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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朝(晏闲)


胤奚终于如愿进了女郎的内室,他眼下在写给皇帝上奏的折子,禀明清田进度与招抚山越帅的事务。这本该是谢澜安的分内事,但她懒得写,所以在出门前分派给他代写。
她说:“你这笔字只要收着写,便有七分像我了。”
胤奚听后,抬起暧暧的眼波漾向她,轻洒着鼻息,低声问:“如果不收呢?”
谢澜安当时实在没忍住,捏着他的下巴摇晃,揶揄道:“肆气外露了少爷!”
此刻,放轻脚步绕过屏角的须弥座,还能看见这家伙一下一下翘着足尖,怡然窃喜的模样。
当然,一见到谢澜安,翘着唇边的小郎君立刻收敛了形骸,放笔规规矩矩地站起来。
他朝谢澜安脸上看两眼,凑过来低头啄一下她的耳尖。
“冷不冷?”口中说着,胤奚身体前倾,离她仅隔着一指空隙,指尖暗戳戳碰到紧束着谢澜安腰肢的玄皮鞶带。
又来。谢澜安啪一下打开他。
胤奚擎着被弹红的白嫩手背,有些委屈道:“我就是想着女郎在屋里,穿这么紧身的衣裳不舒服。”
谢澜安斜他一眼。
这个似嗔似笑的眼神倒像勾了他,胤奚纤密的睫毛颤得厉害,像衔到花粉的蝴蝶,再次黏上来,偏头用唇珠厮磨她的耳颈。
谢澜安腰背比枪杆还直挺,淡定地歪头让出一点空间,并不知随着这个动作,她修长的脖颈便展成一段平滑光洁的雪缎,有如邀约,由着心狂如草的人着色其上,绵密般般。
她的初衷只是不想让胤奚的鼻梁硌着自己,听他咻咻的喘气声。
自从那日纷雪中,她一念纵容,没有遏止胤奚的胆大妄为,这人便知道了好歹,见一次,就和她耳朵寒暄一次,还会顺杆子往下,对近水楼台的邻里问候备至。
好比他一开始入府时,察觉到她爱听他的声音,便见缝插针地念书给她听;后来得到她的旧衣,又总寻机会在她眼前晃荡;再往后,结下了一粒朱砂痣的孽缘,小狐狸就学会了时不时把手背往她手心里塞,连手也牵上了。
现在……一个不留神,都亲上了。
一步步攻城掠地呀。
谢澜安不理解啃脖子有什么乐趣,反正她是不会沦陷的。她能感到揽住她的人肌肉紧绷,也感到锁骨上方的一小块软肉被轻轻抿起,兀然想起外祖母那句话,“停下。”
胤奚脸埋在女郎柔软的颈间,却是自己的耳根连着脖子红成一片,颤颤睁眼。
全是意乱情迷。
怀中的是他高贵如神,不可玷污的女郎,唇下的却也是神慈悲地向他开放,任他百尝不厌,留下垂涎的领地。一想到这个,便如一个满身泥污的人对一抷洁雪做着最亵渎的事,他的呼吸便热了,也乱了。
每一个毛孔都战栗到无可复加,但她一句发号施令,胤奚立即停下。
因为止得太急,他甚而无意识轻呻了一声,艰难地让水色洇红的唇离开她,微弓着身,宽大的袖子垂遮在腹前,以为自己让女郎不舒服了,含着忐忑又克制的目光,咽着口水抬头向她望去。
看吧,谢澜安放心地儇挑眉心,明明是他拿她没办法。
暗中吁出一口热气,她拍拍胤奚的脸,触之竟然滚烫。谢澜安顿了一息,才从那张熟透的脸上收回视线,正气凛然道:
“起来,少闹我。一会还要去见表哥说事。”
此前没有向他人解释行程的习惯,谢澜安随口说罢,自己也没意识到。“见表哥……”胤奚磨蹭了片刻,才直起身,气息尚未平复,略显红糜的唇跟着喃喃一遍。
表哥么,自己人,见他也没什么,就是……
胤奚目光划过桌上新鲜出炉的奏文,想起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件事,皱眉道:“之前我都不敢问,皇上退朝后常常单独留下女郎,一留就是大半时辰,做什么要如此?”
