额头上。
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既判,五雷初分……急急如律令。”
声音落下的同时,顾知灼飞快地在她额头画了一个符纹。
“猫,让开。”
“喵呜?”
猫听话地蹦到床边,它疯狂地摇动起麒麟尾,胡须一动一动,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相信我!”
顾知灼闭了闭眼睛,紧跟着,她一手按压住了归娘子纤瘦的肩膀,举起匕首,朝她的胸口狠狠地捅了下去。
闪烁着森森银光的匕首在娘子瞳孔中放大,她露出了释然的笑,美的不可思议。
“谢谢。”
“喵!”
匕首捅进了她的胸口中,鲜血顺着拔出的匕首飞溅到顾知灼的脸上。
轰隆隆!
一道巨雷轰然响起,伴随着从天而降的闪电,砸在了屋檐上,连厢房也跟着一阵摇晃。
轰隆隆!
一声声闷雷在天边持续炸开,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天空渐渐变色,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席卷着周围。
又是雷电又是雨的,街上的行人们匆匆躲到屋檐下,眼看天色越加暗沉,小摊贩动作麻利的收着摊。阿婆一边把香囊收进小篮子子,看了看天,嘀咕着:“这天也奇怪了,说打雷就打雷,肯定会下雨,还是先回去算了……”
两匹快马在她身旁疾奔而过,砰的撞翻了把她还没收拾好的小摊子,摊子上的香囊滚落一地。
“哎哟喂。”
阿婆心疼死了。
赶忙俯身去捡,香囊上沾上一些尘土和泥,她拍了拍,没拍干净,更着急了,这要是擦不干净,就卖不上价了。
敢在京城里头奔马的,非富即贵,阿婆只能自认倒霉,不敢招惹,她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跑这么快,又不是赶着去投胎,怎么不摔下来啊。
打头的骏马突然发出一声嘶鸣,晋王从马背上毫无预兆地滚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阿婆看呆了。
这么灵?
“王爷!吁。”
另一匹马上的人慌张地拉住缰绳,连滚带爬地从马背上下来,边喊边跑了过去。
竟然是位王爷?阿婆吓得心口直跳,这可不是自己咒的啊,她赶忙低下头,慢吞吞地往后挪,只当自己不存在。
“王爷!王爷。”
王长史飞奔到晋王跟前,把他扶了起来。
“您没事吧?”
晋王摆了摆手,忍着身上的痛:“没事。”
方才不知怎么的,一阵没来由的心慌,手一松就摔了下来,脑壳还在嗡嗡作响。
晋王道:“扶本王起来,得赶紧回去。”
他是刚刚才收到消息,说是东厂封了他的王府。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但他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东厂做事蛮横,总不能是他得罪了沈旭吧?
晋王勉强爬了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在摔下的时候,蹭到了地上的小石子,蹭出了一个小小的伤口,伤口只有指甲盖大小,有一点点渗血。
从过军的人,自然是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伤口。晋王搭着王长史的胳膊爬了起来,又上了马,两匹骏马直奔晋王府。
头顶是闷雷阵阵,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晋王总觉得这道雷追在自己的头顶跑。
晋王府就在前头不远,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把整条大街都围得严严实实。晋王快马过去,还不等他开口,领着锦衣卫的一个千户就笑眯眯地扬了扬手,锦衣卫们默契地让出了一条通道,并没有阻拦他们,甚至还为他打开了角门。
千户还含笑地说了一句:“王爷,您请。”
他这态度就跟笑面虎似的,颇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意味。但再怎样,晋王也总得进去,他目光低沉的瞥了一眼千户,策马冲进王府。
这一进门,晋王好不容易压抑下来的怒火再度腾腾地冒了起来,捏着缰绳的手陡然一紧。
侍卫们就跪在照壁后头,他王府的上百个侍卫全都被缴了武器,双手绑缚在身后,直挺挺的跪成了几排,乍一眼看到时,差点吓了晋王一跳。
在他们的身边,扔了十几具侍卫尸体,仿若是在威慑着什么。
在他的王府。
东厂竟然还敢动手杀人了?!
好大的胆子!
“王爷。”
见晋王回来,侍卫们仿佛有了主心骨,面露喜色,有一个侍卫立刻大喊着:“沈督主带着人闯了长风真人的院子。”
看守在一旁的番子等他说完了这句话,又对着那个乱喊乱叫的侍卫踹了一脚,踹得他在地上打滚。
“好,好啊。”
晋王怒极反笑:“东厂猖狂至此,本王倒要看看,你们家督主要怎么跟本王来解释。”
晋王重重一甩袖,抬步就走。
跟在后头的长随喊道:“王爷,您的手,您的手在流血!”
晋王的脚步顿了一下,抬手看了看,就是刚刚的那个小口子,渗出的血好像越来越多了。
是被什么扎到了吗?
这么深?
