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四泉巷的小伙伴们都有钱了。
如意说道:“你们喷火的时候小心点,承恩阁是个木楼,山上都是松林,秋天天干物燥,最容易着火。”
“我师父心里有数。”五戒问道:“最近侯爷为难过你吗?钱帚儿说要你小心一点。”
如意说道:“没什么事,估摸侯爷也瞧不上为难我这种小人物——倒是你,离钱帚儿远一点,她这个人不可信。”
五戒嗯了一声,说道:“她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一个姑娘家,没有亲人,不得不依附于侯爷,才能把店开起来。山东菜馆虽然赚钱,但侯爷才是背后的大股东,每年利润的大头都是他拿了去,钱帚儿不过是跟着喝口汤。”
只要说到钱帚儿,如意和五戒就能把天给聊死,只是都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非要争论出个胜负,两人只能搁置争议,各持己见,谁也无法说服谁。
两人相对无言,幸好胭脂听说五戒来了,就从梅园过来跟旧时好友说话,顺便把她亲手给九指和长生做的一套冬衣拿来,托付五戒捎回家。
胭脂的到来缓解了两人的矛盾。
五戒拿起桃木剑,耍了一趟驱邪的剑法给胭脂如意看,还表演了把木剑变成一把火剑,点燃符纸,上蹿下跳,嘴里还念念有词。
如意笑道:“你的剑法和吉祥比起来如何?”
五戒说道:“我这个是花架子,打的好看,驱魔降妖可以,打活人不行——胭脂,你怎么不笑了?心情不好?有谁欺负你了?”
“没有,有如意在,没人欺负我。”胭脂低着头说道:“红霞当了二小姐的陪嫁丫鬟,明年开春就要去南京了,没想到姐妹一场,最后还是各走各的路。故,有些伤感。”
五戒放下桃木剑,说道:“俗话说得好,千里搭长棚——无不散之宴席。绵延千里的宴席都有散的时候,何况我们这些普通人呢?以前我还以为我们这些四泉巷的孩子们会一起长大呢,结果,我半路出家当了小道士,和你们分开了。”
“不过呢,你也别太悲伤。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将来你们未必没有机会再聚,就像我,虽然成了出家人,一年也能和你们见上几次,大家都不在四泉巷了,但彼此互相照应着,这样也挺好,不一定非得身在一处嘛。”
如意也安慰道:“五戒说的有道理。南京虽在千里之外,一封信一个月也能到嘛,便宜的,两个月也能到,纸短情长,路途遥远也无法阻隔。”
五戒和如意你一言我一语,开解胭脂的心。
次日,正是八月二十五,放月钱的日子。
要去东府了,如意如临大敌,带着秋葵、潘婆子、幸婆子、幸丑一众丫鬟婆子小厮都齐全了,去东府领月钱。
第一百三十二章 枕边风管家背黑锅,借东风巧施苦肉计
自从二小姐张言华搬出园子,回东府执掌中馈之后,梅园的月钱也归紫云轩发放,故,紫云轩要比以前多支一些银子——但也用不着四个人过来帮忙拿钱吧!
张言华看出了如意的顾虑:就是防着自己那个作孽的亲爹。
张言华跟一旁管账的红霞说道:“把领月钱的帖子对一下账,准了吧,让如意早点去钱库领钱。”
是的,只休息一天之后,红霞就坚持要回到二小姐张言华身边帮忙理事,她说道:“我不想在家里装病躲着,一躲就是半年,没病也要躲出病来。再说如今我们全家都过了明路,是二小姐的人了,二小姐此时又需要我这个臂膀,我就回议事厅帮她。”
“我不会再害怕了。”红霞天真的目光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那种人,越是躲,他就越以为我是可以被掌控的,我偏不躲!我就要大大方方在二小姐身边办事!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子,凭什么东躲西藏的!”
见红霞宁可冒险都要帮助自己理家,张言华很是感动,她也实在缺能干的人手,就答应让红霞回来,发誓一定将她保护在自己羽翼之下。
红霞拿着如意起的帖子,噼里啪啦打算盘核对无误,就写了个准字,再把帖子抄录进台账里头,将帖子和对牌给了如意,“去吧。”
如意去账房、钱库走完领钱的流程,把银子和钱分别交给跟着的四个人拿着,去议事厅还了对牌,回到了紫云轩放月钱。
无事发生,虚惊一场。如意松了一口气,心想难道侯爷真的会因为钱帚儿吹了个枕头风,只需一句话就把恨转到来禄身上去,以为是来禄攀魏国公府高枝的缘故?