他加重声调:“未免有失君格。”
这四个字包含的大不敬,传扬出去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但深闺中一个敢说,一个也真敢听,听完还笑笑,丝毫不觉得自己教出来的人说话僭越。
谢澜安看着他,轻飘飘地说:“你自己当面问啊。”
胤奚沉然一默。
他离皇帝最近的那次,是中秋围剿外戚的第二日,他随女郎入宫,止步在云龙门外。
凡寒人庶众,只有在策考科举的殿试上,才能入天子堂,当面得见天颜。
女郎是要他参加策举。
门阀世家一代代垄断官场已成大玄的老例,立朝以降,还不曾有从寒人中广择人材的先例。但女郎既这么说,那么她回京之后,一定会力排众议促成此事。
剿庾氏、削世家、清土断……只要她想做,没有做不成的。
我会问的。胤奚在心里说。
不管女郎想要他到达何等高度,他都会拼了命去做到。不管将来谁要从他身边夺走女郎哪怕半个时辰,他都会当面问一问:“我胤奚答应了没有?”
那双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因睁圆而显得纯真无害的眸子,刹那间闪过凌沉的光线,宛如暗夜下的闪电。
他一定不能弱于任何人。
谢澜安只是随口一逗,没想到胤奚心中已想的那么远。他面上一丝痕迹都不露,忍了忍,又轻凑到女郎耳边,悄悄嗅着她皮肤上是否有自己留下的气味。
嗫嚅着:“女郎刚刚……没有感觉吗?”
暗自欢喜激荡的仿佛只有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女郎,和平时的样子没甚差别。
当然了,谢澜安心想,他倒是很适应新的变化,往常一口一个尊称,进退得度的分寸,如今下嘴一点也不口软。她不能大惊小怪,像没见过世面似的,好歹飘了一百年,她什么没见过?于是挺直腰板,高深莫测地说:“不过尔尔。”
胤奚轻轻一叹。
挨着她跳动的颈脉,他低头,在见多识广的女郎反应过来之前,舌尖轻舔重吮,噬了一口。
一点酥麻怦然生根,从后颈沿着背脊一路激灵下去,与之前的感觉都不同。
谢澜安一下子收紧后背,呼吸涣散须臾。
刚刚那……什么东西?
胤奚被女郎来不及掩饰的惊滞目光注视,自己也不好意思了,笑跌在谢澜安身上:“从小娘亲就夸我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成了这样……”
谢澜安随着他摇晃,望着那张越放浪越生姿的脸,半晌,木着脸说:“你阿娘一定是个美丽的人,也……一定性情很好。”
受得住这个缠人精。

第73章
今年的钱塘庙会格外热闹, 临近年底,大街小巷人头攒动,逛灯会的百姓个个洋溢着笑脸。
朝廷派了青天来, 给他们重新划分了土地, 家中有几亩薄田的, 不用再担惊受怕哪日被豪强侵占, 家中无田的佃户, 也不用再受世家盘剥, 改为耕种公田。朝廷出钱借他们种苗,来年秋收时只需按比例上交税粮,剩下的全归自家所有。农民有了奔头,侍耕就会比从前为他人作嫁衣时更上心,粮食增产,家底自然就变厚了。
民以食为天,他们不在乎为民做主的长官是男还是女,只要能让他们免于饥冻,那就是好官。
“这第一杯酒, 要敬谢大人。”
悠然居二楼,权达雅向上首的谢澜安举杯, 面含笑容说:“大人天人手段, 不过区区百日, 便给吴郡换了片天, 也令权某得以改头换面, 人生过半竟还能混个官身。说句不害臊的话,大人便如权某再生父母,日后我唯大人……”
“老权,老权, 得了。”胡威无奈开口,打断这又臭又长的马屁。
两人同是太湖一带的山越帅,没少打过交道,他深知权达雅是什么德性。之前谢澜安拉拢权达雅,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贼精嘴上应承得好,实际既未出人也未出力,后来见谢台主降伏了浮玉山,风向转变了,始才投诚。今日是生怕台主心怀芥蒂,所以忙不迭表忠。
谢澜安坐在上座,风度容雅,安然饮了此杯。
这些日子郡下十几个县量地检田,是他们带领手下跟随万斯春等人奔走在田间地头,保护这群文官,才震慑住暗中想起幺蛾子的人,使土断顺利进行。
所以她今夜请齐了三位山越帅,设下这犒劳宴。
雅间里烧着上好的银霜炭,暖意如春。在座的都脱去了风尘仆仆的外袍,谢澜安肩上的青呢斗篷却未去,领缘将脖子围得严实。
胤奚面不改色地陪在下座,跟着喝了一杯。
谢澜安放下酒杯,看向没说话的封如敕——手边那盏憨态可掬的兔儿灯。她笑了笑,问:“前两日收到百里娘子的棋谱,她的身子可好些了?”
