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文女配夺回气运后/锦鲤文完结后,女配重生了(临天)
 
 顾知灼用手指虚点了一下:“在心的旁边,是一个小小的间隙,刀子捅进去不会死。”
 但是这样是骗不过天道的。
 所以,顾知灼用师父给的丹药和祝由术护着她的心脉,这一刀捅下去的时候,她用银针断了她的的心跳和呼吸。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死了”。
 险中求生。
 雷劈下来的时候,顾知灼差点以为是天道发现被骗了,气急败坏打算把自己劈死。
 还好还好。吓坏她了。
 “我活了,那阵法怎么样了?”归娘子的心提的高高的,急切地问道,“我们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成功了。”
 不过天命能改回来多少还不知道,毕竟是骗了天道。
 没关系。
 顾知灼抬手,掌心向着她:“我们赢了。”
 归娘子与她轻轻击掌,她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桃花眼水光潋滟。
 “他们……”
 她刚想问,他们会不会有报应,声音突然一顿。
 归娘子似是受到了某种感应,从迎枕上直起了身。
 她盯着窗纸上,影影绰绰倒映出来的人影,脱口而出道:“羡哥儿?是、是你吗!羡哥儿!”
 “喵~”
 猫是渣猫, 它现在对归娘子已经不爱了,无赖地趴在榻上舔着爪爪,忽然它的耳朵往后斜了斜, 兴奋地耸了耸小鼻子。
 它从榻上跳下来,喵喵叫着跑了出去, 开心极了。
 归娘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映在窗纸上的人影, 哪怕连容貌都看不到,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是羡哥儿。
 她在梦中无数次想要抓住他,又无数次都与他交错而过。
 “你不能动。”
 顾知灼把她按了回去,认真地说道:“你是真死过一回的人了,刀子刺的再偏,也是在心口, 丹药再有用,你的心脉也断过。再加之,你先前滋养阵法时耗费了太多的元神,没有十天半个月, 你都不能乱动, 必须得躺着。”
 顾知灼很少对病人用“必须”这两个字。
 归娘子听话。
 她躺了回去,但依然面向窗户,目光贪婪。
 她不敢眨眼睛, 生怕眼睛一闭,就和无数次在梦里时一样,又他让从眼前消失了。
 “你先躺着, 我出去瞧瞧。”
 顾知灼给她搭了把脉, 又拉好锦被,再把之前用来擦过手的,那块沾满了血的帕子也一块儿揣上了。
 从厢房出去, 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红艳如火的身影。
 果然,是沈旭。
 好嘛,他一来,好好的小跨院,人全没了。
 掌柜不见了,听怜也不见了,连那些粗使婆子也都被他吓跑了,只有盛江和晴眉远远地站着。
 这该叫,凶神恶煞?
 猫绕在他脚边亲热地喵喵叫,前肢扒着他要抱抱。
 顾知灼福礼道:“督主。”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再看了看他。
 他离着窗户足有一步,能看到什么才有鬼呢。
 好歹也该把窗户纸给捅破啊!
 这别扭的性格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
 “督主,您不进去吗?”顾知灼忍不住问道。
 沈旭没说话,不理人,也不理小猫咪。
 小猫咪委屈,在他的衣袍上蹭来蹭去。
 顾知灼走到他跟前,侧首提议道:“要不,我去把她叫出来?”
 “不许去。”
 沈旭脸色一黑,按住她的单肩,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你要敢叫,我就打断你的腿。
 顾知灼嗤笑,下巴一仰,对他没有任何惧色:你打打看?
 这位顾大姑娘每回都偏爱和督主明刀明枪的干仗,吓得他直抽抽。盛江默默地又退开了好几步,紧贴着树,只当自己不存在。
 过了一会儿,终于是沈旭先开了口:“是我弄丢了她。”
 “……那一天,我在悬崖边发现了姐姐的脚印,我想爬下去找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后来,有人拦住了我。”
 “我认得他,他是爹爹的好友,江叔。江叔带来了十几个人,说他们是特意来救我们的。他痛哭流涕,他忏悔,他说他们是太害怕了,先前才会默认殷家是马匪。但是,殷家满门尽灭,他们实在于心不忍,趁乱悄悄跑了出来。”
 “我信了,我告诉他们姐姐掉下了山崖,我求他们帮我找姐姐。”
 “你猜猜,后来怎么样?”
