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文女配夺回气运后/锦鲤文完结后,女配重生了(临天)
他摸不清,流民们也同样摸不清,他们一个个全都直勾勾地看着顾知灼,没有人说话。
方哲运了运气,试探地问道:“这位姑娘,你到……”是谁。
“义和县令在哪儿,给我滚出来!”
顾知灼啪的一下,张开了手上的公文,昂首道:“镇国公府顾知灼奉辰王命前来,查义和县抚民不利之罪。”
在短暂的默静后,四周一下子骚动了起来。
流民们又惊又喜,又喜又怕。
喜的是,竟然真的有人来帮他们了。
他们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希望,那是一种几乎快被绝望所彻底掩盖的希望。
而怕的是,会不会又是一场骗局,只是为了安抚他们的骗局。
“南哥,现在该怎么办。”
张子南摇摇头,示意先看看再说。
流民这里至少还有喜,但是,方哲这边就只有惊。
没想到,竟会是顾家人!顾家就算子嗣单薄,也没有让一个姑娘家家出来办差的道理啊?
“义和县无驻兵,我命你们立刻卸甲。”
顾知灼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士兵们:“我数到三,卸甲,或者,死。”
她嘴角弯起,仿佛还能够看到她颊边的梨涡,但说出来的话,却不容一丝拒绝。
她举起右手,竖着三根手指,数着数。
“一,二。”
“呵,是顾大姑娘吧,末将听说过顾大姑娘的芳名。”
“顾大姑娘许是不知,末将是晋王世子的人。”
“顾大姑娘可不要任性乱来,三思……”
“三!”
顾知灼扣动了板机。
一支铁矢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弩弓上飞了出来。
一箭贯穿了方哲的肩膀。
甚至不到一息,方哲连躲闪都来不及。
弩弓射程远,力道大,这一箭撞得方哲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下一刻,士兵们的弓箭全都对向顾知灼,箭光散发着森森的寒意。
重九腰间的短刀已然出鞘,他足尖点地,有如蓄势而出的猛虎。
“放下!”顾知灼冷笑一声道,“你们是想谋反吗。”
“杀钦差,视同谋反,当诛九族。 ”
说到“谋反”和“诛九族”时,士兵们犹豫了,他们只是奉命行事,没有想过要谋反啊。
顾知灼轻轻一笑,粗衣布裙也让她穿出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你们是想诛九族,还是想死在我的箭下。”
镇国公府之名,在大启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顾家的赫赫威名,如雷灌耳,面对顾知灼这目空一切的张扬之态,他们不由地怯了几分,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顾知灼:“我领了这差事,你们以为来的只有我和他两人吗?”
“要你们的命,易如反掌。信不信?”
对哦!士兵们面面相觑,镇国公府的大姑娘明知这里数千流民作乱,出来办差,绝不可能只有区区二人,指不定在附近埋伏了千军万马。
顾知灼泰然无畏,一步步走了过去,重九落后她半步,手中握着短刀。他面无表情,但在抬眸时,双眸凌厉似剑。
不知是谁的手一松,手中长弓掉在了地上。
“卸甲。”
顾知灼厉声高喝,其他人也纷纷放下了长弓,又七手八脚地脱下了身上的战甲丢在地上。
“我大启将士披甲,为的保护百姓,护我江山,而非把利箭对准大启百姓。”顾知灼步伐坚定,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压迫力,士兵和衙差们自然而然地让开了一条道。
顾知灼走到了方哲身边,一脚踩上了他流血的肩膀。
“啊!”
方哲发出了一声惨叫,痛得连士兵们都缩起了肩。
“开城门。”
顾知灼对着捕头说,“去让县令滚出来。”
铺头呆了一瞬,连忙抱拳领命:“是。”
谢启云下令驱赶流民,还要剿杀,县令哪里敢安安心心地躲在县衙里,如今正在城门后头候着呢,这下隐约间听到事情不妙,也不需要有人去请,他抹着汗,畏畏缩缩地出来了。
“姑、娘?……大人?”