封如敕闻言,虎着的方脸上神气微顿。
自打合盟后,阿月难以外出,就和城里这位书信往来,什么生民治略什么棋术兵机的,他也闹不明白,只是凭着多年盘山猎野的直觉,察觉了这个言笑晏晏的女人外表之下藏着怎样物尽其用的心。
谢澜安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上位者,她在挖掘阿月的智谋计巧。
用神最耗心血,封如敕有心拦阻,可是看见百里归月仿若得遇知音,每日都神采奕奕等信的模样,又不忍打击这份难得的生机。
“好些了。”封如敕生硬地说,不指望谢澜安像自己一样对阿月呵护备至,尽量柔和道,“风寒虽是好了,只是我弟妹身子孱弱,还请大人将来多多担待。大人差人送到山上的老参,有心了,封某代弟妹谢过大人。”
他饮尽杯酒,随即又斟满一杯,端起看着谢澜安:“某心中有一事,需提前与大人说明。浮玉山受朝廷招抚,人马给是给了你,但我的手下不能充在前头填窟窿当炮灰,大人能应我吗?”
这话有点硬,胡威与权达雅对视一眼,也等待谢澜安的答复。
胤奚低头剥着核桃仁,那股认真劲儿好比手里的果子是一粒粒金豆子,对席上的暗潮涌动不甚关注。
谢澜安晃着扇面,长眉下眼线上抬,浮漫中透出不容窥测的深邃:“不论南朝北朝,兵户的丁籍都是户籍中最贱的,所谓泥腿子的命不当命么。但在我眼里,军人和读书人一样值钱,没有戍边将士枕戈待旦,江左何能容下一张书案、食案、御案?拿人命填的仗,我不能保证将来没有,但我今日可以对大当家说一句,如果有这样一天,我谢澜安,与我谢澜安的人,一定身在队伍之前,而不是之后。”
她的眼光放得长远,三山五湖的山越帅连着豪强悍贾,豪强底下还有绿林土匪,控住了以山水为食的地头蛇,京都之外、吴越之间才能不出乱子。
富裕出来的青壮补充兵源,正可一举两得,她便是于公于私,都不能与这些人离心,做杀鸡取卵的蠢事。
封如敕半晌没说出话来。
当兵的和读书人一样值钱、一样受人尊重,就像在说山地的野鸡和天边的凤凰一样稀罕,这可能么?
可是谢澜安入吴之前,谁又能相信,她真能镇压住不可一世的四大世家。
据说张家那个小孙子被放回去后,就添了小便不尽的毛病,不知是拘押时受了什么刺激,把十几房姬妾嫌恶得不行。张公老夫妇痛心疾首,询问钱陆两家的难兄难弟,人家却全须全尾什么事都没有。后来,还是常安道暗中点拨了一句:
“你家这位郎君,见谢御史的第一句话便邀人家品酒赏花,曲水流觞。这其中的缘由,府公想想呢?”
睚眦必报。
这岂止是过江龙,简直能翻江倒海了。
封如敕起身,“某拭目以待!”
谢澜安不计较他硬桥硬马的脾气,伸手接住胤奚递来的果盘,从中拣了一枚顺眼的桃仁,说:“年后诏旨便下,在此之前望诸君约束好手下,练兵莫怠。他日吟鞭指灞,光宗耀祖也未必不可能。”
——难道朝廷真要和北边胡子全面开战了?三位在吴会方寸之地驰骋的山越帅心绪莫名,倒也知道深浅,这话不是该他们打探的。席散的时候,封如敕小心翼翼提走了他的兔儿灯。
夜凉如水,好在庙会的灯火驱散了几分寒气。长街外支着现煮牢丸(*南北朝的汤圆)和炒茅栗子的小摊,交织起来的腾腾热气挡不住童子眼巴巴的眼神,这便是寻常人家的年味了。
马车在牌楼下等,胤奚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目光落在女郎紧裹的衣领上。
那下面藏着什么,他一清二楚,眼睛在黑夜中熠璨,伸指进去探了一下。
谢澜安正烦在屋里捂了一脖子汗,被轻凉的指尖偷袭,悸得瞪起眼睛。
果然出汗了。“女郎先上马车等我,不要着凉了。”胤奚眼睛湿漉漉的,说不上是害羞还是自责。他伸手将谢澜安的斗篷裹紧些,自己转头往人潮流动的灯火中张望。
谢澜安在他抬步前拉了他一把,好笑道:“学人给我买兔子灯啊。”
胤奚一点也不奇怪女郎能看穿她,勾着唇线无声地笑。
谢澜安不喜欢看灯,喜欢看他拿腔作致的小表情,跟三吴山水似的,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她负手问:“你有钱吗?”