 顾知灼斜着眼睛看他:“我为您算过一卦的,在庄子上。”
 沈旭放下手,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从轻到重,渐渐癫狂,双目是嗜血一样的红,涌动着恨厌和悔恨。
 他是在笑自己,嘲笑那个愿意相信别人的自己。
 “江叔的人从背后一个闷棍朝我打了下来,醒来的时候,我被装进了一个布袋子里。”
 “他们说,把我带回去领赏去。”
 他再一次被他曾一心想救的黑水堡城背叛了。
 简直蠢的死一万遍都不够。
 在被打闷棍的时候,沈旭用最后的意识把随身的玉佩砸在了地上,又把一块碎片死死攥在掌心里。就是用这块碎玉,他慢慢割开了绑着手脚的绳子。
 割开了布袋。
 也割开了那些人的喉咙。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后来,我再去找姐姐,就找不到了。”
 在崖下只有血,和破碎的衣裙。
 如果不是他轻信了别人,他一定能找到她的。
 “我弄丢了她。”
 他攥紧了拳头。
 是他蠢笨致极,像个傻子一样相信别人,结果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
 沈旭说完,转头就走。
 知道她还活着就够了。
 如今他,肮脏透了,早已没有资格再见她。
 顾知灼在他背后喊道:“可是,您真的不打算见殷姐姐最后一面吗。 ”
 沈旭回头:“什么意思?”
 “哎。”
 顾知灼的手一抖,“不小心”把一方染血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沈旭下意识地低头,眼底倒映出浓浓的血色。
 “督主,您以为天道是这么好骗的。”顾知灼比划了一下匕首的长短,至少夸张了一倍,“这么长的一把匕首,从心口捅进去,差一点点就没命了。就算到了现在,我也不敢说她肯定能活。”
 “你不是说大安?”
 “哎,”顾知灼叹了一口气,故作为难地说道,“您要知道,殷家姐姐是被当作阵眼的。”
 这个词沈旭在长风和晋王的口中听到过几回了。
 “阵眼阵眼,那就是和阵法融为一体的,转运阵破了,阵眼岂会没事?更何况她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督主,若不是连动都动不了,殷家姐姐又岂会不会追出来。”
 “您站在这里,连我都认出来了,她会认不出吗?”
 三言两语中,种种不安的情绪在沈旭的心底酝酿和放大。他被她越说越慌,几乎顾不上去思考,调头朝里头奔去。
 在准备推门的那一刹那,沈旭反应了过来,眯着双眼回头看她。
 差点让她给哄了!
 她说的越夸张,就越表示,人没事。
 目光相视,顾知灼耸耸肩,丝毫不在意假话被揭穿。她从自己的荷包里头摸出一根发绳,递了过去:“诺。”
 沈旭盯着发绳看了一会儿。
 “新的!”
 这个人的脾气真不讨人喜欢。
 啧。终于,沈旭高抬贵手接了过去,他摘下发冠,乌发跟着垂落在肩上。
 沈旭用发带把自己的头发绑成了一个马尾,然后,再把身上的那件红色麒麟袍脱了下来,连着玉佩荷包什么的一块儿丢了。
 盛江:?
 不懂,但督主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低眉顺目地捡了起来。
 沈旭索性把玉板指也扔给了他,除去了这一切,他仿若还是十年那个殷家少年,如月皎皎。
 而非如今这个双手沾满了人命和血腥,靠着毒辣和不择手段一路走来的东厂督主。
 沈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他的手放在门上,又一动也不动了。
 这是一种近乡情怯般的恐慌。
 顾知灼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她把门打开,动作快而敏捷地在他背后一推。
 盛江:!