好像有可能,众所周知,东府侯爷不太聪明,是个草包侯爷。
但,也不能让来禄替我背这个黑锅吧——会不会影响到腊梅姐姐呢?
于是,如意就找王嬷嬷——来禄的老婆是腊梅,两人毕竟是夫妻,夫妻一体,来禄若被侯爷整治,腊梅也会殃及池鱼嘛。
腊梅是王嬷嬷的外甥女,王嬷嬷可能不理会来禄的前途,但腊梅还是要保护的。
紫云轩,放完各个房头的月钱之后,如意跟王嬷嬷说道:“我这回去东府领月钱,无意中听说一个传闻,据说来禄要总账房把红霞一家身契给了二小姐,让她家成为二小姐的陪房嫁去南京,是为了攀魏国公府的高枝,侯爷为此不高兴呢,觉得来禄不忠。”
谁知,王嬷嬷听了不仅不恼,反而很有兴趣,说道:“果真如此?侯爷既然觉得来禄不忠,就把他换下来嘛,另挑好的当东府大管家。腊梅三十一岁,这个年纪生养孩子本来就费劲,号出喜脉之后,一直在家里养胎,早就不管府里的事情了。”
“来禄五十八,已经到了含饴弄孙的年龄,大管家这个位置不好坐,整天应酬,勾心斗角的,顾不上家里。继子来春又下了江南,不晓得何时回来。腊梅在家没人照顾——丫鬟照水没生过孩子,没有经验,遇事就慌,我正发愁呢,这下瞌睡遇到枕头了,既然侯爷不满来禄,那就要来禄主动请辞,告老荣养吧,大家彼此都留些体面。”
如意一听,一下子懵了:怎么回事?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的意思是王嬷嬷您用老祖宗这边的关系保住来禄的位置,免得侯爷发疯为难大管家。
怎么王嬷嬷比侯爷还着急换掉来禄?
而且,来禄快要第二次当爹了,王嬷嬷那句“含饴弄孙”是啥意思?
搞错辈分啊喂!
到底怎么回事?
变化来的太快,如意这么聪明的人都一下子摸不着头脑,王嬷嬷就戴上眼镜,风风火火的去找来禄商量请辞的事情。
倒是外头潘婆子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起了念头,连忙追上王嬷嬷,“您慢点走,我扶着您……”
这时如意回过神来了:潘婆子是为她丈夫潘达盯上了大管家的位置吧……潘婆子的消息向来都很灵敏啊,看来侯爷真的在外头抱怨过来禄攀高枝!想换掉他!
原来钱帚儿一句话真的能够左右侯爷的想法,还真是草包侯爷!
从八月开始到十月都是府里事情的最多的时候,因为田庄每年春秋两季的出息是东府最大的来源,尤其是秋租,直接决定明年东府的日子好不好过。
身为大管家,来禄要盯着手下去各地田庄收租的管事们,无论是粮食还是银钱,都要盯着入库和入账,容不得半点差错,忙得脚不沾地。
好容易喘口气,连茶碗都来不及端上,外头说他姨妈来了。
来禄叹道:“唉,今年没有来春帮我,他下江南去了,我忙的上吊都没空,姨妈来找我作甚?”
王嬷嬷这个姨妈比来禄还小一岁呢,就是辈分高,说道:“我听不少人说侯爷对你不满,埋怨你就晓得攀魏国公府的高枝,真的?”
来禄点点头,一脸的无辜,“周夫人和二小姐点名要红霞一家做陪房,红霞一家也都愿意跟着去南京,这你情我愿的事情,我怎么好意思阻拦?就顺水推舟,把红霞全家身契都给了二小姐。”
“侯爷非要觉得我是故意攀魏国公府的高枝,我也没办法,已经这样了。当管家就是这样,顺了哥情失了婶意,两面都讨好是不可能的。”
其实来禄觉得侯爷怪罪他也好,免得把如意姑娘牵扯进去,再说这也能掩盖真相,保护外甥女红霞的名誉,他还打算将来给红霞说个好婆家呢,这么好的姑娘,可别被这个老东西带累坏了。
王嬷嬷说道:“此乃天赐良机,你借这个缘故干脆请辞吧,老祖宗那边我来说,最好是能够像来寿家的一样,一分赎身银子都不要,把你们全家都放出去。”
“这么快?”别说如意了,就连来禄都有点懵,“在这个收秋租的节骨眼上?来春还在江南给二小姐采买田地房产呢?”