晋王也没有多想,取出一方帕子随便包扎了一下。
他走得很快,王长史紧紧地跟在他的后头,总是忍不住去看晋王那只受伤的手,绑着的帕子溢出了一点点红,鲜血晕染着干净的帕子。
王长史的心里有些毛毛的,还想再提醒一句,一个凄裂的惨叫声从前头传来。
“不可能!”
晋王认得声音,这是长风。
他脸色陡然一紧,脚步又加快了几分,气喘吁吁地推开了小院的门。
“沈旭,你竟敢在我的王府上……”
晋王质问的声音蓦地停了下来,双目圆瞪,他举着手,颤抖地指向前头。
“真、真人。”
“你的头发……”
长风的乌发油光发亮,哪怕撒开着也有如上好的绸缎一样,一根银丝都没有。
而现在,肉眼可见的,出现了几缕白发,紧跟着白发越来越多,黑发越来越少,在短短的数息中,头发几乎全白了,毛糙散乱的披在肩膀上。
听到晋王的惊呼,他木然地撩起来一缕发。
这一缕白发掉了下了,落在了他的掌心中。
长风不寒而栗,他支撑着身体的双手失去了力道,摔在了地上。
“不可能!”
这是反噬。
长风的声音越加尖利,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云淡风轻,恐惧在他眼中浮现,弥漫在脸上。
“不会的,天命是应我而生的……不会的!”
“不会的!”
如今刚未时, 但天色已经像是到了酉时,暗沉沉的。
长风趴伏在地上,恐慌如潮水一样向他涌来, 几乎要把他吞噬了。
“不会的……”
他从尖叫变成了喃喃自语,口唇不住颤抖。
为什么会这样。
是哪里出了变故。
长风的脑子乱哄哄的,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满头白发垂落。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下一刻,他的动作一顿,瞳孔收缩。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手背的皮肤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丝龟裂,皱巴巴的, 失去了弹性,有如一个垂暮的老人。
“啊啊啊。”
他怕了,他怕极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
反噬真的来了。
长风在地上连滚带爬,破碎的道袍上头, 又是血又是泥, 满头白发毛毛躁躁的团作一团,狼狈不堪。
“真人!”
晋王回过了神,连忙问儿子道:“云儿, 这是怎么回事?是东厂干的?”
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人折磨成了这样?晋王惊疑不定。
他下意识地去看坐在那里的沈旭。
沈旭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 剧烈搅痛的心口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后背冷汗淋漓,但面上除了略显苍白没有任何变化。
“沈督主真是好手段,逞威风逞到我王府……”
“王爷。”
晋王妃后怕地喊住了他, 解释道:“刚刚打过雷后,就、就开始了……”她语带颤意,“他、他、真人的头发突然就变白了,脸、脸也是。”
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王爷到底是招惹了什么妖道?
王妃本来还指着长风救儿子,眼看着他连自己都救不了,也顾不上别的了。
东厂是来抓妖道的,王爷别再为了这个妖道惹了东厂!
“脸?”
王妃这么一说,晋王连忙扭头去看,长风也正好抬起头来。
这一看,晋王吓得连退了几步。
长风四十余岁的年纪,从前瞧着不过三十出头,晋王都比他显老,而现在,他脸上出现了一条条深深的皱纹,皮肤干涸,脸颊垂下,须发皆白,说是七八十岁都有人信。
长风眼神惶惶,他趴坐在地上,他看着晋王,仿佛落水之人看到了漂浮在水面上的一根树枝。
晋王:“!”
晋王咽了咽口水,抢步过去。
周围的番子用眼神请示了一下乌伤,见他没有说话,便退开了半步。
晋王把他扶了起来,情真意切道:“真人,本王这就给你请大夫……”
“大夫无用,这是反噬……”长风动了动嘴,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在歇斯底里的大喊过后,长风嗓音沙哑粗嘎的如同老翁。
反、反噬?!
晋王的心头一紧,吓得差点没扶住人,一句话都说不全:“是、是……为什么会、会会……”
长风也想知道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变故。
“咳咳。”
长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衰败。
他修道资质卓绝,是上虚观百年难得的,无论任何术法符箓,他都能一点即通,就连几乎失传的祝音咒,他都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他三十岁入世修行,雄心勃勃,想成为大启国师,他深信自己志在必得。
可是,国师云城真人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天命不佑。”
天命不佑?
所以,他用十年前黑水堡城的那场法事,证明了他可以凌驾于天道之上。
天命由他所定!
他不甘心,不甘心付出的半生心力,就此功亏一篑!
“会、会反噬?”
晋王终于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了。
他慌到不行,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晋王若是从未见识过反噬,也不至于怕成这样。
偏偏,他亲眼瞧见了儿子的模样,那副人不人鬼不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样子,他是真的怕了。这些天,他无数次反悔,当年不应该让儿子来贴那些符,早知道,他就随便找了一个下人来做。后悔归后悔,心痛归心痛,可是,现在发现长风竟然也受了反噬,这种心痛变成了恐慌。
下一个,不会轮到自己?