他也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大启也没有女子为钦差的先例啊。
顾知灼:“叫将军。”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了,露出一抹小小的得色。
活了两世,还没人叫她将军呢~
“是,是,将军!”
“辰王有令,开仓放粮,你应该收到过公文。”
县令动了动嘴,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他是想放粮的,是晋王世子不让啊。
他觉得自己的这顶官帽是保不住了,也不知道脑袋能不能保住。
“是,是。”
县令汗流挟背,拱手道:“下官这就去。”
“征用县城的餐馆酒楼,命他们煮成稀粥和馒头,越快越好。”
“是。”
县令连声应着。
不管是镇国公府,还是晋王世子,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他看了一眼被顾知灼踩在脚下的方哲,还不知一会儿要怎么跟晋王世子交代。
“顾……顾将军。晋王世子他……”
顾知灼眼神如刀:“你让谢启云有什么话就出来与我说,再指手画脚,我就砍了他的手,跺了他的脚。”
晋王父子和长风为伍,能是什么好东西。
县令吓得心口怦怦乱跳, 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恨不得回到几息前,给乱说话的自己狠狠一巴掌。
他就不应该提到晋王世子!
“下官、下官立刻去开仓。”
大暑天的黄昏,县令满头大汗, 这不是热出来的汗,而是一阵阵的冷汗, 冻得全身直哆嗦。
顾知灼:“重九, 你与他一同去。”
重九默默地看着顾知灼的侧脸,很想劝她悠着点。
齐拂和千机营还没到,晴眉姑娘正在路上,秦沉人在西城门,也就是说,如今在这里的, 真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刚刚情况紧急,不得不动手,他能理解,顾大姑娘又玩得一手绝妙的虚张声势, 倒也罢了。
要是他现在也走了, 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流民三千。
晋王亲兵上百。
她,一个。
重九真的很想跟她好好算算,哎, 说话好麻烦,算了。
“快去。”
顾知灼冲他使了个眼色,重九老实地抱拳应命。
顾知灼没有跟。
不止是顾知灼, 所有的衙差, 还有方哲带来的这些士兵,她都强行留下。
尽管这些带着武器的士兵们留在外头是一个隐患,但是, 他们和流民接触的时间太久了,极有可能已经染上时疫。
至于重九,他带着袪病符,再加上需要有人紧盯着县令,以免出什么差错。
流民们呆呆地看完全场,这位姑娘确实没有任何为难他们的意思,而是实实在在地帮了他们。
他们心中的警惕消了大半。
这会儿见到县令又进去了,一个青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县太爷是不是答应给我们放粮了?”
“是,是的。我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
“有粥,还有馒头。”
有小少年的脸上露出不敢置信地喜悦:“我们有吃的了。”
他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他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满是期翼地问道:“将军姑娘,那我们是不是能进城了?”
顾知灼目光扫向了流民们,面视着这一双双沧桑的眼睛,她摇头拒绝道:“你们暂且不许进城。”
“为什么?”张子南第一个质问道,“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城。”
他握紧了手上的砍刀指向顾知灼,双目充血,眼尾的血丝更多了,整个眼白都像是被血染红。
乍惊乍喜,乍忧乍虑,再加上长时间的饥饿,他几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张子南叫嚣怂恿道:“你们别被她骗了。”
“官府全是一样的德行,他们只是想安抚我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
“粥,馒头,什么都不会有,我们再等下去,等饿得动不了,他们就该翻脸了。这种亏,你们还没吃够吗,连甜枣都没到手就感恩戴德,还太早了吧!”
“南哥,你冷静一下。”有人拉住了他,“姑娘将军还救过你呢,你别这样。”
不过也有人被他这番话说得又紧张起来,目露警惕。
哎,顾知灼暗暗叹气,出来前公子就说了,张子南是个刺头,颇会煽动,在流民中也有些威望。
再让他闹下去,又要起争端了。
“你们不可以进城。”顾知灼轻哼,不容质疑道,“全都坐下。”
她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但那种常居高位的威仪,让人心生敬畏。
“别听她的!”