王嬷嬷很是感叹的说道:“其实人在一个位置久了,总觉得这个位置离了你就是不行,就会出错。其实你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接替者。管它什么位置,离了谁都一样转。”
“就像我去年的时候……一直放心不下,顶着一双快瞎了的眼睛死撑着,金针拨瘴之后休养身子,一直惦记着如意能不能把紫云轩撑起来,总是担心这个那个的,其实瞎操心,那些事别人也能做好。”
“你把收秋租的事情交出去,后来的大管家刚刚上位,是不是刚好有个表现的机会?人家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
“至于来春,你把事情交给后来的大管家也需要时间,一两个月后来春就带着房契地契回来交差,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一起离了府。”
王嬷嬷口才了得,一步步说动了还犹豫不决、舍不得大管家宝座的来禄,“你想想,那个时候,腊梅快要生了吧?肚子的孙辈一出生就是自由的平民,不是家生子,不是奴儿。倘若培养出家学渊源来,三代之后,就可以考科举当官了。”
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什么比后辈的前途更能打动一个老头子呢?古有孟母三迁,今有来禄脱籍。
来禄听的双目放光,热血沸腾,拍案而起,说道:“姨妈高瞻远瞩,是我目光短浅了,我不干了!还请姨妈帮我跟老祖宗说一说请辞的事情,我担心直接跟侯爷说,侯爷会为难我。万一把来春单独留下来,腊梅肚子里的孩子还得管我叫爹。”
当初,大管家来福夫妻离开东府,就是把女儿腊梅留在府里当“人质”,被迫嫁给了来禄。
如今来禄要走了,如果侯爷不放心他,八成会把来春留在府里。
王嬷嬷说道:“若不是为了腊梅和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名正言顺,我也懒得管你家的事情。少不得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老祖宗那里说情。老祖宗发了话,侯爷是不敢不从的。”
王嬷嬷把腊梅带到颐园,叮嘱外甥女,“把肚子挺起来,这个年纪的老人都喜欢孕妇。”
衰老的人都是渴望新生命。
果然,听说王嬷嬷把腊梅带进园子里给自己请安,原本精神不济、早就不见外客的老祖宗有了兴趣,要腊梅进来,还亲亲热热的拉着她的手,摸着她的肚皮,“哎哟,这肚皮尖尖的,跟夏氏一样,八成也是个男胎。”
大少奶奶夏氏也在怀孕中,月份比腊梅大一两个月。
腊梅笑道:“承蒙老祖宗吉言。”
老祖宗说道:“你快坐着歇一歇,从东府走到松鹤堂,怪远的——王善家的,你也不心疼外甥女,就让她这么走着?等回去的时候,把我的轿子抬出来给她坐。”
“不用。”腊梅说道:“大夫说我怀相稳固,没事就多走走,将来孩子下生的快。如今我已经三十一了,等生孩子的时候就三十二岁,又是头一胎,怕不好生。”
老祖宗掐指一算,“哎哟,确实都这个年龄了,单看容貌身段,还以为你只有二十来岁、年轻力壮的呢。年过三十生孩子确实要小心些。”
“谁说不是呢。”王嬷嬷立刻接上老祖宗的话头,“外甥女这个年岁不好生养,我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来禄整天忙的不着家,现在又——”
王嬷嬷欲言又止,老祖宗听出来了,忙问:“怎么了?来禄出什么事了?”
老祖宗马上想到一个最有可能的问题,就跟腊梅说道:“来禄若是在外头乱来,你不要伤心难过,我来说他!这么个年轻漂亮的美娇娘在家里都不知道珍惜,你还怀着孕呢!”