“为什么?”
十年前明明顺顺利利的啊。
长风又咳了几下,费力地说道:“殷家女,死了。”
“阵法失败了。”
阵法会失败,只有这一种可能。
殷家女?
死了!?
沈旭猛地一把捏住圈椅的扶手,手背爆起了青筋,他手臂的肌肉崩得紧紧的,几乎要把扶手折断。
姐姐她,她、她死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打乱了沈旭一向的冷静,又或者说,因为世间没有什么能让他在意的,哪怕再疯,杀得再狠,沈旭也从来不会失了这最后一份的冷静。
沈旭心口搅痛,喉咙里泛起一股血腥气,有如鲜血翻滚,几乎快要喷吐而出。
“督主,殷家姐姐,交给我。”
声音在耳畔回荡,那双凤眸明澄,清澈可见底。
沈旭硬生生地压住了口中血腥,他慢慢放开圈椅的扶手,转而捏住了小玉牌,玉牌冰冷,顺着他的掌心把这股子凉意带入心底。
“去太清观……”长风虚弱道,“找、找观主。咳咳。”
“好好!”
晋王的生死荣辱是和长风绑在一起的。
他绝不可能放弃了长风。
晋王正要叫长史和谢笙一起过来扶长风,沈旭嘴角一勾,有一抹让人胆寒的笑意:“晋王想把人犯带去哪儿?”
他的语调慢吞吞的,掩盖着虚弱,和说话时的艰难。
“你这是没把我们东厂放在眼里了。”
沈旭单手托着脸颊,整个人懒洋洋的歪着,声音没有什么气力,但一开口,番子们立刻上前围住了晋王和长风。
晋王气极反笑:“沈督主,我晋王府从未招惹过你,你是非要与本王撕破脸了?”
“本王忍你这一回,并不表示,本王怕了你东厂!”
“谢笙,过来。 ”
谢笙已缩到了角落里,闻言,畏畏缩缩地就出来了,吓得两股战战,好不容易挪到了前头,一个番子一拔刀,他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沈旭淡声道:“东厂奉旨,捉拿这个假道士,王爷若是阻拦,视为同党,一并处之。”
沈旭说完,乌伤把手中的圣旨一抖,在他面前晃了晃。
上头的玉玺印戳晃瞎了他的眼,尤其当看清楚圣旨上的内容,晋王气得手都在发抖。
这么离谱的圣旨,简直就是在故意找茬!
沈旭的声音更慢,他每说一个字,心口就像是有把刀在搅动:“王爷既然来了,就好生待着。没本座的允许,谁也不许走。”
晋王怒火中烧,气笑了:“好、好啊,真是威风。”
“王爷,您的手。”
长随突然一声惊惧的大叫,打断了他的质问。
什么手不手的。晋王不耐烦地瞥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
他包着手的帕子是绽青色的,靠近手背的那一面已经被血染红了,摸上去粘粘乎乎的,似乎还有血在往外渗,尽管如此,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痛。
晋王抖着手解开帕子,手背上的伤口还是和先前一样,只是小小的刮蹭伤,指甲盖大小,与他曾经在雍州受过箭伤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他对着伤口轻轻按压一下,立刻就有血往外涌,粘在了他的指腹上。
“反噬”两个字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脑门子嗡嗡作响。
不会的!
他安慰自己,只是伤口略深了一点,流血而已。
什么反噬不反噬的。
“大惊小怪,叫什么叫。”晋王冲长史怒目相视,仿佛这样能够压住心中的恐慌。
暗沉沉的天空,闷雷持续不断。
晋王的心绪更显烦躁,他把沾血的帕子随手一丢:“沈旭,你好好管着你的司礼监便是,多管闲事可没什么好下场。你手上不过是锦衣卫和一群阉人罢了,呵,你还真以为你能翻天不成。”
他说完,便要过去扶长风。
一声声的闷雷在头顶隆隆作响,仿佛越来越近。
沈旭一字一顿,阴柔道:“本座偏要翻天,你又当如何?”
声音落下。
轰隆!一声巨雷突然炸开,伴随着轰鸣作响的雷声,一道白光骤然落下,炸眼的光芒让所有人的眼前同时一白,双目阵阵发痛,就连沈旭也不由略略偏首。
“呀啊啊啊!”
雷声过后,是凄烈的惨嚎声。
仿若是在经历世间最可怕的刑狱,哀嚎连连。
闪电稍纵即逝,与长风近在咫尺的晋王大喊道:“真人,你没事……吧。”
嗓音被幽府地狱所吞噬,他张大着嘴,眼睛瞪大到了不可思议,身体僵直了。
闪电劈下的时候,乌伤上前半步挡在了沈旭的跟前,掌刑千户负责刑狱,他在诏狱里看多了剥皮抽筋,就连他也不由倒吸一口的冷气。
周围静若寒蝉。
乌伤侧首就夸:“督主英明,果然翻天了!”
周围欢天喜地:“督主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