 沈旭一时失察,踉跄地跌了进去,顾知灼顺手又把门一关。
 再一回首,盛江用一种像见鬼了一样的表情看她。
 “你、你……”
 “手别乱指,你家督主平日里瞧着杀伐果断的很,其实还挺墨迹的,就这么点小事,怎偏想不明白了呢。”
 沈旭被推进了去,哪怕隔着一扇门,也清楚地听到她在说什么。
 气笑了。
 这一笑,原本的犹豫不决似乎也淡去了一些,沈旭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往前走。
 这只是一间小小的厢房,布置简单,连一点多余的摆设的都没有,和姐姐当年雅致的闺房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从前头走到屋里,也就区区几步。
 沈旭以为至少还会有一扇门挡着,让他再好好想想,谁知脚步刚一拐,他就这么直愣愣地和靠在榻上的人四目相对。
 再跑也来不及了。
 沈旭的双脚倒退着往后挪,眼神飘忽。
 “站住!”
 沈旭脚步一僵。
 归娘子殷惜颜坐直起身,看着眼前的青年,用目光描绘着他的眉眼。
 他和少时很不一样,但是,她一眼就认出了他还是那个喜欢跟在她后头跑,和她一起学珠算,学相马,学看账的小少年。
 殷惜颜眉眼中跃动着的雀跃与欢喜。
 “过来。”
 沈旭磨磨蹭蹭地往前走,走到了她的榻前。
 她的虚弱不堪,她脸上的疤,她心口残留的血,都让沈旭的心也刺痛的难受。
 “羡哥儿。”
 殷惜颜展颜一笑,笑容有若繁花绽放: “你长高了。”
 沈旭:“……”
 他看着那只向自己伸过来的手,无数个夜里的噩梦和后悔在这一刻重叠在了一起。
 沈旭握住了,就跟在梦中做过的一样,紧紧地握住了。唯独在这一刻,再没有分开。
 “姐姐……”
 “哎。”
 “姐姐。”
 “在呢!”
 噩梦在最后的最后,终于变了。
 原来,他这个从深渊地府里爬出来的人,也是能够等到阳光的。
 顾知灼在外头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放心了。
 她向盛江道:“我开个方子,是给里头那位殷家姐姐的,盛大人命人去抓三副,煎好就能喝。”
 盛江:“……是。”
 自己得赶紧去干,抢在主子吩咐前,主子知道了一定会夸自己有眼力见。
 顾知灼用炭笔在随身的黄纸上把方子写完交给了他,又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一遍,盛江恨不得问她借来炭笔抄下来。
 把话说完,她招呼了一声晴眉,先走一步。
 顺便把“孤苦无依”的猫也带上了。
 “说说吧,什么情况?”顾知灼兴致勃勃地问道。
 晴眉原原本本地说了,包括她见到的,还有,在来天熹楼的路上特意问盛江的,顾知灼基本上还原了个七七八八。
 好玩!顾知灼听得眉飞色舞。
 “姑娘,”晴眉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晋王和妖道不太一样。妖道被带走的时候,奴婢瞧见了,他跟死了两天又被挖出来的一模一样,就算说是死人都有人信,倒是晋王,好像还挺正常的。”
 “长风是施术者。”
 “其他人不过是稍晚些,一个也逃不了。”
 他的反噬会来得最快,但就殷家姐姐说的那样,所有从这个转运阵中获过利的,都会有报应,担负因果。
 “喵呜。”猫恰到好处附和着。
 这么一说,晴眉高兴了:“大姑娘,我们现在去哪儿?”
 顾知灼琢磨着说道:“先回府吧。”
 她着急出来,只吩咐人把三叔父叫来招待礼亲王,三叔父说不定还在找她呢,现在一回去,肯定会被唠叨死。
 “先回府让三叔父训完,我们再去午门瞧瞧长风。听说午门那些学子们还没散。”
 不得不说,这些学子真是有够执拗的。听公子说,他们现在不仅仅每天三封劝君书,雷打不动地送进宫里,而且,在青州大灾一事上,还写了不少的文章和策论,谢应忱已经破格提拔起了三个人。免了科举,赐功名,再送去青州为官。这个先例一出,不少学子都沸腾了。
 科举取士,哪怕能高中新科进士,除了殿试和簪花宴,绝大多数的人这辈子怕都难见到龙颜。而如今他们的文章能上达天听,说不定就能入了辰王的眼。
 晴眉连连应声,跟在顾知灼的身边说道:“姑娘,等长风妖道长满了尸斑后会怎么样。”
 不知道。
 她两世都没见过反噬来得这么狠的。
 不过,顾知灼曾经从一本古旧的道书中看到过一些类似反噬的实例,正要和她说说,掌柜跑了过来,略带慌张道:“姑娘,羽林卫把咱们天熹楼围了起来。”
 “羽林卫?”