老祖宗这是被大儿子历年做下来的丑事给气坏了,只要是个男人犯错,就觉得应该是为了女色的缘故。
王嬷嬷忙道:“老祖宗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来禄没有这个贼心,他一把年纪还能得个孩子就是上天的恩赐,怎么敢对我家腊梅不好。实则是——唉。”
老祖宗说道:“王善家的,你今天怎么了?吞吞吐吐的,都不像你了。”
倒是一旁的芙蓉猜出来了,说道:“老祖宗,您别怪她,主子的嫌了来禄,当奴儿的如何好在背后说主子的不是。”
老祖宗冷了脸,“我看这周氏又好去佛堂拣佛豆了。”
老祖宗以为是大儿媳妇又犯了糊涂。
王嬷嬷看火候差不多了,就忙道:“可不敢冤枉了侯夫人,实则是侯爷嫌了来禄,说他把外甥女红霞一家人都给了二小姐当陪房,是想借着外甥女一家,攀上魏国公府的高枝。”
又是大儿子在搞事!老祖宗气得用御赐的拐杖杵了杵地面,问芙蓉:“果真如此?”
芙蓉心想,这事最先波及的其实是丫鬟如意,但不知怎么着,转到了来禄这里,说侯爷嫌了来禄攀高枝,还说的有鼻有眼的。
其实芙蓉也不太确定,但王嬷嬷都带着腊梅来老祖宗这里“告御状”了,那肯定就是真的呀。
于是,芙蓉就点点头,“最近……确实听说过这些不好的传闻。”
老祖宗最信任芙蓉,芙蓉这样说,老祖宗就真的以为如此,说道:“二姑娘远嫁南京,身边需要得力的陪房和陪嫁丫鬟,红霞和她的家人正合适,来禄这样安排没错,什么攀不攀的,低头娶媳妇,抬头嫁闺女,他一个侯爵,有国公爷当女婿,难道说咱们张家也是高攀?这个糊涂东西!”
把门当户对说成高攀,这不就是自我贬低吗?
王嬷嬷说道:“侯爷嫌了来禄,来禄这个大管家的差事干不下去,再说他这个年纪,也渐渐干不动了,腊梅又在高龄身怀六甲,着实危险,他得顾着家里,照顾腊梅,就托了我,向老祖宗请辞,看在他多年伺候张家、还有腹中胎儿的情分上,放他一家子出去安身立命吧。”
腊梅也挺着尖尖的肚子,起身弯腰求老祖宗,“我这个年纪生产,着实有些害怕。来禄这个年纪,说句不好听的话,也不知还能陪我和孩子几年,想着人生苦短,就萌生了退意,还望老祖宗成全。”
老祖宗看着腊梅的肚子,连忙跟芙蓉说道:“还不快去把腊梅扶起来。”
芙蓉过去扶着腊梅坐下,“你别这样,老祖宗心疼你。”
在不知情人们看来,腊梅红颜配白发,无疑是委屈的,保不齐啥时候又当了寡妇,如今她有了身孕,算是下半辈子有靠了,倘若来禄忙于差事,没有照顾好腊梅和肚子里的孩子,万一——腊梅一生就太可怜了!
老祖宗也想到这里,动了恻隐之心,再说侯爷这个当家人和大管家来禄有矛盾,主仆不和,这个家就要乱套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换了来禄,让他好好陪家里人。
老祖宗长叹一声,“你们全家都是张家最忠诚的家奴,伺候张家几十年。如今你家确实有难处,再这样下去,对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唉,夏氏的月份跟你差不多,她还比你年轻,又是二胎,我也是日夜操心,你这个年龄就更不用说了,得安心养胎。”
“我做主,放你一家三口出去吧,一家人齐齐整整的,齐心协力把日子过起来,你们过得好,我知道了也欣慰。”
王嬷嬷连忙道谢,声音还带着哭腔,接下来的话皆是真心,“我所担心的,无非就是腊梅,所以厚着脸皮来求老祖宗,老祖宗真是大慈大悲,有求必应。老祖宗放心,腊梅一家三口虽出了府,我还陪着老祖宗,咱们相伴多年,早就离不开了。”
定了此事,老祖宗要看门小厮把来禄叫来,问他谁当新的大管家合适。
如今,老祖宗对东府侯爷,侯夫人都失望至极,根本不屑问这对糊涂夫妻的意见,直接定人。
来禄按照王嬷嬷的意思说道:“如今东府有能力统筹全府各项事宜的人,唯有管着车马的潘达,还有管着钱库的来钱。大房的夏收能力是有,但是他太过年轻,资历尚浅,且他还要管着宝庆店这个钱袋子,再过个十年,等他历练出来了,年轻一辈的家奴,他是个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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