胤奚慢慢摇头。
老胤家的家训,没有藏私房钱的道理。
“玄白。”谢澜安喊了声,让捂着半边腮帮子的近卫把钱袋给他,嘱咐:“多挑几样精致小玩意,回家后分给孩子们。”
不知荀胧小丫头被老师接回家没有,加上小宝、方麟、小扫帚就是四份,弟弟妹妹虽已不是孩子,也不能没有礼物。嫂子劳操家事辛苦,更不能不备上一份心意。
胤奚接过钱袋,他遽然回头。
玄白也不顾上酸牙了,几乎同一瞬间,循着耳目的本能拧身惕望。
火树星桥下隐藏着黑暗的角落,胤奚锐利的目光在其中搜索,什么都没发现。
“怎么了?”
“没事……兴许我看错了。女郎先上车。”胤奚身上的腻人气不见了,紧起的眉骨透出巢中宝物受到觊觎的兽类的冷硬。
谢澜安懒洋洋的,没说什么,登上马车。胤奚犹豫了一下,看向驻守在马车外的玄白及为数不少的随扈。
玄白手背向外冲他一摆,意思是这有他呢。
物肖主人形,胤奚从谢澜安身上学到最多的,就是她每临大事有静气的定力,果然转身走入闹市,捺着耐心挑选千姿百样的花灯。
等他回到车上,谢澜安已经解下斗篷,皮肤上浆果色的印痕暴露在昏错的光线下。胤奚提近手中的明角美人灯,便连那糜红的边缘也照得一清二楚。
胤奚滚了滚喉。
谢澜安撂下扇尖挑起的车帘,回过头,朝他目不转睛的瞳仁吹了口气,“方才怎么回事,在我面前别藏着掖着。”
胤奚酸痒得眨眼,错开视线,将买来的东西排在屉几上摆弄给她看,照实说:“方才在外头,好像暗中有眼睛盯着这边,不过一错眼那种感觉又没了。”
谢澜安大举土断,得罪世家是铁板钉钉的事,有人盯梢伺机报复也在意料之中。她听后一笑,后背放松地靠在厢壁上:“好啊,就怕他们不动手。”
她最不忌的就是牛鬼蛇神。
望着这张桀骜张扬的脸,胤奚就什么都不怕了。他轻轻抵上谢澜安的额头,目光落在那桃花一样绯丽的唇瓣上,避了过去,又自然地向下。
在张口含住那明晃晃的罪证之前,谢澜安油然警惕,她还没跟他算后账呢,眯起眼眸:“胤衰奴你要是再敢——”
胤奚下扫的睫梢划过女子皮肤的纹路,愉悦地探出舌尖。咬弄够了,他歪头拨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不亚于她的雪白肤质,低声引诱:“女郎也可以咬我。”
片刻之后,胤奚被赶出来驾车,靴子上多了个脚印。
玄白笑得很大声。
好在一直到大年夜,家里家外都风平浪静。除夕守岁,谢澜安收到了好几份压祟钱,破天荒玩了几把摴蒱,把阮伏鲸赢得回不过神。
常乐作为阮氏的外家女,今年为了谢澜安,在家猴儿一般闹了爹娘几天,终于得逞地留在外祖家过年。一身新靴新裙的小娘子路过战局,为已经成为她头号偶像的谢澜安大吹大擂,使劲羞臊大表哥:“我表姐双陆围棋天下无敌!你敢跟她玩!”
阮伏鲸不信邪,横眼看见一旁低眉顺眼的胤奚,拉着他再玩……阮公子身边的小厮愁眉苦脸地回屋取了两趟钱。
新年仍穿旧衣的胤奚无辜地拢过钱堆,不好意思道:“我不大会玩。”
过完初五,谢澜安告辞动身。
回京之前她还要去趟西府,与二叔会一面。
除了老太太在家中抹泪,阮家一大家子人到渡头送人。阮碧罗被老夫人强硬地留下了,一是说母女多聚一聚,主要是老夫人不想让这一根筋的女儿给做大事的外孙女添堵。大舅母在细密的朔风里挽留:“走得这样仓促,不如再留几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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