张子南回头吼了一声,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顾知灼,就像是刚刚盯着方哲时一样,双眼充满了戾气:“让我们进城,我们就信你。”
他状似在和她好好商量,实则往前挪了两步,突然一个飞扑。
砍刀握在了手上。
他吸取了刚刚的教训,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心里想的是,必须一击控制住她。
“小心。”
“南哥,住手!”
流民中响起不忍的惊呼。
他生得再壮,也不是练家子。
他动作再快,在顾知灼的眼里,也绝非难以捕捉。
当刺头?那就把头给剃光了。
“找死。”
顾知灼快而又快地一把抓住张子南握着砍刀的手臂,手指果断地掐住了他腕上的穴位。仅一下,张子南突觉一阵酸麻,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一个壮硕的汉子,顿时软的似是一滩泥水。
下一刻,他突然失重,被狠狠地摔到地上。
“唔。”
张子南痛极,他伸长了手去拿砍刀,又被一脚踩在了手臂上。
他一回头,正好看到方哲痛苦的脸,两人面对面躺着。方哲笑得跟哭一样。
“南哥!”
流民们大喊着过来,顾知灼抬手喊了一句:“停。”
所有人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坐下。”
“我数到三……一,二。”
“别听她……”
顾知灼一脚踹上他的脸,把他没有说出来的话踹了回去。
“三。”
“三”字一出口,流民们哗啦啦地全都坐了下来。
“还有你们。”顾知灼向士兵和衙差说道。
这下,连数都不用数,又是哗啦啦地坐下一批。
顾知灼站在众人中间,目光扫了一圈,朗声道:“你们有儿有女,忧心自己的孩子,别忘了,县城里也有孩子。”
“还要我说明白吗?你们身染时疫,不准进城。”
时疫?!
那是要死人的啊,衙差吓得嘴唇发抖。
流民们一个个眼神闪躲,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唯有张子南还在死命挣扎,目眦欲裂,毫无理智地乱喊道:“你们愣着干什么,等到我们病得没有力气,就该任人摆步了。”
“听我的,拿她当人质……”
“爹爹。”
一个童稚的嗓音陡然响起,声音很轻,有种大病初愈后的虚弱。
偏偏这个可能会让人忽略到听不见的声音,让几乎陷入狂躁的张子南突然哑了声,不可思议地看向声音的方向。
他还躺在地上,脖子拉得老长。
孔秀兰抱着虎妞摇摇晃晃地跑过来,喜极而泣地冲他喊着:“南哥,妞妞醒了。”
“南子,你别闹了,小神仙把你闺女治好了。”老婆子跟在孔秀兰旁边,跑得气喘吁吁,对顾知灼露出了讨好的笑。
张子南傻了眼,他拼命向她伸出手:“虎妞?妞,妞啊! ”
虎妞虚弱地靠着孔秀兰,也想把小手给他:“爹爹,妞妞不难受了。”
顾知灼放开了踩着他的脚,对老婆子微微一笑:“一会儿,我先给你孙儿瞧。”
“哎哎。”
老婆子欢喜地直搓手。
她们先前追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乱成一锅粥,神仙姑娘让她回去叫虎妞娘俩来,然后,从那个提在手上的布包里拿出了一把奇怪的弩。当时她真的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官府的人,要来杀他们。还好她听话。
神仙姑娘下一个就能治她的小孙孙了哟。
张子南爬了起来,他摔得有点重,踉跄地扑向娘俩,没一会儿哭得泪流满面。
孔秀兰扯了扯他的手臂:“南哥,是这位姑娘,她救了妞妞。”
张子南抱过女儿,又是摸额头,又是捏小手,还问了几句“饿不饿”,“难受不难受”,“爹爹给你找吃的”,闻言,他猛地回头,对上了顾知灼那双波澜不惊的目光。
“姑、姑娘?”