 羽林卫与金吾卫一样,隶属于京二十六卫,是皇帝的亲卫。
 三大营和二十六卫,拱卫着京城。其中羽林卫是上十二卫。
 顾知灼记得,上十二卫除了金吾卫和锦衣卫外,羽林卫,府军卫,旗手卫,此三卫皇帝交给了晋王。
 羽林卫突然大动干戈,必是为了晋王被沈旭软禁的事。
 如今的沈旭还远非十年后那个权倾朝野的沈旭。
 上一世,沈旭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直到后来收拢了御马监和御马监的腾骧四卫,拥有了兵权。从此,凌驾于百官之上,一手遮天。
 而现在,晋王尚是大启朝有实权的亲王,朝中三党之一,有兵权也有人脉。
 “我过去瞧瞧。”
 顾知灼若无其事的态度让掌柜也跟着平静下来,追在她身后,继续禀道:“羽林卫的人先是来问督主在不在,小的没有说,他们就围了起来,把附近的人全都赶走了,让小的交出督主。”
 顾知灼冷笑连连,这是想学东厂,还学了个不伦不类。
 换作东厂,早砸进来,哪还需要堵在外头威胁?
 顾知灼走了出去。
 晴眉示意掌柜先进去告诉盛江,自己亦步亦趋地跟在顾知灼后头,手摸在了腰间的短刀上。
 虽然她看着是个丫鬟,最近好像也没干什么除了丫鬟以外的差事。
 但是,她也是乌千户一手训练出来的。
 顾知灼把天熹楼的大门一推。
 羽林军足来了近百人,在一个副指挥使的率领下,把天熹楼所在的整条街全都封了起来。
 天熹楼闭不出门,也不理会他们的态度,让杨副指挥使格外不爽,正要让人敲门,谁想,门自个儿开了。
 少女紫衣罗裙,只带了一个丫鬟,闲适地从里头走了出来。
 她目光一扫,倨傲地喝斥:“连我的酒楼都敢闹事,难不成是我们镇北王府太好欺负了?”
 顾知灼提着裙袂,跨过了门槛。
 她傲视着所有人,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退下,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喵喵!”
 猫虎假虎威,指甲从肉垫里伸了出来。
 “镇北王府?”
 带兵的杨指挥使从鼻腔里发出哼哼,“没听说过。顾大姑娘,你不是镇国公府的吗,怎么,还生生给你们顾家加了爵位?”
 “王府?好生厉害呢。”
 杨全一笑,其他人也跟着哄堂大笑,还故意笑得前仰后合。
 好无聊。顾知灼环抱双臂, 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们。
 许是她的模样太过淡然,笑着笑着, 杨全自己就先笑不下去了, 总觉得自己像只杂耍班子里的一只猴子,唯一的客人还看得不满意。
 顾知灼冷嘲道:“连镇国公晋为镇北王都不知道,难怪您这把年纪,还只是个副指挥使。”她在“副”字上落了重音。
 顾知灼字字往他心尖尖上戳:“现在是想把我当作软柿子掐,讨好你家主子,换你个升迁?”
 杨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都四十四了, 作为武将,若是再升不到正职,也到了要致仕的年纪。
 顾知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嘲讽低笑:“别人都不动, 就你冲在最前头,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杨全下意识地问。
 “因为……”顾知灼好心的告诉他,“你蠢。”
 晴眉凑趣地笑了起来:“这么蠢,难怪一直是副的!”
 顾知灼漫不经心地抚着衣袖上的绣纹:“这不是上赶着立功来了吗, 可惜呀,先出头的大多又蠢又笨,没什么好下场。”
 别人至少得弄清楚东厂发难的原委, 无论是弹劾还是逼迫东厂放人, 总得有个师出有名。他倒好,迫不及待地自个儿先跳出来,以为这样就能逼迫得了沈旭?还不如抓了猫来逼沈旭管用呢。
 最过分的是, 放着司礼监和沈旭家不去闹,跑来她的天熹楼,当她好欺负不成?
 不行了,好生气!
 她生气,杨全是更加生气,被揭穿心思后的恼羞成怒盖过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