他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这声音,又响又闷。听得人脸痛。
是该打。顾知灼也不拦,任由他扇了自己几巴掌后,道:“坐下。 ”
哦哦。张子南现在是一点都不敢倔,他抱着闺女,像是抱着失而复得宝贝,拉着媳妇的手,一起听话地坐了下来。
孔秀兰从怀里拿出了那半张饼子:“南哥,你吃,神仙姑娘给的。”
“你自个吃。”
“我和妞妞都吃过了。”
听说她能治,本来怕得要死的衙差等人也平静了下来,听话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明明这么多人在一起,愣是没有发出多余的响声。
都老实了。
顾知灼很满意。
双方坐下来好好说不是挺好嘛,闹什么闹。闹得她脑壳痛。
顾知灼原地站着等了一会儿,去西城门的秦沉飞奔而来。
他一听说东城门在闹事,跑得腿都快断了,生怕大姑娘会吃亏,结果一看,好嘛,黑鸦鸦的跪……哦,不对,坐了一片,全都乖的像鹌鹑一样。
他的一口气顿时松懈了下来。还好还好。
顾知灼回眸看他:“你在这儿待着,一会儿城里会送粥出来。”
听到粥,立刻响起了一大片咽口水的声音。
顾知灼的目光一扫:“谁要闹腾,说明还不饿,一会儿不用吃了。”
不敢不敢。
她好凶。
“我先去看看孩子们。”
她真好!
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
顾知灼叫上那个老婆子,言出必行:“先带我去你孙儿那。”
好好!老婆子迫不及待地在前头带路。
她的孙儿病得也相当严重,高热把身体烧得滚烫,迷迷糊糊的在说胡话。顾知灼扎了几针后,烧立马就退了,孩子沉沉地睡下,呼吸平稳。
“让他先睡着,等粥好了,喂他喝点粥。”
老婆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顾知灼有些懵。她粗糙的双手紧紧拉着她,又哭又笑,语无伦次。这一刻,就算让老婆子把命给她,都愿意。
“放心,我在呢。”
“孩子们一个都不会死。”
顾知灼的笑容温和,有一种抚人心的力量。
顾知灼让她留下来照看,然后,在流民中走过,对几个病得特别严重的孩子一一用了针,让他们的病情暂且稳定下来。
流民们大多也都听说城门前发生的种种,谁都不敢乱走乱动,等到亲眼瞧见几个孩子“起死回生”,对顾知灼的态度,立刻从畏惧,变成为了敬畏,一口一个“小神仙”地叫。
没多久,晴眉把齐拂他们带来了。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的,快到顾知灼不可思议。
三百人的千机营,由齐拂亲自领了一百守在西城门,余下的都在东城门这边。
办妥了差事,晴眉亦步亦趋地紧跟着顾知灼,认真道:“奴婢哪儿都不去了。”
“好好。”
顾知灼笑着应了。
又看了几个孩子,从天黑一直到黎明,她一刻也没有歇过。
城门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狂喜般的惊呼,几乎快要掀了天。
紧跟着,有一个小少年奔跑了回来,他把双手放在嘴边大叫着:“快,快!官府施粥了,你们快些拿碗过去排队,还有馒头,白面大馒头。快啊。”
“真的有粥?”
“有,有!好几桶呢,官老爷说城里还在煮,吃完了还有。”
顾知灼回首看了一眼,从一个孩子身旁起身,她蹲得有些久了,乍一站起,气血直冲头顶,差点摔了,幸好晴眉及时扶了一把。
“让她睡着,你们先去领粥,一会儿喂她一些。”
顾知灼叮嘱完,先回了城门口看看。
巨大的木桶里装满了粥,一桶一桶的被人从城里头抬出来。堆放在城门口。
流民们不住地咽着口水,没一个人敢动,尤其是见顾知灼出来,更是老实乖巧,露出了最最憨厚的表情。
顾知灼向抬着粥出来的衙差道:“你们把东西都放在这儿,别靠过来,直接回去。”
“秦沉,你叫几个人过来帮着施粥。”
千机营都知道这儿有时疫,可是有大姑娘在呢,士兵们没有一个怕的。
秦沉很快调了二十个人,每人一组,临时支起了十个摊。
张子南主动叫来几个年轻人,帮着维持秩序,流民们老老实实地排起了长队,每个人都能分到一碗粥和两个拳头大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